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女孩和她的男友

第十四章 女孩和她的男友

現在的鄉鎮工作任務繁重,矛盾集中,幹群關係緊張,鄉鎮黨委書記處在風口浪尖上,稍有不慎就有撤職、處分的危險……

五十九

美國東北部有一個花園州叫新澤西州,世界知名學府普林斯頓大學就坐落在這個州。這所規模不大的校園彙集著不同膚色的學子,中國女孩夏茜在這裡度過了五個春秋。

普林斯頓大學每年只收一千名新生,申請者萬人,錄取者通常是班上前五名學生。夏茜的情況特殊,她所持的是大陸自修大學文憑,美國政府不承認這種學歷。好在美國人重視實力而輕看虛名,不管你是什麼大學文憑,只要你能通過他的入學考試就OK。現在的夏茜是該校工程和應用科學學院生物工程和生物化學專業博士研究生。

剛到美國時夏茜是一邊打工一邊讀書。由於普大坐落在紐約和費城兩城市之間,兩地的富豪紛紛在普大周圍購置富麗堂皇的別墅,夏茜就在這些別墅區內教富人的孩子學中文……碩士畢業后她不再為富人打工,而是給導師當助手,亨克教授給她的報酬相當於美國大學講師的收入,足以維持她讀博的費用。

亨克是一位生物學教授,同時也是一位基因科學家,還是美國HGP計劃倡導者之一。亨克的研究課題是人類基因。HGP計劃是一項能與「曼哈頓原子彈計劃」相媲美的大項目,如果說曼哈頓計劃加速了希特勒及其法西斯聯盟的毀滅,那麼HGP計劃極有可能徹底免去人類一切病痛,包括癌症和精神分裂症……

這是一項崇高而偉大的計劃。

作為亨克的助手,夏茜在美國也成了炙手可熱人物。美國PEcorp集團老總托力·懷特找到夏茜,開出年薪百萬美金請她畢業后留在PEcorp工作,夏茜沒有答應,她說她要回國。托力·懷特請亨克當說客,她嚮導師講起牛郎織女的故事,亨克聽得如痴如醉。亨克說,他還是第一次聽到中國的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故事,沒想到如此的美妙與精彩。她說她就是織女,中國還有一個牛郎在等她。亨克完全理解她,祝她早日與牛郎相聚……

是哎,牛郎與織女每年七月七還相聚,而他們已有五年沒有見面,好在有電話和Email,讓他們的心緊緊地連在一起。

普大外國留學生不多,中國學子就更少。異國他鄉黃皮膚黑頭髮黑眼睛就是東方人的標誌。在這裡夏茜結識了一位台北男孩,叫陸記,學的是比較文學專業。陸記是他的筆名,他的真名叫陳台生。

他討厭父親給他起的這個名字。

陸記的父親是台灣民進黨高層官員。在陸記的記憶中,父親是個忙人,很少回家,即使回家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父子缺乏感情交流。

後來他才知道,父親在搞台獨,被國民黨執政當局通緝,不能過正常人生活。現在好了,台灣局勢發生了根本變化,他的父親也從後台走向前台,公開向民眾宣傳台獨主張。他不理解父親為什麼要搞台獨,從小他就知道自己的祖籍在大陸福建省武夷山腳下,父親這樣做不是叛祖離宗?他自作主張,將帶有台獨性質的陳台生改為陸記,就是記住大陸的意思。

父親問他為什麼改名,他說他不想讓人知道他是名人之子。

進普大后他一頭扎進蓋斯特東方圖書館,因為該館收藏中文圖書二十三萬冊,是中華文化的縮影。

他也是在這裡認識了夏茜。

他問夏茜,大陸是不是很窮,工人的年工資是不是不及台灣的月工資。夏茜看出了他的善意,知道他是想了解大陸,但是她不喜歡他這種口氣。她說:「這是西方人的標準。」

陸記一臉迷惑。

夏茜說,西方人喜歡用美元作統計單位,而人民幣的匯率又太低,只相當美元的八分之一。用美元統計出來的結果是不公平的,顯示的結果自然是中國大陸很窮。事實上,中國並不是外界想象的那樣,大陸一千元人民幣可以解決一個家庭一個月的開銷,而美國一百多點美元根本不能確保這筆開支。

他是學比較的,一聽就明白。不過大陸對他永遠是新鮮課題,就像台灣對夏茜一樣,也是新鮮課題。

兩人成了知心朋友。陸記邀請她暑期訪問台北。她答應了,但是沒有動身,因為手頭羞澀。她不走他也不想回家,陪著她一起去富人別墅區教中文。他不回家,他的母親就從台北趕到美國看兒子。他邀請她陪同,並許諾給她同樣的工錢。

錢不是萬能,但是夏茜需要這筆錢做下一學期的學費,再加上她知道陸記跟母親感情深厚,於是欣然答應。

他們一行出發,從西海岸游到東海岸,夏茜這才知道美國並不全都是高樓立交橋,也有森林和草坪……旅程結束,陸母邀請夏茜明年假期去台北做客。

夏茜接受邀請。

陸母走後不久,陸記告訴夏茜,說他的父親決意競選下屆台北市市長,他希望父親當選又怕父親當選,因為父親主張台獨,他怕父親當選不利於兩岸和平,更不希望兩岸中國人打起來……

夏茜這才知道,眼前的陸記就是被美國媒體炒得紅得發紫的台灣某個大人物的公子。

陸記請求夏茜不要暴露他的真實身份。

她答應他,並感激他對她的信任。

不只是信任,是愛的信號。

她跟他講起高天澤的故事。他問她為什麼要跟他講這個故事,夏茜說是回報,因為他把最大的秘密告訴了她。

陸記說:「我寧可不聽這個故事。」

回到寢室,他接到父親的電話,要他迅速回台北一趟。他不知道有何急事,匆忙回家。

到家后陸記才知道,父親是不想在大選前有什麼把柄落入競爭者手中——兒子不支持老子的政治主張是最好的突破口。陸父不想讓兒子過早涉足政治,也不想向兒子灌輸黨內主張,只想兒子學有所長。可是兒子近來的表現引起他擔憂,他怕兒子被人教壞,甚至還懷疑兒子的朋友夏茜是共產黨安全部門的姦細。他派人去普大作了秘密調查,得知夏茜什麼黨派都不是,只是大陸一名自費留學生。但他還是放心不下,怕兒子在美國的言行影響他的競選,他要親自摸一摸兒子的底細。

他問兒子想不想留在美國,兒子說想去大陸。他臉色驟變。兒子說到大陸遍訪古代聖賢留下的文化古迹。原來是搞研究,他轉怒為笑,建議兒子去世界各地看看,不要拘泥中國……他突然話鋒一轉,要兒子十年內不要過問政治。

陸記明白父親意思,無非是不要給他的競選添亂。

他答應一門心思做學問,父親這才讓他回普大。

踏進學生公寓他就收到夏茜的電話,說以美國為首的北約部隊轟炸中國駐南大使館,中國在紐約的華人準備上街抗議,問他參不參加。

「參加!」陸記沒有猶豫就答應。

夏茜說,西方人喜歡用美元作統計單位,而人民幣的匯率又太低,只相當美元的八分之一。用美元統計出來的結果是不公平的,顯示的結果自然是中國大陸很窮。事實上,中國並不是外界想象的那樣,大陸一千元人民幣可以解決一個家庭一個月的開銷,而美國一百多點美元根本不能確保這筆開支。

他是學比較的,一聽就明白。不過大陸對他永遠是新鮮課題,就像台灣對夏茜一樣,也是新鮮課題。

兩人成了知心朋友。陸記邀請她暑期訪問台北。她答應了,但是沒有動身,因為手頭羞澀。她不走他也不想回家,陪著她一起去富人別墅區教中文。他不回家,他的母親就從台北趕到美國看兒子。他邀請她陪同,並許諾給她同樣的工錢。

夏茜讓他立馬趕到普大中國留學生協會駐地。這次集會並沒有通知台灣留學生,對於自願者他們表示歡迎。人員到齊后,大家上了一輛大巴,車到紐約唐人街已有幾千名華人在這裡集合,簡單交代后遊行隊伍出發,沿著紐約主要市區舉標語、喊口號、發傳單……

陸記的父親知道兒子參加了遊行,立即召回兒子。不久送他到海軍陸戰隊服役,服役期兩年,兩年後他才能回普大繼續深造。

看來他們難得再見上一面,因為夏茜圓滿完成學業準備起程回國。登機之前亨克教授將隨身攜帶的密碼箱遞給她,說是送給她的禮物,等她到達中國后他會電話告訴她開箱密碼。

飛機直插藍天。再見了,美國。

六十

飛機在北京首都國際機場降落。

夏茜的身影露出艙門,從未有過的感覺襲上心頭,由此腳步變得輕快流暢,笑容始終掛在臉上。

國家人事部、教育部派官員前往機場迎接。安頓好後接到通知,晚上中央領導在人民大會堂接見他們這批學子。霎時間歡呼聲鵲起,夏茜還清楚記得中國領導人訪美時掀起的中國旋風,美國媒體和人民稱讚中國領導人是卓越的領導人和改革家……沒想到回國就能見到敬佩的中央領導。

晚飯後他們被接到人民大會堂北京廳,剛一坐下中央領導就來了,他同每一位學子握手,不時詢問國外學習、生活情況。

夏茜是這批歸國人員中年齡最小的一位,因此格外引人注目。領導問她多大年齡、叫什麼名字、學什麼專業,她一一回答。領導笑道:「哦,我忘了,在西方忌諱問女士年齡,你不介意吧?」

夏茜說在自己的國度沒有禁忌。

領導說:「對,對,對!回國了,就得依咱們中國的規矩。」

大家笑起來,氣氛一下子活躍起來。

大家爭先發言,議題廣泛,涉及到科技興國、經濟合作、金融風險、國企改革等諸多方面……領導認真地聽,不時回答學子的提問……等每一個學子說完后,領導的總結講話也很簡單,只有五分鐘,意思是三點:一是感謝,二是帶著耳朵來聽,三是在今後的工作中加以改進。

會見結束后,領導與大家合影留念。

回到賓館夏茜馬上打電話給恩師,說她受到中央領導接見。亨克十分崇拜中國的領導人,稱他們為中國經濟改革家。祝賀過後,亨克教授讓她拿出密碼箱,開箱之後夏茜才知道,裡面原來是一套生物製藥技術資料——不是簡單的製藥資料,是亨克教授的發明成果。亨克教授在老鼠身上找到了暴食不發胖的基因,將這種基因研製成蛋白質吸入人體后,能使人減輕體重增加肌肉,有效地解決肥胖這個世界性醫學難題。

資料的最後一頁是亨克教授親筆簽署的授權書,授權她在中國大陸生產銷售這種減肥基因蛋白質製劑。

此項成果估值兩千萬美元。

亨克教授說:「夏,希望它能給你帶來好運……」

夏茜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

第二天她收到中央領導辦公室送來的照片,是領導與她握手的合影。

當晚中央領導接見海外學子的新聞在新聞聯播中播出,在京城出席會議的省委書記、省長也行動起來,紛紛仿效中央領導的行動。

鄧中康和江山仁專程到賓館看望夏茜。來之前鄧中康已經了解到,夏茜是生物工程學方面的專家,是名師亨克教授的弟子。

鄧中康說:「本省缺少的就是生物工程方面的人才,家鄉建設十分需要像你這樣年輕有為的科學家。」

江山仁說:「現在是信息經濟時代,接下來是生物經濟時代。從現在起,我省就來搶佔制高點,首先搶住你這位人才,把我省建成全國生物技術強省……夏博士就來當全省學科帶頭人。」

夏茜說出自己的想法,就是想把亨克教授的科技成果轉化為生產力。

這正是鄧中康和江山仁的要求。江山仁說,省政府不遠處有一家高新技術開發區,建議夏博士到那裡創辦生物製藥企業。為表示支持,江山仁讓秘書拿來紙和筆,親自給開發區管委會主任寫了一封推薦信。

還嫌不夠,江山仁將他和鄧中康的手機、辦公電話、家庭電話一併給了她……

看來回國創業這條路走對了。

六十一

現在夏茜迫切想見的人是高天澤。

然而火車不緊不慢的樣子讓人心碎,剩下的路程只好交給夢想來實現——睡覺,養精蓄銳,等待美好時刻的到來。然而徒勞無益,無法入眠,一分一秒都是期盼和興奮……

到站了,激動人心的時刻終於來臨。夏茜的面龐倏忽紅潤起來,站台上一位高大英俊的青年在沖她微笑招手。

似曾相識,卻又不敢斷定是高天澤,因為五年前的高天澤是豆芽菜身材。

有人喊她,是高天亮。她衝上前同她擁抱。

「還好嗎?終於回來了。」高天澤就像大姑娘一樣害羞。

夏茜盯著他,肆無忌憚地盯著他,毫無顧忌地盯著他……終於抑制不住自己,撲上前抱住他,幸福淚水奪眶而出。

她說:「你變了,變得高大英俊了許多。」

他說:「你變了,變得洋氣十足像是天外來客。」

……

計程車停在高天澤樓下,到家了。

推開房門,高天澤說:「這就是我家……不叫家。」

她說他前言不搭后語。

他說因為沒有女主人,所以不叫家。

夏茜開心地微笑。

高天亮說:「我不是女人?」

是哎,妹妹也是女人。

「你,」高天澤指著她,「這個家是你的旅館。」

妹妹說:「這句話用在你的頭上更合適。」

夏茜說肚子餓了,快拿好吃的來。

她要吃家鄉的苕粉湯圓。

高天澤說:「走,上美食城!」

第二天高天澤陪同她回老家看望雙方父母。

高媽見到夏茜眼淚直掉:「閨女哎,我還以為你不回了……這下好了,高天澤可以成親當大人了。」

她念念不忘的是抱孫子。

所到之處,問得最多的話題就是「幾時結婚」。

夏茜說等安頓好了就結婚。

還等?

她說老規矩,先立業后成家。

她要到省城立業,希望高天澤跟她一起去。高天澤對經商沒有興趣。自從進黨政機關大門后,他就立志做官,做一個為民辦事的好官。

夏茜不贊成也不反對,人各有志何必苟同。做生意搞科研賺錢交稅,也是為國家做貢獻。而且中國不缺官員,缺的是實業家、企業家,特別是像美國通用公司這樣的大企業。

他說中國缺好官、清官,缺包公、焦裕祿這樣的官員。

兩人達成協議,要在各自的崗位上建功立業。

夏茜要走,到高新技術開發區創業。

送別時高天澤說:「對不起,我不能與你同行。」

她說理解萬歲。

六十二

高天澤要求下基層,到貧窮鄉鎮擔任黨委書記。

報告送到華楚天辦公桌。

同事勸他不要去,因為現在的鄉鎮工作任務繁重,矛盾集中,幹群關係緊張,鄉鎮黨委書記處在風口浪尖上,稍有不慎就有撤職、處分的危險……還有人說他傻,地委書記的秘書還沒有當鄉鎮黨委書記的先例。

越有風險越富有挑戰性,他的去意已定。

林漢水問他董書記是什麼意見。他說他不知道。林漢水說鄉鎮工作很辛苦,不少鄉鎮書記都不想幹了,想進縣城,哪怕是高職低就,問他就不怕辛苦。

他說不怕,已經作好吃苦的準備了。

林漢水說,現在的幹部主動要求下基層的不多,許多人是在削尖腦袋往上鑽,都知道廟大菩薩大,宰相門前無七品,想從基層一步步干起的人越來越少……地委支持他的決定。

當天下午,地委組織部就發文件,任命高天澤為同心縣張廟鄉黨委書記。

即日起程。

張廟是個典型的貧困鄉,全鄉3200人口,22個村,沒有鄉鎮企業以及村組企業。

不僅是窮鄉鎮,而且還是債台高築的鄉鎮,僅外債就有四百三十萬。造成外債的原因:一是中小學普九達標時拉債建學校形成的;二是借款完成上繳任務遺留下來的。

債大壓主,鄉黨委書記沒有人願意當,該鄉三年換了三任書記。聽說地委機關幹部來任書記,大家奔走相告,認為張廟鄉有希望了。

有人問高天澤,這次來張廟任職帶了多少錢。他說沒有一分錢。不信,外界傳言,說地委給了他五百萬元。他說沒有這個事,地區財政也困難,沒有錢給他帶走。

沒有錢來張廟鄉還不是找死?

正說著,來了一伙人,為頭的是一名建築包工頭,揚言要見高書記。

高天澤問他有什麼事。

他問高天澤,欠債不還該不該。

不該,高天澤回答。

那好,鄉政府欠他二十萬拿錢來。

這位建築老闆帶資建了一所學校,還有二十多萬欠款沒有結清。這二十多萬是他向親戚朋友拉扯的,已經有三年了,鄉政府不給一分錢不說,還說他無理取鬧,要抓他。他是老鼠鑽風箱兩頭受氣,親朋好友逼得他無家可歸。

高天澤說:「給我一點時間!」

對方認為是緩兵之計,揚言不結賬就不走了。

好傢夥,每個人身上背著一床棉被,說明作了打持久戰的準備。

高天澤請他們到辦公室,並通知鄉長、分管文教衛的副書記、副鄉長、宣傳委員、教育組長來鄉政府開會。

欠債不是小事,迴避不是辦法,必須給債主一個交代。

人員到齊后高天澤說:「今天開聯席會議,首先聲明一點,我沒有帶一分錢到張廟赴任,張廟的建設發展得靠我們自己,等、靠、要,都是沒有出息的表現,也是沒有前途的行為……普九拉債建學校,學校建起來了,債還不起,不給債主有個交代,傷害了債主的感情,也影響了黨和政府的形象。今天把大家請來,盤一個家底,來個家醜外揚,我們鄉建了多少學校,用了多少錢,欠了多少債,欠哪些人的錢,怎麼償還,用多少時間還清,大家必須有一本明白賬!」

蔡鄉長說:「這都是一些陳年爛賬,鄉政府沒有錢還……誰叫你們建的就找誰去。」

這種場合說這種話無疑是引火燒身。

債主吵起來。

高天澤說:「大家安靜……」

終於靜下來。高天澤說:「老蔡的話說得不對,我們不是在商量嗎?」

教育組長把全鄉普九達標建設情況作了通報,全鄉負債二百三十萬,有三所學校現在已經無生源,教室閑置……這三所學校固定資產折值一百一十萬。

這就是切入點。高天澤意識到,解決問題就從這三所學校開始,必要時把三所學校變賣還債。

宣傳委員姓佘,是本地人,他在張廟鄉幹了十八年,是張廟通;他沒有發言。

高天澤最後作了承諾,一個月之內給這位建築老闆明確答覆。

會散人去。

蔡鄉長替高天澤擔心,認為他是亂表態。他說:「你沒有搞過鄉鎮工作,對待這些農民不能講客氣,就是講客氣,也要一蠻三分禮。」

「欠債不還本身就失禮。」高天澤說。

蔡鄉長說:「你是不知道鄉鎮情況,這個問題前兩任書記、鄉長都沒有解決……全縣各個鄉鎮都有類似情況,經濟好的鄉鎮都沒解決好,我們拿什麼解決?」

佘宣委說:「這個問題不解決不行,每個學期開學總有建築包工頭到學校去要錢。態度好點的鎖學校鐵門,不好的背炸藥包去炸學校,搞得人心惶惶。」

如此嚴重還是第一聽說。高天澤只知道南集地區普九達標在全省得了先進,看來得了這個先進並不是好事。

既已許諾就必須兌現,拿什麼兌現?還是那句老話,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地委書記秘書的優勢在於人多面廣。

高天澤有二十幾盒名片,收錄有廣州、深圳、台灣、香港、澳門富商通訊地址。現在派上了用場。

要這些富商來張廟投資除非是騙他們,不然誰感興趣?

事在人為。

有人感興趣,不過不是對張廟,而是對高天澤感興趣。當秘書時他給這些富商留下了好印象,現在有了回報。

澳門鄒老闆答應來張廟搞特種養殖。他所謂的特種養殖,就是養野豬、野雞、野兔。張廟地處山區,可以提供三種野生動物種樣,通過與家養動物配種,形成野生動物規模經營。

廣州方老闆聽說高天澤到了張廟,專程來看他。兩人到處轉轉,發現張廟雖然山不高水不深,卻山清水秀,是天然的綠色公園。

「真是個好地方。」方老闆不由自主地說。

高天澤抓住此話不放,要他留下來吃綠色食品,呼吸新鮮空氣。還真把方老闆說動了心。他請高天澤拿主意,看上什麼項目好。

高天澤早有心理準備,說建一家根雕廠合適。這裡原材價格低、勞動力便宜,而根雕的利潤高,還是一門高雅藝術,市場潛力很大。

這一番話說動了方老闆。

說干就干,方老闆選中了一所學校做廠房,從廣州調來兩名根藝師,四處購買樹蔸……

澳門的鄒老闆也來了。廠房宿舍都不用建,就在空閑的學校養野豬、野雞、野兔……

還有一所空閑學校沒有找到主人,高天澤想到香港的祝老闆,於是電話打到香港。

祝老闆聽說他到張廟鄉,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建廟我還可以考慮。」

對了,祝老闆是虔誠的佛教徒,那次陪他去霞光寺參觀時,他同住持談得很投機,聲稱自己是居士,家裡常年供奉釋迦牟尼佛像。

一席話提醒高天澤,既然叫張廟,那麼就應該有個廟。

查資料,找地方志,詢問老農,證實張廟確實有一座古廟,而且香火很旺。抗戰時被日本人一把火燒掉了,以後一直未建。

根據宗教政策,名山名寺廟可以恢復重建,那麼祝老闆投資建廟的這個要求就可以滿足。

把學校改為廟宇說出去有些不妥,但是閑置的資產得不到利用是最大的浪費。高天澤找到周日光縣長,請求縣政府予以政策支持。

周日光同高天澤如今是上下級關係,昔日卻是老兄老弟稱呼;又不能打官腔,又怕承擔責任,周日光說:「你建廟我不反對也不支持。」

模稜兩可。

高天澤倒不這樣認為,既然你不反對那就是支持。

祝老闆來了,看到教室和宿舍,又看了周圍環境,基本滿意。最讓他動心的是,張廟是一座古廟,追溯求源可以到明朝,算起來有六百多年歷史,算得上是名山古寺……何況建一座廟積九世德,該花的錢一定得花。

三個項目陸續進場開工,高天澤臉上綻開笑容。

承諾可以兌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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