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被困龍陵
龍陵,是這條國道上最險竣的路段之一,大山象一條巨龍盤蜒在高原上。在山體上開鑿出來的山路,一邊是大山,一邊是懸崖絕壁,蜿蜒曲折,盤山路的轉彎處近180度,汽車行走的比人還慢,路人幾分鐘直線爬上,汽車要十多分鐘才能繞過來。四十公里的爬坡路,讓無數駕駛員望而生畏。
下午五點多鐘,范海波他們接近了龍陵。遠遠望去,大片的烏雲蓋住了龍陵大山的上半部,見此情景,范海波嘴裡不停地說:「壞了……壞了……山上一定有大雨,這樣的天氣過山非常危險。」
「那我們是不是住一晚上,明天再走?」武克超試探著問海波。
范海波直搖頭,「沒有地方住了,山下了旅館早就客滿了,走廊里都會睡滿人。」
「不會吧,天還這麼早,怎麼可能都住滿?」張子揚懷疑地說。
「過會你們就知道了。」范海波肯定地說。
又開了二十多分鐘后,向前面望去,公路上一輛接一輛排滿了車,象一條長龍趴在公路上。路邊所有的旅館,無一例外都掛出了客滿的牌子。
「因為山上被烏雲罩住了,即使不下雨也看不清道路,就象在大霧裡行走一樣,很容易使人迷失方向,所以這些車輛早就停下了,除非萬不得已,很少有人敢在這個時候翻越龍陵。」范海波邊開車邊說著,「我們現在只能先找個地方吃飯,如果山上的雲層能夠散開,我們就翻越前面的龍陵。
「海波,翻過這座山要多長時間?」武克超問。
「好天氣的時候,象我們這樣的車要五六個小時。」說著話,范海波在一家飯館前停了下來,「我們先吃飯吧,吃過飯後看情況再說。」
四個人進了飯館,范海波點了五個菜一個湯,每個人要了一大碗米飯。武克超他們從濱海跑出來后,就沒有好好地吃頓飯,特別是來到南方飲食習慣不同,有些菜太辣,根本就不敢吃。海波在點菜的時候特別叮囑老闆,菜里盡量不要放辣椒。
老闆娘端上菜來,張子揚一看有盤肉片炒青蒜苗,立刻高興起來,對老闆說:「老闆娘,麻煩你告訴廚師,給我們洗一盤青蒜苗來,記住要生的,整棵放到盤裡,不要切斷,另外用小碟盛點甜麵醬。」
「沒得問題,老闆一定是北方人啊。」老闆娘熱情的回答。
「你怎麼知道我們是北方人?」張子揚疑惑地問。
「哈哈……能吃生蔥生蒜,我不但知道你們是北方人,還知道是那個地區的人。」老闆娘自豪地說。
武克超立刻警覺起來,趕緊對老闆娘說:「好了,你忙吧,有事再叫你。」
隨後低聲對他們仨個說:「今後我們必須在各個方面注意,這麼一小點漏洞就暴露了我們的行蹤,如果有警察來這裡調查,只要一問就能知道我們在此路過。」
幾個人吃過飯後,山頂的烏雲竟然散開了很多,有絲絲陽光從雲縫裡斜射過來。
「看來老天在照顧我們,趕緊上山。」范海波笑著說。四個人迅速上車向大山坡爬去。武克超仨人都會開車,見范海波已經開了兩天了,很想提他開車,讓他休息會兒,可是陡峭的山路,坐在車上就已經讓他們心驚肉跳了,誰也不敢提出來開一會兒。而眼前的龍陵山路,比前面的山路更為險峻,朵朵白雲不時地在車下的懸崖峭壁邊飄蕩,讓人有騰雲駕霧的感覺。
靠山崖的一邊,順公路有一條水溝,是為了排泄路面上的雨水的,現在排水溝里的水滿滿的,嘩嘩的向下流淌,說明山上剛下過大雨。
車在山上已經爬行了二個多小時,向前望去,曲曲彎彎的盤山路依然望不頭。突然范海波把車停下了。
「怎麼了,是不是車出了問題?」武克超連忙問。
范海波沒有說話,打開車門下了車,走到路邊向對面的山坡路上望著。其他仨人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也跟著都下了車。
「你們朝那裡看。」說著話,海波用手指著前面。三人順范海波手指的方向看去,隱隱約約看到有些車子停在那裡。
「發生了什麼事?」武克超問海波。
「不是出了車禍就是有了塌方,有一點可以肯定,路堵塞了。」
「你是怎麼發現的?我們怎麼沒有注意到。」付明濤好奇地問。
「我多年跑山路養成的習慣,總是要不停的觀察前面的路況,如果我們盲目的開過去,就一起被堵住了,這樣的山路,根本調不過頭來,只能等路通開。」范海波解釋道。
「這要等待什麼時候?」武克超自言自語地說。
「很難說什麼時間能通行,也許幾個小時,也許一二天,我最長的時候在山上被堵塞了一周的時間。」范海波心有餘悸地說。
幾個人正在說著話,見一個老伯趕著兩頭水牛,順著公路從山上向這邊過來。只見老伯身上披著棕樹皮製成的蓑衣,挽著褲腿,腳上穿著自製的涼鞋,慢悠悠趕著水牛走過來,范海波趕忙跑過去。
「老爹,您老是從那邊過來嗎?」
「是啊。」老人回答。
「那邊怎麼停了好多車子?」
「下雨,山上滑下了好多石頭,把路堵了好大一節噻。」
「麻煩問一下老爹,可有哪條路可以繞過那個地方咳。」
老人想了一下,然後說:「路嘛到是有一條,就是不太好走,從前面那個地方右拐,沿著山溝底下的那條土路,翻過呵就可以了。」
「好,謝謝老爹了。」
看著老人離開了,范海波回頭對武克超說:「我知道老人家說的那條路了,是原來那條老滇緬公路的一段,我們可以試一下。」
「是不是很危險啊?」武克超問海波。
「我還在上中學的時候,有一次發暑假,我跟著父親跑車,曾經走過那條路,新路建成后,就沒有人跑那條路了,走吧,總不能在這裡坐等。」海波招呼他們上了車,沿著老人指的方向開了過去。
廢棄的路並不是想象的那麼難走,只是剛下過雨,車輪時常的打滑,山上的紅泥土,最怕下雨,下了雨後,又粘又滑,人走在這樣的泥地上,踩上去,腳都拔不出來,能把鞋子粘下來。
屋漏偏遇連陰雨,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這時天上又下起了小雨,山路也越來越陡峭了,車輪不住的打滑,車尾向兩邊摔來摔去。汗水順著范海波臉滴了下來,天也全黑了,幾個人的心都提到嗓子,大氣也不敢喘。
在車燈的照耀下,范海波看到前面的一段路很難通行,窄窄的泥土路,一邊是懸崖,一邊是靠著山體挖出的排水溝。他對張子揚和付明濤說:「你們倆趕快下車,找兩塊石頭,每人抱著一塊跟在車後面,不論車向那邊滑,你們就用石頭塞住後車輪,否則車向後滑下去我們就完了。」
倆人連忙跳下車,每人抱著一塊石頭跟在車後邊。雨越下越大,車輪甩起的泥水,很快把倆人濺成了泥人,腳底下的紅泥粘得倆人每走一步都很困難。
突然,前面的車子停住不動了,而後車輪卻飛速的轉動打滑,駕駛室里的范海波也發現車子打滑不前,他把腳下的油門鬆了一下,想把二擋換成一擋,就在換擋的瞬間,整個汽車順著山坡向下滑動起來。
車上車下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險情嚇出了冷汗,如果任由車向後滑下去,肯定就會車毀人亡。范海波拚命的踩剎車,根本沒有一點用,車輪不動,整個汽車還是慢慢往山下滑,而且下滑的速度越來越快。
付明濤和張子揚見狀,急忙把抱著的石頭向車輪下丟去。兩塊石頭墊在了車輪下,依然沒有阻擋住汽車下滑的趨勢,但是車輪下的石頭改變了汽車向下滑的方向,車尾部向山體這邊滑行,「哐啷」一聲巨響,尾部的油罐頂在了路邊的山崖上,汽車停住了。
范海波和武克超從駕駛室里跳下,來到車后,只見車的尾部頂到了山上,右邊的後車整個懸空在靠山體的排水溝里。海波心有餘悸地說:「多虧滑到這邊,要是向懸崖那邊滑過去,我們倆就見閻王了。」
「大難不死,必有后富,咱們哥倆命大,閻王爺不要咱們。」武克超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毫不在乎地說。
「哈哈……,昨天是我們倆差點沒命了,今天又換了你們倆,老天爺沒有偏心啊。」付明濤抹著臉上的泥水笑著說。
范海波也被他們的情緒感染了,開玩笑說:「我們得趕緊想辦法把車搞上來,否則山上下來野獸把我們一鍋端了,它們可不會客氣。」
「克超,你把油罐後面的閥門打開,把罐里的水全放乾淨了。你們倆跟我來。」說著話,范海波打開了車身中間的工具箱,拖出了一捆鋼絲繩,對張子揚說:「你把鋼絲繩栓到那棵大樹和車頭的掛鉤上,然後用這個絞盤,使勁絞。」又從工具箱里搬出千斤頂,對付明淘說:「你用千斤頂把車尾頂住,再把懸空的車輪下面墊上石塊。」
張子揚把鋼絲繩捆到前面的大樹上,再掛到車前的掛鉤上,然後把鋼繩絞緊防止車再向下滑動。隨著武克超把油罐內的水放出來,車也很快變輕了,幾個人趕緊搬來石塊,把架空的車輪墊實,最後把千斤頂放下來,一切就緒后,范海波爬上駕駛室,把車發動起來。
在天亮的時候,他們終於把車移到了路上,四個人已經變成了泥人,分辨不出誰了。
范海波解下了車後面掛著的防滑鐵鎖鏈,把鐵鎖鏈鋪開,把車開上去,然後扣在兩個車後輪上。邊干邊後悔地說:「早掛上防滑鏈也許就不會這樣了。我以前只是在雪地里用過,這是第一次下雨用。」
「什麼事情都有第一次,不要後悔了,看看我們都成什麼樣子了,現在要是來個人,看見我們這個樣子,一定會嚇一跳,以為遇到鬼怪了,哈哈……」武克超邊說邊跳到路邊的水溝里,「都先來洗洗吧。」
在山上困了一個晚上后,第二天中午他們終於翻過了龍陵,在傍晚的時候,范海波的車到了邊境小鎮。還有一步之遙,武克超他們就要進入MD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