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陸沙,我要離開!讓我們走!」知道指導者的厲害,看了看身邊毫無保護自己能力的紅髮少女,由於恐懼,銀髮少年的眼睛都變成了可怕的暗紫色。
有了拚死一戰的準備,不等指導者的手揮落,拼盡了全身的力氣,No.205雙手扣在一起,虛合的手掌間,空氣劇烈的流動起來,旋轉成一個真空的能量光球。
「又是精神波?」指導者冷漠的微笑了起來,低下了自己欲揮出的手,「我的防壁可以將怎樣強的能量波都吸收掉,你忘了么?」
談笑間,他赤手揮出,猛烈的真空波擊向了少年男女!那一瞬間,No.205閃電般的移到了紅髮少女身前,伸開雙臂,硬生生的接住了這一擊。然後,全身的骨骼都發出了脆響,膝蓋再也支持不住的重重叩在地面上。
然而,少年手中的光球也已經不見了。
在陸沙驚異於光球的瞬間消失時,在他身側不到半尺的地方,那個高速旋轉的真空能量光球又再度出現!
「瞬間移動?」大理石一樣冷硬的臉也變了,深藍色的眸中有不可思議的震驚——十年來,還是第一次看見有復甦者能將無形的能量進行瞬間的移動!
那是什麼樣強烈的信念轉化而來的能量啊!
陸沙眼眸中的震驚還沒有消失,靠著瞬間移動而躲過他防壁護衛的光球狠狠的擊中了他。巨大的衝擊波和爆發的能量將他撞的一直往後飛出去,重重砸到了水泥柱子上,撞斷了柱子,然後去勢依然不竭,一直被撞飛到二十多米開外的牆上才止住。
驚天動地的轟響之後,是一片死寂.只有紅髮少女不自禁的驚叫,在空氣中冷冷回蕩。
「陸沙……」看著瓦礫廢墟中氣息奄奄的指導者,銀髮少年的眼中有悲傷的神色。短短的瞬間,幾年來相處的片斷掠過他的腦海——眼前這個即將死去的黑髮男子,曾經給過他在這個世上僅有的關懷。
然而遲疑了不到十秒鐘,他再一次拉起了戀人的手,繼續往外衝去。
他要逃出去!他要逃出去!他要自由,他要和她在藍天下自由的相愛,生活!哪怕是陸沙……也不允許擋了這條路!陸沙……陸沙!原諒我!
在邁開腳步的時候,淚水濕潤了No.205的眼睛。他用破碎的袖子用力擦了擦眼睛,咬著牙,拉著紅髮的女孩轉過了身。
「等一下,No.205……把…把這個拿去……」忽然,身後的廢墟中傳來了微弱的話語,「啪」的一聲輕響,某樣東西被扔了過來,無力地落在離他腳邊還有一米的地方。
No.205遲疑了一下,俯身撿起——那是一張嶄新的ID身份識別卡,標明了是GEAR機構高層工作人員專用。他吃驚地抬起頭來。
「沒有這個…你逃不出去的……快,快走吧……」半躺在牆角,砸落的水泥磚石掩了他半身,陸沙用手撐住地面,斷斷續續的說,血從他的嘴角不斷地沁出。
銀髮少年站在那裡,震驚的看著垂死的指導者,許久,才嗚咽著問了一句:「為什麼?……陸沙,為什麼幫我!」
陸沙沒有回答,似乎也沒有力氣回答,他只是微微抬起了手,放在自己的左肩上。
No.205的眼睛忽然睜大了——那裡,破碎的衣衫下是流血的肌膚,肩膀上古銅色的肌膚上,露出了清晰的烙印:No.66!
No.66。佳立普?哈馬!
「是你!陸沙……你就是那個編號為66的復甦者嗎?!」不可思議的,少年驚呼。
逐漸渙散的眼睛里有淡淡的苦笑,黑髮的教官漠然地回答:「錯了,No.66…佳立普?哈馬已經死了……在十年前,靈魂就已經被惡魔帶走了!」
「叛逃的我…雖然被免於一死——然而,代替死刑的,卻是接受了腦部控制……」他輕聲地苦笑,「手術把控制器埋入了我腦中……在我意圖反抗的時候,就能直接跳開我的個人思維……對我的身體下命令……甚至可以爆破我的大腦。」
「腦部控制……」No.205喃喃自語,不知所措地,握緊了身邊紅髮少女的手。
「No.205……我們只是這部機器上的一個螺子。進了這個地方,要想再出去,只有兩條路——要麼,就是象你一樣變得最強,可以打倒一切人衝出去……要麼,就是象我一樣……被躺著抬出去……」陸沙微微的笑了起來,眼裡的神光漸漸黯淡下去——
「這是我們螺子的命運啊……No.205!很高興,我能看見你打倒我……」
地上黑髮的男子半坐著,血漸漸流了下來,遮住了他的眼睛。
「我腦部控制器在雪妮的手裡……我已經無法離開了……這裡,就是我死的地方……」
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黑髮男子垂下頭,看著自己的血一滴滴的落在地面上,忽然,淡淡的笑了起來,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抬頭,對銀髮的少年道——
「逃吧,No.205!……活下去吧,和她一起!」
「嗯!」淚水不聽話的流了滿面,銀髮的超能力少年只能用力的對著彌留中的指導者點頭,用手背擦去了眼角的淚,旁邊的紅髮少女看著這兩個男子的對話,驚訝而茫然。
「快,快走……雪妮…就要派人過來了……」微弱的,陸沙說出了最後一句話,「快走,不要……不要再落入那個魔女的手裡!」
No.205咬著牙,猛然回頭,再也不看他,用力拉住戀人的手,轉身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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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率?」
「六十。」
「血壓?」
「高壓九十七,低壓五十二。」
「氧飽和度?」
「65%。」
茫茫中,眼前有無數的黑影在晃動,忽遠忽近,那些人的話斷斷續續的傳來,宛如遠在天的那一端……有利器不斷地刺入他的血管,然而他似乎已經沒有任何感覺。
「死了么?」忽然,耳邊有一個聲音問,甜美而冷漠。他驀然一震。
「大概活不了,雪妮主管。他的內臟全部都……」旁邊某人回答,後面幾個字再度的模糊起來,他的意識慢慢的遠離,依稀看見手術室上方無影燈的光,然而那些灑落的光芒卻彷彿透過了他的全身……他似乎已經不再是實體。
或許……那就是死亡?
「不許他死!哪怕全身器官都進行移植,也要讓他活下去!」
耳邊那個聲音幾乎是惡狠狠的命令,然後他覺得身體被人劇烈的晃動著,用力到瀕死的他都感覺到了痛意:「混帳!不是答應過永遠不離開我嗎?想毀約嗎!」
模糊的,有什麼垂落在他的臉上……白色的、白色的方巾,印著一簇一簇白色的小花。
那夏日的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