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人遊戲
1
經過漫長而激烈的愛撫后,順子一臉倦怠的趴在棉被上,伸手拿起來這家旅館途中所購買的周刊來看。
小田躺在床上抽煙。
他倆住在便宜的出租公寓,一個六坪大的房間里,因此決定每個月兩次來市內的旅館做愛。
他倆之所以這麼決定,是因為他們住的房間是用木板隔成的。稍有動靜,其他房間的房客都知道。
為了免除這種尷尬場面,最好的辦法是住在高級公寓,可是以目前他倆的收入,根本付不起一個月好幾萬圓的房租。
「啊!」
順子突然發出驚叫聲,小田大吃一驚的仰臉注視著她。
「怎麼啦?」
「你看這個!」
順子用手指敲著打開的那一頁。
(請尋找這個人,發現者將獲得一百萬圓獎金。)那一頁不但以斗大的字刊登著這則標題,也刊出一幀男人的照片。
文章的內容是:
最近經常聽人說,城裡的人際關係比較疏遠,想找個人很不容易,尤其像東京這種大城市,更是難上加難。
因此本刊特辟此專欄作乃實驗。
刊登在本頁的這個年輕人,善於化妝,將在市內潛居三個星期。
在這三個星期內,如果有人發現這個人,請立刻跟本刊編輯部聯絡。
如果因你的聯絡找到這個人,將可獲得一百萬圓獎金。
除了這個年輕人的娃名外,其他的資料和特徵介紹如下:身高一七五公分休重七十公斤年齡二十八歲左右這個午輕人的嘴邊有一顆很大的黑痣。
請留意一下你的四周,或許會給你帶來二百萬圓的意外財富也說不定哦!
「周刊也來這一招。」
「獎金一百萬圓哦!」
「可是東京有一千萬人口,再加上周刊說這個年輕人善於化妝,想要獲得這一百萬圓獎金,可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我看不見得。」
「因為我知道這個人目前在哪裡!」
2
「什麼?」
小田忍不住用力壓住順子的身體,越過肩膀再度注視著周刊上的照片。
「好重呀!」順子笑著說道。「我們家附近不是有一幢十層樓的公寓嗎?」
「噢!是那幢城北公寓嗎?我記得你曾說過想住那幢公寓。」
「是的,就是那公寓,前幾天,我在那幢公寓前面,無意中抬頭一看,看到這個人正從五樓的窗子往下注視著道路,那時我好羨慕那個人。你還記不記得昨天我在車站前面的遊樂場等你的事情?」
「當然記得,你一次也沒打中,害我賠了一千五百圓。」
「在你還沒有來以前,我就開始玩彈球盤,在我旁邊的一台也有一個男人在玩,那時我總覺得那個人好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現在我才想起來,那個人原來是從城北公寓五樓往下注視的那個人,只是那時他沒有留鬍子,昨天卻留了一撮漂亮的鬍子,昨天我只覺得那個人好奇怪,如今才知道他是戴假鬍子,那個人就是照片中的這個年輕人。」
「你沒有弄錯吧?」
「沒有。」
「如果沒有弄錯,一百萬圓獎金是垂手可得了。」
「如果有這筆錢,我們就可以租那幢公寓了。」
「好。」
小田從棉被上爬起來。
「我們立刻離開這家旅館。為了這一百萬圓,不要吝惜這一點旅館費。」
「現在幾點了?」
「晚上十點。」
「你想幹什麼?不會是現在要撥個電話給那家出版社嗎?」
「你想出版社這時候會有人嗎?我想還是先去證實那個照片中的人,明天早上再跟出版社聯絡比較好。」
「你要怎樣證實?」
「現在我們去跟那個人見面。這是一種遊戲,應該可以找當事人談談,如果那個人的確是照片中人,我們可以請他證明我們是最先找到他的人。假使我們的動作不快點,那一百萬圓獎金就會被別人捷足先登,因為這本周刊有廣大的讀者群。」
「好吧!」
他倆連忙穿好衣服,拿著那本《日本周刊》離開旅館。
外面下著毛毛雨,他倆冒著小雨在大街上叫了一輛計程車前往城北公寓。
到達時,已是晚上十時三十分,這時候來拜訪人家,是有點不安,可是為了那一百萬圓的獎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他倆衝進公寓裡面,搭乘電梯直上五樓,走廊燈光明亮,房門緊閉。
「哪個房間?」小田問道。
順子一面回想從路上看到的那個房間位於哪一邊,一面在走廊走著,最後她來到五○六室前面停下來,說道:「是這一間。」
「沒錯嗎?」
「放心好啦!絕對錯不了。」
″好。」
小田毅然按著五○六室的門鈴。
雖然聽到房間裡面鈴聲直響,可是沒有人回答。
「難道已被別人找到,搬走了嗎?」
「沒那回事,我聽到了電視的聲音。」
就如同順子所說的,仔細一看,不但發現房門有一條細縫,而且還聽到電視的聲音,好像是外國影片節目。
「一百萬圓。」
小田一面喃喃自語著,一面握住房門的把手,打開來往裡注視著。
隔扇已打開來,可以看到裡面的房間。突然,他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那股味道是從裡面的房間飄散出來的。
「糟啦!」
小田忍不住大叫出來。
「怎麼啦?」
「有人倒在裡面。」
「好可怕哦!」
「為了那一百萬圓獎金,我們進去看看。」
順子也膽戰心驚的跟在他的後面走進去。
那是兩房兩廳的房間,在裡面寢室內,有一個身穿睡衣樣的男人倒卧在床鋪旁邊。
那個人的背部被刺了一刀,流出來的血已經乾涸。
「已經死了。」
小田鐵青著臉說道,緊靠著他的背部的順子也渾身顫抖著。
在這樣沉悶的氣氮中,只有電視放映著深夜的影片節目。
「但願不是照片中人。」
小田把屍體翻過注視著,結果正是照片中人。
「我們該怎麼辦才好?」
「除了報警,我們還能怎麼辦?人都已經死了,你還想得到那一百萬圓獎金嗎?」
3
十津川警部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這兩三天來,天氣變得非常寒冷,雖然他的身體尚稱硬朗,可是支氣管卻臆弱了點,天氣一冷,很容易感冒,對他來說,冬天是痛苦的季節,不過,事實上,一到冬天,因為忙著處理棘手的案件,根本沒時間感冒。
不過這次的事件是不是很棘手,目前還不知道。
「大概是《日本周刊》上的男人沒錯。」小川刑警拿出《日本周刊》說道。
十津川看了一眼周刊上的照片和記事,然後注視著死者說道:「這個人值一百萬圓?」
「是的。也找到變裝用的鬍子。」
「室內被翻得亂七八糟。」十津川環視著室內說道。
衣櫥的抽屜被拉出來,門也被打開了,西裝、襯衫散滿一地。
「兇器找到了沒有?」
「沒有,看樣子是被兇手帶走了。」
「嘿!跟死者的家人聯絡過了嗎?」
「已打電話給《日本周刊》的總編輯三田村,他說立刻開車趕過來。」
「有車子來了。」
十津川經由窗子往下注視著。
當他把銜在嘴上的香煙點上火時,有一輛閃閃發光的雪白美國車在公寓前面停下來,從車子裡面下來一個身材高大的人,那輛車是福特野馬。
那個人佯裝點煙而停下來,抬頭望了五樓這個房間一眼。
無意中他跟十津川的視線接觸到。
(大概是三田村總編輯。)十津川這麼想。
如果是的話,將是很棘手的人物,因為對方不但腦筋好,反應快,而且又自己開車,跟他所想的截然不同。
「主任,三田村總編輯來了。」
小川刑警離開窗邊,向十津川轉過來。
果然是那個人。
咖啡色的西裝裁剪得很合身,雖然皮膚稍微黑了一點,可是那張臉很有男性魅力。(他大概有小老婆吧!)十津川這麼想。
「這麼晚了,還把你找來,實在很抱歉。」十津川說道。
「事關殺人,再晚也要來。」三田村微笑著說道。
當他一看到屍體,不但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臉色也黯淡下來。
「被誰殺害的?」
「《日本周刊》上的照片是不是這個人?」
「是的。這個人名叫小笠原。」
「他是怎樣的一個人?是你的屬下嗎?」
「不是,是一個很有希望,很有前途的年輕演員。由於供人尋找的人選,必須具備某種程度的演技和化妝術,所以我們才讓『飛馬』劇團的小笠原君客串一次,沒想到竟發生這種事情……」「貴刊懸賞一百萬圓尋人?」
「是的,因為我們認為這是一個很好的企劃案。」
「為什麼你們要擬訂這項企劃案?」
「關於這,我們已在周刊上說明過了。簡單一句話,就是要喚起社會大眾對別人的關心。住在城市裡的人,就連鄰居也少有往來,報紙甚至經常說城市裡面充滿孤寂。為了證實一個人能不被發現的生活在東京里,才開闢這個園地。刑警先生,你認為這是不是一個很有趣的企劃?」
「也許吧。」十津川以模梭兩可的口氣回答。
或許是很有趣的企劃,但也有可能是為了促銷而使出來的花招,因為想找到照片中人,而獲得那一百萬圓獎金,必須先購買刊登那個人特徵的《日本周刊》才行。
發現屍體的那對男女就是一例。
「這個企劃是總編輯你想出來的吧?」
「應該說是編輯會議決定的才正確。」
「可是這個企劃原始提案人是你吧?」
「是的。」
「你們給被害者多少傭金?」
「我們給他三個禮拜的生活費三十萬圓,如今過了一個禮拜,應該還剩下二十萬圓。」
「可是我們找遍所有的地方,都不見那筆錢。」
「會不會被強盜搶走了?」
「不知道,不過有那種可能。」
「如果真是這樣,那個強盜也末免太笨了。」三田村說罷,哈哈大笑。
「為什麼呢?」
「刑警先生,你不那麼認為嗎?強盜殺他,只能搶到二十幾萬,如果不殺他,而打電話給我們,不是可以得到一百萬圓獎金嗎?」
「說得也是。那麼這棟公寓呢?」
「這棟公寓是小笠原君出面租下來的。」
「我說的是房租。」
「房租當然由本社支付,床鋪、沙發都是租來的,費用也是由本社支付,我們要求他在這三個禮拜內,一定要在這裡住十天。
「這麼說來,小笠原君住在這裡,你是知道了?」
「那當然,不只我,本社的其他同事也都知道,因為他每天都要跟本社聯絡一次。」
「今天有聯絡嗎?」
「有,是上午十點聯絡的,每天他都在那個時間跟本社聯絡。」
「今天他講電話的情形怎樣?」
「好像很高興,因為他說周刊上登出那麼大的一張照片,竟然沒有人能找到他,實在是很有趣的一件事。」
「除了貴社的人,還有沒有人知道被害者住在這裡?」
「應該沒有。」
「被害者的父母呢?」
「被害者的父母住在北海遭。」
「被害者告訴他朋友的可能性怎麼樣?」
「他有沒有告訴朋友,我不知道,不過我們有約在先,他不得把行蹤泄漏給朋友。」
「噢!」
「如果小笠原君把行蹤泄漏給朋友,好讓他的朋友獲得一百萬圓獎金,我們的尋人企劃就變得毫無意義了。話雖這麼說,他究竟有沒有把行蹤告訴朋友,我就不敢斷言了。」
4
三田村說罷,點燃細長的香煙吸了一口。
十津川再度注視著他。
三田村年約三十五、六歲,好像對人生充滿了信心。乍看之下,是個值得信賴的人,可是換一個角度看,似乎是個令人討厭的卑鄙小人。
「剛才你說小笠原君屬於什麼劇團?」
「飛馬劇團,在澀谷有辦事處。」
「你是去那個劇團找到小簽原的嗎?」
「不是,應該說,我們以前曾啟用他一次。兩年前,本刊提出《紙上電影》企劃案,為了尋找適合的人選,我們走訪好幾家劇團,終於在飛馬劇團找到小笠原君,由於他把劇中人演得出神入化,給我留下很深刻的印象,所以當這個有獎尋人的企劃案一提出來,人選我立刻決定由小笠原君來擔任。」
「他是怎樣的一個青年?」
「是個活潑、爽朗的青年,有年輕人的野心。」
「你所謂的野心,是指他想成為一個大明星嗎?」
「是的。他曾告訴我,說他想進入電視界求發展。他長得英俊,再加上有很好的演技,我想如果他在電視界求發展,一定會成為大明星。」
「如今他死了,那一百萬圓獎金該怎麼辦?」
「這個嘛——」
三田村想了一會後說道:。
「明天開編輯會議再作決定。他會被人殺害,是我們始料不及的事情。」
「你有沒來這裡跟小笠原君見面?」
「沒有,因為沒有這個必要,如果有什麼事,我們可以電話聯絡。」
「你有沒有特別叮嚀被害者什麼事情?」
「是指哪方面而言?」
「你有沒有告訴他不要輕易被找到?」
「有。為了不易被認出來,我告訴他可以戴假鬍子或化妝,可是也不要為了不被找到,一天到晚關在房間裡面不出門,因為這有違尋人遊戲的規則。由於化妝后,不容易被認出來,所以我告訴他不要整天關在房間里,可以出去看電影,玩柏青哥或逛街。」
「你說被害者是個爽朗的青年,是指他沒有和人結怨?」
「這是刑警一貫的問題吧?」
「你說什麼?」十津川佯裝不懂的問著。
三田村笑著說道:
「沒有和人結怨嗎?沒有兇手的線索嗎?這大概是警方一貫的間題吧?對這兩個問題,我一點也不知道,因為我不知道小笠原君的私生活。」
三田村繼續說道:
「我把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訴你了,可以回去了嗎?明天還要忙著開編輯會議呢?」
「好吧!你回去好啦。」十津川很有禮貌的說道。
目送三田村銜著香煙回去后,小川刑警向十津川問道。
「這個傢伙可真不好對付。」
「怎麼了?」
「這傢伙腦筋好,反應快,而且自信滿滿。」
「不好對付?這大概不是你的真心話吧?你是不是很討厭他,我沒說錯吧?」十津川笑著說道。
小川刑警搔著頭,很不好意思的說道:
「你都知道了。」
「好啦!你也不用那麼不好意思,這種人我見多了,自有辦法應付。能不能麻煩你去調查那個人?」
「主任也對那個人起疑心嗎?」
「是的,因為他知道被害者住在這裡。」
小川刑警一離開寢室,龜井立刻從客廳進來說道。
「那兩個人可以回去了嗎?」
「哪兩個人?」
「就是發現屍體的那兩個青年男女呀!」
「該問的都同過了嗎?」
「那就吧他們回去好啦!你看那兩個人會不會是兇手?」
「我看不像,因為那兩個人是為了一百萬圓獎金才去找他,不可能會殺害他,三田村總編輯也說過,如果要錢,大可不必殺他,只要跟《日本周刊》聯絡就可以了。」
龜井刑警放走那兩個人後,又回到寢室。十津川再度一面環視著寢室,一面說道:「由房間的狀況看來,兇手是在被害者換好睡衣褲,正在看電視時進來的。」
電欖還繼續播放著深夜的影片節目。
十津川關掉電視。
屍體被蓋上白布;從寢室抬了出去。
「由被害者身穿睡衣褲跟兇手見面這一點看來,兇手一定跟被害者很熟。」龜井拉長脖子說道。
那種姿勢有點像烏龜,他的姓名跟他的外形實在很相配,十津川這麼想。雖然他的樣子有點滑稽,可是絕不是無能的刑警。
「你這種看法很有道理,不過,如果兇手剛好是在被害者躺在床上看電視,不知不覺中睡著后,才潛進來從背後刺殺他,就不一定是熟人了。」
十津川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他認為涉嫌者的範圍限定太小的話,往往會誤導偵察的方向。
5
第二天。
調查三田村總編輯的小川刑警,打聽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我打聽到三田村跟被害者間有趣的事情。」小川刑警興沖沖的說道。
「他倆不是只有雜誌總編輯跟某企劃案模特兒這層關係嗎?」
十津川說道。由於沒有去看醫生,所以感冒一點也沒有好轉,說話時,鼻子呼嚕呼嚕的響。
「不,他倆還有更密切的關係。」
「請把詳細情形說一遍。」
十津川在椅子上坐好后,掏出香煙來抽。雖然他知道抽煙對感冒很不好,可是一緊張起來,就忍不住要抽煙。
小川刑警清了一下喉嚨說道:
「兩年前,《日本周刊》推出都市二十四小時的紙上電影。」
「這件事三田村已提過了,是請小笠原君擔綱演出吧?」
「是的,不過,三田村卻漏講了一件享。」
小川刑警從外套口袋裡面拿出一本過期的《日本周刊》,擺在十津川的面前。
打開來一看,果然有紙上電影,是以照片介紹熱戀中情侶一天二十四小時的生活情形。
不用說,劇中男主角當然是小笠原。
「由紙上電影看來是有女主角,可是三田村只提到男主角。」
「問題就出在這個女人身上。這個女人跟小笠原都是『飛馬』劇團的團員,名叫松井牙子,演完紙上電影一個月後,變成三田村牙子。」
「哦?」
十津川忍不住睜大眼睛。
「這太有趣了。」
「這個女人是某大企業家的獨生女,聽說三田村跟她結婚後,就開始開著跑車到處跑,出入夜總會,並成為名高爾夫球場的會員。」
「好呀,好呀,這太好啦!」十津川很高興的說道。
「三田村夫婦的感情是不是很好?」
「好像很好。不過,聽飛馬劇團的團員說,小笠原跟牙子有染。」
「三角關係?」
「問題是當三田村知道這件事時,會有什麼反應?如果三田村發現妻子紅杏出牆后,提出此企劃案,三田村是兇手的可能性就大大提高了。」
「可能三田村一開始就想殺害小笠原,所以才提出這種企劃案,由於每天的行動都要向他報告,所以想殺害小笠原實在太簡單了。」
「也由於兇手是三田村,小笠原才會讓他進入寢室,並且身穿睡衣褲跟他見面。」
由小川刑警說話的口氣來看,他己認定三田村就是殺害小笠原的兇手。
到了下午,解剖報告出來了。
死因是背部被刺,傷及心臟,死亡推定時間是晚上八點到九點間。
首先調查三田村的不在揚證明吧,十津川這麼想。
雖然三田村還在出版社上班,可是十津川卻特地去他家拜訪。
三田村的家是在以房價五千萬圓以上聞名的原宿高級公寓內。
當他抵達以茂盛的神宮樹林為背景的「和平公寓」后,搭乘電梯直上大樓,在五房二廳的大房子門前掛著「三田村」的牌子。
一按電鈴,從對講機傳來年輕女人的問話聲。
「誰呀?」
「我是警視廳搜查一課的刑警。」十津川一面咳嗽,一面說道。
今年他的感冒特別嚴重。
不久,門打開了,出現一個身材高大的女人。
那個女人很漂亮,眼光也很凌厲,給人一種「精明能幹」的感覺。
十津川把警寮證件拿給那個女人看。
「我想向你請教有關三田先生的事情。」
「我先生現在在雜誌杜上班。」
「這我知道,不過,我想問你也一樣。」
「那麼,你問好啦!」
那個女人把十津川帶到客廳。
客廳非常寬敞,地板上鋪著獸皮地毯,有一套非常柔軟的沙發。
「你家的客廳好大喲!」
十津川以賞嘆的口氣說道:
「我家只有兩房一廳,縱使把陽台算進去,也沒有這間客廳大。」
「你有什麼事情請快說。」那個女人板著臉孔說道。
「為了慎重起見,請問你是不是三田村牙子太太?」
「是的,我是三田村太太。」
「昨天有一個名叫小笠原孝夫的年輕人被殺,你認識他嗎?」
「不認識。」
「那好奇怪呀!」
十津川拿出香煙,慢慢點上火后說道:
「小笠原孝夫跟你同屬飛馬劇團,你應該認識才對呀!」
「噢!如果是那個小笠原孝夫,那我認識,剛才我不知道你所說的小笠原孝夫就是這個小笠原孝夫,所以我才說不知道。」
三田村牙子以冷漠的口氣說道。
果然如他所料,她是個很厲害的女人。
「你認識的這個小笠原孝夫被殺死在小公寓里,那棟小公寓是他擔任《日本周刊》舉辦的有獎尋人遊戲所隱藏的地方,這項有獎尋人遊戲企劃案,是《日本周刊》總編輯三田村提出來的。」
「你的意思是說小笠原孝夫是被我先生殺害的嗎?」
牙子大吃一驚的凝視著十津川。
十津川搖著手說道:
「目前還不知道,不過,你先生三田村知道小笠原藏身的地方,又可以自由出入他的房間,所以有點嫌疑。」
「有沒有遺失什麼東西?」
「掉了十萬到二十萬圓。」
「也有可能是被強盜殺死的,難道你不這麼認為嗎?」
「當然啦!這條線索也加以調查,凡是認識他的人都有調查的必要。」
「那麼我也要接受調查了?」
「是的,希望你能據實回答。」
十津川又打了一個噴嚏說道:
「你知不知道,昨晚八時到九時,你先生在哪裡?」
「你在調查他的不在場證明?」
「是的。」
「你問過我先生了嗎?」
「問過了。我想你一定知道他在哪裡。」
「八時到九時——」
牙子想了一下說道:
「昨晚八時到九時,我們在新宿的『利歐』西餐廳吃東西。」
「沒有錯嗎?」
「是的,沒有錯。如果你不相信,大可打電話,或親自去那家西餐廳問。我們經常去那家西餐廳吃東西,那裡的經理認得我們。」
「我自會去求證。還有一件事,聽說遇害的小笠原孝夫跟你很要好?」
「那是過去的事了。」
「不過我聽說你跟三田村結婚後,還跟他有來往?″「沒這回事。」
「真的嗎?」
「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跟美容院有預約時間了。」牙子以下逐客令的口氣說道。
十津川站起來,心想這個女人可真不好對付。
6
位於新宿西口的「利歐」俱樂部,是一家高級西餐廳,它的廣告重點是「——面用餐,——面欣賞世界秀。」
十津川來到這家西餐廳時,還沒有開始營業,服務生正在擦拭餐桌,並鋪上乾淨的桌布。
十津川跟經理見面,經理大約五十歲,身穿晚禮服,散發出古龍水的香味。
「三田村先生經常來照顧敝店。」經理說道。
「是夫婦一起來嗎?」
「昨晚他倆也來嗎?」
「是的,昨晚他倆的確來了。」
「幾點來?」
「七點,一開始營業,他倆就來了。」
「幾點走的?」
「九點三十分。」
「他倆離去的時間你怎麼記得那麼清楚?貴店的客人不是很多嗎?」
「托你的福,敝店的客人是很多。他們離開時,三田村曾向我問時間,我看了一下手錶,告訴他九點三十分,所以才記得那麼清楚。」
「三田村站在哪裡向你問時間?」
「門口附近。」
經理把十津川帶到那裡。
「我站在這裡迎送客人。」
(好奇怪呀——)
十津川這麼想。
因為經理的頭頂上就有一座電鐘。
如果三田村想知道時間,只要看那座電鐘就可以,而且他跟妻子牙子在一起,問她也可以,根本用不著問經理。
(難道他是為了製造不在場證明,才故意問的嗎?)「從七點到九點半,三田村一次也沒有離開座位嗎?」
十津川一問,經理歪著頭想了一下說道:「或許他曾去廁所。」
「廁所在哪裡?」
「在走廊的盡頭。」
「我去看一下。」
十津川沿著鋪著紅地毯的走廊走到盡頭,右邊是男廁,左邊是女廁。
十津進入男廁所。
裡面有一個很大的通風窗,半開的話,足夠一個人爬出去。
十津川站在洗臉台上,從通風窗向外注視著。
廁所緊鄰水泥牆,水泥牆外面是甲州街。
(從這裡到殺人現場城北公寓,大約兩公里。)在十津川的腦海中浮現出新宿街道圖。
三田村有一輛福特野馬跑車,如果他把跑車停在圍牆外面,來回往返,再加上殺人的時間,十二、三分鐘就夠了吧?何況一過八點,路上就不很擁擠。
縱使十二、三分鐘,去廁所還是嫌久了點,難道他的妻子牙子不感到寄怪嗎?
在一般情形下,一定會覺得不可思議,然而這裡是有節目可以欣賞的西餐廳,如果節目很精彩,十二、三分鐘一下子就過去了,不會感到太久。
十津川離開「利歐」俱樂部,轉往神田的日本周刊社。
在鬧烘烘的編輯室裡面指揮記者的三田村。一看到十津川,立刻迎出來問道:「有事嗎?」
「我想跟你談談昨晚的事情。」
「我們去附近的咖啡屋談吧!」
三田村說罷,率先向外面走出去。
當他倆一進入三田村經常來的那家咖啡屋后,三田村向服務生叫了兩杯咖啡。
「什麼事?」三田村微笑著間道。
十津川大大的打了一個噴嚏。
「你感冒了?」三田村間道。
「是的,動不動就傷風感冒,實在很傷腦筋,因此我吃大蒜,就連夏天也只能用干布擦試身體,不敢淋浴或泡浴缸,這可能是體質的關係。」
「我給你特效藥。」
三田村說罷,從口袋裡面掏出一小瓶葯,放在十津川面前。
「這種葯目前在市面上還買不到,非常有效喔!」
「我的體質很過敏,阿斯匹林那類的葯對我沒有作用。」
「你放心好啦,這不是阿斯匹林那類的葯,也沒有副作用。」
「那我就不客氣了,你是不是很容易弄到這種葯?」
「是的,因為我有熟人。」三田村很得意的說道。
十津川和著溫開水吃下兩粒藥丸后說道:「聽說昨天你跟嫂夫人一起去新宿的『利歐』俱樂部吃東西。」
「是的。你聽誰說的?」
「我來找你以前,已跟嫂夫人見過面了。嫂夫人很漂亮。」
「內人不但漂亮,而且聰明,很會料理家事。」
「聽說嫂夫人跟遇害的小笠原孝夫很要好。」
「那是內人還在劇團時候的事情。」
「可是,我聽人說,婚後嫂夫人還跟小笠原孝夫有來往。」
「你聽誰說的?」
三田村皺著眉頭說道:
「這是謠言,牙子不是這種女人。」
「好,我們不提這個,你去『利歐』俱樂部,是怎麼去的?」
「當然是坐車去,難道走路去不戚?」
「是不是開福特野馬跑車去的?」
「不是,是坐計程車。」
「為什麼不開車呢?」
「因為我們去那傢俱樂部,除了吃東西,還有喝酒。內人也非常喜歡喝酒,喝醉酒開車很容易發生車禍,所以才坐計程車。」
(如果他事先把福特野馬跑車停在那傢俱樂部外面,不是只好搭乘計程車去嗎?)十津川這麼想。
「有什麼奇怪嗎?」
三田村問道。
「沒有。」
十津川搖了一下頭說道:
「聽說你經常去那傢俱樂部。」
「是的。因為那傢俱樂部的東西很好吃,節目又很精彩,所以每個星期去一次。」
「每次都是跟嫂夫人一起去嗎?」
「這還用問,當然是的。」
「昨晚也是這樣嗎?」
「是的。」
三田村點了一下頭后,突然眼露凶光,瞪著十津川問道:「你認為是我殺害小笠原孝夫?」
「是的。因為你有動機。」十津川一面攪拌咖啡,一面說道。
「動機?你是說嫉妒?」
「難道不是嗎?」
「沒那回事,我不是心地狹窄的人,怎麼會去計較太太婚前的行為呢?」
「如果婚後還跟小笠原孝夫有來往,那就很難說了。」
「就如剛才我所說的,內人不是那種不守婦道的人。」
「老實告訴你,昨晚有人看到你的福特野馬跑車停在『利歐』俱樂部後面。」
十津川故意這麼說,想讓三田村上當,露出破綻,無奈三田村是只老狐狸,早已看穿他的陰謀,所以笑著說道:「那輛跑車不是我的,有那種跑車的人又不只我一個。」
7
小田和順子一臉緊張的等候著。
從外面回來的三田村接到記者的報告后,注視著他倆。
「你們找我,有事嗎?」
三田村輪番打量著小田和順子。
「是的。我叫小田。」
「我叫鈴木順子。」
「我總覺得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你們——」三田村好像在回憶般說道。
小田用鞋子踩熄煙屁股道:
「是我和她發現笠原被殺,打電話報警的。」
「啊,對啦!是在那幢公寓見到你們。」
「這件事對你關係很大,最好借個地方談談。」
「我們去屋頂陽台談,怎樣?」
「悉聽尊便。」
他們三人走上屋頂陽台,雖然沒有風,可是很冷。
三田村點燃香煙后說道:
「你們是不是想跟我談一百萬圓獎金的事情?如果是,那我只好說抱歉了,因為你們找到他時,已被人殺害,所以無法發給你們一百萬圓獎金。」
「我不是來跟你談一百萬獎金的享情。當然啦!我也很想得到那筆獎金,可是被尋者已經被殺,這項有獎尋人遊戲自然就取消了。」
「你很明事理。那麼你想跟我談什麼呢?」
「我希望你付我五百萬圓。」
小田的聲音有點發抖,可能是過於緊張的關係。
「五百萬圓?」
三田村有點吃驚的反間道:
「你為什麼要我給你五百萬圓?」
「買我要賣你的東西呀!」
「如果你想拿偷來的鑽石賣給我,那你就搞錯了。」
「我要賣給你的東西既不是偷來的,也不是鑽石。」
小田慢慢的把手伸進口袋裡面,拿出一包用手帕包紮好的東西。
打開來一看,原來是金領帶夾,上面鐮有鑽石。
就在那一瞬間,三田村的臉色大變。
小田一面把領帶夾囤到背面給三田村看,一面說道:「你看,這裡刻有羅馬字MITAMURA,這是你的名字吧?老實告訴你,這支領帶夾是在屍體的旁邊撿到的,如果我把這個交給警察,並告訴警察,說是在屍體旁邊撿到的,你不就慘了嗎?」
說罷,小田注視著三田村。
他想利用這支領帶夾好好向三田村敲詐一筆,然而這是他第一次幹這種事,所以狠不下心腸索更多的錢。
順子摒氣凝神的拉著小田的手站在旁邊,她想如果有這五百萬圓,就可以住進夢寐以求的那幢城北公寓。當然啦!五百萬圓是買不起那幢公寓,可是付頭款卻足足有佘,以後可以按月攤還。
三田村一言不發的注視著小田手中那支閃閃發光的領帶夾。
「你告訴警方了沒有?」三田村的聲啻有點沙啞。
「還沒有。」
小田笑著說道:
「我認為應該先拿給失主你看。」
「你要我以五百萬圓買這支領帶夾?」
三田村伸出手想搶那支領帶夾,小田連忙把手縮回來,把那支領帶夾放進口袋裡說道。
「是的。我想這個價錢不會太離,花五百萬圓免除牢獄之災,這不是很划算嗎?」
「這個價錢不會太高。」順子也在旁附和道。
為了發橫財,小田不但每期彩券都買,而且也賭賽馬和自行車競賽,可是每次都「杠龜」,如今有這麼一次發財的大好機會,非得好好把握不可,可更何況這五百萬圓是他倆的幸福之源。
「老實告訴你,我不是兇手,因為我有不在場證明,不信你可以去問警察。」三田村說道。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我記得在那幢公寓里,會聽到你向十津川警部說你沒有來這裡跟被害者小笠原見面,可是我卻在屍體旁邊撿到這支領帶夾,顯然你在說謊,如果警方知道你在說謊,你就慘了。」
「五百萬圓嗎?」
「是的。」
「好,我買了。」
「謝謝。」
小田和順子很高興的向三田村點頭致謝,一點也不像勒索者。
三田村重新點燃一支香煙說道:
「可是現在我沒有這麼多錢。」
「那麼何時可以準備好?」
「明天好嗎?」
「好,我等你到明天。」
「錢一籌好,我立刻跟你聯絡,能不能把你們的地方告訴我?」
「不行,還是由我來聯絡好了,明天傍晚五點,我再跟你聯絡。」
「為什麼不能把你們住的地方告訴我呢?」
「如果我把住的地方告訴你,你派人來攻擊我們就慘了。
「你好小心呀!」
「人心隔肚皮,還是小心點的好。」
8
翌日晚上九點,十津川從搜查本部的窗子往下注視著夜街。天色非常的陰暗,看來好像快要下雨,這種夜晚最容易發生事情。
凡是人,都有可能犯罪,十津川這麼想。他並不特別堅持性惡說,因為他認為縱使是壞人,有時也會變成好人。
(好像又有事件要發生。)十津川看著黑暗的天空沉思著。
有人只要喝一點酒,就會變得很兇暴,盲目殺人。
也有人因鄰居的狗亂叫,便殺死狗主人。
夏天,也有年輕人耐不住悶熱,殺死過路的行人。
像這種沉悶的夜晚,或許有人會以各種理由向別人施暴。
十津川一回到座位,點燃香煙時,出去調查的龜井刑警,一面拍著外套的雙肩,一面走進來。
「終於下雨了。」龜井刑警向十津川說道。
「你調查得怎麼樣?龜井兄。」十津川問道。
龜井拿出記事本,一面看著,一面說道。
「那個目擊者名叫陂井雄一郎,三十歲,是個汽車推銷員,他開著車子在市內穿梭時,看到在『利歐』俱樂部後面停了一輛白色的七五年型福特野馬跑車,那輛跑車就停在你所說的地方,時間是出事那天晚上八點左右。阪井是汽車專家,應該不會弄錯車種才是。」
「車牌號碼呢?」
「問題就出在這裡,阪井說他只記得那是東京的號碼,但幾號記不得了,因為他只看了一眼,又是從行駛中的汽車裡看到的。」
「福特野馬跑車市內有幾輛?」
「白色的七五年型好像只有三輛,我想那是三田村的車子可能性很大。」
「那個傢伙果然是兇手!」
「要不要發拘票逮捕他?」
「現在還不行。」
「就如主任所說的,他打從『利歐』俱樂部的廁所通風窗爬出去,開著停在外面的福特野馬跑車去小笠原居住的地方殺害小笠原,然後又開著車子回來,經由通風窗爬進廁所裡面,若無其事的回到正在吃東西的太太身邊,製造不在場證明。」
「多半是這樣,問題是我們沒有證據可以證明。」
「我們已找到目擊者了呀!」
「傷腦筋的是,這個目擊者不記得車牌號碼,沒有證據可以證明那是三田村的車子,如果冒然逮捕三田村,弄不好會惹來大麻煩。」
「主任也怕周刊總編輯?」
「怕,當然怕。」
就在十津川以開玩笑的口吻這麼說時,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小川刑警連忙拿起電話聽筒,只說兩三句話,臉色就變得很難看。
一放好電話聽筒,立刻以尖銳的聲音大叫道:「主任,又發生命案了。」
「這次是誰遇害?是三田村的妻子嗎?」
「不是,是小田雄一和鈴木順子。」
「小田雄一和鈴木順子?是不是發現屍體的那兩個人?」
#是的,是非常重要的證人。」
「被殺害的嗎?」
「目前還不知道,只知道他倆中毒死亡。」
「好,我們立刻去看看。」十津川說罷,站起來。
9
青葉庄公寓距離中央線阿佳谷站,走路大約二、三十分鐘的路程。
阿佳谷蓋了很多公寓。
青葉庄公寓是木道二層樓,小田的家是一房一廳,附有浴室和廁所。
十津川一行人抵達時,當地警署的刑警和鑒識員正在調查房間。
在房間角落裡的石油暖爐,火正熊熊的燃燒著。
房間正中央有一張桌子,桌子有一瓶洋酒和兩隻酒杯,酒杯倒了下來。
鈴木順子倒斃在廚房附近,小田雄一郎拿著聽筒死在電話旁邊。
他倆一副痛苦的表情。聽筒被拿起來,一直發出令人不快的嘩嘩聲。
當地警署的田中刑警戴著手套,把聽筒放回電話上面,然後向十津川說道:「電話沒有掛好,電信局感到很奇怪,就派員來察看,結果發現他倆中毒死亡。」
「看來多半是氰酸中毒。」十津川說道。
這是由於死者臉色泛紅,又散發出氰酸中毒的特有氣味緣故。
「是的,女的可能喉嚨燒得厲害,想去廚房喝水,才會死在廚房附近,男的可能想打電話叫救護車,所以才拿著聽筒死在電話旁邊。」
田中刑警向十津川報告道。
「主任……」
小川刑警低聲叫著十津川。
「什麼事?」
「他倆決不是殉情自殺,而是被人毒死的,因為自殺的人是決不會去廚房喝水,也不會打電話求救。」
「說得好。」十津川笑著說道:「十之八九是被人毒死的。」
「如果是被毒殺,兇手一定是三田村。」
「多半是。」十津川以慎重的口氣說道。
如果三田村是兇手,那他毒殺這兩個人的動機是什麼呢?
第二天早上,收到鑒識報告,上面有法醫的意見。
結論是從桌上的戚士忌瓶內檢出氰酸鉀。
那兩隻酒杯也有氰酸反應,由此可以看出小田雄一郎和鈴木順子是喝了摻有氰酸的威士忌,中毒死亡。
從威士忌酒瓶檢驗出他倆的指紋,那兩隻酒杯也有他倆的指紋,由於酒杯的指紋沒有不自然處,所以不像是他倆死後被按上去。
根據法醫的看法,不用解剖就知道他倆是死於氰酸中毒。死亡推定時間是晚上七時到九時之間。
據說電信局的調查員鸚達背葉庄公寓時,房門沒有上鎖,一調查房門的把手,除了小田和順子的指紋外,也只檢驗出調查員的指紋。
此外,還查出一些事情。
室內一點也不凌亂。
那瓶威士忌是一個禮拜前,小田從酒店買回來的,目前只剩下半瓶。他倆不勝酒力,不可能一下子喝下半瓶,可能是一個禮拜內慢慢喝下來的。
房門的鑰匙他倆各有一把,那是廉價鎖,構造簡單,只要用別針,就可以輕易打開。
不但找不到遺書,他倆的同事和公寓的其他房客,也都說他倆不可能會殉情。
「有必要再去跟三田村見一面。」
十津川說罷,帶著龜井刑警前往日本周刊社。如果小田和順子真是被三田村殺害,說不定會在無意中露出破綻。
很不巧的,三田村出去跟某大財主見面,不在社內。
十津川和龜井刑警在會客室等候。十津川向端來咖啡的女秘書問道:「昨天小田雄一郎和鈴木順子有沒有來這裡?」
「是不是電視上報導的那對氰酸中毒死亡的情侶?」
「是的。」
「不是昨天,是前天來的。」
「是幾點來的?」
「大約下午五點。」
「來找誰?」
「來找三田村總編輯,他倆都是一臉嚴肅的表情。」
「三田村跟他倆見面了嗎?」
「三田村總編輯把他倆帶到屋頂陽台談話。」
「你知道他倆談什麼嗎?」
「不知道。」
女秘書搖著頭走出會客室。
一個小時后,三田村回來了,擺在桌上的咖啡也變冷了。
「讓你們久等了。」
三田村仍然是面露笑容的一面說道,一面走進會客室。龜井刑警非常討厭他,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
「你知道小田雄一郎和鈴木順子遇害的事情嗎?」
「知道,電視報導了。」
三田村很鎮定的說罷,點燃一支香煙。
「聽說前天他倆來這裡找你?」
「是的,我們在這棟大樓的屋頂陽台見面,因為他倆希望密談。」
「他們為了什麼事來找你?」
「為了獎金的事情,他倆說找到刊登在《日本周刊》上的人,有權利得到那一百萬圓獎金。」
「你怎麼回答他們。」
「我告訴他們說,那個人被殺,一百萬圓獎金也就取消了,不過現在想來,還是給他倆的好。」
「為什麼呢?」
「因為那兩個年輕人生活很苦,一點樂趣也沒有,所以才想要那一百萬圓獎金,如果他們因為得不剝那一百萬圓獎金而自殺,那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不,那兩個人不是自殺,也不是殉情,而是被人殺害的。」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是誰?為什麼要殺害他們呢?」
「這正是我要調查的問題。」
十津川說罷,突然改變話題道:
「托你的福,我的感冒痊癒了。」
「哦?」
「你曾給我新葯,我服用那種葯后,不再打噴嚏,頭癰也好了。」
「那太好了。」
「我記得你曾說過,你有辦法弄到新葯,是不是?」
「是的。如果你還要那種葯,我可以叫朋友幫我拿。」
「氰酸鉀怎麼樣?你有沒有辦法弄到?」
「氰酸鉀?」三田村反問一遍后,突然臉色大變的說道,「你認為我殺害那兩個人?」
說罷,睨視著十津川。
十津川用兩手撫摸著光滑的臉說道。
「他倆是被人用氰酸鉀毒殺的,為了小心起見,才向你打聽一下,並沒有說你是兇手。」
「可是你在懷疑我?」
「跟事件有關的人都有嫌疑,有必要加以調查,這是刑警的職責。」
「我沒理由殺害他們,因為直到他倆發現小笠原的屍體前,我一次也沒有見過他們。」
「你不會吝惜那一百萬圓獎金而殺害他倆吧?」龜井刑警說道。
三田村突然噗嗤的笑出來。
「那一百萬圓獎金又不是我的錢,是雜誌社的錢,給不給他倆跟我毫無關係,如果你不信,大可去問社長。」
「你能不能把昨晚的行蹤告訴我們?」
十津川又改變話題。
「昨晚幾點?」
「七點到九點好啦。」
「昨天我很忙,為了催收稿件,我東奔西跑,因為有些作家說總編輯不去收,他們就不給稿件,此外,我還在周刊上連載『現代日本的旗手』一文,為了收集資料,從昨天到今天,我拜訪幾個財經界的名人,要不要我把這些人的名字告訴你?」
「也好,只要把七點以後拜訪的人告訴我就好了。」
十津川打開記事本,用寫了八年的鋼筆把三田村所說的人記載下來。十津川的字不但小,又難看,不過有人說他的字很有性格。當然啦,這多少帶有恭維的意味在內。
10
一離開日本周刊社,十津川把那一頁撕下,揉成一團丟掉。
「你幹麼這麼做?」龜井刑警大吃一驚的問道。
十津川笑著說道:
「你大概知道對於毒殺事件,調查死亡推定時刻的不在場證明是一點意義也沒有吧?由現場的狀況看來,我不認為兇手跟被害者一起喝酒,趁著被害者不注意之際,把氰酸鉀摻進酒裡面給被害者喝,你是不是也這麼想?」
「是的,我也這麼認為,兇手一定是事先把氰酸鉀摻進威士忌裡面,這隻要戴著手套,就不會在酒瓶上留下指紋,不知情的他倆喝下了這種毒酒才中毒死亡。」
「問題是兇手什麼時候把氰酸鉀摻進那瓶威士忌裡面?如果是晚上七點以前下毒,那調查七點后的不在場證明就毫無意義,因此我才把那張紙撕下來丟掉。」
「若是這樣,主任,你為什麼還那麼認真的把三田村所說的話記在記事本上?」
「你真的不知道我這麼做的理由?」
「是的,我不知道。」
「第一,我要讓三田村鬆懈警戒心,現在他多半在笑我們是笨警察。他是個很自大的人,如果讓他認為警察很笨,說不定會感到得意,在得意忘形下,往往會口出破綻。」
「應該還有其他的理由吧?」
「有,我故意調查他的不在場證明,好讓他說出真心話。」
「他說了嗎?」
「有。說了一點點。」
「我怎麼沒有注意到。是什麼事情?」
「關於兇手的事情。」
「兇手一定是他。」龜井刑警以斬釘截鐵的口氣說道。
剛好他來到咖啡店前面,十津川把龜井刑警帶進咖啡店。
在外面被凍得有點發抖的身體稍微暖和了點。
「請繼續說下去。」龜井刑警說道。
十津川啜了一口沒有放糖的苦咖啡說道。
「我向三田村詢問七點以後的行蹤時,他不但很高興的回答,而且把發生命案那晚見面的五個名人的姓名告訴我,顯然他七點以後的行蹤很有把握,由此反過來想,如果三田村是兇手,那他把氰酸鉀摻進威士忌裡面的時間應該是晚上七點以前。」
「原來如此。」
「還有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前天小田和順子曾去拜訪日本周刊。」
「這是女秘書說的,我想一定假不了。」
「問題是他倆何以要來拜訪日本周刊?」
「三田村說他們是為那一百萬圓獎金而來的,可是發生命案,取消有獎徵答遊戲,所以他倆很失望的回去。」
「他在說流。」
「你怎麼知道他在說謊?」
「理由太簡單了。一百萬圓可是一筆大數目,足可讓人引起殺機,三田村一定知道不把那一百萬圓獎金髮給他倆,一定會發生糾紛,進而發生不幸的事件,可是他還是說他倆是為了一百萬圓獎金而來,我想這裡面一定大有文章,所以我才說他在說謊。」
「那麼他倆到底為什麼事來拜訪日本周刊呢?」
「與其說來拜訪日本周刊,倒不如說是拜訪三田村更恰當。」
十津川這麼一說,龜井刑警不禁眼睛為之一亮,說道:「是呀!他倆為什麼事來拜訪殺害小笠原的兇手三田村呢?」
「問題一定出在他倆來找三田村的目的上。」
「也因為那件事,他倆才會被三田村毒殺?」
「是的。」
「可是從他倆死亡到現在,都還沒有查出被毒殺的原因。」
「這不用調查也可以想像得出來。」
十津川把咖啡挪到一邊,把煙灰缸放在面前,點燃一支香煙。
「那兩個人是發現小笠原屍體的人,從他倆打一一O報案到警察趕抵命案現場的這段期間,只有他倆在命案現場,我想他們;多半在屍體旁邊發現什麼東西,而那東西是兇手遺失的。」
「換句話說,是三田村掉落的東西?」
「是的。那東西不外是打火機、鋼筆之類的東西,起初他倆並不是為了要挾三田村,才把那東西據為己有,純是想要那種東西而已,因為他倆發現那東西時,還不知道《日本周刊》總編輯的姓名,後來知道后,才發現那東西可以作為勒索的工具。
「那麼,他倆向三田村勒索多少錢?」
「一定不止一、二十萬圓,如果是這個數目,三田村一定會馬上付給他們,用不著去殺害他們,我想他倆提出的金額一定多到開著福特野馬跑車到處跑的三田村無法支付,所以才惹來殺身之禍。」
「這一來,至少是百萬圓以上了。」
「我想一定比尋人遊戲的獎金一百萬圓還要多,不是五百萬圓,就是一干萬圓,因此才逼得三田村向他倆下毒手,毒殺他倆。」
「我想主任說得沒錯,可是……」
「是不是沒有證據?」
「是的。我想三田村已把他倆拿去要脅的東西拿走了……」「三田村前天下午五時,跟他倆見面,第二天他倆就遇害,不免讓人起疑心,我們就詳細調查這兩天他的行蹤,或許會發現可疑之處也說不定。此外,我們還要找尋目擊者,如果三田村是兇手,為了在威士忌裡面下毒,一定會去青葉庄公寓,我希望能找到目擊他進出青葉庄公寓的人,如果能找到目擊者,我就有辦法讓他俯首認罪。你跟今井君去調查這兩件事。」
「好的。主任,你呢?」
「我想再去跟三田村的妻子見一面,因為她是最接近三田村的人。」
11
就跟上次見面時一樣,三田村牙子看起來又漂亮、又傲慢。
「你先生在傳播界非常活躍,你會不會有點擔心?」十津川臉上堆著笑容說道。
牙子用塗著漂亮指甲油的指尖拿出一支洋煙銜在嘴上,點燃后說道:「這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不然,我怎會嫁給他。」
「可是三田村不是每天都很晚才回來嗎?」
「是的。他明知道稍微休息一下,對身心很有幫助,可是卻太熱愛工作了,從未休假,到最近才打算休假,並帶我去夏威夷旅遊。」
「三田村有沒有把他的工作講給你聽?」
「有,他經常把工作講給我聽。」
「這次『日本周刊』舉辦有獎尋人遊戲,他有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你?」
「有。」
「是不是一開始就告訴你?」
「為什麼你要間這個問題呢?」
牙子皺著眉頭注視著十津川。
這個女人真不好應付。十津川這麼想著,故意打了一個噴嚏說道:「三田村僱用你認識的小笠原作為徵答人選,我想他會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你。」
「有,他跟我提過小笠原的事情。」
「小田雄一郎和鈴木順子這對年輕情侶呢?」
「哦?這兩個人是不是發現小笠原屍體的人?」
「是的。這兩個人也被人毒殺了,你知不知道。」
「我看報紙才知道的,兇手還沒有抓到吧?」
「是的,目前還沒有抓到,三田村有沒有跟你提過這兩個人的事?」
「什麼事?」
「諸如為了一百萬圓獎金髮生爭吵這類事情。」
「沒有。」
「沒有嗎?我們回頭來談談那天你跟你先生去『利歐』俱樂部用餐時的情形。那晚七點到九點,你們都在俱樂部裡面吧?」
「是的,這有什麼問題嗎?」
「七點到九點,三田村一次也沒有離開座位嗎?」
「是的。」
牙子點了一下頭說道;
「只有一次——」
「只有一次怎樣?」
「八點的時候,他去打電話。」
「打給誰?」
「打給我的侄女,事實上,我的侄女想在傳播界工作,所以我叫我先生幫她留意一下,由於我想起來那天要給她回消息,所以才叫我先生去打電話。」
「立刻回來嗎?」
「你的立刻是幾分鐘時同?」
「五、六分鐘。」
「如果是五、六分鐘,那他不是立刻回來。」
「那麼他幾分鐘以後回來?」
「十五、六分鐘以後回來。」
「哦,那通電話談了十五、六分鐘才掛掉嗎?」
「不是,他說回來時,遇見朋友,在走廊談了一會兒。」
「那個朋友叫什麼名字?」
「我先生沒有說,我也沒有問。跟朋友聊天,應該不是一件壞事,你說是不是?」
「也許吧,你能不能把你侄女的姓名和電話號碼告訴我?」
「可以。姓名是富田和子,電話號碼是二八九三一」十津川把姓名和電話號碼寫在記事本上。
十津川表面上裝得若無其事,內心裡卻非常緊張。他想、或許這件事會讓三田村的不在場證明崩浜。
一回到搜查本部,十津川馬上打電話給牙子的侄女富田和子。
「富田和子承認那天晚上八點,三田村曾打電話給她。那通電話很簡短,三田村在電話里只跟她說社長要見她,叫她去雜誌社面見社長。」
「那通電話大約只談了二、三分鐘。」富田和子說道。
接著,十津川去拜訪三田村。
「聽說那天晚上八點,你曾離座去打電話。」
十津川這麼一說,三田村「噢!」了一聲,搔著頭說道:「是我太太叫我去打的,對方是我太太的侄女,她想在我的雜誌社工作,所以打電話回答她。由於沒有別的話好說,所以很快就掛掉。」
「後來,聽說你遇見朋友,真的嗎?」
「真的。」
「那個人叫什麼名字?」
「福井好夫,是個醫生。」
「地址呢?」
「你為什麼要他的地址?」
「我想去拜訪他,向他求證一下。」
十津川這麼一說,三田村突然拉下臉來說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說我在說謊?」
「不是,只是確認一下而已,這是搜查的必要手續。」
「他住在六本木一幢名叫『新六本木』的公寓,醫院就在他家附近,是個內科醫生。」
「你跟福井交談很久嗎?」
「是的,我們站在走廊談了大約十二、三分鐘,是久了一點。」
「你們談些什麼事情?」
「談各式各樣的事情。最近他剛去美國一趟,所以大都談那邊的女人,他是一個很健談的人。」
「談女人?福井還是單身漢嗎?」
「是的。三十二歲了還沒有結婚,可以稱得上是很有身價的男人。」
「嫂夫人也認識福井嗎?」
「認識,她比我更早認識他。」
「原來如此。」
「好了吧?刑警先生,你大可不必再調查我了,我是清白無辜的人,小笠原和那對情侶都不是我殺害的。」
「我也希望如此。」
十津川報以微笑后,告辭離去。
十津川往六本木。
就如三田村所說的,在新六本木公寓勞邊,有一家掛著「福井內科」招牌的醫院。
候診室有三名病人,十津川很有耐性的等到那三個病人看完之後,才去跟醫生福井好夫見面。
福井肌膚白皙,長相俊俏,可以稱得上是個俊男子。
他好像很疲倦的一面拍著肩膀,一面答道,「那天的確在『利歐』俱樂部遇見三田村。」
「是不是在晚上八點左右?」
「正確時間我記不得了,不過大概是那時候。」
「你能不能把那時的情形詳細告訴我?」
「可以,事情是這樣子。我吃完飯走到走廊,遇見三田村,向他打了一聲招呼。」
「你吃完飯就回去了嗎?」
「是的。」
「沒有看錶演?」
「沒有,因為我有事。」
「原來如此,你在走廊遇見三田村,向他打了一聲招呼后,有沒有交談?」
「沒有,我向他打了一聲招呼后,馬上分手,因為他跟太太在一起,我也有事情。」
「那就怪了,三田村說你們站在走廊上交談了十二、三分鐘之久。」
「那是他在胡說八道。那天我有事,不可能跟他談那麼久。」
「三田村說你跟他談去美國的事情。」
「那他弄錯了,我去美國是一年前的事,如果跟他談去美國的事情,也是一年前說的。」
「我再確定一下,你們在『利歐』俱樂部不期而遇,打一聲招呼后就馬上分手嗎?」
「是的,前後不到三分鐘,看來三田村弄錯日期了,那天的確只打了聲招呼就馬上分手。」
「『利歐』俱樂部的電話是在化妝室的對面嗎?」
「是的,這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問題。」十津川說道。
12
到了第二天,三田村的嫌疑越發加深,因為又查明兩件事與三田村有關。
第一是找到了在小田和順子被毒殺那天晚上八點三十分左右,在青葉庄公寓附近看到三田村的目擊者。
那個目擊者是賣小吃的攤販,傍晚時分,他剛好在公寓旁邊的空地擺攤作生意。
那個目擊者這麼說道。
「大約八點半時,有一輛雪白的大車開到對面大街停下來,那是福特野馬高級跑車,這一帶理應沒有人開得起這種車子,所以我很好奇,想看看開車的人是誰。不久,車上下來一個年輕人,朝著青葉庄公寓走過去,對啦!那個年輕人就是這張照片的人,大約五、六分鐘后,那個年輕人又從青時庄公寓跑出來,開車離去,不久,警車就來了,害我大吃一驚。聽說有一對年輕情侶被人殺害,那個開車的人是不是兇手?
第二件事是出事那天下午,三田村從銀行領出五百萬圓,有趣的是,到了第二天,他又把那筆錢存進銀行。
關於這件事,三田村這麼解釋。他想買車,所以才領出五百萬圓,後來打消買車的念頭,第二天便再把那筆錢存進銀行。
「這一來,三田村非俯首認罪不可。」
十津川向龜井和小川說道:
「第一件命案那晚,他在『利歐』俱樂部打完太太要他打的電話后,從化妝室溜出去,開著事先停在俱樂部後面的車子去殺害小笠原,三田村利用太太要他打電話的機會溜出去殺害小笠原,是很偶然的,如果那時他太太沒叫他去打電話,他也會借口上廁所,溜了出去殺害小笠原。」
龜井和小川很熨同十津川所說的話。
「那他的動機仍然是嫉妒羅?」龜井刑警問道。
「除了嫉妒,我再也想不出其他原因了,這是跟美麗富家女結婚男人的悲劇。」
「接著,他又去毒殺小田雄一郎和鈴木順子,那動機又是什麼呢?,「多半那兩個人拿著他倆發現小笠原屍體時,在屍體旁邊撿到的兇手掉落的東西給三田村看,要脅三田村以高價買下那東西。」
「他倆要求的金額是五百萬圓吧?」
「是的,三田村知道如果不買下那東西,一定會吃上官司而被關進監牢裡面,所以才連忙從銀行領出五百萬圓。」
「可是為什麼他又要殺害他倆呢?」
「理由有二,一是很氣小田和頎子向他勒索五百萬圓,二是為了小心。他可以用五百萬圓買下證據,但還是會留下小田和順子這兩個證人,對三田村來說,這兩個人是危險人物,由於沒有證據,警方不見得會相信他倆所說的話,但會對他起疑心,因此讓這兩個人活著對他是一大戚脅,所以才殺他倆滅口。」
「三田村用什麼方法殺死他倆呢?」
「我想方法大概是這樣子:三田村跟他們倆約定時間和地點付款贖東西,到了約定時間,或是提早一刻,他倆離開住的地方,雖然我不知道他們約定何時付款,不過多半是晚上七時左右,因為這時候,他倆已不在家,而且他們家的鎖是普通鎖,很容易打開。三田村身上帶著早已準備好的氰酸鉀,既然他有辦法弄到葯,應該也有辦法弄到氰酸鉀。他之所以帶來氰酸鉀,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毒殺他倆。他進入他倆的房間后,打算把氰酸鉀塗在他倆的食器、茶杯、牙刷上,或是跟水混合在一起,用注射的方法打進他倆買回來的水果裡面。他進人房間一看,發現桌上有一瓶剩下一半的威士忌酒,一時喜出望外,他知道他倆都會酒,於是他戴著手套,把氰酸鉀摻進酒裡面,然後開著車子趕去付款的地方,他倆對三田村的遲到一定很生氣,可是一看到五百萬花花綠綠鈔票,便轉怒為喜,回家后,喝酒慶祝,結果中毒死亡。」
「那麼就如那個小吃攤販所說的,三田村何以要在晚上八點半左右進出青葉庄公寓呢?」
「我想一定是想確定他布下的圈套成功了沒有?如果成功了,也好把那五百萬圓拿回去,當他打開房門一看,果然如他所願,那兩個人已中毒死亡,於是三田村就把那五百萬圓拿回去,第二天存進銀行里。」
「這樣一來,我們可以申請逮插狀了吧?」
「可以了,我們就去申請逮捕狀。」十津川說罷,率先站起來。
13
逮捕三田村的逮捕狀馬上申請到了。
十津川帶著龜並刑警驅車趕往神田的日本周刊社。
下午四時。
十津川把逮捕狀放在暗袋內走進編輯室。
三田村不在編輯室。
「三田村總編輯呢?」
十津川向編輯室的職員問道。
「總編輯今天請假。」有一個年約三十五、六歲的職員回答道。
「請假?」
「是的,所以我們才感到有點奇怪。」
「這話怎麼說?」
「因為總編輯從未請假,突然在最忙碌的今天沒來上班,才讓我們感到奇怪。」
「有沒有打電話去他家查問?」
「有。」
「是誰接的?結果怎樣?」
「是他太太接的,他太太說就跟平時一樣,今天上午九時,他開著車子去雜誌社上班。會不會素來硬郎的總編輯也想休息一天,所以才沒有來上班呢?」
十津川和龜井聽罷,不禁互相注視著。
「會不會逃走了?」
龜井小聲向十津川問道。
「好歹先去他家看看。」十津川說道。
十津川和龜井又驅車趕往原宿三田村家。
三田村牙子仍然面無表情的把他倆帶到寬敞的客廳。
「你們這次來找我先生是為了什麼事?」
「是來逮捕他。」
「為了什麼事要抓他?」
「他涉嫌殺人,如果你匿而不報,連你也逮捕。」
「這一定是誤會。」
「誤會?」
「是的,我先生沒有理由殺人,我也不相信他會殺人。今天早上跟平時一樣,精神煥發的去雜誌社上班。」
「可是今天他沒有去雜誌社上班。」
「或許他在上班途中發生車禍……」
「不可能,現在是下午四時三十分,如果他在上班途中發生車禍,身受重傷,生命垂危,應該會有新聞報導,或接到通如,因為他帶有駕駛執照和車輛檢查證。」
「那麼我先生到底在哪裡?」
「你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
「你先生出門時,是開著福特野馬跑車?」
「是的。」
「他身上帶多少錢?」
「不知道。平時他身上都有二十萬圓。」
「你先生開車出遠門時,通常地會去那裡?」
「沒有聽他說過,不過我先生很喜歡去北關東溫泉地,特別是富有鄉土風味的溫泉地。」
「立刻去尋找三田村的福特野馬跑車,特別留意群馬、晃木這幾個地方。」
十津川說罷,龜井連忙衝出去。
牙子想了一下,向十津川問道。「我先生真的殺人嗎?」
「是的。」十津川冷冷的說道。
「可是小笠原被殺時,我先生跟我在『利歐』俱樂部吃飯呀!」
「是的。不過他在八點的時候,曾離席十五、六分鐘。」
「那是我叫他去打電話給我的侄女呀!」
「那通電話只講二、三分鐘而已。」
「後來,他遇見朋友,就站在走廊上講話。」
「那個朋友是你也認識的福井好夫。」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福並說他倆只打一聲招呼就分手,如此一來,不是還有十二、三分鐘的空檔嗎?這一段時間他去了哪裡?」
「我先生為什麼要殺害小笠原君呢?」
「因為他不滿小笠原跟你要好。」
「不會吧?我跟小笠原君只是朋友而已,雖然最近還有來往,可是也只不過是一起喝喝茶,吃吃飯而已。」
「你先生可不這麼想。」
「我曾跟我先生說過,小笠原跟我只是朋友關係而已。」
「男人對這種事情有點小心眼,不能忍受太太跟別的男人要好。」
殺人兇手也是一樣。十津川這麼想,有許多兇手被抓到時,都說殺人的動機肇因於太太跟別的男人要好。
三田村多半也如此吧?雖然他的太太牙子跟他解釋過,小笠原跟她只是朋友而已,可是他大概不會相信吧?
何況牙子跟小笠原的身份比較特殊,一個是很有前途的演員,一個是有錢又有閑的貴婦,很容易被人誤會有暖味的關係。
14
警視廳的刑瞥根據車身的顏色、車牌號碼以及三田村的特徵找尋三田村駕駛的福特野馬跑車。
那輛跑車很引人注目,十津川認為可以容易找到。
到了那天深夜,搜查本部沒有接到或找到人和車子的報告。
第二天早上,影印了三田村和汽車的照片,分送備縣縣警本部,請求協助搜查。
此外,還在電視上報導三田村開車失蹤的消息,籲請觀眾協助尋找。
電視的效果真大,馬上就有消息。
那是三田村失蹤的第三天旱上。
有兩個到同區旅遊的大學三年級生,在水上溫泉和場澤溫泉間的朝日岳附近山路上,看到一輛雪白的汽車。
今年的冬天腳步來得比較晚,昨天這個地方開始下雪,朝日岳和附近山路都鋪了一層薄薄的雪。
他倆在溫泉旅館曾在電視新聞看到福特野馬跑車的照片。
目前停在山路上的這輛車,跟在電視新聞中看到的那輛汽車照片一模一樣。
他倆已記不得那輛汽車的牌照號碼,只記得是東京的號碼和前面兩個字,目前停在山路上的這輛汽車也是東京號碼,又跟他倆記得的前兩個號碼完全一樣。
於是這兩個大學生連忙回水上溫泉報警。
當地的警署立刻派了三名警員趕往現場調查。
經過調查的結果,證實這輛車子的確是三田村駕駛的福特野馬跑車,但都不見三田村的蹤影。
鑰匙還插在駕駛座上,皮箱也打開了,卻看不出有異常的地方。
三田村把車子開到這裡后,人到哪裡去了呢?
這三名警察有一股不祥的預感,小心翼翼的從很陡的斜坡滑到很深的山谷里。
他們的預感終於變成事實。
一個年約三十歲的男人臉朝下的死在山谷里,屍體已被雪覆蓋祝他們抬頭往上注視著。
道路距離谷底有二十多公尺高,目前還無法確定這個人是發生意外、他殺或自殺,只能確定是從道路滾落谷底。
他們把被雪覆蓋住的屍體翻了一個身,讓臉朝著天,沾滿血漬的臉跟照片中的三田村一模一樣。
十津川帶著龜井刑警趕抵現場時,已是那天下午三時。
雖然標高才一千公尺,可是風卻冷得叫人直發抖,十津川很快又著涼了。
「死亡的時間已有三天。」當地的刑警向十津川報告道。
如果是三天前死的,那就是三田村失蹤那天死的,那天他在上午九時開車離開家門。
多半是他開車來這裡。
「你對這有什麼看法?」龜井刑警一面往下注視著山谷,一面向十津川問道。
十津川皺著眉頭,用手帕撩著鼻涕。
「真叫人氣死了。」十津川很不高興的說道。
龜井刑警不清楚十津川何以不高興,難道因為沒能親手逮捕他嗎?
「雖然沒能逮捕他,我也感帶有點遺憾,可是三田村會因我們追捕他,才逃來這裡自殺嗎?」
龜井刑警這麼一說,十津川大大的打了一個噴嚏。
「難道不是嗎?」
「不知道,或許他是自殺,可是令我生氣的是,這種結局跟我所想的截然不同,我想的不是這種結局。」
「那你是怎麼想的?」
「他用氰酸鉀毒殺了小田和順子,如果他要自殺,多半也會使用氰酸鉀,結果他卻逃剝這裡跳崖自殺,既然他已逃到這裡,為什麼不繼續逃下去呢?」
「這一來,他是發生事故或是被人殺害的了?」
「現在還搞不清楚,令人很焦急,如果他是被人殺害的,到底是被誰殺害的呢?我總覺得此事有點蹊蹺。」
三田村的屍體從谷底抬上道路,用車子運回水上溫泉。
三田村牙子在水上溫泉等候認領丈夫的屍體。
15
三田村的屍體解剖了。
死因是頭蓋骨破裂,死亡推定時同是十一月十六日,也就是三田村失蹤那天的下午二時到五時之間。
從汽車方向盤上只採集到三田村的指紋。
副駕駛座上有牙子的指紋。
「這也沒有什麼好奇怪。」
看完鑒識報告書後,小川刑警向十津川說道:「聽說三田村夫婦經常一起開車出去,車上找不到三田村太太的指紋,那才奇怪呢!何況我們已經證實三田村死亡那一天,牙子一整天都待在家裡,第二天也是,這表示不可能是她殺害她的先生,關於這,我跟龜井都有同樣的看法。」
「你的意思是說,他逃到那裡自殺嗎?」
十津川仍然緊繃著臉說道。從水上回來后,十津川的臉上從未出現過笑容。
「是的。」小川刑警回答道:「三田村牙子也說過,他倆結婚時,曾去過那個地方,是個令人懷念的地方,三田村可能逃到那個地方自殺。」
「原來如此。」
「主任好像對自殺有疑問。」小川刑警說道。
十津川什麼也沒說,突然打從椅子站起來,在室內來回走著,時時擰著鼻子。
不久,他停下來,望著窗外。
他的眼神並不注視著外面的毋色。
大約五、六分鐘后,他突然轉過身來,嘴角浮出笑容說道:「我終於知道了。」
「等一下我解釋給你們聽。我之所以會如道,都是托你的福。」十津川向小川刑警說道。
「我?」
「是的。你剛才提到三田村太太的事情,三田村死亡那天,如果她一直待在家裡,她就有不在場證明,事實上,經我們調查的結果,不但那天,就是第二天,牙子也沒有回開家門一步。」
「這麼說來,主任也同意三田村自殺說了?」
「不,剛好相反,三田村是被人殺害的。」
「為什麼呢?」
「自從三田村失蹤后,我就覺得有點奇侄,只是不知道怪在哪裡。如果三田村沒有死亡,我和你們一樣,都會認為警方查得緊,三田村才會畏罪潛逃,躲了起來,可是三田村這一死,更加讓我起疑心,只是一時不知道問題出在那裡,如今才恍然大悟,原來牙子的舉止行動有點反常。」
十津川喝了一口水,繼續說下去:
「牙子在三田村失蹤那天,一整天都待在家裡,根據小川君說,第二天也是,這不是有點奇怪嗎?聽說她很愛丈夫,如今她的丈夫失蹤了,她竟然待在家裡,這不是很反常嗎?何況她還說水上是令他倆懷念的地方,為什麼她不立刻去那一帶找找看呢?搭乘列車趕去也好,坐計程車去也行,但她竟然待在家裡。」
「為什麼她要待在家裡?」
「我只想到一個理由,那就是她要製造不在揚證明,如果她去那個地方尋找,就沒有不在揚證明了。」
16
「牙子已經不再愛三田村,而愛上別的男人,可能三田村不答應離婚,不然就是要求一筆龐大的贍養費,才使得牙子跟她的情夫計劃殺害三田村。」
「她的情夫不是小笠原嗎?」
「不是,如果是,就不會被殺害。」
「可是飛馬劇團的人都說最近他倆還有往來。」
「這多半是牙子的障眼法,想隱瞞她的真正情夫。」
「這麼說來,她的情夫是那個醫生——」「是的,就是那個名叫福井好夫的醫生。三田村告訴我,他有辦法弄到和各種葯,我想他也可能弄到氰酸鉀,那個醫生也一樣,不,那個醫生更容易弄到氰酸鉀。」
「這樣一來,殺害小笠原的人是福井了?」
「不是,是牙子。由三田村跟牙子結婚後,再也沒有在外面拈花惹草看來,三田村一定非常喜歡牙子。我想他一定常把他的工作情況講給牙子聽,當她知道有獎尋人遊戲中,僱用小笠原作為謎底人物,就認為這是大好機會。她的丈夫三田村被殺,最有嫌疑的,首推是她;反之,如果是小笠原遇害,最有嫌疑的,當然是三田村。牙子算準這點,就帶著刀子去城北公寓拜訪小笠原,小笠原才會身穿睡褲跟她見面,並讓她進入他的寢室。如果兇手是福井,小笠原絕不可能穿著睡衣樣跟他見面,更不可能讓他進入寢室,因為他倆不認識。因此兇手是牙子,她趁著小笠原不注意之際,刺殺小笠原,把三田村的打火機或領帶夾丟在屍體旁邊,想嫁禍給三田村。」
「發現失物的小田和順子,就拿著失物去勒索三田村五百萬圓?」
「是的。」
「難道三田村沒有對他太太起疑心,懷疑她是兇手嗎?」
「我想沒有,因為他非常喜歡牙子,三田村沒有不在場證明,跟他在一起的牙子也一樣沒有不在場證明,如果說八點到八點十五分,三田村沒有不在場證明,跟他在一起的牙子也一樣沒有不在場證明。」
「這樣一來,從『利歐』俱樂部化妝室通風窗爬出去,開著事先停在外面的福特野馬跑車去殺害小笠原的人不是三田村,而是牙子了?」
「是的。晚上八點,牙子拜託丈夫三田村打電話給侄女,另一方面,她約好福井在那時候來這傢俱樂部的走廊等三田村,福井在三田村打完電話后,向他打招呼,站著閑聊十五分鐘,牙子就利用這十五分鐘,從化妝室的通風窗爬出去殺害小笠原,這樣一來,牙子不但可以替自己製造不在證明,又可以抹掉三田村的不在場證明,三田村被小田和順子勒索后,非但沒有對妻子牙子起疑心,也沒有對向他勒索的小田和順子產生殺機,所以才會付給他倆五百萬圓。」
「那麼殺害小田和順子的人,主任也是認為是牙子了。」
「那當然。就如剛才所說的,牙子殺害小笠原后,把三田村的東西丟在屍體旁邊。就是想嫁禍給三田村,因為那東西一旦被箐方發現,三田村一定會被認為是兇手而被逮捅,如果被判有罪,她就有理由提出離婚,沒想到那東西不但被小田和順子發現,而且被他倆當成勒索的工具,向三田村勒索五百萬圓,害得牙子的計劃沒有成功。三田村也傻乎乎的把被勒索的事情告訴牙子,我說他傻,那純是我的推測,說不定另有原因,他非把這件事告訴牙子不可,那麼到底是什麼原因呢?我想不外是他很喜歡牙子,或是他必須得到牙子的同意,才能從銀行領出這麼一大筆錢,這種對金錢沒有自主權的情形,經常發生在跟有錢人家女兒結婚的男人身上,牙子一知道小田和順子向三田村勒索的事,又想出一條毒計,想陷害三田村,當然啦!這條毒計是她跟福井一同想出來的,福井把氰酸鉀交給牙子,牙子利用小田和順子趕去跟三田村見面的機會,帶著氰酸鉀潛進他倆的房間,把氰酸鉀摻進威士忌裡面,這個計劃成功最好,失敗也無所謂,因為小田和頎子向三田村勒索五百萬圓,如今他倆被毒殺,最有嫌疑的人當然是他。」
「晚上八時三十分,三田村怎麼進入小田和順子的房間呢?」
「一定是他捨不得那五百萬圓,由於他己把當作證據的失物贖回來,再也不怕他倆,所以我猜他想以強硬的手段,把那五百萬圓搶回來,才會進人他倆的房同,沒想到他進去一看,發現他倆已被人毒殺在房間裡面,不禁大為吃驚的帶著那五百萬圓逃出去,結果被小吃攤販看到。」
「原來如此。」
龜井刑警眼睛露出光彩的間道:
「牙子為什麼要殺害已經中計的丈夫三田村呢?」
「我想這不是出於牙子的本意。牙子一心一意就是要讓三田村以殺人罪被關進監牢里,因為這樣她才有理由要求離婚,只要離婚,她就心滿意足。可是福井不這麼想,他要讓三田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掉才感到滿意,男人的度量有時是很狹窄的,不願在他跟牙子在一起時,看到牙子的前夫三田村出現在他的眼前,因此我才認為是福井殺害三田村,福井叫牙子製造不在揚證明,然後用三田村的車子把三田村帶到水上,推落谷底。」
「三田村為什麼會被帶去那個地方呢?這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嗎?」
「想把活生生的三田村帶去那個地方,的確有點困難,如果在東京把他打死,用車子載去就容易多了。」
「可是死亡推定——」
「死亡推定時間是下午兩點到五點,如果福井在下午三時殺死他,用車子載去那個地方,抵達時已是晚上了。假定這一路上,福井戴著手套開車,只要把三田村的指紋蓋在方向盤上即可,不然的話,就是他先把方向盤上所有的指紋全部擦拭掉,再把三田村的指紋蓋上去。」
「聽說三田村在上午九點開著福特野馬跑車去上班……」小川搔著腦袋說道:「這句話是牙子說的,如果她是兇手,她所說的話就完全不能相信了。」
「是的。這次事件,我們都被她一個人耍得團團轉。」
十津川本想說「最毒婦人心!」但想了一下后,改口向他倆說道。「你們去徹底調查三田村遇害那天,福井好夫的行蹤,福井把三田村的屍體丟下谷底后,不是步行前往水上溫泉,就是往更北邊的場澤溫泉,如果能讓他俯首認罪,牙子也就會招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