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綾子的電話
「夕裡子——」國友欲言又止地說。
「啊?什麼?」
夕裡子停下拿食品的手,看看國友。
「不……沒什麼。」
看著夕裡子一言不發,國友想寬慰寬慰她,叫她放心,綾子一定不會有事的,然而卻看見夕裡子面前的碟子漸漸空了。當他猜出夕裡子之所以一言不發,是因為專心進餐的緣故時,便也決定沉默。
國友、夕裡子、珠美。還有倉崎絹代和落合貴子五個人,正在酒店的餐廳吃晚餐。
正餐是給穿著華麗的人吃的法國大餐。這裡是咖啡室,不過,著名的維也納香腸大得叫人瞠目結舌。
「好怪異的故事!」落合貴子說,「假如那三個人的事是真的……」
「看來不像是撒謊。」珠美說,「她們看起來很單純。」
「珠美——總之,姐姐不可能做出那種事的。」
「對。我也非常了解綾子。」國友點點頭,「但三個男人突然同時接近綾子是為了什麼?」
「毫無頭緒!」夕裡子搖頭,「不過,替我們預訂酒店。又先付酒店費的,我想肯定是倉崎久士,姐姐做不出這種『安排』。」
「也許是的。」
「換句話說,倉崎久土知道我們隨後追來了。而且他們不想潛逃,甚全替我們安排酒店和巴士。如果他想對姐姐下毒手的話。他完全不需要做這些事,只要馬上離開維也納便行了。」
「不過,他也可能是為了防止我們亂跑,才特意安排咱們住進酒店的。」落合貴子說,「我們在這裡等待他們聯繫的時候,說不定他們已跑到很遠的地方去了。」
「這個可能也是有的。」夕裡子點點頭,「可是。我們對姐姐的行蹤一無所知,便只有在此等待這一條路了,不是嗎?」
「機場、火車站、巴士終點站,還有出租汽車公司要查起來也真不容易。」國友用餐巾擦擦嘴,「呃——我想要咖啡。那個——」
「BITTE!」貴子叫女招待加咖啡。
「BITTE嗎?」珠美說,「我學會一句德語了。」
「還有一句可以記住。」貴子說,「『AHS0H』這個講法,德語也是『AHSOH』(是嗎)。」
「真巧,好玩極了!」
見到珠美歡快的情緒,夕裡子不禁無可奈何地笑了笑。
不過,夕裡子也不悲觀。
她相信姐姐最後一定會平安無事。這是直覺,也是堅定信念。
「姐姐!」珠美望望咖啡室的入口,「漢堡包三人組來了。」
夕裡子回頭看看入口,見志水亞季子、矢口初枝、山野圓三個。目不轉睛地盯著玻璃櫥內的蛋糕。
「怪可憐的!」珠美說。「是不是沒有買蛋糕的錢?」
「國友,請她們吃蛋糕和喝咖啡吧!」
夕裡子的話使國友笑起來。
「可以嗎?」
「嗯!她們追情人追到這個地方來,我想她們不是壞人。」
落合貴子等她們就座后,仔細聽她們要的東西。
「好像只叫了飲料。」她說。
「對不起!那就請告訴招待,蛋糕由我們付費好了。」
「你真是有趣的女孩子。」貴子愉快地說。
「FRAULEIin(小姐)!」她叫女招待。
貴子解釋一番,豐滿而白皙的女招待笑了一笑。便走開了。
「我最喜歡吃這種蛋糕。」貴子說。
「我也想吃。」珠美說,「一塊多少錢?」
「別擔心。已經叫了。」
蛋糕擺在三人眼前,看見蛋糕比在日本時吃的大兩倍,她們現出驚訝的樣子。
女招待指了指夕裡子等人。
三人面面相覷。
「她們會吃嗎?」國友問,「她們好像蠻固執的。」
三人吱吱喳喳地交談了一會,不一會,忽地站起來的,是在飛機上恐嚇珠美的矢口初枝。她向夕裡子等人走過來。還假咳了一聲。
「謝謝!」
說憲,鞠個躬。走了回去。
夕裡子等人面面相覷……
「各位,」國友喊。「到這邊來坐吧!反正我們尋找的對象相同。如此互相戒備也於事無補。」
於是,三個女孩各自端著咖啡和蛋糕,跟著向夕裡子等人旁邊的桌子走過來。
其他客人好奇地注視著這個「大遷移」之舉。
「見我姐姐?」夕裡子大惑不解。
「對。這種事確實不尋常。」
所有人都一時無語,因為煩惱,也因為大家吃著香甜的蛋糕。
「所以,我們三個說好了,」亞季子說,「佐佐本綾子是『女藍鬍子』。」
夕裡子等人望來望去。
男藍鬍子和女藍鬍子——他們兩個在一起時,會幹什麼?
夕裡子不再去想。
「那麼,那個叫倉崎的跟綾子小姐一起來了維也納?」志水亞季子問。
「嗯!那你們的男友是為了追蹤綾子小姐而來到維也納的。」貴子說,「但還沒有確定,是嗎?」
「是……」
「不過,他們三個真的被綾子小姐迷住了。」初枝說,「哎——他們竟擅自請假去見她。」
「女人的戰爭啊!」回到房間時,珠美說道。
「什麼?」夕裡子躺在沙發上。
「眾星捧月啊!國友哥真吃香!」
「油腔滑調。」夕裡子在嘆氣,「到底姐姐去了哪兒?」
「可以肯定的是,姐姐不是被脅迫帶走的。」
「嗯——說的也是。不過,她的行動動機常人不能理解啊!」
「有道理。」珠美點頭,「問題在於倉崎久士和大姐是什麼關係,這是其一。還有,三人組的男朋友,為何突然都對姐姐著了迷?」
「難以理解。」
「我想可能他們有什麼意圖吧!」
「意圖?」
「對。現在令年輕男人動心的,不是愛也不是情,而是『錢』。」
「錢——這種人的確存在——」
「絕對沒錯!一個或兩個的話,可能是墜入愛河。可是三個的話,目的就是錢了。」
珠美說的的確也有道理。
「若是這樣便無法解釋了。跟佐佐本家的長女在一起,怎麼能得到錢呢?」
珠美也嘆口氣,說:「問題就在這裡。」
「何況那三個男人是否真的來了維也納,誰也不清楚。只是有人打匿名電話這樣說罷了。
「那三個女人也夠冒失的了。」珠美聳聳肩,「那麼,我先去洗個澡!」
「嗯!」
珠美走進衛生間,傳來嘩嘩流水聲。
夕裡子盯著天花板。來到維也納,下步如何行動呢?
姐姐——跟我們說點什麼,拜託!
起碼應來個電話——但在外國。姐姐會不會打電話?
「光是傻等也不是辦法。」
話沒說完。房間的電話鈴響了起來,嚇了夕裡子一跳。
「喂——哈羅?」
沉默。
「姐姐?是不是姐姐?」
「夕裡子——你果然來了。」
聽見綾子的聲音,起碼可以證明她還「活著」。夕裡子心頭的大石頭可以放下了。她咚地坐在了地毯上。
「姐姐,怎麼啦?你現在在哪兒?」
「一次問幾個問題,是你的壞習慣。」
「養成我這個壞習慣的是姐姐你呀!」夕裡子反駁,「珠美和國友也來了。」
「是嗎?到哪兒觀光去?維也納是個好地方。」
「是嗎?」夕裡子說,「假如姐姐平安無事的話,我也想到處走一走。」
「拖歉!是不是為我很擔心?」
「不擔心,可能嗎?」
「我也有許多苦衷。」
「那就解釋一下。」
「我不想讓珠美和國友知道。夕裡子,現在可以出來嗎?」
「現在?」
「對。」
「好哇!你在哪兒?」
「一個人來,必須是你一個。」
夕裡子飛快地看了看浴室那邊。
「嗯!」她說,「我答應,一個人來。」
「謝謝!約個容易找的地方吧!就在聖士提凡教堂好了。」
「聖士提凡?啊!是不是那個最著名的教堂?」
「從你那兒徒行,不用十分鐘便到。」
「我去那邊就行了?」
「嗯!我等你。一個人來,拜託了!」
「姐姐,發生了什麼事?現在跟誰在一起?」
夕裡子一個勁兒地問個不停,可是,電話掛斷了。
一個人去?
夕裡子望望衛生間,然後看看電話。通知國友才是!
可是,姐姐囑咐說要我一個人去。
她沒猶豫太久——姐姐的事由我負責好了!
夕裡子穿上大衣,戴上了手套,然後把一本在機場拿到的維也納市區地圖塞進大衣口袋,走出房間。
大概事後會受到指責吧!可是,現在確實要到見到令人牽腸掛肚的姐姐了。
夕裡子這樣告誡著自已。便離開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