第十一回 一點紅

第十一回 一點紅

插入了他的背脊里,「噗」的一聲,再自胸前露出一截刀來。

刀尖上,有一點紅。

殷紅。

居然,沒有很多的血。

可見,刀舉得慢,但出刀時,卻極快。

所以雖見血,只一點紅。

直至她把刀陡然抽出來,大量的血水才疾噴迸濺出來。

她一腳把「花裙神君」踢出去。

她決不讓血水沾到她的身上。

她一向愛乾淨。

她有潔癖。

她剛才扒在地上那麼久,已覺得很臟、很臟很髒了。

若不是為了取得全盤的勝利,成為惟一的勝利者,她才不願意那麼委屈。

──但為了要成為贏家,受點委屈又算什麼?

無情不驚訝。

他好像早已知道。

他沒有抬頭。

──他的確是抬不起頭來。

雖然,他已脫離險境,並取得勝利。

「好刀法。」無情道,「習玫紅,這名字以後恐怕要解釋為『殺人沒有見紅』了。」

「背後殺人,不算英雄。」自地上靜悄悄爬起又靜靜地殺了人還俏俏的嘻嘻笑道,「幸好我是女人,不是英雄,也不要做英雄,何況,我殺的也不是什麼英雄。」

無情道:「他確是『花裙神君』。多年前,『猛鬼洞』里的一役,他並沒有死。」

習玫紅用刀尖挑開了他的花裙袍子,皺了皺秀眉,道:「只不過,全身都腐爛了,他也只有以鮮麗的花裙子罩住自己,在這兒扮鬼裝神,守著這口魔洞。」

「所以,在獨木橋,猛鬼廟裡,見到的腐屍,其實就是他;」無情道,「那具殭屍,當然就是金鐘罩。他本就練了一身銅皮鐵骨。」

習玫紅晃著刀尖,看看刀口上的血,笑得姣姣的,說:「青月公子也斷沒想到,我們一早已在綺夢客棧的門前的一刻相聚里約好了:「要我假裝殺你,然後詐死,看看林傲一要如何對待你,順便把他的同黨引出來。他也沒發現,你逗引他說話的時候,你一直移動頭部,佯作頷首點頭,為的是要把『一支獨銹』的機關引露和開啟。」

無情嘆息:「他果然沉不住氣,還是下了手。」

習玫紅秀眉一剔一剔的,美得志得氣揚:同夥也引出了兩個,剩下的已不足畏。」

她一面在腰囊里掏出一些事物,一面笑道:「我故意向你斬上幾刀,讓他以為我真的非要殺你不可……剛才他的『青電梭』也真利害,若不是你反而用暗器替我擋下了,只怕我還得挂彩,搞不好,還真要命喪猛鬼洞哩!」

說著,她把一件事物,「嗖」地打嵌入「花裙神君」的後腦勻子里。

無情看著,有點笑不出來了:「這是什麼東西?」

「水晶。」

習玫紅聳聳肩,滿不在乎的說:

「只有他是我殺的,我當然要留下記認。」

無情笑意漸退,道:「我們已取得暫時的勝利,還是先弄清楚「藍鐵花瓣』的事,然後趕下山去,我怕『綺夢客棧』有變──到底,我們還沒弄清楚鐵布衫究竟是何人哩!」

習玫紅笑吟吟的搖搖頭,面靨雖在幽黯的燈照下,依然玉雪好看。

「不對」

她把玩著刀。

刀口上只剩一抹血。

一點紅。

「不是我們的勝利。」她又慢慢的平放了刀,左手輕輕托著刀腰,徐徐的向前遞出,直直向著無情的胸前,一面笑嘻嘻的說:

「是我的勝利。」

無情的臉色變了。

習玫紅的頭上有東西在動。

──蝶。

不知何時,那一對黃蝶又回來了,一上一下,一左一右,飛得甚是好看、和諧。

「你第一道殺著在口裡,原來叫『一支獨銹』,我見識過了。」她笑嘻嘻的說,「你最後一道殺手鐧原來是背弩,叫『三點盡露』,我也知道了──你說:我這個女子是不是很有福氣?」

無情倒吸了一口氣:「難道你真的是……王飛?!」

習玫紅的刀已到了無情的胸口。

刀尖已約略刺入了他的胸膛。

無情還感到那種尖銳的痛。

刀勢陡然止住。

習玫紅笑。

笑得像一尾得寵的魚。

「你說呢?」

她眉花眼媚的笑問。

她的刀借著微光,映著麗芒。

她的眉心卻掠起一道殺意:

好像她是一隻蘭橈上初醒的貓,而無情是負隅的鼠。

她的計策是天衣。

無情是一襲破衫。

她挺著刀。

刀意欲飛。

她的心思卻如詩似夢,但殺意卻焚詩滅夢。

無情呢?

──少時他愛寫詩,愛撫琴。

但多年前他已沒有詩了,不寫詩了,更不彈琴了。

──不敢入詩的他,還敢不敢入夢?還愛不愛撫琴?

不愛做夢愛寫詩。

不敢入詩敢入夢。

──一個人無詩無夢,那才是活不如死。

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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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名捕走龍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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