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毒品的根源
方周他們住的吊腳樓被燒后的第二天,高坎的五姨太就借口有生意上的事情,帶著幾個保鏢和隨從離開了山寨。
馬媛之所以匆忙離開是因為方周的話讓她膽戰心驚,在她的保鏢里有兩個人是郎三安排的,大火就是他們放的。事前馬媛並不知道這件事,等大火燒起來后她就猜想到了是這兩個傢伙所為。
從高坎的嘴裡馬媛對方周他們有了更深入的了解,知道他們都是中國軍隊的特種兵,因為誤殺了人被判刑,後來越獄逃出來,三個人都是頂尖高手,一路上逢山開路遇水搭橋,沒有什麼人可以阻擋他們。馬媛擔心在山寨待時間長了被他們調查出點事情來就麻煩了,所以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馬媛的離開並沒有引起方周的注意,雖然對她的一些舉動感覺有些奇怪,因為她是高坎最疼愛的太太,所以沒有對她產生懷疑。
為了把這三個人收買住,高坎決定儘快付給他們每人一百萬美元,這是他答應下的,不能在他們剛到的時候就失言,在山寨里就存放著上千萬的現金,這點錢對高坎來說算不了什麼。
方周三個人被請到高坎的客廳里,剛進門口三個人就愣了一下,只見地板上放著三隻大皮箱,皮箱蓋是敞開的,裡面排滿了一摞摞的全部是印著本傑明頭像的一百美元的現金。
高坎指著皮箱笑著對方周說:「方老弟,這每隻皮箱里剛好是一百萬美元,是我許諾給你們的,請驗收。」
方周瞥了一眼,笑著說:「高司令就象是開銀行的,家裡就放著這麼多現金。」
「哈哈小意思,窮山僻嶺的不方便,平時家裡就放著一千來萬的現金,以備急用。」高坎滿不在乎地說,他說的是真話,因為毒品交易都是用現金來進行,無論是買煙膏還是賣出海洛因,所以必須備有大量現金,在這裡沒有銀行,只能在家裡存放著現金。
方周在心裡忍不住罵道,這些錢可都是用毒品換來的,這裡面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心裡雖然罵但是臉上依然如故,他微笑著說:「高司令總不能讓我們兄弟提著皮箱滿山跑吧?用不著多久我們兄弟就會死在這堆錢上。」
高坎想了想說:「帶著這麼多現金的確不方便,方先生安排個人跟隨我的人去趟曼谷,那裡有瑞士聯合銀行的辦事處,你們去開設三個瑞士銀行的帳戶,我把錢划進你們各自的帳戶里,保證你們去世界任何國家都能提出錢來,你看好不好。」
「這樣最好。」方周又對童明說:「你就跟高司令的人跑一趟。」
童明點了一下頭,爽快地說:「沒問題。」
高坎見方周同意了,接著說:「很快,最多三四天就能回來。你們只要記住各自的帳號和密碼就可以,也就不用提著這麼多錢到處跑了,哈哈」
第二天童明隨高坎安排的人去了曼谷,方周和李鎮浩在山寨等他,倆人聊起童明去曼谷的事情,李鎮浩笑著說:「真他媽的不可思議,我們出來沒幾天就掙了三百萬美元,換成人民幣有兩千多萬,以前想都不敢想。」
「等我們完成任務回去後用這筆錢給我們中隊更換些裝備,讓我們中隊成為全軍的王牌特種兵。」
「大哥,你說大隊長會不會剋扣我們的?」
「那還用說,更換裝備必須經過大隊長這一關,能給我們一半就不錯了。」方周笑著說。
「這麼說我們要多弄點,抽機會多敲些那個老傢伙的竹杠。」
「我怎麼聽著刺耳,我們的主要任務是偵察金三角地區毒販的詳細情況,不是來搞經費的。」
「嘿嘿我們這是順便搞些副業,再說是為了咱們中隊又不是裝進自己的口袋裡。」李鎮浩笑嘻嘻說,剛說到這裡他忽然又想了一件事情,「對了,那個騷娘們不是說讓我們押一次鏢嗎?怎麼不吭不響就走了?兩百萬呢,夠我們中隊幾年的經費了。」
李鎮浩的話也提醒了方周,如果那個馬媛真的想讓他們干這件事,那麼他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搞些裝備,特別是通訊工具,有了電台與指揮部聯繫起來就方便。方周想現在指揮部一定在等待著他們的消息。
正說著話忽然從樓梯那邊傳來腳步聲,倆人急忙停止交談,高源渠走了進來,他笑著對方周說:「家父怕方先生在我們這個偏僻山寨悶,讓我多來陪陪您。」
「哈哈多謝高司令的好意,我們也是些喜動不好靜的人,這不剛想到外邊走走。」方周笑著說。
「那好,我就陪兩位出去轉轉,你們也熟悉一下山寨的情況。」說著話三個人一起出來,走到走廊的盡頭穿上鞋。
住吊腳樓都有一個習慣,上樓梯后都要先把鞋子脫下來放在走廊的入口處,然後赤腳走進樓內。
走下樓梯后高公子笑著問方周,「方先生想看看什麼地方?」
「那都行,我就想隨便轉轉,初來乍到看著什麼都新鮮。」方周隨意地說。
高源渠沉思了一下說:「我帶你們去後山的工廠看看吧,對四號的生產過程你們可能都沒有見過。」
方周想剛好借這個機會查看一下制毒工廠的情況,對毒品的生產流程他們還真的不了解,於是對高源渠說:「可以,以前到過的工廠很多,生產毒品的工廠還真的沒見過,在全世界也就是在這裡能隨便看到毒品是如何生產的了。」
「哈哈,在金三角地區生產毒品的工廠的確很多,不過也不是隨便可以進去看的。」高源渠笑著說。
「為什麼?生產毒品在這裡並不是什麼秘密呀?」李鎮浩好奇地問。
高源渠一邊走在前邊領路,一邊對倆人解釋說:「事實上金三角的制毒工廠都藏在大山的隱蔽處,而且防衛都很嚴密,這樣做並不因為禁毒,而是防備有人來搶貨,有些小股的武裝就是靠搶奪別人的貨來弄錢。另外生產四號的最後一道工序都是保密的,每家的生產工藝都有所不同,也防止被人家知道。」
「哦,原來如此。」
說著話三個人來寨子中間的街道上,方周忽然發現街上的人比平常多了許多,他不經意地問高源渠,「高公子,今天街道上的人好象比平時多了一些?」
「哦,今天是趕街的日子,過會人還要多,因為山裡的人趕到這裡需要幾個小時,所以接近中午的時候是人最多的時候,兩個小時後人們又會匆忙的散去,否則天黑前回不家。」高源渠邊走邊對倆人解釋。
方周注意到三五成群的山裡人從山寨大門湧進來,他有意放慢了腳步,觀察著在集市上聚集起來的各個山地民族,花枝招展的服飾讓人有些眼花繚亂。
忽然李鎮浩從旁邊扯了扯了方周的衣服,示意他看從一側走過來的幾個女人,原來有幾個二三十歲的婦女裸露著胸部很自然的在集市上穿行。
高源渠似乎注意到了倆人不自然的表情,笑著說:「她們都是阿卡族的婦女,我們中南半島上的山地民族大多崇尚生育文化,對性也比較自由,所以對身體的裸露毫不避諱。」
方周不好意思地說:「我們這些所謂的現代人思想總是過於複雜,與這些單純的山地民族相比真的很陰暗。」
「哈哈方先生不要這麼說,這些山上的姑娘真的是很開放,而且特別喜歡跟外面來的人,如果你們感覺寂寞我就給你們找幾個玩玩,如果看上了就娶上兩個作老婆。」
方周苦笑著搖搖頭,「算了吧,我們現在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說不準明天就吹燈拔蠟了,娶做老婆等於害了人家姑娘。」
高源渠見方周他倆對這裡的風俗民情不太熟悉,於是主動向他們介紹起來,在這些趕街子的人中阿卡族和赫蒙族的人最多,服飾鮮艷的女人是赫蒙的,比較樸素的是阿卡族人,而頭頂紅色羽毛的則是免族的女人,不過方周和李鎮浩卻很難分清這些民族。
趕街的山民多是賣山貨和熱帶水果為主,也有賣成拽鴉片的,他們把幾張寬大的芭蕉葉鋪在地上,然後在上面擺上山貨就一聲不響地蹲在那裡等待交易。絕不象國內農貿市場里的小販大聲吆呵招攬生意,他們都是默默地守著自己的貨。許多人的牙齒因為咀嚼檳榔的緣故變成了紅黑色,看起來挺嚇人,不過他們的面孔看起來都很和善。
三個人穿過熙熙攘攘的集市爬上寨子後面山坡,隨後進入到一片山林中,茂密的森林裡有一條被人踩出來的小路,如果不是有人引領,穿行在遮天蔽日的密林中很容易迷失方向。
他們艱難地行走了近一個鐘頭,山林因為茂盛而變得越來越幽暗,樹木都是兩個人都合不攏的參天大樹,正午的陽光都穿不透濃密的樹葉。不象國內多是次生林,而在這裡都是原始森林,樹木都非常粗壯,枝繁葉茂。
忽然從一棵大樹后閃出兩個端衝鋒槍的人攔住了去路,倆人剛要呵斥,見是高源渠,其中一個人馬上笑著說:「我當是誰,原來是大公子來了。」
「你們倆還算是機靈,別他媽的等人過去了還不知道。」對兩個守衛的警惕性還算滿意。
「那能,就是只兔子也別想從我們兄弟這裡溜過去。」其中一個人點頭哈腰地說。
高源渠回頭對方周說:「前面就是了,在這片密林里很少有人能找到這裡。」
三個人又向前走了不到一百米,樹林出現了一塊狹長的空地,四周搭建了十多間木頭棚子和一些簡易的吊腳樓,有一條小溪從空地中間穿過,小溪兩邊的雜草有的已經變黃枯萎,很顯然是被化學物質污染了。
方周向空地的四周巡視了一圈,在空地兩邊的大樹上搭建著簡易的崗樓,上面有人在朝四周巡視,能夠看到有通用機槍架在上面。
見他們進來后,有個中年人朝高源渠跑過來,「你好大公子,有什麼吩咐嗎?」
高源渠揮揮手,「我陪兩個朋友過來隨便看看,你忙自己的去吧,有事我會喊你。」說完領著方周向一間用木板搭建的敞房走去,木房的四周向外冒著熱氣,還有股刺鼻的怪味。
三個人走進這個敞棚木房裡,只見中間架著三口大鐵鍋,每口鐵鍋中又放著一隻大鐵桶,鐵鍋里是滾開的熱水,而鐵桶也朝外冒著熱氣,似乎在熬著什麼東西。
每個鐵桶旁都站著一個赤裸著上身的年輕人,手裡都拿一根木棍不停在鐵桶里攪拌著,每個人雖然已經汗流浹背,卻一刻不停地晃動著木棍。
裡面幹活的人見高源渠進來都微笑著朝他打招呼,看來他們都認識這個少東家。高源渠朝他們擺擺手,示意讓他們不要停下手裡的活。
方周走近朝大鐵鍋,朝鐵桶里張望了一下,裡面翻滾著粘稠的液體,濃濃的,黑黑的象是中藥汁,而且還有股說不清的怪味道。
這時候有一個人走到鐵桶旁,只見他手裡拿著溫度計分別插入三個鐵桶中測試著,看樣子這個人象技術員。
方周輕聲問高源渠,「高公子,他們這是做什麼?」
「這是生產中國白的第一道程序。」高源渠側身指著木屋一角,那裡有一堆象藍球大小黑乎乎的東西,繼續說,「首先把那些生煙膏切成小塊,然後投進鐵桶里把它們加熱溶化。因為溶化鴉片的時候水溫不能超過85度,否則就會影響產品的質量,所以採用這種隔水加熱的方法。」
方周點點頭,想不到他們生產毒品的條件和方法竟然如此原始簡單,誰能想到比黃金的價格還高的海洛因就是在這樣簡陋的環境里生產出來的。
這時候剛才測量溫度的那個人用一個大碗盛著滿滿一碗白色的東西倒入鐵桶中,然後朝攪拌的人打手勢,示意他加快攪拌速度。
高源渠靠近方周說:「加到鐵桶里的是生石灰,石灰把鴉片液分解成嗎啡和少許可卡因,等到鴉片液呈乳濁色的時候就不用再攪拌了。鴉片液里的其他生物鹼、硫酸鈣和不溶解的物質就都沉澱到桶底。等溶液變成淡茶色了,然後就過濾出來。濾好的鴉片液必須象剛才一樣再稍加熱,然後在加入一定比例的氯化銨再進行攪拌。氯化銨使嗎啡結晶而沉澱,再經過沙布的過濾,嗎啡就從溶液中分離出來了。」也許受不了裡面的怪味和高溫,高源渠說到這裡示意方周出去。
三口大鍋下面都是熊熊燃燒的大火,再加上鍋內冒出的蒸氣使木屋內至少有四十多度的高溫,在裡面待了沒有幾分鐘三個人的衣服就被汗水浸透了。
三個人出來後站在空地中稍微涼快了一下,隨後又向另外一間木屋走去,高源渠邊走邊對方周說:「這裡是提純嗎啡的地方,第一次提煉出來的嗎啡呈灰黃色,因為不是的純凈品,裡面仍含有一部分的可卡因。把這種嗎啡壓成塊狀后,就是『黃砒』,大約十公斤左右的生鴉片能煉出一公斤左右的嗎啡。」
說著話走進了木屋中,這間屋比剛才那個乾淨了很多,裡面有兩個穿白大褂的人正在忙碌著,屋子的中間有一個用木板搭成的工作台,上面擺放著一些玻璃器和一些化學藥劑,屋子的一邊還有一台烘乾機。
高源渠又向方周介紹說:「這裡是整個生產的第二步,把一定比例的丙酮加入到剛才提煉的嗎啡中,然後攪拌均勻,讓混合物自動起化學作用,再把溶液用濾紙進行過濾,然後烘乾后就得到了顏色雪白純度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嗎啡了。」
說著話高源渠拿起一塊白色的長方塊遞給方周,「這就是加工好的白塊,上面的三個九代表它的純度。」
方周拿在手裡掂了一下,有兩公斤重,他問高源渠,「海洛因是不是就用這個為原料生產的?」
「不錯,這裡只是生產白塊,我們第三步的生產都集中在一個秘密山洞裡,把白塊再製成海洛因是整個生產過程中技術含量最高的一步,需要專門的技術人員來操作,今天時間有點晚了,抽時間我再帶你們去看。」
方周猜想他們對海洛因的生產和儲藏都是保密的,在自己的身份還有懷疑之前肯定不會帶自己去那種重要的地方去,今天高源渠帶他們來看的這些都是很普通的過程,通過這件事也能夠看出來高坎對自己還是抱有戒心的。
三個人回到山寨是集市上的人已經散去了,就象高源渠說的那樣,當地趕街的人來的晚散得早。
方周和李鎮浩回到他們住的吊腳樓,已經有士兵給他們送來了飯,主食是大米飯,還有四個菜,炒腌肉,燉山雞,山菌湯還有一碟青菜,在生活上高坎特意叮囑過,一直把他們當作貴客來接待。
勤務兵離開后倆人開始狼吞虎咽地吃飯,跑了一個上午的山路,又累又餓。
方周邊吃邊低聲對李鎮浩說:「抽時間把他們生產海洛因的山洞摸一下,如果以後有機會就炸了它。」
「高源渠不是說以後帶我們去看嗎?」李鎮浩輕聲問。
「在他們對我們還沒有解除懷疑之前肯定不能帶我們去,高坎是個多疑之人,別看我們救過他,這個傢伙對我們仍然抱有戒心。」
「嗯,這傢伙回到山寨后看我們的眼神與以前就不一樣了,咱們還真的要小心。」
方周沉思了一下又說:「咱們接下來的重點是想辦法去趟老城,把郎氏兄弟的情況摸清楚是首要任務。」
就在方周考慮下一步行動的時候,也有人在打他們的主意。
方周他們住的吊腳樓出事後,馬媛擔心引火燒身就匆忙離開了山寨,她回到曼德勒后立即打電話把郎三叫去。
倆人一見面,馬媛就把郎三臭罵了一頓。
「你這個沒良心的,想把老娘害死,你說擔心我出事安排倆人保護我,原來是在害我。」
郎三裝出很無辜的樣子,「寶貝,我真搞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你少給我裝糊塗,我問你山寨里的那把火是不是你的人放的?」
「原來是這件事情,我這是在幫你們老頭子,那三個傢伙很可能就是中國那邊過來的鷹爪,如果不除了早晚要出事。」郎三振振有詞地說。
「那你也該告訴我一聲,這三個人絕非善輩,萬一他們知道是我帶去的人搞的事情,要對付我怎麼辦?」馬媛用埋怨的口吻說。
「難道一把火一點也沒燒到他們嗎?」郎三咬牙切齒地問。
「我實話對你說,這三個人都是那邊的特種兵,因為誤殺了人才跑出來的,就你那兩個人還想對付他們,做夢吧。」
「媽的,難怪這麼厲害,原來是特種兵」郎三邊沉思邊自言自語地說,「這就更說明他們有問題,據我所知中國軍隊的特種兵都是百里挑一,用他們的話說必須是思想過硬,怎麼會誤殺人?不對,肯定有問題」
馬媛滿不在乎地說:「我才不管他們有沒有問題,我剛好有件事情需要他們幫忙,象他們這麼好的身手在金三角是找不出來。」
「噢?」馬媛的話好象引起了郎三的興趣,「你有什麼事情要他們幫忙?」
「在焦莫那邊的玉礦上開出來了一塊翡翠原石,如果弄出來就能翻倍,你知道那一帶非常偏僻,而且山匪還很猖狂,我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人接這個活,這三個人肯定能辦成這件事,而且他們也答應了。」
聽了馬媛的話郎三半天沒出聲,看到他獃獃的樣子,馬媛推了他一把,「想什麼呢?怎麼不說話?」
「嘿嘿」郎三忽然陰險的冷笑了幾聲,「寶貝,沒想什麼。」
馬媛見郎三不懷好意的奸笑馬上說:「你可別打什麼歪注意,我好不容易找到人替我辦這事。」
「知道,我一定安排人保護著他們把你的寶貝送到曼德勒,然後再收拾他們,這樣你總滿意了吧?」
「嗯,這樣還差不多,等他們把東西弄到曼德勒后你要是能除去了他們,我還省下兩百萬,哈哈」馬媛也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這個女人也夠上心狠手辣了。
「你馬上再回山寨,無論花多少錢也要想辦法讓他們接手這個買賣。」
聽郎三要她馬上回山寨,馬媛一臉的不高興,「我才剛回來,你陪我在這裡玩幾天我再回去。」
「寶貝,現在真的不行,我必須馬上趕回老城,因為與中國的一個大客戶約定好了,我要到那邊去與他商談。」說到這裡郎三氣憤地罵了起來,「我日他奶的,都是高坎這個狗肌巴搞得鬼,讓我原來的渠道都斷了,害得老子還要重新鋪路。」
郎三與馬媛溫存了一陣后倆人就分頭行事,馬媛回莫弄山寨,而郎三則趕回老城與郎鴻賢商量消滅方周他們的行動計劃。
三天後童明從曼谷回來了,三個人開始研究下一步的行動,他們決定尋找機會先到老城把郎鴻賢的導彈陣地的情況摸清楚,這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正當方周為如何離開山寨發愁的時候,機會來了。
高坎的副官來請方周去書房一趟,方周隨副官來到書房時發現高坎的五姨太馬媛竟然也在,不知道這個娘們什麼時候又回來了。
高坎見方周進來,馬上起身招呼他,馬媛矜持地朝方周點點頭,當著高坎的面這個騷娘們裝的很端莊。
「不知道高司令叫我來有什麼吩咐?」方周坐下后就開門見山地問。
「哈哈我怎麼敢吩咐,請方老弟過來是有一事相救,確切地是說我的夫人有事要求三位英雄相助。」
方周一聽就明白了,心裡一陣高興,剛想睡覺就有人送枕頭來了,他微微一笑,「是不是在接風宴上高夫人提到過的那件事情?」
「方先生真是有心人,想不到我隨口一說您就記到心裡了,正是那件事情。實不相瞞,我這次回曼德勒已經聯繫好了下家,如果能把那塊石頭運出來,倒一下手就能翻幾倍的價,所以就著急趕回來跟老頭子商量,只有方先生能承擔此任。」馬媛立即介面說。
「如此貴重的寶石萬一失手我們可賠償不起,我們三個人的命也值不了那麼多錢,所以請高司令和夫人三思。」方周委婉地說。
「方老弟,我們雖然相識時間不長,卻一起經歷過生死,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你的才幹和為人我相信你一定能完成此事,實話說在金三角地區還沒有人能與你們三位抗衡,你們只管盡心儘力地去做,出了事情算我的。」
高坎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方周不好再拒絕,他思考了一下,然後說:「既然高司令如此器重我們,那麼我們兄弟就是赴湯蹈火也要完成任務。這件事非同一般,必須周密地計劃一下。」
「好,只要方老弟答應了就好,需要什麼你儘管說,有什麼條件也儘管提,要錢、要物、要人都行。」高坎高興地說。
「從高夫人的話里能聽出來,有許多人在窺視這塊寶石,所以我們的行動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在此基礎上我有兩個要求,第一我們需要一輛高性能的越野車和一些武器裝備。第二給我們一段時間,我需要把礦山到曼德勒之間的路實地考察一次,然後再制定詳細的運輸計劃。」
「方先生考慮的很周到,我全力支持,在山外有個叫孟潘的鎮子,鎮上有我們的辦事處,那裡有兩輛豐田越野車,你看可以嗎?」高坎馬上問。
方周點了下頭,「沒問題,豐田越野車可以應付這裡的道路。」
「你列一張清單,把你們需要的武器裝備都列出來,我馬上安排人去購買。」
「好,先準備最基本的武器和通信工具就可以,等我們考察完運輸線路,制訂出具體行動計劃后再補充需要的特殊裝備。另外給我準備這一地區的軍用地圖,最好是比例尺度大的。如果再有一個熟悉當地情況和地形的嚮導就更好了。」
「這一切都交給我,三五天內保證準備好。」高坎爽快地說。
「那好,我們就暫定五天後出發,高太太就請回曼德勒等我們的消息。」方周望著馬媛說。
「你們準備好后一定通知我,我安排幾個人在礦上等你們,否則你們帶不出寶石來。」
方周對馬媛的話沒有過多的考慮,只是以為女人心細,笑了一下說:「這個是自然。我們會先回到高司令這裡然後再行動。」
方周回去把情況對童明和李鎮浩講了一下,立刻把倆人樂壞了,童明興奮地說:「太好了,快說說你的打算。」
「我讓高坎先為我們準備一部無線電台,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與指揮部建立起直接的聯繫了。從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到那個礦山中間剛好間隔著老城,我們就利用去礦山考察線路的機會,先對郎鴻賢的導彈陣地進行初步偵察。」
「想不到這個老娘們無意之中還幫了咱們的大忙,我們就使使勁幫她把東西弄出來,也算是對她的答謝了。」李鎮浩滿不在乎地說。
方周的神色好象並不輕鬆,很嚴肅地說:「這趟活決不會很輕鬆,否則高坎不會請咱們出動,而且還花那麼大的價錢。另外我總感覺馬媛這個女人象隱藏著什麼,可又說不清為什麼?她看我們的眼神總是飄乎不定,說明她的心裡藏著東西。」
童明也有同感地說:「大哥說的不錯,我們住的小樓失火后的第二天她就帶人急匆匆離開了,而且高坎剛回來,這有點不合乎情理,我們以後要注意點這個女人。」
方周點點頭,隨後對倆人說:「來,我們抓緊時間研究一下後面的行動,看看需要什麼裝備,讓高坎儘快替我們準備。」
兩天後方周他們帶著一名嚮導上路了,他們先步行離開山寨,向二十多公裡外的孟潘鎮進發。
給他們作嚮導的人是個四十多歲的老兵叫楊順風,為人很開朗,一路上與方周他們談個不停,崎嶇的山路消耗了他們不少體力,但是並沒有影響他們交談。
從楊順風的話里他們知道他原來在民族同盟軍東北軍區康連聲司令的手下當兵,而且是三十多年的老兵,他從十二歲就開始當兵,一直沒有離開過部隊,大大小小的戰鬥參加了無數,金三角地區的山山水水基本上留下了他的足跡。
老楊邊走邊對方周說:「方先生,實話講從見面起我就喜歡跟你們在一起了。」
「為什麼?我們有什麼特別之處嗎?」方周笑著問。
老楊憨厚地說:「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你們看人的眼神與這裡當官的和很多有錢人都不一樣,你們看我的眼神很親切溫和,讓人感覺跟你們之間沒有隔閡,所以從你們的眼神里我就知道你們都是好人。」
方周暗暗佩服老楊的觀察力,用開玩笑的口吻說:「楊大哥這麼肯定?」
「那當然,人的眼睛里最藏不住東西了,一個人心裡想什麼都能看出來。」老楊很認真地說。
翻過兩座山後來到一處茂密的山林邊,老楊回頭問方周,「方先生,我們是不是歇歇腳?」
方周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好,休息十分鐘。」
四個人在樹陰下坐下來,腳下不遠處就是洶湧澎湃的密洛闊江,湍急的水流發出巨大的轟鳴聲,四個人坐在這裡依然能感覺到江水奔騰的氣勢。
從山林里吹出陣陣涼爽的山風很快讓他們的汗水消失了,經過了長途跋涉后在樹林中小憩一下讓人感覺很愜意。
歇息了幾分鐘,老楊談話的興緻又來了,他高興地說:「我雖然出生在這裡,但是跟你們也是一脈相承。」
「噢,這麼說楊大哥是華僑了?」方周好奇地問。
「我是果敢族,在這裡果敢族翻譯過來的意思就是從中國過來的少數民族。我們的祖先是明朝時期從中國遷移過來的,我們這些人至今還保留與國內相同的文化和習俗,我們都說中國話,寫漢字,我們的生活與中國境內的邊民沒有任何區別。」
聽到這裡方周親切地拍拍老楊的手背,「不錯,地域和空間都永遠割不斷相連的血脈。楊大哥,這裡的果敢人多不多?」
「到底有多少人我還真說不上來,不過在老城地區是以果敢人為主,我以前跟的康司令他也是果敢人。」
方周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他對老楊說:「我問個問題請楊大哥不要介意。」
「請隨便問,我不會介意什麼的。」老楊爽快地說。
「楊大哥既然一直跟隨康司令,那現在為什麼又來到高坎的手下當兵?」
「三年前康司令被郎鴻賢打敗逃出老城,他的部下也都各自逃竄了,有的投靠了郎鴻賢,有的自己佔了山頭。我們這十幾個人被高坎收留下來。我是後來聽說康司令跑到他女婿那裡去了,康司令現在日子也不好過,所以我們都沒有去找他,不過有朝一日康司令如果重新舉起大旗我們都會投奔他的。」說這些話的時候老楊的神態很莊重,看得出他講的都是真心話。
李鎮浩湊上來對老楊說:「看不出你們對這個康司令很忠心,他一定是個不錯的人了?」
「那當然,我們這些當兵的和當地的老百姓也都很喜歡他,康司令跟中國的關係也很好,他曾去過北京,受到過重要接待。他每次受傷都是去中國境內治療的。」
老楊的話引起了方周的興趣,他有些好奇地問:「楊大哥,我有些不太明白,既然你們當兵的和老百姓都擁護康司令,那麼為什麼還有很多人跟郎鴻賢一起反對他?而且把他打跑了?」
「哎,這件事情不是三兩句話能講清楚的。」老楊嘆了口氣說。
方周好象對這件特別感興趣,他竟然不著急趕路了,對老楊說:「不急,楊大哥你就慢慢講,我真的很想聽裡面的故事。」
「康司令之所以落到現在這個地步都是因為禁毒惹的禍。」
老楊的話讓方周他們三個都感覺很意外,在金三角聽到「禁毒」這個詞的確是太難得了,因為這裡漫山遍野種植的農作物基本上只有罌粟一種,村鎮的市場上最常見的商品也是一拽拽的大煙膏。毒品在這裡是最普遍的東西,當地人或多或少都從事著與之有關的事情。在毒窩裡禁毒還是第一次聽說,不能不引起他們的關注。
「楊大哥,你是說康司令要在金三角禁毒?」方周追問了一遍。
「準確地說是在老城禁毒,因為那裡是他的管轄區,其它地方他說了不算。」
「禁毒是件好事情,為什麼會惹禍?」方周好奇地問。
「你們不了解我們這裡的情況,當地的老百姓就靠種植大煙養活自己,其它的什麼都不會種。而當官的又都靠販賣毒品來賺錢。禁毒后老百姓靠什麼活?軍隊從哪裡來經費?大家當然都起來反對他了,這也是康司令始料未及的,特別是他手下的師長、旅長都斷了財路,也跟著反對他,差不多都跟隨參謀長郎鴻賢起兵反抗他,最後把他趕出了老城,你說這不是禁毒惹得禍嗎?」
楊順風的話讓方周陷入了沉思,童明在旁邊捅了捅他,「想什麼呢?」
「哦,我在想這裡的情況並不是我們想象的那樣,禁毒不光是消滅幾個毒梟就能解決了的問題,而是涉及到當地所有老百姓,是整個社會的問題。」方周深有感觸地說。
聽了方周的話老楊深有同感,他感慨地說:「可不是嗎!總不能讓老百姓都餓死吧?要想在金三角禁毒除非把這裡的老百姓都殺光。西方國家的那些傢伙們來到這裡只會大聲空喊禁毒、禁毒這些憨狗日的就不會想想是誰把大煙種子帶到這裡來的,還不是他們逼迫當地的老百姓替他們種植罌粟,最後使這裡的老百姓只會種罌粟,其它的什麼都種不了,如果不給當地的百姓一條活路他們只能種植罌粟,在金三角毒品也就永遠消失不了」
方周拍了拍老楊的肩膀,真誠地說:「謝謝你楊大哥,你給我們上了一堂很好的課,我們起來趕路吧。」
被老楊的話吸引住了,大家不知不覺中休息了半個多鐘頭,本來走這麼多山路對他們來說算不了什麼,老楊也是好意怕累著他們才提議休息的,經過短暫的休整幾個人馬上又精神抖擻地上路了。
在後面的路程中方周沒有再說一句話,他一邊走一邊思考著老楊剛才講的話,他發現很多禁毒行為都是治標不治本,人們想的都是打掉販毒分子,制毒販毒僅僅是毒品問題中的一個環節,只要老百姓種植罌粟,禁毒的問題就最終解決不了。禁毒必須要從當地的實際社會情況入手來尋找解決的辦法。
方周忽然感覺這些好象不是自己考慮的問題,軍人的使命就是堅決完成任務,而對祖國和人民的高度責任感卻讓他不得不認真地思考和面對現實,他知道即使消滅了郎三,那麼很快就會有新的毒梟來填補空缺,祖國所承受的毒品壓力並不會減輕,只要金三角地區的罌粟種植一日不剷除,那麼我國的毒品壓力就不會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