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惻隱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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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辭的身孕是後宮近日最繁忙的話題。地處偏遠的凈荷宮即使恪純在宮裡的時候也未曾這般熱鬧過且不說賞賜如同流水一般湧進凈荷宮裡單單三五成群探望的嬪妃絡繹不絕熱鬧非常。
霜娥將最後一批訪客送走後長舒口氣感慨道:「這宮裡頭要想有安生日子可真不容易。多少人見高就爬見低就踩。」
婉辭在端詳錦兒寫字聞言轉頭淡笑道:「看得多便習慣了不能改變的事情就別將它放在心上。」
錦兒這些日子跟隨婉辭的時間反比霜娥更久言談間更添親昵。「也是主子心眼好才凡事都容得下不說別的就那邊主子可不是個好打的主。」
自那日過後芳嬪行事小心謹慎許多卻過猶不及。即便是婉辭送去的膳食她亦是要等婉辭食用過後方才食用換作旁人都不行。
「偏是她的命比小姐尊貴。」霜娥不屑地撇嘴。
錦兒撲哧笑道:「霜娥看起來就像打抱不平的女俠。」
霜娥亦忍俊不禁將各宮送來的小玩意拾掇完畢霜娥感嘆道:「若是小姐誕下小皇子或是小公主那我們可就熱鬧了。」
婉辭不禁抬頭深深地注視她片刻才微微一笑。「有些事盼不來的。」
錦兒深有同感道:「可不是貞妃娘娘那些年那麼得寵也未誕下皇子公主。偏偏這節骨眼上生那麼多事。還連累小公主從小就不能在親娘的身邊。」
婉辭若有所思道:「說起來我已經很久沒有看過貞妃娘娘。這些日子都是凝香在打點卻不知合不合貞妃的心意。」
錦兒回道:「凝香姐姐最是妥帖的。主子盡可放心。」
婉辭微微頷亦不再多言。氣候轉涼。嬪妃們泰半不願出門凈荷宮地訪客一日比一日少。蕭霽睿雖不在後宮但那日回來特特探望她的恩寵卻讓所有人心裡有了忌憚。婉辭收到的各式補品雖多但經太醫院細心查驗確認安全無虞。
婉辭將大半補品送去景儀殿。只留少許按時送往貞妃地錦瑟宮。錦兒跟霜娥如今都是寸步不離她的身外面地事務均由年長且穩重的凝香打點。
金風初扇楓葉卷舞漫天霞光映耀。
錦兒小心翼翼的攙扶婉辭前行任誰看見都覺察她的慎重。「主子不該就這麼簡便的出門離開錦瑟宮有好長地路。」
婉辭笑笑:「難得出來這一路走走也能現不少新奇的事。」
錦兒偏笑道:「主子跟宮裡很多娘娘都不大一樣。」
婉辭笑道:「都是一般的一雙眼睛、一對耳朵。所謂分別不過是你與我相處得久與她們不甚往來而已。」
祉容的去世給錦瑟宮增添一分揮之不去的陰霾。蕭霽睿雖然頂住了來自太后的壓力沒有懲辦貞妃。卻不得不顧忌後宮各方面勢力的平衡將貞妃變相的軟禁在錦瑟宮。雖然他同時囑託皇後跟婉辭照顧貞妃但由於皇后照顧久病的太后。而她為了完美地扮演有孕在身的寵妃甚少出宮走動錦瑟宮的荒蕪不由令她心驚。
當她踏進錦瑟宮時暗暗地嘆息。晚秋知道這些時日多有她的照拂貞妃才得以安枕無虞。因而對她格外親切。婉辭也念她忠厚體貼。待她更是和顏悅色。錦兒把東西交給晚秋後攙扶婉辭進殿。
多時不見地貞妃臉色蒼白。身形越見單薄月白地棉裙沒有多餘的裝飾簡單雅緻楚楚可人。看到是她貞妃把手中地活計放下命人看座。
「嬪妾很久未能來看望娘娘娘娘一向可好?」婉辭淺笑問道。
貞妃把目光從她小腹移到她微笑恬靜的面容不自然的笑笑道:「你人雖沒有來心意卻一直在我怎會不明白。倒是我自你有了身孕一直不能去看你。看到你平安我也放心了。你現在的心情我多少能夠體會這宮裡榮寵越深危機就越重。」最末那幾句聲音細若蚊吟不若仔細傾聽便聽不真切。
婉辭清淡的眸底自帶輕軟的笑意。「有勞娘娘費心記掛。」
貞妃沉沉嘆息:「我是自顧不暇不拖累你就好。」她起身遞給婉辭一件包裹勉力笑道「我閑時做了幾件孩子的衣裳你若是不嫌棄手工不夠精緻的話就拿去權當是我的心意。」
婉辭明白其中泰半當是她為小公主備下的她此番前來本就擔心她觸景傷情。所幸貞妃將心中苦楚儘力掩飾她亦看不出端倪。「如此多謝娘娘。」婉辭接過包裹驚訝地看到貞妃手上結了層厚厚的繭。她不禁動容道:「娘娘!」
貞妃受驚的縮回手略帶自嘲的笑:「不妨事的倘若你曾經有過我的經歷再艱難的處境亦是可以應付的。其實我不大習慣從前提心弔膽的日子這樣也好婉辭忍不住眉頭微蹙兩人便這般一點一點沉默。以婉辭的立場她不便為任何人開脫卻也不便寬慰貞妃。現下所謂風頭正勁的人是她她的寬慰多少不具備分量。
「皇上他前些日子回來看過你?」貞妃低垂的眉目里依稀有不真切的華彩。
婉辭猶豫片刻仍是點一點頭。貞妃嘴角凝結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好好待皇上我恐怕再沒有資格站在他身後了。」她身子微微顫抖卻固執的不肯讓婉辭看到她的面容。
「娘娘福澤深厚定會否極泰來。」婉辭誠懇道。
「那就借你的吉言。」貞妃淡笑著。「你出來這麼久該回去了。要不然皇後娘娘亦會放心不下。」
「嬪妾改日再來探望娘娘。」婉辭亦不多留。起身告退。眉頭不經意地聚攏她隱隱覺得。這般平靜的貞妃像變了個人似的。
平靜是另一種更可怕地力量它讓人看不到底。
按例又到蔣太醫問診的時辰婉辭早早派霜娥接了芳嬪過來。蔣太醫仔細地詢問她近日的膳食與作息眉頭卻不易察覺的微皺。
婉辭敏銳的捕捉到他的表情問道:「蔣太醫。是否有不妥之處?」
「依微臣所見娘娘地胎象似有些不穩。」蔣太醫斟酌字句回答神情微微惶恐。
芳嬪尖叫道:「你說什麼?你給本宮把話說清楚!」她轉頭看向婉辭怒道「你不是向我保證所有的食物所有的葯都很安全么?我的孩子若是有三長兩短你也別想脫身!」
婉辭冷靜的瞥她一眼緩緩向蔣太醫道:「太醫有何高見?但說無妨。」
蔣太醫略略沉吟道:「微臣現在尚不能確定但娘娘的胎象目前還沒有危險。最要緊的是追查到底哪個環節有所疏漏。」
婉辭聞言復又把目光移向芳嬪冷靜卻犀利不言不語卻彷彿無聲的逼問。芳嬪不由顫聲道:「你這樣望著我做什麼?難道我所有的起居飲食不都是你和你地侍婢打理的么?你想把過錯全都賴在我的身上是萬萬不可能地。」
婉辭將目光投向芳嬪身後的丹青淡淡道:「你說。」
丹青撲通跪下道:「奴婢。奴婢什麼都不知情請娘娘恕罪。」「我並沒有怪你只需要你回想一下。這些日子有何不尋常地事情或是我不知情地東西給了你們主子。」婉辭徐徐問道。
丹青怯怯地看了看芳嬪咬牙道:「昭容娘娘曾經托我家主子給娘娘送一枚如意香囊。說是有凝神靜氣的效用。」
婉辭秀眉微蹙:「你去將那香囊拿來給蔣太醫瞧瞧。不要驚動任何人。」
芳嬪不滿道:「你這是在轉移視線混淆視聽。想把責任推卸給我跟昭容娘娘。」
婉辭不去瞧她略一思索後轉頭對霜娥道:「你去將近日芳嬪葯膳地單子抄錄一份來給蔣太醫過目。」
華昭容既要把東西送給她為何要假借芳嬪之手?她誕育皇長子卻因皇長子體弱多病而深居簡出從來都不是後宮里惹是生非的主莫非……
她不願繼續猜測在真相尚未水落石出以前。
不多時霜娥與丹青都把各自的東西取了來蔣太醫起先拿起荷包嗅了嗅微皺眉頭將荷包拆開凝思許久又將單子仔仔細細從頭到尾瀏覽一番。
「回娘娘微臣所見這荷包里確是安神凝氣的藥材倘若單單安置在睡枕下對睡眠極有助益。但御膳房所下的葯膳里有一道烏雞湯里所用的藥材恰恰與之相衝長期食用外加荷包里的藥材就變作慢性葯。雖不會一朝起效卻易引血崩症導致一屍兩命。」蔣太醫長長舒口氣幸而慕從容細心謹慎及早現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芳嬪臉色煞白半晌說不出話。「華昭容……她要害我我要稟告皇後娘娘去。」
婉辭扯住她的袖子迫她坐下道:「即便蔣太醫能夠為你作證卻也定不了她的罪。荷包里明明是沒有毒的她完全可以將責任推卸的一乾二淨。」
「難道就讓她逍遙法外?這口氣你叫我如何咽得下去?不是你自己危在旦夕你怎會明白我的心情?」芳嬪憤懣道婉辭唇際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荷包既經過了你的手很多事便再也說不清了。要麼你索性痛快承認懷有龍裔的人是你不然你就咽下這口氣有朝一日等你誕下皇子或可連本帶利討回來。」
芳嬪恍然大悟方才明白其中曲曲折折。「難道我們都要故作不知情么?」
婉辭循循善誘道:「既然她已藉助你達成目的想必短時日內不會再有別的動靜你暫時可以高枕無憂。倘若你睡不安枕可以讓太醫為你開副安神補氣的方子。」
蔣太醫忙躬身道:「微臣自當竭盡全力。」
芳嬪饒是不肯解恨咬牙切齒道:「此仇不報我再不為人!」
婉辭微微搖頭向丹青道:「你主子今兒受了驚嚇你回去按太醫的方子親自為她煎藥服侍你主子早些歇息。」
丹青回道:「奴婢謹聽娘娘吩咐。」
芳嬪轉頭凝視她語氣複雜道:「謝謝你。」
婉辭不意她會服軟微微頷道:「我只做我分內之事你若要感謝謝皇後娘娘便是。我不過是聽從差遣的人。」
芳嬪道:「但是換作別人定然不會像你這般恐怕早就避之不及。我不是不明白你的好意就是心存妒忌不願正視而已。」
「你安心養胎順利誕下皇子便是於我跟皇後娘娘最大的寬慰其餘的亦非你考慮的事情。」她平和的語氣里自有股安靜淡定氣度不急不徐令聞者安
送走芳嬪夜風夾帶深秋的微寒吹拂她微微打了個寒顫。華昭容的行止讓她不由想到一個人:故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