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所員們誰也沒有想到,三沙子和秋岡之間存在著這樣的糾紛。三沙子經常向人們誇獎秋岡的技術和人品,把他看作是池野設計事務所的中心人物。並給予高度的重視,在經濟方面也儘可能優待他。
三沙子每月都要在一流的西餐館宴請秋岡夫婦一次。因為她是菊子的好朋友,自然關係要比別人更近一層。私人宴會每次都是在非常和睦的氣氛中進行的,尤其是三沙子和菊子,每次都是談笑風生,好不寫意。
有一次,三沙子在飯店最高層餐廳的窗戶旁,眺望著東京燈火輝煌的夜景,並暗含深意地說:「人活著是偉大的幸福,最大的愉快啊!」三沙子對菊子說這句話的同時,把視線稍微轉向了秋岡,那眼神的意思只有他一個人能理解。他的心臟彷彿被刺中,一下子變得憂傷起來。
秋岡懷著仇恨的心情開始注意三沙子情人的行動了。他不能每天都跟蹤三沙子,所以常常晚上到她家門口暗中監視。每當這個時候,他就跟妻子說:「我到朋友家去打麻將。」
過了一個月左右,秋岡發現晚上去三沙子家相會的男人中竟有會計師通渡忠造。不管怎麼說,他決不會成為三沙子的情侶,這個年近六十歲的通渡沒有男子漢的魅力,只不過是個物慾極強的傢伙罷了。秋岡起初認為,通渡的晚間私訪也許是同三沙子商量會計上的特別事務,如隱匿盈利來掩飾決算和逃稅的真相等。從前秋岡知道,三沙子曾幾次私下吹捧過通渡,親切地照顧過他。
三沙子讓通渡晚上來她的寓所,不單單是用金錢和物品,而且靠肉體姿色來籠絡他。對她來說,再沒有比給她逃稅、隱瞞盈利的會計師更重要的人物了。必須象誘惑秋岡一樣把他也拴上。這位會計師深知三沙子在收入上的不道德行為,為了保守住這個秘密;她便把通渡也引上了自己的床。
此後,秋岡在事務所也留心注意通渡。可憐的會計師近來愛打扮了。從前他毫不講究穿戴,平時襯衫皺皺巴巴的。現在不僅穿戴得乾乾淨淨,領帶也換成了新的。從前他的稀疏的頭髮蓬亂且沒有油性,如今也塗上了髮蠟,梳理得整整齊齊。通渡大有返老還童之勢,然而他卻很不自然,甚至顯得滑稽可笑。
秋岡跟蹤通渡三次,發現他每晚大約8點便來三沙子家,每次離開她家的時候都是晚l0點前後,彷彿是個習慣。通渡與三沙子在一起的時間僅兩個小時。對她來說,通渡只是她的賺錢的夥伴,決不是肉體上的相好。她另外有情夫。
十月中旬的一天。快到池野遇害三周年了。秋岡看到通渡的表情,知道他又要去三沙子家了,所以晚6點便離開了沒汁事務所,打電話通知妻子說:今天他獨自去看電影。不回家吃晚飯了。
「你大概幾點鐘回來?」
「1l點鐘回去。」
l1點鐘是理應回去的,因為通渡離開三沙子家的時間是晚l0點左右。
9點55分通渡的身影從三沙子家的正門出來了,並消失在昏暗的馬路中。秋岡立即從隱蔽的地方出來,朝剛剛關上的大門走去,隨手按了一下門鈴。他打量了一下周圍的動靜。
除了前面大道上行駛的-汽車外,四下靜悄悄的,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通渡剛走了3分鐘。三沙子以為他忘了什麼東西又返了回來。便問也沒問,就把大門打開丁。穿著一件睡衣的三沙子,看到站在眼前的竟是秋岡,不由得大吃一驚。
「是你呀!」
「對不起。我有幾句話要對你說。」秋岡壓低了聲音,對她說道。
三沙子認為,通渡剛才走時被秋岡看見了,所以他才顯出這樣一個陰沉模樣。她沒作聲便把秋岡讓進了客廳。
秋岡擔心的是她家的女佣人,如果女佣人還沒有睡覺,那麼,他的計劃就要落空了。晚8點左右通渡要來這裡,為了避人耳目,三沙子一定會讓女佣人早點回房睡覺去。現在已10點多了,女佣人大概已睡熟了。象殺害池野時一樣,無論發生了什麼,她都不會發現的。
三沙子坐在沙發上有些不高興地問:「都這麼晚了,有什麼急事嗎?」
他仍舊戴著一副黑手套對她說:「我來是有事相求。」
十月中旬的晚上,天已很冷了,戴著手套倒也沒什麼不自然的。
「還是老話嗎?」
「是的。」
「我不是說過不行,你還不清楚嗎?」
「無論如何你都不答應嗎?」
「你怎麼老是糾纏不休呢?」
「那麼……」秋岡使勁咽了口唾液說:「我想和夫人恢復舊情。」
三沙子疑惑地看了他好一會兒。在她的臉上流露出猶豫的表情,但過了一會兒又變成了複雜的微笑。
「你看見通渡從這兒走了嗎?」
「看見了。」秋岡點了點頭。
三沙子順口解釋說:「所以你也抑制不住了,對嗎?想說獨立的話也難以開口,看到通渡后,你改變了主意。可是,我與通渡關係很正常,不過是商量經營上的事,你可別誤會!」
三沙子佯裝不知地解釋著,秋岡連一句埋怨的活也沒說。
最好讓她誤解我這次來訪的真正目的。從她的面部表情中,既含有為她與通渡的私通保守秘密的意味,又含有對舊情人秋岡的愛欲的情趣。
「對菊子夫人你該怎麼講啊?」為了把秋岡帶到她的卧室,三沙子站起來先走了。秋岡隨後也登上了樓梯。這樓梯一直深深地印記在秋岡的記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