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一靈大力搖頭:「不,大哥扳著臉時,一點都不難看,就是太威嚴太高貴,象一個高高在上的帝王,讓人看了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李非笑了起來:「要你這頑皮鬼大氣也不敢喘一口怕是不可能吧。」
「不。」一靈道:「大哥別說扳著臉訓我,就是靜靜的看著我,不怒不笑不說話,也能嚇得我不敢喘氣,大哥的威嚴好象是從骨子裡滲出來的,自然而然叫人敬服。」
李非一震,眼前掠過自己下屬恭敬畏服的眼光,那可都是些曾縱橫天下的人物啊,在他面前卻象老鼠見了貓。
他看著一靈,不由自主竟有些擔心,道:「那你還這樣……還認我做大哥。」他竭力放緩語氣,不習慣,聲音反有些變調了。
一靈搔搔頭,道:「我也不知怎麼回事,越敬畏大哥,就越想和大哥親近,也許是我以前太大膽,天不怕地不怕,想要個人來管著我吧。」
李非吁了一口氣,似笑非笑的瞟著一靈道:「你既然骨頭癢,以後我就天天管著你。」
一靈大喜道:「最好。」
看他興高采烈的樣了,李非倒愣了一愣,自責道:「你怎麼了,不管怎麼說,正事還要做啊,未必真天天與這無賴呆在一起?」轉頭望著遠處的洛陽城,道:「當真我可不能天天和你呆在一起,我還有事,你呢也該回去了,現在洛陽城裡,只怕吵翻了天呢。」
一靈聽說要離別,大是不舍,道:「管他,不如我跟大哥去吧,大哥有什麼事,說不定我也能盡幾分力。」
李非砰然心動,想:「如果與他共乘金鷹,翱遊天宇……。」但隨即搖搖頭,道:「這事你幫不上忙,而且,你不是說三個月內要叫寒月清叫我大哥的嗎?時間可緊得很呢。寒月清的禪心可不是那麼容易破的。」
說到寒月清,一靈來了勁頭,摩掌道:「大哥放心,現在我有對付她的把握了。我是如來佛,她是孫悟空,她禪心再深,總脫不出我的手掌心。」
李非哼了一聲,道:「那樣最好,我叫金鷹送你。」縱身而起,落在一隻金鷹背上,道:「坐上去吧。」
一靈又驚又喜,道:「原來鷹還可以坐?它不會啄我吧。」
李非搖頭:「不會。」
「不如我們共坐一隻鷹,好不好。」一靈叫。
「不好。」李非衝口而出,隨即放緩語調道:「兩人身體太重,金鷹載不起。」
一靈看那鷹,蹲在那裡就象一座小山,心想:「這麼大的傢伙,怎麼會兩個人都載不起呢?」卻不敢與李非爭,躍上鷹背,坐上去軟綿綿的,倒也舒服。
李非叱了一聲,兩隻鷹衝天而起。一靈突然驚慌起來,叫道:「萬一它身子一側,把我們摔下去怎麼辦?」
李非又好氣又好笑,心中叫:「摔死你更好,省得磨人。」不應他,兩隻鷹一先一后,眨眼飛到洛陽城上空。
一靈從上往下看,但見街中心,五老三女一面,五大掌門寒月清朱萱一面,正互相對峙,爭吵激烈。外圍,古威,辛無影指揮三萬鐵血盟兄弟,將整個一條街圍了個水泄不通。
一靈叫:「果然吵起來了。」
李非道:「我們下去。」輕輕一叱,金鷹盤旋下滑,到三四十丈處停住,轉著圈子。
一靈聽了一會,原來是五老要找牛鼻子朱萱麻煩,寒月清五大掌門不讓,正鬧得不可開交。
這時金鷹盤旋的影子驚動了下面的人,有人抬眼一看,頓時叫了起來:「鷹,大鷹又回來了。」所有人聞聲都抬頭上望。
一靈先看寒月清、朱萱兩張臉蛋,心中又是一陣感嘆,突然對李非道:「大哥,李青瑤給你娶走了,我就要了朱萱罷,她可也是舉世難得一見的美女呢。」
李非淡淡的道:「隨你。」
一靈心想:「大哥好象不高興。」
這時下面三女聽到一靈聲音,頓時瘋了般叫了起來:「一靈。」「大哥。」都是喜極泣。
一靈忙應著:「哎,蓮姐,鳳姐,小霞,三個好老婆,我在這兒呢。我沒事。」對李非道:「大哥,咱們再下去些才好。」
李非道:「你按一下鷹脖子。」
一靈依言按一下鷹脖子,大鷹果然又落下一些,慢慢盤旋,李非卻不肯降下來。
距離接近,三女看得一靈清楚,頓時又笑又叫。水蓮柔道:「一靈,你沒事吧。」
一靈嘻嘻笑:「沒事,好著呢。」對萬小霞道:「小霞,把眼淚察幹了,你笑起來才好看。」
萬小霞果然擦了淚,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
金鳳姣道:「一靈,你給鷹抓去,怎麼又到了鷹背上,大鷹給你馴服了嗎?」
「不是。大鷹是我大哥養的。喂,三個好老婆,告訴你們個大喜事,我結識了一位天神般高貴,帝王般威嚴的大哥呢。」
三女又驚又喜,齊往另一隻金鷹上看,卻看不到人,不免頗為失望。
不僅三女失望,其他人也均覺失望。養著這麼大一對巨鷹,並乘雲遨遊天宇,這樣的奇人誰不想見一見,可惜只能看到一個大鷹肚子。
三女看一靈騎著鷹在半空中繞著圈子,齊感眼熱,萬小霞道:「大哥,騎鷹好不好玩?」金鳳姣則道:「一靈,下來把我們也帶上,好不好?」
「三位好老婆,實在對不住。」一靈抱謙的叫:「大哥說,金鷹一次只能載一個人。不如這樣,我下來,換你們輪番騎好不好。」
萬小霞拍手叫好,水蓮柔道:「一靈,你別下來,他們要找你麻煩呢。」
「什麼他們找我麻煩,是我要找他們麻煩。」一靈大叫。對五大掌門道:「五個牛鼻子臭和尚,告訴你們,你們得罪我了,方才我有個計劃,天龍舊屬有十萬人,鐵血盟有十萬人,青龍會、群英會和我不打不相識,差點成了親戚,鐵定支持我,他們加起來至少也有十五六萬人,那麼就是三十五六萬人,我若領著這三十五六萬人去攻五大派的山頭,你們五大派不知有誰擋得住?」
此言一出,五大掌門一齊變色。
少林號稱長盛不衰,武林第一大門派,僧俗弟子加起來,也絕不會超過一萬人,武當派近百年來頗為興旺,近十幾年僅方劍詩便傳下了三千弟子,可南北弟子全加起來吧,有一萬人沒有?怕沒有。這兩派如此,其它更加不堪,崑崙、峨嵋、崆峒都僻處大山之中,人煙本就稀少,雖在外地沒有下院,一處不過二、三十人,可憐得很,三派全加起來,有一萬人也就謝天謝地了。
三萬人對三十多萬,一比十,老天爺,那可真是以卵擊石了。
當然,五大派高手多,但按比例來說,三萬人裡頭,有三百個可以以一當百百的高手沒有?怕沒有。就算有吧,在千軍萬馬中,一般的一流高手起的作用其實很有限,能在百萬軍中殺進殺出的,除非是五大掌門這樣的超一流高手,可五大派有幾個這樣的超一流高手,怕就是他五個吧。
要真如一靈所說,五大派非絕種不可。
武功高不如人多,這也是江湖門派鬥不過朝庭大軍,而歷朝歷代均有超凡入聖的高手,卻仍避免不了亡國之禍的原因。
當然,俠義道還有其他門派。但就算將俠義道組織起來和一靈斗並且打贏了吧。又怎麼樣呢?俗話說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一靈完了,俠義道也死得差不多了。
這種後果,誰能承受?誰不膽寒?
五大掌門個個面色慘白,尤其悟本禪師和法性神尼更是不住念佛。
五掌門的神情,都落在一靈眼裡,他尤其注意到寒月清憂急的神色,這空靈飄逸的仙子眨眼間成了大慈大悲的觀音。
一靈心疼起來,叫道:「不過不要急,我早就說過,我沒殺人,是有人冤枉我,目的就是要挑起武林前所未有的大爭鬥,如果我和你們打,豈非正墜入計中?我還沒那麼傻。」
他這麼說,五掌門明顯鬆了口氣,寒月清看他的眼光里甚至還有幾分讚許。
「但是。」一靈道:「我也說過,你們得罪我了,我明明受了冤枉,還對我要打要殺的,簡直豈有此理。因此,我要求補償,聽清了,不是賠禮,是補償,用什麼補償呢?很簡單,廣寒仙子寒月清嫁給我,做我的第四個老婆,那就行了。」
此言一出,不僅五大掌門,就是五老及鐵血盟兄弟也是人人駭然失色。他竟然要寒月清嫁給他作為補償,這不和市井中流氓地痞的行徑一模一樣嗎?
辛無影卻猛地叫了起來:「好啊,將廣寒仙子給我家盟主做老婆,咱們就既往不咎。」他一喝,鐵血盟眾兄弟一齊響應,一時滿城儘是呼聲。
寒月清又羞又怒,盯著一靈的眼裡滿是恨意。一靈膽戰心驚,卻又一咬牙,想:「大哥說得對,就是要你恨我,你若不恨我時,又如何會愛我。」哈哈笑道:「仙子姐姐不必這麼看著我,我知道你稟承師命,時刻以俠義道的危亡為己任,你想想,你若嫁給了我,不僅爭鬥消彌,少死無數人,更因我身份的特殊性,俠義道和天龍舊屬就成了親戚,明年二月初二,更少了一場大斗,一箭雙鵰,豈非更妙?」
他正說得得意,猛地里電光一閃,一柄寶劍電射而來,同時聽得紫龍真人震天價怒叫:「本真人誓要將你碎屍萬段。」
一靈遠在數十丈外的空中,又是飛動著的,紫龍真人這一劍自然射他不著,不過紫龍真人實在是氣瘋了,他殺了人,還要別人賠禮,還要寒月清作為補償嫁給他,這簡直也欺人太甚了,不僅他,其他掌門個個憤怒無比,只是沒有他那麼衝動。
一靈哈哈大笑,輕按鷹脖子,金鷹再向下,離著太白樓頂十餘丈高時,一靈一躍而下,躍到樓頂上。
三女大喜,一齊躍上去,一靈笑嘻嘻一把攬住,去三女紅艷艷的嘴上,每人親了一下。
三女雖情熱如火,卻沒想到他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親她們,個個又羞又喜,三張俏臉成了三朵紅石榴花兒。
一靈親了三女,仰天高叫:「多謝大哥。」
李非並不應聲,兩隻金鷹繞了一圈,飛入雲端。
一靈怔了一會,低頭看寒月清及五大掌門,紫龍真人眼中噴火,死盯著一靈,其他四個眼中都有些猶豫,寒月清也一樣。
一靈心中暗笑,想:「都給我嚇著了,這便好,他們不敢動我,我天天就去纏仙子姐姐,正如大哥說的,叫她時時恨著我,卻又不敢殺我,最終我才能偷得她的心。」隨即又想:「大哥可真是個神人,不僅有天神一般的高貴威嚴,也有天神一般的智慧,看事物一針見血。」對寒月清拱一拱手,道:「仙子姐姐,請你相信我,以我的實力,殺一個把方劍詩,不會不承認,姐姐不如上樓來,讓小弟敬姐姐一杯,算作言語上對姐姐多有得罪的歉意吧。」
他先前狂得沒了邊,這時卻又歉恭無比,嘴臉當真說變就變,寒月清瞪他一眼,轉過身子,對五掌門道:「各位大師,我們先回去吧。」
紫龍真人雖不情願,悟本四個卻以茲事體大,必須回去商議一番,一致贊同,連方家弟子一起撤了回去。
這也在一靈意料之中,看著寒月清美好至極的身子轉身遠去,一靈心中雖然悵惆,卻安慰自己:「不必著急,慢慢來,總有一天我可以陪著她的。」轉眼去看朱萱,又是一番驚艷,嬉皮笑臉道:「朱萱姐姐,方才你點我穴道辛苦了,不如上樓來,讓我敬你一杯,以慰辛勞。」
朱萱冷然一笑,道:「我本是一番好意,但鳳丫頭卻當它驢肝肺,現在還恨著我呢,等她消了氣再說吧。」說罷,轉身自去。
到樓中擺上酒席,說到五大派兩番受挫,鐵血盟眾首腦均是興高采烈。
萬小霞三女卻對一靈鷹口奇遇大感興趣,一靈便將與李非結拜的事細說了。五老一直凝神聽著,這時趙肅問:「李非真是個男子?」
這話問得怪,一靈卻毫不猶豫的點頭,道:「天神般的男子,高貴威嚴,俊美無雙,當世絕找不出比他更出色的男子來了。」
五老對視一眼,趙肅道:「這就怪了。」
夜間,一靈攜三女仍在太白樓宿下,三女今日受了驚嚇,情火更濃,早早上床,撲到一靈懷裡,盡情歡愛了個夠,始才沉沉睡去。
等三女睡熟了,一靈抽出身子,穿上衣服,出樓直奔方府。
方府正在為方劍詩和七夫人作道場,燈火通明,三千弟子人人戴孝,一靈見五大掌門及寒月清都不在靈堂里,便摸到後面去。以他通玄的內力,不用眼睛也能聽出方圓數十丈內有人無人,武功深淺。狸翻蛇行,直到一幢小樓前,他靈異的魔覺感覺到,寒月清就在樓里。
躍身旁邊屋頂上,凝目從窗子里看去,一張湘妃榻上,寒月清穿著素白晚服,盤膝而坐,絕美的臉龐上,寶像莊嚴。一靈一陣目馳神炫,想:「真象觀音菩薩。」下屋,到樓前,一躍上樓,月台上的門是敞開的,只打著湘妃竹帘子。一靈打起帘子進去,寒月清早睜開眼來。卻並未起身,不驚不慌,靜靜的看著他。
一靈也不說話,搬了一張椅子,到榻前坐下,直視著寒月清。
這行為太無禮,也太大膽,寒月清臉一沉,握住了膝旁的劍,道:「你難道真不怕死嗎?」
一靈搖頭:「我愛姐姐,能死在姐姐劍下,是我的福氣。所以我不怕,但是我料准姐姐不會殺我。」
他公開示愛,寒月清卻如聽而不聞,臉上全無反應。一靈心中叫:「大哥說得對,她的禪心只為武林氣運劫數而開,於男女之情全不瑩懷。」
寒月清哼了一聲:「你太自信了吧。」
一靈微笑:「不是我太自信,而是姐姐心懷大慈大悲,因為姐姐知道,殺了我,武林立刻就是血雨腥風,鐵血盟也許不足慮。天龍舊屬卻絕非好惹的。昔年姐姐尊師大愚與天龍賭鬥泰山之巔,就是為了避免天龍教與俠義道的爭鬥,姐姐今日肩負的使命,也同樣是竭力避免武林的大規模血拚,現在如果換了紫龍真人,他一定會給我一劍,而姐姐從大局著想,卻絕對不會殺我。」
寒月清冷冷的看著他,道:「這麼說來,你豈非有恃無恐了?」
一靈看著她的眼睛,不作聲。她的眼睛如清波瑩月,說不出的清亮,說不出的明靜,忍不住贊道:「姐姐的眼睛真美,簡直和天上的明月一般無二。」
「無禮。」寒月清一聲冷叱,劍出鞘,閃電般指到了一靈喉前。一靈卻一動不動,仍是看著寒月清眼睛。
四目對視,一靈突然問道:「姐姐知道我是來做什麼的嗎?」
寒月清的劍停在一靈喉前,再進不得一分,確如一靈所說,寒月清心中有著很大的顧慮,她不由想起上午回來時,五大掌門的爭執,紫龍、極化極力主張與天龍舊屬一拼,她與悟本、法性、天風子卻主張穩重,最終不歡而散。
「然而這樣一來,這無賴卻越發肆無忌憚了。」寒月清恨恨想著,幾次想送出寶劍,最終還是定住了,心中不禁一陣懊惱,聽得一靈問,瞪了他好一會兒,才道:「做什麼?」
「我是來告訴姐姐一樁事。」
「什麼事?」
「請姐姐先把劍收了。」一靈嘻嘻笑:「姐姐寶劍指著喉嚨,我不敢說。」
寒月清大怒,想:「這無賴又乘機要挾。」叱道:「你不是不怕死嗎?」
「姐姐有意殺我,我絕對不閃不避,但若姐姐無意殺我,而我說到興頭上,不小心一傢伙撞上劍尖,那豈非死得不明不白。這樣的冤死鬼,我擔心閻王爺不收,到時我一個鬼孤零零的,連個做伴的鬼也沒有,豈非太可憐?」
寒月清忍不住撲哧一笑,道:「你真是個活鬼。」但隨即臉色一正,收了劍,道:「你說。」
寒月清這一笑秀美嫵媚,當真如明月初霽,鮮花乍放,說不出的明艷動人,一靈魂飛魄散,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道:「姐姐知道我是怎麼做了萬家姑爺的嗎?」
寒月清給他傻傻獃獃的盯著看,早沒好氣,道:「我怎麼知道?」
「姐姐別生氣,聽我說。」一靈笑嘻嘻:「是一個陰謀成全了我。」便將金龍瑞怎麼遇害,綠雲怎樣勾引、怎樣擒獲火雲道長諸般故事詳詳儘儘說了。
寒月清聽得妙目連閃,道:「若依你說,是有一股勢力,誠心挑起天龍舊屬和俠義道的爭鬥,他好就中取利。」
一靈大力點頭:「絕對是,姐姐若不信時,可問劉世榮、張炳南兩個。」
寒月清陷入沉思中,一靈也不打攪她,只細細的看著她的臉龐,美色當前,香澤微聞,當真魂為之奪。
「這確實有可能。」寒月清回過神來道。卻猛見到一靈色迷迷的樣子,一時間又羞又惱,叱道:「你幹什麼?」
她到底只是個女孩子,年輕的女孩子,與生俱來的本能有著頑強的生命力,在猛然受驚的情況下,本能不由自主的就反應了出來。
「她終於知道害羞了,天哪,她終於把我當成個男人了。」一靈心中狂叫,慌忙低下頭,隨即卻又抬起頭,一臉正經的道:「不是有可能,而是事實。這隻藏在幕後的黑手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我就是陰謀的犧牲品。」
寒月清第一次露齣兒女情懷,心中當真又慌又亂。確實,在她的禪心裡,一靈不是個男人,所以不論他愛也好,情也好,色迷迷的看著她也好,她都全不在乎,但這一刻卻突地禪心失守,叫她如何不慌張。
幸虧一靈這時候偏正經起來,否則真不知如何自處了。微一凝神,禪心起處,又回到一塵不染的心境中,但內心對一靈卻頗為感激。
其實他不知道,一靈乃情魔化身,對付女人最有辦法。她不知道害羞,就要引得她害羞,也就是叫她動情,而一旦她害羞了,便又以別事引開,免得真正羞著了她,女兒心再不肯顯露出來。情魔這一套,深奧玄微。寒月清雖有極高智慧,奈何從未在情場中打過滾,又怎麼能夠識破。
寒月清寧下心神,道:「就算依你所說,是七夫人殺了方大俠,幕後那隻黑手又殺了七夫人。但你沒有證據啊。方家弟子人人說親眼看見你殺害方大俠,這罪名你又怎麼洗得脫?」
一靈搖搖頭:「不需要洗脫,只要姐姐相信我,其他人怎麼看,我完全不放在心上。」
寒月清眉頭一皺,心想:「這人方才正經了一下,轉眼又不正經了。」眼見他怔怔的看著自己,惱道:「如果你來的目的就只要我相信你,那你基本上是做到了,是不是可以走了呢?」
她著惱一靈是不怕的,按著預定的戰略就是要她著惱,惹她動心,但一靈想:「今夜已有所收穫,再要惹得她惱我,那就太不明智了。」忙垂下頭,道:「對不起,惹惱了姐姐了,我走,我走。」低眉順眼,出房,從陽台一躍而下,再未羅嗦一句。
寒月清反倒又是一呆,想:「怎麼轉眼又這麼老實了。這無賴變來變去,當真讓人難以捉摸。」
一靈出了方宅,一路上想著寒月清今夜的笑與羞,心動魂搖,不覺手舞足蹈。
旁邊突有人道:「看這癲子,半夜在這大街上發酒瘋。」
一靈循聲看去,頓時喜叫出來:「朱萱姐姐。」
朱萱一身青衫,斜背了劍,站在街旁屋頂上,一靈一躍上屋,朱萱卻轉身就走。道:「隨我來。」
一靈見了美女,是出了名的一不要臉二不怕死,疾步追去,朱萱卻越奔越快,一靈展開輕功,兜尾緊追,眨眼追出了洛陽城,到了一片荒地中。
朱萱停步,轉過身來,一靈笑嘻嘻道:「姐姐輕功真是了得,我豁出老命,仍是追姐姐不上。」
朱萱冷冷的看著他,道:「你知道我叫你來幹什麼?」
一靈笑嘻嘻搖頭。
朱萱眼放寒光:「那你還追來,就不怕我再制住你,拿你和俠義道作交易?」
一靈笑嘻嘻搖頭:「不怕,姐姐如此美絕天人,一靈實在仰慕不已,只恨無以效勞以博姐姐芳心。如果我這個人能對姐姐有作用,別說制住我,便要了我性命,一靈也是一無所懼,毫無怨言。」
朱萱斜著眼看著他:「難怪鳳丫頭當你心肝寶貝似的,以堂堂金家千金之尊,竟肯委屈自己與其他兩女一同和你拜堂,果然是甜言蜜語,巧舌如簧。」顏色稍霽,卻突然按著胸,咳嗽起來。咳了一會兒,鬆開手,掏出手帕去手上擦,似乎有什麼東西。
一靈定睛一看,頓時叫出聲來:「血,你受傷了?」
朱萱身子似乎搖搖欲墜,一靈忙伸手去扶,朱萱卻一下子躍開了去,叱道:「你幹什麼?」
一靈急了,道:「你受傷了。」
「我知道我受了傷。」朱萱咬著牙,哼了一聲,手按著左胸,又是一晃。一靈大急,閃電般伸手,這次朱萱沒能避開,給他挾住了雙臂,卻柳眉一豎,叫道:「快放開我。你要幹什麼?」
一靈最是憐香惜玉,叫道:「我給你看看傷口,你看,你流了好多血。」伸手要去解她衣襟。
朱萱大驚,猛力掙扎道:「快放開我,放開。」但是一靈雙手把住了她肩,再不鬆手,一陣掙扎之下,衣襟上又滲出不少血來,不免痛哼出聲。
一靈急了,道:「傷口又裂開了,你再動,我點你穴道了。」
朱萱怒叱:「你敢。」羞急之中,猛地一掌向一靈臉上打來,但手方舉起,似乎牽動了傷口,在半空一頓,速度便慢了。
一靈再不遲疑,雙手用勁,一股內力發出,朱萱頓時全身酸軟,嚶嚀一聲,真跌入一靈懷裡來。一靈一手攬住她身子,一手便去解她衣襟。朱萱無力抗拒,卻就哭了起來,叫:「不,我一個女孩子……叫你看了身子,我怎麼活。」
一靈略一猶豫,急道:「但你流這麼多血,怎麼得了。這樣好了,我帶你回去叫鳳嬌她們給你包紮。」伸手去抱她。朱萱卻猛地一掙,尖叫道:「不要,鳳丫頭正恨我入骨,我不要她給我包紮。」
「沒這回事,她怎麼會恨你。」一靈叫。
「我寧死也不肯叫她給我包紮。」朱萱咬著牙,卻又哼了一聲,本來就白的臉一片慘白。
一靈大急,再顧不得那許多,道:「我先給你包紮傷口,你若是覺得你給我看了身子活不下去,我就陪你死。」手上用勁,將朱萱兩肩緊緊夾住,另一手飛快的解開了她外衣。
朱萱掙動不得,眼見衣襟解開,羞急這下,滿臉通紅。
她青衫之下,只系著一個肚兜,左上角給映紅了,一靈全不猶豫,解開肚兜帶子,朱萱猛地發出一聲尖叫,一對瑩白如玉、堅挺高聳的玉乳便在尖叫聲里展露在一靈眼前。一靈乳房看得不少,乍見朱萱雙乳,也不由得一怔,贊道:「真美。」這時無心多看,見朱萱左乳上方,一道傷口,血肉模糊,不時有血滲出來,在她雪白的乳房上繞過一條紅線。
一靈最見不得女人流血受傷,口中叫道:「哎呀,怎麼這麼重,這麼狠心。」手去身上找葯,卻摸了個空,頓時叫苦不迭,原來他現在是光身慣了,身上是一沒錢,二沒藥,原先做小和尚救人的那一套,早給他扔到九洲外國去了。忙問朱萱:「你有葯沒有?」
朱萱咬著牙哼了一聲,道:「沒有。」隨即又道:「反正我也不想活了,還敷藥幹什麼?」
一靈聽了后一句,大喜。方才解開朱萱外衣時,似乎掉下不少小零碎,忙低頭去找,果然找到一盒金創葯,挑了一些,輕輕敷在朱萱傷口上。一則他本有些菩薩心腸,二來最主要的是真的憐香惜玉,看見美麗的女孩子受了傷,他心裡比自己受了傷還要痛苦,此時用心之極,以至朱萱一對美麗至極點的玉乳近在咫尺,也未曾好好欣賞一番。
敷上藥,再在自己衣服上撕下一圈布,給朱萱包紮好,始才吁了口氣,道:「好了。」撿起地上的肚兜要給朱萱繫上時,朱萱卻猛地一聲羞叫,右手高舉,猛力拍向天靈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