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嚇者

恐嚇者

1

森口的手指在由美子的後背慢慢滑動著,漸漸地滑到了她那豐滿而渾圓的臀部。她今年剛剛二十歲,和妻子呀子比起來,由美子的肌膚更加富有青春的彈性。

「我就喜歡像你這樣涼涼屁股的女人。」

森口一邊用力把由美子摟過來,一邊在她耳邊小聲地喃喃私語道。由美子聽了這話后發出一陣歡快的鼻音,然後把頭埋在森口的胸前,輕輕地咬著森口的乳頭。

「暖。」

「什麼事?」

「比起你太太,我的身子是不是最好的?」

「啊,她怎麼能和你比呢?你又漂亮,又年輕……」「還有什麼?」

「你的乳房,小屁股,反正你的一切都那麼有魅力。」

「可你還捨不得離開你老婆?」

「總有那一天的。」

「可社長您對別人說要和你老婆重歸於好哇!」

「那是演戲。」

「演戲?」

「我呀,」森口突然用手緊緊地捧住由美子的臉,盯著她說道,「我下決心了。要了結這件事。我要殺了她,和你過!」

「真的?」

由美子睜大了眼睛瞪著森口。

「真的。」

「什麼時候?」

「明天。你知道有那家鄉村風格的法師溫泉嗎?」

「不知道。那個溫泉怎麼啦?」

「在那有一家我和我妻子五年前第一次住過的旅館。」

五年前,森口呀子是一位明星。當時號稱打開電視,無論哪個頻道都是她在演出。不僅在電視界,在電影界、舞台上她也是名角兒。成了名人的她便脫離了製片人的制約,獨立出來成立了「森口製片」。而森口當時則不過是她的「打工仔」。

但這個「打工仔」和當社長的呀子搞到一塊兒去了。

森口以養子的形式進入了呀子家的戶籍,並坐上了「森口製片」社長的第一把交椅。

然後就是五年。製片公司很興旺,但呀子的名氣卻開始走下坡路。因為她一直沉醉於自己的名聲,不再努力。五年前能勾引年輕男性的漂亮曲線也完蛋了,成了一個地地道道的胖婦人。

在演藝界里,人們漸漸地冷淡了呀子,森口也膩煩她了。而正在那時,鈴村由美子出現在了森口的面前。

由美子是「森口製片」推出的三名「紅人」之一。森口被這位渾身上下哪兒都撫媚動人的女人迷住了。

呀子很快就查覺了他們兩個人的關係。當然夫妻之間馬上發生了糾紛。但如果森口就勢提出離婚的話,他肯定會被逐出「森口製片」的,因為雖說他是社長,但實權仍然掌握在副社長的呀子手中。

最好的結果是呀子死了,自己成了名正言順的「森口製片」老闆,由美子也就可以成為他的新妻子。

因此森口極想除掉呀子。

「明天中午我開車去上越線的后閑車站把我妻子接來。我對她講我一個人先去法師溫泉定好了房間。」

「你打算怎麼干?」

「那兒有一家猿京溫泉,你先住在那兒好不好,我可以和你在那過上三天哪!隨後如果警察查問,就這樣回答,昨天、今天和明天我們都在一起。」

「把你老婆接來后怎麼辦?」

「用車拉到山裡幹掉她。」

「不要緊嗎?」

「不要緊。如果埋在山裡,什麼人也不會知道。而且回到東京后我就向警方報失。」

「如果有人知道她去了法師溫泉不就完了嗎?」

「不要緊的,因為我說要重溫五年前的舊夢,所以她誰也不會說,她說她會悄悄來的。而且她已經成了被人們遺忘的明星了。就是在火車上也不會有人注意到她這個當年的『紅人」。上個星期,她連一次都沒有在電視中露面。她似乎已經淪落到在地方電視台爭鏡頭的地步了。她自己還認為她是明星。可以後就是你的天下了!」

「太棒了!」

由美子不禁緊緊地摟住了森口。

2

第二天,森口把由美子一個人留在了猿京溫泉,自己開車去后閑車站接妻子。

呀子按事先的約定,乘下午四點十六分到達的特快列車。

「因為我討厭被人攔住簽名,所以化了化妝。」

說著呀子摘下了太陽鏡。

呀子仍然處在自己被大批「追星族」追逐的良好感覺中。她對別人的事歷來有清醒的判斷,只是換了自己就不那麼精明了。

森口把車子開動起來。

「我說,我今天看上去是不是漂亮了?我去了一家平時不去的美容室,改變了一下髮式。」

呀子一邊不停地侍弄著頭髮一邊問道。

「啊,是挺不錯的。」

「喂,那就好。法師溫泉怎麼樣?」

「還是很安靜的地方。」

「五年前我們住的那個旅館現在怎麼樣了?」

「你問三根旅館呀?還在哪!就是又改建了一下。我在那兒定了房間。」

「是嗎?那太好了!」呀子發出了一種奇怪的笑聲。

汽車開始爬坡。呀子背靠在座位上閉上了眼睛。大概從上野上了火車,到這兒后已經很累了。過了一會兒,她居然發出了一陣陣鼾聲。

山路越來越深了。

在通向法師溫泉中途有一條岔道,是一條僅能通過一輛汽車的窄道。汽車駛入岔道又開了有五六分鐘,看到前方一片雜木林,這條道也到頭了。

這一帶看不見任何人,路兩邊生長著茂盛的紅葉。

呀子睜開眼睛。

「到了?」她睡眼惺松地問道。

「紅葉很漂亮,我忍不住停下了車。」

「真的很漂亮啊!」

呀子從助手席上下來,沖著林子伸了個懶腰。

森口拿著一隻榔頭,俏悄來到呀子身後。突然朝她的頭後部猛擊過去。

「啊喔!」

呀子發出了一陣野獸般的吼叫。她倒在地上后森口又是一陣猛擊。呀子終於一動不動了。

森口深深地喘了一口氣,然後看了看四周;仍然沒有任何動靜,只是初冬的太陽照在這裡。

森口喘了喘氣,回到車旁,從後備箱里取出一隻鐵鍬,在樹林深處挖了個坑,埋掉了妻子的屍體。

3

兩天後,森口若無其事地和由美子一塊兒回到了東京。

他回到田園調布市的家中,聽傭人說呀子於兩天前出門后至今未歸,便去她的親戚、朋友那裡打聽了一下,然後向警方報警,提出尋人啟事。

按森口的估計,警方不會特別熱心這件事。據說全日本每年有近兩萬件離家出走和人員失蹤的案件,如果是成年人的失蹤往往線索極校周刊雜誌比警方要熱心。

森口一下子成了採訪的眾矢之的。他一面坦然地回答「不知道」、「不清楚」,一面在內心譏笑道:「莫名其妙的傢伙們!」

一年的時間周刊雜誌再也不提呀子的事情;而她失蹤了之後記者卻反而熱心起來了。

但是這些熱鬧的採訪很快就平息了。如果是五年前,呀子失蹤了的話,周刊雜誌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進行採訪的,一個月過去了,呀子的失蹤不再成為人們的話題了。

又有其他的事情了成了人們的新話題。

森口實實在在地掌握了「森口製片」的實權。他決定在三個姑娘中強行推紅鈴村由美子。

果然,由美子在「森口『製片」的大力運作下一舉成名,並成了一部電視連續劇的主角。她的嗓音也頗受唱片公司的青睞,最初的一曲《申斥我》唱片竟發行了三十萬張。

萬事順利,

到了明年……

森口這樣想。

到了明年,等人們都忘記了妻子的事情后就再去一次那塊雜木林,把妻子的屍體挖出來。

屍體大概已經白骨化了吧?要把她的隨身物品找出來,重新埋到別的山谷中去。最好遠遠地離開法師溫泉。

因為他知道,儘管屍體白骨化了,但一旦找到隨身物品,也可以順藤摸瓜,說不定會查出線索來。如果通過隨身物品證實了這是失蹤的呀子。森口則會趕到現場,他要失聲痛哭,淚流滿面。

為了彌補自己的罪惡,葬禮一定要盛大、莊重。而在那之後自己就完全自由了。「森口製片」名符其實地成了自己的了。再和由美子結婚,也沒有人非議了。

森口心中描繪了一幅美好的「希望圖」。他每天笑容滿面地出入「森口製片」。妻子下落不明,他理應愁眉苦臉;但他一個人在社長室里時,便開懷大笑,美不勝收。

秘書小見山順子拿了一封信走進來時,森口仍然一邊看著窗外一邊笑著。

「給您信。」

順子一說話,森口嚇了一跳,連忙變了一副苦相,回過頭說了一句「辛苦了」,然後接過信來。

每天公司里都會收到二三十封給下屬的招聘部門的自薦、推薦信。

還有其他的合同書、請求書等多種多樣的書信。社長一封封地過目,其中在這些信里有這麼一封:森口製片森口呀子先生這是一件白色的信封。

凡寫給森口製片的書信,一般都寫「森口社長」或「森口孝夫先生」。

是寫給她個人的私信吧?

森口這樣認為。

字體不那麼好,說是很差也可以吧。森口看了看背面,沒有寄信人的姓名。

他一邊搖了搖頭,一邊打開信封,取出裡面的信紙。

但他看著看著,臉色發白了。

4

我知道你不是真的失蹤了。你在山裡被壞人殺死了,而且被埋了。太可憐了。我只能流淚,別無他法。

全都是用平假名(日語的拼音稱為平假名,也可以代替漢字使用。一般情況下多與漢字混用。——譯者注。)寫的,沒有一個漢字。

字寫得像孩子一樣笨拙。但森口認為這是成年人故意模仿孩子的筆體寫的。也許是用左手寫的。為了掩飾自己的筆跡,這是一種常用的方法。

到底是誰寫的呢?

森口拚命地想著。

不應當有人知道自己在法師溫泉附近的雜木林里殺死了呀子、又把她埋在了樹林深處的。而且現場一個人都沒有。自己是在確認了沒有人之後才動手殺死她的。

森口又看了看郵戳。

澀川郵電局

那兒離法師溫泉很遠呀!雖然同屬群馬縣。

當時在那片雜木林里一個人都沒有。

但也許有人在附近的山上用望遠鏡看到了。如果是群馬縣的人,倒有可能偶爾從那裡路過。

那個人認識呀子,所以才寫來了這封信。

寫信人知道到什麼程度?

森口面色蒼白地思考著。

這個人知道被殺的是過去的明星森口呀子。但是連我也清清楚楚地看見了嗎?

也許看見了。但我基本上沒上過電視,也沒有上過周刊雜誌,所以既使看見了我也不知道我是誰。所以才寫「壞人」兩個字。

森口接下來又產生了一個疑問。

這封信的目標是沖誰來的?

不能認為這是威脅,至少在字面上不是威脅。因為像是在和死去的呀子說話。

但也許對方是間接地威脅?

森口又重新想了想。

寫信人目擊了森口殺害呀子的過程。但不知道森口是什麼人。不知道是不是呀子身邊的人。也許對方認為如果寫「森口呀子收」,兇手一定會看這封信的。

如果寫信人基於這樣的考慮,那會不會是一封威脅信?

也許給警察也寫了同樣的信呢?

森口這樣想著,日復一日地處在惶惶不安之中。但警察既沒有到公司來,也沒有找上家門。

5

後來的一個星期里,森口是在最惶恐不安中渡過的。

從警方仍不知道這一點來推測,看來這是一封威脅的信了。如果知道森口是殺害呀子的兇手,那麼要敲詐的金額少不了。

也許目擊者不知道我的名字,就不會出現在公司里。

森口這樣分析。

於是,一有陌生人來公司訪問,森口便少不了神經一陣高度緊張。

一般有些影迷站在門口向裡面一張望,森口肯定會嚇得鑽回到辦公室去。

整整過了一個星期後,森口又在一堆來信中看到一封和上封信的字體一模一樣的信。

森口呀子先生

書寫方式一樣。郵戳是「澀川郵電局」,同樣沒有寄信人的地址和姓名。

裡面有一張信紙,同樣是用平假名書寫的,沒有一個漢字。

警察在幹什麼?如果挖一下那座山就會真相大白,可警察還是什麼都沒幹。我想你要是能出來就好了。不過,警察里如果有一個聰明點的人一定會想到你是被殺的。我相信兇手一定會披抓住的。

森口反覆地看了好幾遍。也許他認為如果反覆看上好幾遍就會「看出」寫信人的長相和姓名了吧。

用平假名寫的這封信和笨拙的字體,卻給森口一種不祥之兆。

寫信人目擊了森口在法師溫泉附近的雜木林里殺死了呀子並掩埋了屍體的過程,這一點是肯定的。

森口把這封信揉成一個團,和上封信一樣在煙灰缸上點著了。熊熊的火焰不一會兒就把白色的信封和信紙變成了黑色的灰燼,但森口心中的不安卻無法消除。

到底怎麼辦呢?

森口心情急躁地在社長室里來回踱著步子。

這樣下去神經非崩潰了不可。收到第一封信之後到今天的一星期里,森口常常無端地對員工們大動肝火。

員工們個個膽戰心驚,不知做錯了什麼事,有的年輕女員工還被訓哭了。

就這樣,原本運轉正常的公司,開始從內部發生了矛盾和裂痕。

對森口來說,排遣心中的這種積慮、憂鬱,最好的辦法就是摟著由美子。當他摟著她那年輕而充滿激情的身子時,森口就會忘記威脅信中的話語了。

6

「好疼埃」由美子皺了皺眉毛。

森口那粗大的手指像要壓扁了似地揉搓著由美子右側的乳頭。

「你像以前那樣溫柔點好不好。這麼大的勁兒特別不好受。」

「你怎麼又來晚了?!」森口生氣地問道,「去S電視台錄節目應當十一點結束,十二點應當到這兒呀!」

「嗨,好多零碎事兒啊!錄完像就走人哪行啊,怎麼也要和大家寒喧幾句再走哇。社長也不是不知道,過去一直都是這樣的。」

「你真的和那個叫岡本英太郎的傢伙好上了?!」

「胡說八道。剛和他有兩次合作,我不喜歡他那個人。」

「可我聽說了你的一些傳說。」

「大概有兩次工作完后在一起喝了喝茶。社長,你這些天是怎麼啦?」

「我殺了我妻子后心裡特別害怕。我可是為了你殺了她的。

「那社長可要保重埃」

由美子用狡滑的眼神盯著森口的臉。

「我該怎麼辦呢?」

「這可不好了。」

「什麼?」

「你要是真的愛我,就和我結婚嘛。可自從你殺了你太太后對我就不那麼好了。」

「她還是下落不明嘛。我不是還和你在一起嘛,等到明年吧。這樣會更穩妥一些。」

「明年?還兩個月哪!」

「兩個月還不是一轉眼的時間?」

「你讓我忍到明年再結婚?你太太沒有了,你用公司的錢是不是很方便了?」

「什麼意思?」

「我想要輛車嘛!白色的布爾什。而且我想一個星期上兩集電視劇。明星嘛,一定要多露臉才行。還有,我的工資還和以前一樣呢!」

「不是給你買了公寓了嗎?」

「可名字還是你的呀!我自己的東西什麼都沒有!」

「當心有人注意。我給你買車買房子,又給你一個人提高工資,肯定有人會覺得不正常,而且其他演員就不幹了,以後你別再提這樣的事。我們還是在床上多交流交流吧。」

說著,森口便把由美子摟了過來。而且他的手順著由美子的小腹向下滑。平時一到這種情形,由美子就慢慢向兩邊展開腿,可今天夜裡她就是緊緊夾著腿不打開。

「打開。」

「不嘛。女人的身子心情不好時就特別干,那樣會不舒服。」

「怎麼突然變得這樣了?」

「我不能總是那麼有激情啊,而且最近老有人來和我談話。」

「別的公司要挖你?」

「啊,是的。」

「我絕不讓你走。你是我的!」

「你不能有這麼說。」

「混蛋!」

森口突然抽了由美子一個嘴巴,而且粗暴地向後扭住了她的雙手。由美子不禁失聲叫了起來,身子一下子反張了起來。於是森口趁勢一口咬住了她突出了的乳頭。

「別!疼死了!」

「你給我發誓,你是老子的!」森口用命令的口氣說道。

這時,他的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疑問。

那兩封威脅的信是不是由美子寫的?

7

森口又連忙搖了搖頭:可不能這樣想。

但突然產生的這個疑問是一時半會兒也抹不去的。

而且像是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殺死妻子呀子的事只對由美子講過。這樣說來,那兩封奇怪的信只能是她寫的了。

懷疑只是懷疑,但森口卻總抹不去腦海中湧出的「懷疑」。殺死妻子當然是為了自己,然而其中有一半也是為了由美子。雖然這樣,之所以他不同意馬上和由美子結婚並不同意給她買車的理由,也皆由於懷疑由美子是不是威脅者。雖然森口也知道這僅僅是懷疑,自己並未抓到證據,但也許正是這個「懷疑」才使得他多慮起來。

又過了一個星期之後,那個信封上照例寫著「森口呀子先生」字樣的信又寄到了公司,郵戳仍然是「澀川郵電局」。

森口心中充滿了不安與憤怒,一邊顫抖著雙手一邊打開了這封信。

正如我所知道的,殺死你的人是你丈夫。他裝出愛你的樣子殺死了你,所以我認為他是一個非常陰險的人。但你周圍的人卻認為你是離家出走。你丈夫把大家都騙了。警察也被他欺騙了。我想我應當報警了。

終於要動手了。

森口的臉上失去了血色。寫信人終於探聽出殺死呀子的人是她的丈夫森口了。而且看樣子要真的報警了。

再也不能猶豫了。如果找到寫信人,不是滅其口,就是自己完蛋。看來對方不僅知道是森口殺死了呀子,而且連埋她的地點也知道。如果警方根據這個證詞找出了屍體,那就回天無術了。

是由美子嗎?

要不把她騙出來也殺掉她?可萬一寫信人是另一個人,殺了她後事可就更麻煩了。

森口沒有信心可以讓美子坦白這一切。她的模樣可愛,可脾氣也極倔強。如不抓住她的把柄,她是輕易不會吐露真情的。

收到這封信的第二天,森口用電話告訴秘書自己患了感冒要休息。然後開車去了法師溫泉。

這天天氣晴朗。但由於0臨近冬季而寒風習習。

多虧了晴天。因為如果是陰天,或萬一再下點雨什麼的,也許預示著不幸。因為那一天也是晴天,天氣也很冷。

進入了群馬縣,森口的表情自然嚴峻起來。他認為也許警方已經對他產生了懷疑,並在暗中跟蹤著他。所以他一邊開車一邊看著後視鏡,但沒有跟蹤的汽車。

汽車穿過前橋,駛入澀川大街。森口又產生了新的緊張。那幾封奇怪的威脅信就是在這條大街上投寄的。

從常識來考慮,對方是這兒的人的可能性要大。

森口明白的只有這一點。但到底是不是這條大街上的人,他不可能一個人一個人地去調查。

森口繼續駛向法師溫泉方向,他要把屍體轉埋到別的地方。如果找不到屍體,就算是對方報了警,也無濟於事。

他駛入了記憶中的那條岔道。這兒依然沒有一點生氣。紅葉比上次來更加濃烈,快要進入落葉期了。

已經可以看到前方的雜木林了。當時車就停在了那裡。森口停下車,來到外面,十分小心、仔細地看了看四周。

這兒位於東、西山之間。西側的山峰上由於雜木林的遮蔽,在那兒應當看不見這裡。

剩下的還有東山的斜面。濃密的針葉林鬱鬱蔥蔥,如果有人走進去是發現不了的。

森口用準備好的望遠鏡仔細地觀察了東山的斜面。

沒有看到有野獸類的動物。也沒有看到最近砍伐樹的痕迹。再深一點的林子里就算是有人,由於樹的遮擋,森口是無法看到的。

這麼說不應當有目擊者了。

森口把望遠鏡放到駕駛席上,從後備箱里取出一把鐵鍬,走進樹葉堆積的雜木林里。他知道沒有人目擊到這個殺人現場,可那幾封威脅的信不是假的。只要屍體還埋在這裡,危險就依然存在。

森口一步步走了進去,開始在做了記號的一棵栗子樹旁挖了起來。

如果沒有目擊者,那寫信的人就是由美子了吧?

森口一邊挖著這黑色的土地一邊嘮叨著。

她簡直是一隻白眼狼!

鐵鍬探到了屍體,並看見了衣服。手腳和臉也露出來了。大概是這一帶氣溫低吧,屍體幾乎沒怎麼腐敗。

森口放下鐵鍬,要把屍體拉出來,正在這時,突然從背後傳來了「嘩啦」的樹枝聲響。

森口大驚失色,他連忙放下屍體的雙腿,猛然扭過頭去。

在五六米處,站著一個身穿羽絨服的十七八歲的姑娘,她的手裡拿了一隻裝著栗子的竹筐。

她臉色蒼白,死死地盯著森口一會兒,但又突然扔下竹筐,拚命地逃跑了。

森口反射般地追了上去。

她肯定看到屍體了。但寫信人不是她。森口的腦子裡閃過了這個念頭。

這一帶的雜木林里栗子樹很多,當時森口沒有想到,這個時期正是收栗子的季節。

森口認為沒有人看到自己殺死呀子,但這個小女孩在來收栗子時肯定看到了森口在挖死屍。大概這片林子是她家的吧。

森口追上了這個女孩,抓住了她的雙手。

女孩尖聲喊叫起來。森口慌忙用一隻手捂住她的嘴,用另一隻手卡住她的脖子。

女孩拚命地掙扎,並用雙腿狠命地踢森口。但她的動作漸漸地弱了下來,不一會兒她就癱軟了。

森口喘著粗重的口氣,鬆開了雙手。這個小女孩的身體「通」的一聲倒在了積滿了落葉的地上。

8

有了兩個屍體。

但必須運到什麼地方去。呀子的屍體不用說了,這個女孩子的家人一定會來找的。

森口先把這個女孩的屍體放進車裡,然後又取出一條床單,把呀子的屍體包起來,放進了後備箱里。屍體很重,幹完了這些事坐在車上的森口,也像死人一樣面色蒼白。

但事情還沒有完。

為了尋找新的地點,森口開著車走在山道上。

太陽落山了,四周暗了下來。森口把車停在了沒有一個人影的樹林里。他打開手電筒,開始挖坑。這兒離剛才那片雜木林相當遠了。開車走了兩個多小時。

他把兩具屍體分別埋在了兩個坑裡。因為萬一有人挖出了一具屍體,也不會知道與另一具屍體有什麼關係。

埋完屍體,森口疲憊不堪。回到車上,他閉上眼睛休息了二十多分鐘。

森口開車回到東京時,已近凌晨三點了。

他倒在床上,卻怎麼也唾不著。身體極度疲倦,但神經卻十分亢備,使他無法入唾。如果當時沒有殺死妻子呀子,也許就會終止殺她的念頭了,但殺了也不後悔,不過那個小女孩太可憐了。森口認為她在林子里看到自己在挖屍體是她不走運,而那幾封威脅信卻不會是她寫的。

早報什麼也沒有登,但晚報卻登了一小條消息:群馬縣一農家女兒下落不明報紙上還登了她的照片。

群馬縣N郡農民山下德之助先生的長女正子小姐(十八歲),於昨天下午三點左右去其家產的栗子樹林收撿栗子,直至今天早上仍未回家。該家庭向警方報警。警方向當地百姓求助合作,搜尋了該粟樹一帶未果,認為可能被誘拐,表示將繼續搜查。

根據其雙親的話,正子小姐生性活潑,學習成績出色,無與人結仇,對其下落不明毫無線索。但在其家的桑樹林中發現有汽車車胎印記,並在樹林深處有一大坑。這兩條線索是否與正子小姐有關,警方正在調查之中。

記事僅僅這些。關於那個女孩是不是每個星期都給「森口製片」寄來威脅信這一點,她的雙親和友人都沒有提到。森口對這——點十分樂觀。這至少證明沒有目擊者。如果到了明年,萬一挖出了呀子的屍體,就會實現森口的「希望圖」。

雖然森口還心有餘悸,但已經不像那些天那樣惶惶不安了。連他到公司上班時心情也好多了。

連這兩個星期連續下降的業務也有所回升。在宣傳費用上,森口決定更多地推出A小姐,並與有關部門達到了共識。

森口心緒很好。他還從自己的零用錢里取出二十萬日元給由美子買了一枚鑽戒作為禮物。

「這是我的求婚禮物。」森口躺在床上,一邊接著由美子一邊說道。

「當然,到了明年,我還要給你買一枚更漂亮的結婚鑽戒的。所以你別想那麼無聊的事了。」

「無聊的事?」由美子一邊往手上戴戒指一邊問道。

「就是別考慮去別的製片公司的事了。好不好?和公司簽合同吧,沒有我的同意,你不能去別的公司。」

「所以你用這枚戒指讓我再忍一段時間?」

「再有兩個月咱們就成一家人了,我還要給你買車呢?」

「呢……」

「真的,我撒謊就不是男人!」

森口說到這兒,由美子暖昧地笑了笑:「社長前天去哪兒了?」由美問道。

「前天?我感冒了,在家。」

「胡說。我打了兩次電話,兩次都沒有人接。是去法師溫泉了吧?」

突然被由美子這麼一問,森口嚇了一跳。

「為什麼?」

「沒什麼。你老婆的屍體不是埋在法師溫泉附近了嗎?如果是我會怎麼辦?我要擔心當然要去看看。我想社長也一定去偷偷地看了看。對不對?」

「不對。」

「真的?」

由美子不再問這件事了,她只是盯著戒指。

森口也不再計較她的態度。他摟過由美子那青春的身子,又溫柔地進入到她那甘美的肉體里了。

森口的確有好幾個女人。但他並沒有要「嘗遍百女」的興趣。只是因為和呀子有那樣的矛盾他才要在別的女人身上找回青春來。其中他與由美子特別密切。由美子是個任性而又有些荒唐的姑娘,儘管如此,她的這些特點又常常惹得一些別人心神不寧,森口就是被她這種「魅力」勾得魂不守舍的一位。所以他才斗膽下決心殺死妻子呀子,想和由美子過一輩子的。

「你是老子的!」

森口一邊緊緊地摟住了由美子的身子一邊在她耳邊喃喃地反覆說道。

9

又過了一個星期。

到了星期三,本來已經稍稍安穩了的森口又有了惶惶不安的感覺。以前接到的三封威脅的信全都是星期三收到的,在社長室里他也心神不寧。他真想讓這一天馬上過去。只有平安無事地過了這一天他才能完全放下心來。

上午十一點的時候,秘書拿著上午到的信走了進來。

森口用僵硬的目光一封一封地看著,但那封特有筆跡的信沒有找到。

森口一下子放心了,他悠然地點著了一支煙。看來那個叫山下正子的女孩子是寫信人,殺死她並埋掉了她的今天,什麼恐怖都是多餘的了。

下午四點時,秘書又拿來了下午到的信件。森口叼著煙「嘩啦嘩啦」地翻動著,突然,他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是那封信!

白色的信封。信封上的字跡和前三封的一樣,並且也寫著「森口呀子先生」。

澀川郵電局的郵戳。沒有寄信人的地址和姓名。和前三封一模一樣。

森口呆然地看了半天封信上的文字。五六分鐘之後他用顫抖的手打開了信封。他想在煙灰缸上再燒掉這封信,可不看看裡面的內容會更加不安,所以他一定要再看一看。

和以前一樣,裡面只有一張信紙。而且也是用平假名寫的。

我再也無法忍受了。你太可憐了。光流眼淚也無濟於事。你那兇手的丈夫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和別的女人調情,這是絕對不允許的。我要向警察報告你被殺害的事情。

森口的臉色變得蒼白。寫信人不是那個撿栗子的女孩。

他又看了幾遍,信的郵戳日期是昨天的。是山下正子死了之後的。

森口陷入了沉思。他不是職業殺手,卻無情地殺死了兩個人,後悔的心情深深地刺痛著他。

冷靜地想一想,那個女孩不會是寫信的人。

森口這樣認為。

一個農家女孩,如果目擊了森口殺死了呀子和掩埋她的過程,不會這樣麻煩地寫信威脅,一定會馬上報警的。

從現場的地形來看也不應當有目擊者,森口對自己說道。如果有人看到了這一切,他應當報警,屍體也早就被挖出來了。

森口又重新看了看手中的這封信,回憶起燒掉的那三封信。

使他陷入不安與焦躁的信的內容,全部都回憶起來了。

在第一封信里,對方知道了森口殺死了妻子。這是奇怪之一。

信封上的字跡與信紙上的字跡明顯不一樣,而且內容全部是由平假名書寫的。

別的奇怪之處還有幾點。森口將這一些一一回憶起來,並整理了一下。根據這些,他認為也許可以理出頭緒來。

第一是收信人的地址。對方寫給死了的妻子,這是為什麼?

第二,為什麼要用平假名寫。

第三,這明顯的是威脅信,但為什麼一句沒有提到錢的事?

第四,與第三點有關,寫信人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森口接到了威脅的信,但一直沒有被要求提供金錢。信中提到要報警,但到目前為止好像並沒有要報警的意思。

對方到底是什麼意思?

森口叼著煙,試著回答自己提出的這幾個問題:第一是收信人地址。對方知道死者是森口呀子,但並不知道兇手是誰,所以才暫時寫給死者?

不,不對,因為對方在第三封信里說「兇手是你丈夫」。對方知道了兇手是森口還仍然在信封上寫著死了的森口呀子的名字。這隻能解釋說對方這樣寫有什麼目的。而目的又是什麼呢?

是不是要達到讓我始終處於緊張和恐懼的狀態中?

這可是漂亮的一著。寫信人知道,森口呀子死了,寫給她的信她本人是看不到的了;而我卻會打開看到信的內容。而且這樣的方式是威脅者的絕好方式。事實上森口的確受到了強烈的震動。

第二,使用平假名肯定是為了掩飾筆跡。字體十分拙劣,大概是用左手寫的。信封上的字也許是另一個人寫的。看來對方十分謹慎。

但是……

對方有什麼必要要掩飾筆跡呢?

因為目前對方還沒有提出明確的敲詐內容,所以既使警方一旦發現了這件事,倒霉的首先是森口,那對方還有什麼必要用平假名寫信,掩飾筆跡呢?

森口認為答案只有一個,也就是說寫信人是森口身邊的人。是為了不讓森口認出筆跡才這樣做的。

第三、第四的答案比較困難。如果是為了錢,應當在第一封信里就提出來。

寫信人為什麼只是一個勁兒地威脅呢?這樣只能解釋對方的目的就是為了威脅森口而已。這也是特別計劃的威脅。在第一封信里已經知道呀子被殺一事,但信中沒有寫知道了兇手是誰;在第二封信里提到了警察;第三封信里說已經知道了兇手是森口。這樣層層逼近,給森口的心理一點點地加強著壓力。

對方的這個目的基本上成功了。因為森口因恐懼而造成了工作失誤,並殺死了與此事毫無關係的一位農家少女。

是誰幹的這一切呢?

被害的呀子雙親也早已亡故,更沒有兄弟姐妹,因此浮現在森口腦於里的只有一個人。

由美子。

10

如果是由美子,她便有理由要施飾自己的筆跡。而且她也是惟一知道森口的妻於是被森口殺的人。

如此說來。對方便在第一封信里寫道「——我知道……在山裡被壞人殺死了,而且被埋了」,而沒有寫「我看見」。森口對由美子說過要埋掉呀子的話,不過她並沒有「看見」,所以肯定是順手就寫成了「知道」。

由美子要取代呀子的位置。因此她不應當進行這樣的威脅。而且森口已經明確表態,明年娶她為妻。

由美子變了。也許她認為自己漸漸地成了明星,十分了得了。她要找一個與自己「般配」的男人。森口聽說她與目前也正在走紅的一名男「角兒」岡本英太即好了起來。比起已經步人中年的森口來,那個年輕人更適合由美子吧。

而且她還有要「跳槽」的跡象。森口知道憑目前由美子的名氣,她隨便到哪家影視公司,比如說去岡本英太郎的公司易如反掌。

這樣一來,森口就成了由美子的重重障礙了。

要想去其他影視公司,只要森口不吐口,她畢竟要費一番周折。並且如果她向警方告密,說森口殺妻一事,她自己也要考慮會不會因同謀而受到牽連。因為呀子被害的時候,自己正和森口同床共枕於離那個現場很近的猿京溫泉,這一點她很難逃脫同謀的干係。

而且她會考慮到這些的。

然而給森口造成極大的精神壓力就成了最佳選擇。

肯定是出於這個目的才開始了一連串的威脅。

如果森口迫於心理壓力、精神失常而導致自殺,則正中由美子下懷。

認為寫信人是由美子,還有其他的理由。

信件每周的星期三準時寄來。

目前由美子在一家電視台製作節目,是每個星期一下午。她在等著上節目時,有時間寫完這封信,這樣一來,第二天寄出,第三天即星期三便可收到。

至於澀川的郵戳,她可以隨便委託個什麼人到郡馬寄出去吧。

這天夜裡,森口身藏一把大號折刀去了由美子的公寓。

他和由美子各有一把房門鑰匙。這時由美子還沒有回來。森口打開房門,進了房間。

他打開燈,坐在了沙發上。他的心中充滿了對於由美子背叛自己的憤怒,但卻在感情的某一處仍殘留著對她依依不捨的情愫。

像要安撫自己那顆焦躁不安的心吧,森口打開了電視機,突然在熒光屏上露出了由美子的臉。

她在唱歌。她決不是最優秀的歌手,但她那充滿了情感的歌聲令森口回味無窮。

我殺不了她……

當森口陷入了矛盾的心理時,畫面上出現了她的縴手的鏡頭。由於是特寫鏡頭,所以森口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的左手上戴了一枚戒指。

那不是前幾天森口花二十多萬日元給她買的那枚鑽戒。如果在她的無名指上閃著那枚鑽戒的光澤的話,森口或許就會中止了殺機。

但進入森口眼帘的完全是他從未見過的另一枚戒指。大大的祖母綠在她的無名指上閃閃發光。這是目前憑她在公司里的收入所無力購買得到的戒指。

很顯然這是、枚贈禮。也許是岡本英太郎或其他影視公司送給她的。而從森口看來,它無疑是背叛的證據!

畜生!

正當森口咬牙切齒罵道時,大門開了。由美子與甘甜的香水一起進到房間里來。

森口默默地將大號水果刀向她刺過去。

由美子尖叫一聲,轉身又回到走廊上。森口幾步就追上了她,並朝她後背狠狠地連刺數刀。

「啊!!」

由美子發出了一陣陣慘叫。鮮血從她後背泉水一般涌了出來。一位正好來到走廊的中年婦女,見狀尖叫著衝下了樓梯,由美子身上一邊流血一邊還再逃命。

森口雙眼紅得冒火。他又朝由美子身上瘋狂地刺了幾刀。頓時鮮血進濺,森口的身上也沾了許多鮮血。地板上也是血流成灘。

由美子終於倒在了走廊上,一動不動了,只有鮮血仍在地板上流動著。

森口用朦朧的目光盯著倒在自己腳下的由美子。

「你再也寫不了威脅我的信了!」他喃喃地說道。

附近派出所接到報警的警察已經迅速趕到了,森口依然獃獃地佇立在屍體旁邊。

11

第二天,寫著「森口呀子先生」的一封厚厚的信件又送到了「森口製片」。

公司里已經沒有了森口社長和呀子副社長。沒有辦法,秘書只好拆開了這封信。

我是家住郡馬縣澀川市的四十歲主婦。我有一名十六歲的女兒。十歲時由於發燒,大腦受到損傷,智力停止了發育。因為身體也不好,所以很少外出,每天看電視成了她的惟一快樂的事情。我家可以看到群馬的地方電視節目,但從上個月開始,我們這兒的電視台從每星期一晚八點開始播放一個小時的您於四年前在S電視台主演的一部懸念兇殺案的電視劇。您在劇中扮演一位社長夫人,被丈夫殺害后給埋在山中。而和您一模一樣的妹妹懷疑您是否被害,於是全力投入搜手行動。但電視劇中演了一半就因故停播了。我的女兒里美從這部電視劇開播的第一天就成了您的崇拜者,而且每個星期一看完電視劇就給您寫信,並讓我寫好信封投入信筒里。由於信中說了許多里美只想讓您一個人知道的話,所以她不讓我看而把信守出去。我尊重她的意見,從沒有看過她寫了什麼內容。

信封上不讓我註明住址和姓名,而且女兒全用平假名書寫,所以看起來十分費力。因此要是我女兒請您回信,我感到十分抱歉。今天我寫上了地址和名字,希望得到您的回信。

我女兒非常想到您的回信。她又給您寫了第四封信。今天早上我女兒說她要報警,這才嚇了我一跳。我看了她寫好的第五封信十分吃驚。因為她在信中寫道,說您被您丈夫殺害,並掩埋在了深山裡,要警察逮捕您的丈夫。

我女兒向來就有把電視劇里的情節與現實相混淆的毛玻看了這部電視劇她也是這樣的,請您萬萬不會介意。當然,她說要寫給警察的這封信我並沒有寄出去,我不知道在第四封信里她寫了什麼,怕您擔心所以馬上寫了這封信。我非常擔心我女兒的這個毛病會給您和您的家人造成很大的麻煩。

如果真是那樣,我向您和您的丈夫道歉,也不知是否可以得到您的原訪。由於我女兒的智力低下,我懇切希望得到您的原諒。我深知自己責任不少,因此特別寄上家鄉的特產,敬請品償。

致森口呀子先生

山本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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