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試藥

第十五回:試藥

第三天開始下雪,連續下了兩天。美奈子把無聊的時間花在圖書室里。還好書籍豐富,很容易打發時間。有時跟西尾綠聊天,此外找不到其他談話對象。除了西尾綠,她也認識好幾個病人,多數是輕症的精神病患者,談話一髦不費力。

有個婦人不停地編織同樣的東西。問她織什麼,她立刻放聲大哭,哭完又笑,然後把已有三米長的編織物捲起來,繼續編下去。

一名初老的婦人,說美奈子很像她的女兒。說她令她想起童年,想起做人媳婦的辛苦,又說現在已有三個孫兒。過後西尾綠告訴美奈子:

「她口中那個可愛的女兒,乃是嫌母親礙手礙腳,才把她送來這裡的呀!」

還有一名喜歡文學的少女,十七歲,十分可愛。說她來了兩年,天天想回家,一提起家就哭。談起文學來立刻判若兩人,口若懸河的滔滔不絕。典型的傷感少女,只是有個把身邊的東西用火僥掉的怪癖。所以在她附近絕對不放火柴或打火機之類東西。此外一切如正常人無異。

對於精神病患者,美奈子敢變了從來漠視的慨念。他們跟普通人一樣,唯一不同點是某方面超出常識之外,因此收容在此。可是,甚麼是常識?比起那些作姦犯科的人,這些沒有害人之心的人豈不更善良?

重要的搜索依然一髦無頭緒。下雪不能出去,跟病人的談話一無所得。自從那次事件以來,青木院長不敢跟美奈子打照面。早晨的巡診恢復正常。那個色狼院長,有沒有招惹其他少女?真是噁心。美奈子每晚陲覺前,用毛巾做成的繩子把門扣和床腳綁緊,使房門不能輕易打開。

雪停了,天氣變得出奇的好。

美奈子踏著尚有積雪的草地由外散步。下午,不見其他病人。空氣冷得透骨而清澄,住在城裡的人根本無法想像。箱根的山巒聳立在晴空底下,幾乎可以數得出有幾裸樹在山頭。

從草地轉進庭院的散步道。趁著四處無人,美奈子突然興起進去保護樓調查的念頭。明知危險還是要闖一闖,否則什麼進展都沒有。下定決心后,她離開庭院,走進生活樓,邁向連接鍋爐和機械室的走廊。那道走廊比地面高出一米左右,可以鑽得過去。確定沒人看見以後,她蹲下腰身,潛入連接走廊。

從生活樓的一角,可以望到圍牆和建築物之間的地面上,停著一部小型貨車和三部轎車。保護樓只有美奈子所住的生活樓一半的大小,平房建築。轉去後面,發現扁平的牆上有一排小窗,鑲上鐵格,全部垂著窗廉。

美奈子小心拍去腳下的積雪,走進窗口下,沿著窗戶走。想找窗廉間的縫,沒找到。又想窺探裡面情形,可惜窗子太高,附近沒有墊腳之物。她有呼喊修一的名字的衝動,但是拚命忍住。

她在窗下等了一陣子,她想也許可以聽到什麼聲響。就在那時,美奈子聽到低低的狺狺聲。回頭一望,那隻黑犬,就在離她幾米不遠的地方看著她。一條德國短毛獵犬,靈敏而兇猛,胸部突出,腹細腿長,短耳直立,嘴巴半張。它發出的低狺聲,令美奈子心裡發寒。

它會不會撲過來?美奈子暫時不動,怕自己一動就攻上來。實際上,那黑犬採取低姿勢,準備隨時撲上來。被它那排尖牙咬到喉嚨,准沒命了。它不吠,只是低低狺吟,更加恐怖。不能這樣僵持下去!美奈子聽說過,經過訓練的狗,只有在主人命令時才會攻擊人。可是,這隻狗不同。也許對不認識的人一律攻擊怎麼辦?不管了,先走開再說,免得被人發現。

美奈子慎重地踏出一步。黑犬沈下身體,採取攻擊姿態。她額頭的汗涔涔流下,嘴裡乾涸,放在大衣口袋裡的雙手也在冒汗。黑犬又不動了。美奈子轉移視線,慢慢舉步往走廊方向走。為著表示自己想離開的意思,她再大步大步的往前。從眼角望到黑犬一直追綜自己的動作,但沒撲過來。美奈子背向它,稍微加快腳步。距離不遠,卻因覺得背後有惡犬在盯視,心裡焦慮,好不容易才從連接走廊下面鑽出來,然後冷不妨的全力往前沖。跨過庭院的花壇,跑到草地上時才停下來。氣咻咻的,冷空氣使喉嚨刺痛。當她坐在長凳上喘氣時,發現西尾綠不知何時站在面前。

「你幹什麼來著?在這裡練習二百米賽跑?」

當晚,十二點過後,幾個人集合在院長室。但是坐在院長位子的不是青木,而是峰岸紀子。

客人用的沙發和椅子上,除了青木和中田晶子,還有三名中年醫生,以及一名穿看護人制服的男子。

峰岸紀子開口說話:「今天召集你們,是想把關於新契約的事通知你們。在此之前,」轉向中田晶子,「跟往常一樣,先聽大家的報告。晶子,你呢?」

「沒有什麼問題。」中田晶子有點欲言又止。

「療養院部門的經營必須順利才對!」

「我知道。可是……」

「怎樣?」

「最近經費增加,跟收支平衡了,是否需要節減一下……」

「不需要。療養院增加利益,引起稅務局注意反而不妙。收支若有赤字,不妨漲價,可是不能忽略款待。和平園必須做成非盈利的設施才行!」

「知道了。」

「你們呢?」紀子回頭問三名醫生。

「這裡沒問題。」

「那些年長的醫生們沒發現什麼吧!」

「沒問題的。」中年醫生笑道:「他們差不多都到了昏庸的年紀,反而是病人比較清醒些!」

「那就好。院方故意聘請他們,就希望他們對什麼都一無所知。」紀子再問:「看護人方面呢?」

「沒問題。」像是看護人負責人的男子說。

「是嗎?」紀子噓一口氣:「我有一事說在前頭。」

青木院長的臉色一變。

「前幾天,被我還見一名醫生用藥弄睡新來的女病人,企圖強暴,我阻止了!」

青木漲紅著瞼看著地面。

「這是豈有此理的事。萬一那少女告訴家長,警方介入之際,我們的組織不就危險了嗎?大家小心!還有,聽說看護人之中,有人深夜到女病人房間探訪的怪事!」

「不……那是……」

「若是對方心甘情願,倒無所謂。但是絕對不允許強暴行為發生!」

「我會密切留意……」看護人抹掉額頭的汗。

「那麼,開始言歸正傳。」祀子用公事化的語氣說:「前些天我去東京,跟一個有閑階級的婦女集團接治過。透過介紹人的交涉,第一次契約就要三千萬元的貨!」

全體一同驚嘆。

「真大手筆!」中田晶子說。

「原本的葯供應有點停頓,部長夫人已在催促了。」

「葯的進貨延遲之故。」一名醫生說。

「還有,顧客希望有新種類的東西,他們要新的刺激。」青木插口說。紀子點點頭。中田晶子把一份文件交給她看,說道:「昨天,有新貨到。」

全體又吱吱喳喳地嘈雜起來。

「藥名叫做『狂熱』。」

「效果似乎相當強烈。」另一名醫生說。

「可能是的。」紀子點頭表示:「這次的葯,沒有寫上注射的適量多少,有點麻煩。」

「濃度多少也沒寫?那真麻煩。」青木說。

「那就賣不出去了。」

「怎麼辮?」中田晶子問。

「只好先做實驗。」紀子坦然地說。「病人之中,有那個是家人不來會面,也不關心她的病情的,不妨一讓她嘗試新葯。有沒有這樣的人選?」

「有!」青木說:「西尾綠就是現成的!」

「待遇如何?」

「差不多。戒備森嚴,若是順從就沒事了。」

「那就好。」遠藤鬆一口氣。他以家長身分來會見女兒,跟美奈子在庭院里散步。美奈子把見到峰岸紀子,以及修一可能被關在保護樓的事告訴他。「對不起,重要的事還沒發現。」

「哪兒的話。不過一個禮拜,不能焦急哪!」

「是。」

「信件和電話怎樣處理?」

「信件要放進收發室的信筒,由院方寄出,難保他們不會拆開來看內容。電話只能在事務室使用,裡面的人全部聽到,很危險吧!」

「那就不用了。」遠藤說。「對了,我帶了上西送給你的禮物來。」

「禮物?」

遠藤從大衣口袋拿出一個小盒子,裡面有個花紋的陶瓷胸針。

「好漂亮!」美奈子忍不住叫起來。

「陶器是皇家哥本哈根的。上西的興趣很高級吧!」

「顏色真好看!」

「別光看表面。你摸摸裡面看,有個凸起的地方吧!」

「是的。」

「遇到危險時按它。這胸針是小型發信機!」

「呀,好像間諜片嘛!」

「只是,發出信號的時間很短,有效範圍是六百米。」

「只有六百米?」美奈子不禁泄氣:「那能做什麼。」

「不必擔心。我們住在附近的休養所,在療養院對面而已。」

「上西先生也在那裡?」

「當然羅。休養所離這裡最遠不過五百米左右,那發信很夠用了。」

「你們幾時住進去的?」

三天前開始。其他的休養所和旅館,也住了許多假裝房客的刑警,總共三十人以上,大家都在等你發信!」

美奈子覺得興奮而發熱:「我一定做給大家看!」

「只是千萬不要焦急。你一發信,幾分鐘之內我們就會趕到,那時,你必須好好保護自己的安全!」

美奈子堅強地點點頭。

上西在外觀摩登的休養所房間內,讀著一份警察廳打來的電報。皺看眉頭沈思,把電報文反覆讀了一遍又一遍。

「上西!」遠藤進來。

「怎樣?美奈子小姐。」

「了不起。我們嫂查組需要這樣的人哪!」

「把發信機交給她啦?」

「是的。她很縝定,可以臨危不亂的處理事情!」

「還是要她多加小心才好!」

遠藤在沙發上伸個欄腰。

「警長!」遠藤部下的一名年輕刑響口開門進來。

「片山,什麼事?」

「你吩咐要的梯子,傍晚可以準備妥當。」

「好,知道了。」

刑警出去以後,遠藤對上西說:

「剛才的片山很年輕,但是射擊不錯。」

上西沈默不語,像在想東西。

「擔心什麼?」遠藤問。「美奈子的事倒不必擔心,她很堅強。對了,療養院的人來調查我的身分和財產。」

「沒問題吧!」

「有上西先生周到的準備,萬無一失啦!」

「周刊雜誌的檢查呢?」

「全部檢查過了。只有一份女性周刊寫過美奈子,不過照片不清楚,看不出是她。」

美奈子的照片在峰岸家兇殺案時期刊登過,若是被峰岸紀子發現而暴露身分就麻煩了。

「很好。」上西用力地點點頭。遠藤看到他手裡的東西:「電報?」

「對。這個叫我頭痛得很。」

上西把電報丟給遠藤看。法語的海外電報。

「巴黎警察廳的諾華警長打來的,我跟他很熟。」

「他說什麼?」

「塞納河上浮現男性屍體,已經死了半年以上,屍體上綁著的水泥磚鎖練解開了,這才浮屍上來。」

「是謀殺?」

「好像是日本人。諾華警長記得我跟他提起過那件飛機失事的事件。」

「怎麼說?」

「我告訴過他,如果發現身分不明的日本人屍體,請他幫我查查看是不是峰岸良三。」

「峰岸不是死於飛機失事?」

「我有懷疑才拜託他查的。現在證明,浮屍在塞納河上的乃是峰岸良三!」

「那麼,他不是死於飛機失事了!」

「對。至少半年以前,他是被人輪殺而沈屍塞納河的。牙科醫生確認是他!」

「可是,這麼一來,走私暗路的事怎麼辦?」

「這才叫我不明白。日本國內的首領沒錯是峰岸紀子,她準備近期去歐洲一趟,所以才請家庭教師的。」

「她想繼承父親的事業?」

「妙在這裡。假使她知道父親死了或失綜了,應該馬上飛去歐洲才對。但她沒有出國的跡象,現在還在療養院里。歐洲方面的事交託誰?一定有相當能幹的人在。」

「那麼,是誰幹掉峰岸良三?」

「不知道。是不是組織內部分裂、起內鬨?很久以前,我在療養院埋伏過,但是不見任何動靜。失去頭目的組織沒有理由不慌張的呀。」

上西始終不相信峰岸良三死於飛機失事。可是,不管是誰殺的,他是死了。上西感覺失去好對手的寂寞感。他們是同類,即使立場不同,性情卻很相似。喜惡相同。這樣的對手很難找。上西對那個殺死峰岸的人莫名的憤怒。「連環兇殺案的搜查怎樣了?」

「毫無進展。」

「有沒有再向那店的女侍應找多些線索?」

「對了,最近打過電話找她,聽說辭職了。」

「是嗎?」

「工作地點附近發生命案,當然不想做下去。」

上西笑笑。他滿腦子都是電報的事。峰岸死了。究竟誰在繼承他的工作?

十一點了。美奈子在睡衣外面披上溫暖的睡褸,準備去找西尾綠。最近她們每晚輪流到對方的房間去,通宵徹夜的傾談。

美奈子穿上厚襪子和拖鞋,拿了一本雜誌正想出門時,發覺有人上樓梯的腳步聲。不是一個,有立個。清清楚楚的,走到走廊的最末端停下。聽到說話聲,立刻消失了,兩三分鐘後腳步聲到回頭。什麼事?美奈子等腳步聲過去后,悄悄打開房門愉看。瞥見看護人下樓梯的身影,突然想喊出來。看護人的肩膀上,扛著的不是西尾綠嗎?也許弄暈了,身體一動也不動。

美奈子不加思索地飛跑出去尾隨。一定叉是院長作怪,這次想強暴西尾綠!不能見死不救,必須幫助她!美奈子走下樓悌,怕弄出聲音,於是脫棹拖鞋。兩個穿白衣的,以及扛著西尾綠的看護人,往事務樓方面走。去哪裡?若是帶到外面就完蛋了。

三人在途中從走廊轉彎。美奈子慌忙躲在角落。令她不敢置信的,前面擺著可樂的自動販賣機的地方,竟然像門一樣打開,裡面的牆壁出現一道入口。然後,他們把西尾綠抬進去。原來是秘室。他們打算做什麼?美奈子明知不智,還是奔上去,從入口窺視裡面。有道樓梯下去地下,樓梯在途中左折,看不到下面的情形。正在遲疑要不要下去時,突然可樂販賈機開始移動。美奈子反射性地奔進裡面。背後的入口一下子就關密了。

已經不能回頭。美奈子不再猶豫不決,靜悄悄地走下去。

下了樓梯,有條小路往左右分開。左邊的路前面有鐵門擋住。右邊引向普通的門,門還開著,有說話聲傳來。美奈子往聲音方向走。來到門前緊貼牆壁,屏住呼吸從門縫往內窺望。

一個空曠的房間,有教室大小,天花板和牆壁是水泥,地面鋪漆皮。中央鋪了一張四五米長的地毯,穿睡袍的西尾綠橫卧其上。圍著西尾綠的有青木院長、中田晶子和三名看護人。

「用三巴仙試試看吧!」中田晶子說。

「不,沒關係的,用七巴仙看看。」青木回答。

「太過量了!」中田晶子叫起來。

「那裡,這個女孩很夠強壯的!」

「可是……」

「我們沒時間一點一點加量呀,對不對?」

「說的也是。」中田勉勉強強地點頭。「可是,還是等小姐來了再說吧!」

「你在顧慮什麼!那女人太小家予氣作風,何必對她哈腰奉承、唯命是從!」青木說得氣忿忿的。

中田椰榆他:「你在氣她破壞了你的好事吧!」

「當然!他媽的,差一點點就到手了的!」美奈子知道他們在講自己。「小姐」是指峰岸祀予。

「來,準備吧!讓我來辦,沒問題的。」

青木走到房間裡邊一個玻璃箱前,打開箱子,拿出注射器。其他兩人跟著從他腳下的紙箱,拿出一個紙包。

美奈子終於領會,這是人體實驗。為著試驗走私藥物的效力,於是從病人中選一個出來擺上實驗台。她不由怒上心頭。可是現在出不去。怎樣才能救西尾綠?那枚胸針!現在是最好的地點發信號。可是胸針卻擺在房裡。美奈子發覺他們全體背向自己。必須設法接近一點。她看到入口附近的牆壁一角,堆著許多空紙箱,跟牆壁有點間隔。美奈子稍微推開門,敏捷的溜進去,藏身在紙箱後面。

「溶液呢?」青木問。

「七巴仙。真的沒問題?」

「信我好啦!」

青木把小碟子上的溶液吸入注射器,針頭往上押出泡沫。「不知效果怎樣?」語氣十分輕鬆。

美奈子拚命乾焦急。對手太多,實在無能為力。

看護人脫掉西尾綠的睡褸,青木蹲下身去捲起她的睡衣袖子,在她手臂上隨便的刺一針。秉奈子禁不住別過頭去。

「來,大家慢慢欣賞好戲吧!」

青木站起來。就在這時傳來跫音,峰岸紀子進來了。

「啊,剛剛注射過了。」青木說。

「為何不等我?」紀子嚴厲的責問。

「我已經打慣了,請你信任我吧!」

紀子看看西尾綠:「濃度多少?二還是三?」

「七巴仙!」

「什麼!」

「沒關係的。每次都是這麼多的濃度做實驗的!」

「這是第一次,而且不知適量多少!」

「即便多一點也死不了,不要緊啦!」

「以前不是弄死一個?」

「那個……那是特殊體質的關係。」青木板著臉說。

「滲薄了吧!」祀子問。

「沒有。因為只有七巴仙……」中田晶予說。

「那是濃縮液啊!」

中田晶子臉子都青了。「我……我沒發現……」

「什麼?你沒看到紙包上貼著紅色標誌?」

中田晶子衝到玻璃箱前面,把打開的紙包掉轉過來。

「……怎辦?……我從後面打開的……」

「那是十倍的濃縮液!」紀子喊道。「首先必須滲薄十倍,然後才能做成溶液……」

青木的表情變得生硬:「那麼,等於注射了七十巴仙。」

「死定了!」中田晶子歇斯底里地叫起來。

大家一起靜默。西尾綠開始呻吟。身體劇烈地顫抖,臉上出現血一般的紅潮,突然張開眼睛。

「不能補救嗎?」紀子尖叫地問。

「太遲了!」青木喃喃自語。

突然,西尾綠站了起來,發出凄厲的尖叫聲,聲音在水泥房間內迴響。那不是人的聲音。美奈子像看到惡夢的光景。西尾綠突然往前走,然後就如電影鬧劇的場面一樣,莽撞的朝正面的水泥牆壁衝過去。西尾綠搖晃一下,又再尖叫,然後往別的方向繼續走。

「夠了!」青木大喊。強壯的看護人上前想去制止她。可是……怎麼回事?看護人像人偶一樣被她撞得飛起來,而她又向牆璧衝去。

美奈子拚命壓住叫聲,嘴裡不停喊說「不要……不要……」。

西尾綠在牆壁上撞了立四次,又繼續走。額頭破裂,鮮血流滿面,情景凄慘。可是誰也無法動彈。

「那個不行!那裡……」青木大聲喊。西尾綠直挺挺的走向玻璃箱。看護人想捉住她的腳,沒捉到。她繼續走……美奈子閉起眼睛。玻璃破碎的聲音澀響著,伴著西尾線的叫聲,然後是呻吟聲,最終沈寂下來。

四周死寂一片。美奈子不敢張開眼睛。

「完了。」紀子說。

「死了。」青木自言自語地說。

美奈予慢慢打開眼睛。西尾綠的身體插在玻璃箱里,銳利的玻璃片切斷她的喉嚨。牆壁上全是血,地面也是血淋淋的。白底動物漫晝的睡衣被血染成猩紅。

「你來收拾後事吧!我必須去一趟輕井站。」

祀子說完就走,中田晶子候忙跟著出去。青木蒼白著臉呆立不動,過後才對看護人說:「叫其他的人來。」

青木和看護人逃命一般走了。房間里,只剩下美奈子和西尾綠的屍體。必須先離開這裡!等他們回來發覺自己就糟糕了!美奈子踏出發抖的腳步,從紙箱暗處出來,對死去的西尾綠投下最後一瞥,然後一口氣衝上去。入口一直開著。美奈子迷迷湖糊的奔回自己的房間,軟弱地倒在床上,嗚咽了好久都不能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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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線木偶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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