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是埃里克-愛德華嗎?」
「是。」
「我是科列特-卡希爾,巴里-邁耶的朋友。」
「你好,我的秘書說你剛才打過電話了,我想你在布達佩斯時應該收到了我的留言。」
「是的,收到了,因為很忙,不能立即與你取得聯繫,請原諒。」
「我明白。」
「我仍然無法相信她已經死了。」
「我們任何一個人都無法相信這個事實,巴里經常提到你,我猜你是她的好朋友?」
「我們關係是很好,我想我們可不可以一起喝點什麼,或者吃頓午飯,或是你認為什麼比較好的方式,總之我們可以見見面,你在華盛頓待的時間長嗎?」
「明天我就走。你在度假?」
「是的。」
「布達佩斯的事怎麼樣了?」
「除了巴里的事,一切都很好。午飯時間你有空嗎?」
「不好意思,沒有,我的時間安排得很緊張。」
「那今天下午抽出很少的時間,好嗎?我們可以喝些什麼,我今天一整天都沒事。」
「哦,我想想……6點怎樣?7點鐘我約3個人一起吃晚飯。」
「好的。」她覺得她不可能在1個小時內激起他對她的興趣來,所以他也不會邀請她去英屬維爾京群島,「事實上,我沒說實話,」卡希爾立刻改了口鋒,對他說,「我的確想和你談談巴里,但我也想聽聽你的建議,我想在英屬維爾京群島上度幾天的假,你覺得島上的哪家賓館、飯店諸如此類的去處比較好?」
「很樂意為您效勞。你什麼時候離開?」
她很快地想了想,「幾天內。」
「今晚我們見面時,我會給你詳細講講,開支方面有什麼打算嗎?」
「有一點,但不緊張。」
「好的,想出海嗎?」
科列特從來沒有坐帆船出過海,「是的,我喜歡那種感覺。」她說,她覺得還應該再修飾一下她的話,「我實在不清楚得花多少錢,我只去過幾次。」
「我想想,看能不能給你安排個一日游,如果不行,該怎麼辦呢?我是做出租遊艇生意的。」
「我知道,聽起來……」她很高興,「聽起來很不錯,很浪漫。」
「這個是個苦差使,儘管不用穿西服打領帶,9點上班,5點下班,至少對我是這樣,今晚在哪兒見面?」
「你來定,我離開華盛頓有很長時間了。」
「不如你就過來,到水門飯店,我也省點事,到我房間來,我有話和你說,你喝什麼?」
「蘇格蘭威士忌和蘇打水怎麼樣?」
「好的,6點見,我住814房。」
她駕車去巴里-邁耶的文稿代理公司時,馬西婭-聖-約翰和卡羅爾-格芬都在辦公,另一個合夥代理人托尼-泰代斯基則正在牆角的一個文件櫃里找東西。
聖-約翰又瘦又高,屬於那種很有吸引力的黑白混血人,他來這幾時間最長。看到卡希爾,他很嚴肅地和她打個招呼。
「我聽說了。」卡希爾說。
「先是巴里,現在又輪到戴維,真是讓人難以置信。」聖-約翰搖著頭說。
「你怎麼樣?科列特。」泰代斯基問。
「我很好,托尼,你們呢?」
「我們現在都還支撐著這個公司,你有什麼關於戴維的新消息嗎?」
「沒有,我都是從電視和報紙中得知此事的。葬禮有什麼安排?」
「還沒有準備,布達佩斯怎樣?」聖-約翰問。
「很好,和我最後一次見到的一樣,」這時她注意到,通往巴里辦公室的門開了一道縫,有一個人穿過這個房間,又不見了。
「誰在那兒?」她問。
「我們的新領導。」
「新領導?」
「馬克-霍特克斯。」
「真的?」卡希爾走到門口,把門推開,裡面霍特克斯正坐在以前巴里的辦公桌後面,他只穿了件襯衫,戴著蝶形領帶結,膝蓋上放了一堆文件,他微抬頭說:「馬上就好,卡希爾小姐。」然後繼續翻文件。
卡希爾把門關上,走到桌子旁邊,等了一會兒才說:「說好聽些,我覺得你這樣太傲慢了。」
他抬起頭微笑著說:「傲慢?我可不那麼想,由於這些意外的事件,公司出現嚴重的危機,我得迅速做出決定,如果那叫傲慢,那就是吧。」
「霍特克斯先生,我想看看你和巴里簽訂的協議。」
他微微一笑,又露出了他的黃牙,他把眼鏡推到頭頂,然後把手放在頭後面,靠在椅子上,「卡希爾小姐,我沒有任何理由給你看你想看的東西,我和巴里達成的協議合理合法。如果你的好奇心還是那麼重的話,我建議你去找巴里的律師,理查德-魏納。想要他的地址和電話嗎?」
「不,我……好吧,你給我吧。」
霍特克斯在桌子上找了一個紙片,把它墊在另一張紙上,開始寫地址,「給你。」說著臉上露出了沾沾自喜的笑容,「給他打個電話,你會發現一切都合理、合法。」
「我會的。」
「現在,」說他站起來走到她身邊,說,「我想我們可以在華盛頓一起吃頓晚飯,哪個晚上對你來說比較合適?」
「我的時間已經排滿了。」
「太遺憾了,我敢肯定咱們可以談很多東西,哦,如果你改變了主意,給我打電話,我想一整天我都會待在這兒處理事情的。」他的臉上突然變成了同情的表情,「對可憐的哈伯勒我感到很難過,看著這麼一個氣度不凡的年輕人英年早逝,也實在讓人有些害怕,請代我向他的家人轉達我最深切的同情。」
卡希爾很失望,不願再和他談下去,她轉過身去,迅速離開了辦公室,泰代斯基第一個見到她,「你也碰了一鼻子灰?」
「太可笑了,他竟然就這樣在搖大擺走進來,接管了整個公司。」
「就是這樣,他有合同,他拿給理查德-魏納看,魏納也不相信。可這合同看起來是合法的。巴里為什麼會和這個笨蛋混在一起,我不應該管,但似乎巴里犯了個錯。」
「她是犯了個錯,我們得正視這個現實。」聽到兩人談話,馬西婭-聖-約翰說道。
「巴里有個心愿,就是在她意外死亡後由戴維來接管公司。」卡希爾說。
泰代斯基搖搖頭說:「心愿是無效的,這是魏納說的,合夥協議優先於一些合法的理由以及措辭的方式,誰知道呢?對我來說,這可都是外語。」
「我要去見魏納。」
「你認識他?」泰代斯基問。
「不認識,不過會認識的。」
「他是一個好人,也是個好律師,但你那樣做是在浪費時間。霍特克斯作為依然健在的合伙人擁有了整個公司,抱歉,科列特,我得回去工作了。」
「我還是不大相信。」科列特搖搖頭說,她也很清楚,這話只是她情緒的反應,其實沒有任何效果。
「生命易逝。」卡羅爾-格芬說。
「戴維的家人怎麼樣?」科列特問。
「我想他們很悲傷,老天,他還很年輕。」說著,聖-約翰忍不住哭了起來,趕緊去了洗手間。
科列特又問了一次葬禮的安排情況,結果被告知當天下午晚些時候會做出決定。她離開辦公室,找到了一個電話亭,就按紙上的電話給理查德-魏納打了個電話,她向他解釋了她與巴里之間的關係。
「這不是真的,」她說,「巴里絕不會和霍特克斯簽什麼協議,讓他成為完全合伙人,這樣他就可以在她死後繼承整個公司。」
「我也這麼想,卡希爾小姐,但文件似乎很合理、完備。坦白說,在未得到她家人的授權下,我不能再和你深入談下去了,他們對此提出異議,還請專家做了筆跡分析,並且調查這樁交易的幕後情況。」
「她唯一的家人就是她媽媽。」
「我知道,今天早晨在得知戴維-哈伯勒的消息后,我還和她通過話。」
「她說什麼?」
「她說她太老了,不想再捲入這樣的事情當中。」
「戴維的家人呢?她的遺囑里有他的份,他們難道不利用這個向霍特克斯發出挑戰嗎?」
「很可能不會,巴里沒有把公司留給他,她只是保證讓他再待5年,作為補償,她留給他了關鍵人物保險,大約15000美元。」
「既然他死了,那誰會得到這些錢?」
「公司。」
「翟特克斯。」「最後會是他的,但不是立即是,這涉及公司資金。他擁有這個公司。」
她用拳頭重重砸著電話亭,說:「先是巴里,然後是戴維,你認為……」
「認為什麼,認為霍特克斯殺了戴維?我怎麼能那樣想?卡希爾小姐。」
「我可以,我也已經這麼想了。」
「哦,我猜你……那巴里呢?她可是因自然原因而死亡的。」
卡希爾竭力保持住鎮定,沒告訴他巴里並非自然死亡,她是被謀殺的,相反,她說:「很高興,能有這樣一個機會和您談談,魏納先生。」
「再說幾句,如果你有關於此事的任何消息,別忘了給我打電話,什麼時候都可以。」他把他家的電話號碼告訴了卡希爾,她假裝寫下電話,她知道既不會再向他家打電話,也不會給他辦公室打電話。他與巴里-邁耶的工作關係並沒有吸引她,除非馬克,霍特克斯與這兩宗謀殺案有關,她對此表示懷疑,魏納是對的,霍特克斯不是那種人。
可是她還是搞不明白,他用了什麼方法誘使巴里跟他簽這樣一個盲目的合夥協議,她有什麼考慮嗎?是什麼考慮呢?卡希爾想她肯定走錯了路子,她看看錶,和愛德華約好的時間快到了,她暫時不去考慮這些事,而是和愛德華一起吃晚飯了。
在返回公寓的路上,她還在想這些事,途中經過一家書店,她就把車停了下來,買了一份英屬維爾京群島旅遊指南。
愛德華知道她在給誰幹活嗎?這是了解巴里死前活動的最大一個問題,誰知道什麼?托克爾知道,她假設愛德華也知道,他在布達佩斯留言時並沒有表現出他知道卡希爾的來歷,即使在那天早晨他們簡短的交談中也沒表現出來,但他知道她應當在這個假設下行事。
在這件事上她表現得過於天真了,她竟然從來都不問像喬-布雷斯林,漢克-福克斯,斯坦利-波捷夫斯基這樣的人和其他與她有著「父親——女兒」關係的人的動機或行動,事實上他們有著比科列特-卡希爾的未來和需要更高的使命,他們是公司里的人,是被雇來的,完全有可能出賣任何人,來延長他們自己的職業生涯或生活方式,「該死,」她咕噥著把車停在停車場,朝弗恩-惠特利哥哥的公寓走去,「真讓人噁心。」
然而,在隨後的一個小時里這些感覺完全沒有了。她一邊閱讀旅遊指南,一邊想好了問埃里克-愛德華關於度假的問題。第二天早晨,她要打電話到邁耶公司,問問戴維葬禮的事。
「這是私事,」聖-約翰告訴她,「只有他的家人參加。」
「為什麼?」
「因為那是他們希望的方式。」
「他的家人是誰?」
「我想是他的父母,從波特蘭飛過來的姐姐,還有侄子等人。」
「你也是她的家人,至少部分如此。」
「科列特,我只是在這兒工作,這有一個滿口黃牙的傢伙待在辦公室里,大談特談,樣子十分可笑。我認識得最好的男人之一就要被埋葬了,托尼看我簡歷時說的一堆廢話就好像他是總統在發表國情咨文,卡羅爾則沉迷於迪斯科舞廳,今晚那兒有許多美男子。我很懷念戴維,如果他們讓我去,我會參加他的葬禮的,明白嗎?科列特?」
「是的,我們可以保持聯絡嗎?」
電話里傳來虛偽的笑聲,「可以,」聖-約翰說,「這樣你可以知道我每天都活著。」
科列特掛上電話,兩手抱在胸前,聖-約翰的最後一句話讓她冷不丁的覺得絲絲寒意直穿身體。她又開始想發生的一切,可能邁耶的死絕對地、確實地與間諜和政府沒有關係,或許純粹只是商業上的事,可能……可能……
有太多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