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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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午飯,西原市委書記黃振義回到下榻的府河賓館剛想躺下睡個午覺。床頭柜上的電話就響了。
是司機小彭打進來的,小彭在電話里說:「黃書記,和老先生那邊聯繫好了,約定今天下午三點見面。」
黃書記說:「小彭,我知道了。」
小彭問:「下午其它事就不辦了嗎?」
「不,下午你上街去辦你的事,明天就要回西原了,該給你愛人買什麼東西你抓緊時間,我自己趕車去見程老師。晚上如果有事,我打手機給你聯繫。」放下電話,黃書記睡不著了。社科院程運軒老先生是他讀大學時的老師,多年來一直保持著師生間的聯繫,何況這次來省城開會,事前已答應玉霞求程老先生的墨寶,這就更要去拜見了。
黃書記手提著幾包特級「龍井」,按時來到程老師家中進得門,看見鬚髮銀白的程老正和一個中年客人在客廳里閑談。黃書記把「龍井」放在桌上,剛喊一聲:「程老,我來看你了。」程老就笑哈哈地指著另一個來客說:「你看看,你們都不認得了呀?」
先前那來客端端地望了一陣,忽地就叫道:「黃振義,原來是你呀!」黃振義也認出了他:「你不就是那個愛寫打油詩的李江河嘛!」師生三人聊開了老話。
黃振義和李江河都是程運軒老先生的學生,程老原來在大學教漢語言,八十年代初才調到省社科院搞中國文學研究。眼前兩個弟子是七七年畢業的大學生,算得是程老最得意的門徒。
李江河說:「黃振義,聽說你現在當了西原市的書記,棄文從政,於得不錯呀。」黃振義說:「吆鴨兒上架的事,儘力而為吧。」
李江河說:「程老打電話說你今天下午要來這裡,特地要我來見你。」黃振義說:「其實咱們同學見面,也不該是麻煩程老的。」程老說:「今日閑著,和你們見見面,我也是很高興的。另外,李江河一直在打聽他的一個學生,是你們西原市的,不知道能不能從你那裡獲得點信息。」黃振義說:「我們西原也有李江河的學生?不簡單哩,當教師,桃李滿天下呀。就不知我認不認識你的弟子。」
李江河說:「其實我也是替別人打聽的。托我的人是廣東東莞市力達企業有限公司的總經理吳永海。我從來不認識吳永海為何人,只是他在托我的時候提到過另一個我的學生的名字,那個學生名叫鄭同傑,我記得鄭同傑是前年畢業前夕一個月離開學校的,他是貴州人,連畢業證都沒要就離開了學校,直到現在也不知道這個鄭同傑為什麼會在畢業前私自高校,學校和他貴州家裡也是聯繫過,但始終沒能聯繫上,後來時間一長,也就放一邊了。吳永海托我打聽另一個學生時說也是受鄭同傑委託。因為吳永海和我們省裡面幾個大企業有業務上來往,市裡都把他當成貴客,企業大老闆連市長也打招呼,要我一定幫他問問。」
黃振義問:「你要打聽的學生是女的還是男的。」
「是個女學生。」
「姓甲,叫玉霞是不是?」
「我說老黃,你們當官的是不是有料事如神的本領?他咋就知道我要打聽的學生就是甲玉霞?」
黃振義笑道:「我猜就是她,因為前年畢業回到西原市的所有大學生我都看過檔案,而甲玉霞恰恰是唯一一個從你們學校畢業的漢語言本科生。」「她現在在哪裡工作?」
「一個民營企業當秘書。」
「我說黃大書記,你把一個高材生冤枉了,怎麼就不能給她安排個能施展本事的地方?」
「這是甲玉霞自願的,而且我也覺得她的選擇是正確的,前途無量呢。老李,你不了解,能拋去大學生架子,敢到民營企業去闖的人,以後說不定還真干出一番大事業來。」
李江河也嘆喟道:「這個甲玉霞的確是不同一般,按她的才華,畢業時在省城找一份適合的工作應該是不難的,她卻還是回了西原。老黃,她現在工作的那個民營企業叫什麼?」
「叫『與點樓』溫泉山莊,我今天來見程老,也是為甲玉霞求一幅程老的字。」程老卻是在念開了:「暮春三月,冠者六七人,童子二三人,舞乎兮,詠而歸,子曰:吾與點也。」
「程老好記性哩!」
程老捋捋銀須:「我剛才聽黃振義說起他那裡的『與點樓』,這企業就是會取名字,這名字能顯示出中國傳統文化的豐厚底蘊,知其字,懂其義,樂而忘返,妙,實在是妙。其實國民考試院長當年在西原所題這三個字,正是恰如其份地說明了西原山川之秀美俊逸。」
黃振義說:「今日要求程老再親筆題寫這三個字,如能賜墨,當是我們西原的榮幸了。」
程老先生一聽,哈哈笑道:「如是其它字我倒還興緻不大,這三個字我寫,也是老夫一大榮幸呢。」
當下硯墨鋪紙,抓筆寫下三個如椽大字:與點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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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委黃書記從省里回來就立即召開了常委擴大會議,會議議題就是全市從現在起的十天內落實檢查迎國慶的各項準備工作。
會上,作為西原市委一把手的黃書記把從省城獲得的重要信息通告了與會者。並在會上強調:「國慶三天假加上前後兩個雙休日,共七天,這正是假日旅遊的興旺時期。今年,我們提出了發展旅遊業興市的戰略決策,要抓住這個有利時機,尋找發展的根本思路,切實抓住突破口。據目前情況分析,國慶其間從外地、特別是省城方向來我們西原旅遊的人數將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會多,我們必須在現有條件下努力使工作跟上形勢,不能砸西原的牌子,它直接關係到我們以後的大開發。」散會時,黃書記讓陶市長多留了一下,待其它人離開市委會議室,黃書記把一紙報告交給陶市長,說:「老陶,這份報告你見過嗎?」陶澤看了一遍,搖搖頭:「沒看過。」
黃書記問:「真沒看過?」
陶市長肯定地說:「沒看過。」
黃書記說:「老陶,據我所知,這份報告曾在一個月前就報到了市府,而且是專門註明市長收。你到現在也沒看到,那麼說明了一個什麼問題?」陶市長說:「老黃,你把這份先給我,我過市府那邊查一查。」黃書記說:「迎國慶的各項工作都在抓緊進行,我們倆得互相配合著。」陶市長回到市府,馬上叫來了辦公室劉主任。
陶市長把報告放在桌上,說:「劉主任,請你查一查,一個月前有沒有這樣一份報告,註明是我收的?」
半個小時后,劉主任回到市長辦公室,說:「陶市長,有這樣一份報告是我簽收的。」
陶市長生氣地問:「辦公室為什麼不轉交給我?」
劉主任結結巴巴地囁嚅著:「因為這……這報告沒什麼實際的東西,只是類似意見,我就讓轉到信仿辦去了。」
陶市長說:「荒唐,簡直是荒唐,明明是我的信函報告,怎麼就讓你給這樣處理了?我這市長不是讓你們架空了。」
劉主任沒見陶市長發這麼大的火,待他氣沒先前盛了,才說:「市長,這裡面所提的意見和那天召開的會上,那個姓甲的小姐發言基本一致。」「這就說明問題了,又有報告又有發言,市府為什麼無動於衷?老劉,我們是不是真的官僚氣太重了?」
劉主任說:「過了國慶,把這件事切實……」
陶市長打斷他的話說:「根本不能再拖了,明天安排一下,召集市府各部門頭頭腦腦開會,先打個招呼,把衙門作風那一套最好自己收斂起來,不然會給我們的國慶準備工作留下隱患。再不能長此下去了。」
劉主任趕緊下去布置。
陶市長又給市委打了個電話,讓黃書記明天也一定出席會議。51
與點樓溫泉山莊女經理一聽到電話里那陰陽怪氣的聲音,渾身都發麻了。
「你的能耐真的大呀,上上下下都弄得通,嘿嘿,我還敢拖著不辦?其實你自己心裡最明白,不就一個小小的接待站嘛,你怕什麼,再搞大一點也還是要辦的,關鍵是看你自己的態度嘛。不要把事情看得太複雜了,這麼長時間都過來了,我怎麼會為難你呢?你自己來一趟不就完事了,何必拖這麼久哩。我等你,你什麼時間來我這兒?」
女經理狠狠地把話筒按了下去。
她雙手環抱在胸前,眼裡布滿了陰翳。
從「芳華苑」後面的大青岩傳來叮叮噹噹的鑿石聲,她知道那是石匠正在兩丈高的峭岩上鑿刻「與點樓」三個大字。
她站在辦公室明亮的鋁合金推窗前,看見山莊的職工在玉霞的指揮下正在布置迎國慶的橫幅標語,「紅燈籠」餐廳、「聚友軒」茶廊、「銀月亮」、「藍湖海」「美人魚泳池」,每個景點娛樂場所都已呈現出喜氣洋洋的氣氛。她知道,兩天後,市委市府就要組成聯合檢查組,進行實地檢查。她的耳里又響起那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關鍵是看你自己的態度……你自己來一趟不就成了……」那聲音她一聽就有吞食蒼蠅般想發嘔的惡感,那真正是一隻無恥到了極點的色狼,他盯著她,這麼多年了,他一直如潛伏在草莽叢中的一隻狼覬覦著她,隨時都準備撲向她,撕咬她,想到他那醜惡的樣子。她渾身都在顫慄。電話又了,她抓起話筒,果真還是他:「你真的不願意來?有過一次了,你還認為你那麼守節,不就是那麼簡單的一回事嗎,何必那麼看重,我等你,就今天,過了今天,我會對你失望的。我失望了對你也不會有什麼好處的。何況這只是你我之間的事,一件小小的私事而已……」
她又壓下了電話。過一陣,電話又響起。
她猛地迴轉身來,抓起桌上的電話:
「我馬上就來!」
「你早就該來了。」
一個小時后,她出現在市工商局五樓。
她走到了標有局長辦公室的門前。
門開了,靳局長讓她進去,然後反鎖了門,一把抱住了她,一張噴著煙臭氣的大嘴在她的脖子上,嘴上瘋了似地狂吻。過一陣,他喘著氣推開她,猥褻地盯著她說:「沒必要那麼討厭我。」
她看著他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
「我來了,你要幹什麼隨你便。」
他說:「我只不過想重溫三年前的那段舊情。」
「無恥!」
「在你我之間說這兩個字可能已不適合了。」
「你為什麼一直盯著我不放?」
「我只是重感情。」
「我跟你永遠不存在感情。」
「話別說那麼絕,當你大把大把地把錢揣進包里的時候你能說沒有感情嗎?當你的肉體和我重疊在一起的時候,你真的點沒動過感情嗎?」她在微微顫抖。
他很笨拙但又是很熟練地抱住了她……他開始不顧她的反抗親吻她,吻她的嘴,吻她的臉,吻她高聳的……
她不愛他,她卻沒有能力對付面前發生的事情。
他對她說:「那天,是你讓你那漂亮的女秘書上這裡來的嗎?那真正是一個美人兒,可惜……」
她說:「可惜什麼,她不是你想像的那種女子,你別打她的主意。」他淫邪地笑道:「如果她能代替你多美。」
「你太不知羞恥了!」
「我老實告訴你,我真的喜歡上她了。如果你能讓她順從我,我會重重地感謝你。那女子簡直就是個尤物。」
「你別做夢。」
他彎腰將她抱起來,放到了寬大的辦公桌上,將她平攤在上面,俯下身來定定地望著她,說:「五年了,我想了你整整五年了,五年前那一次給我的感觸太深了。她不再動,閉上了眼。他掀開了她的裙子,撕下了她的內褲,他踩著皮椅壓在她身上笨拙地顛動……
她把頭扭到了一邊,躲過他哄臭的大嘴,她說:「請你快一點!」他豬一樣喘著粗氣,在她身上……
她耳邊的電話響了。
他一邊狠命地顛動一邊抓起電話,對著裡面說:「明天再說!」她覺得他肥胖的身體像山一樣壓在自己身上……
完事了。
她重新梳理了濃黑的披肩發。
他陰陰地笑著,又伸手托住她的下巴,拍拍她的臉,說:「你仍然是迷人的。」他從剛才他們幹事的辦公桌抽屜里取出蓋了章的營業執照,交給她,說:「你又多了一個賺錢的地方。」
她接過手,很脆地甩了他一個耳光,打開門走了。
52
西原市的迎國慶準備工作紅紅火火地開展起來了。
橫幅大標語掛滿了大街小巷。
商店、餐廳、娛樂場所、機關單位都張燈結綵,燈飾璀燦。穿過市區的雪清河上,東西兩岸橫牽了成千上萬的三角彩旗,在河風的吹拂下獵獵作響。
閑得無聊的人就在街上觀景,看那些橫幅標語。
「老兄,你看這幅:歡迎投資西原,你發財,我發展!」「新鮮,確實新鮮,怎麼叫你發財,我發展?你把錢都撈跑了,我用什麼來發展?搞不懂。」
「搞不懂的事情還多,你沒看見報上披露,西部大開發,鼓動起熱情的似乎只是官員、企業家、學者和各種媒體。」
招商局副局長曾峰雲正在指揮手下掛橫標,聽見兩個過路客閑聊,轉頭看,是認識的。那其中一個就和他打招呼:「老曾,又幾年沒見過你了,你這官是越當越大了。」
曾峰雲笑道:「啥官?啄木官。」
先前打招呼的就給另一個介紹:「這位就是我說的曾局長,以前年輕時候在我們河口鎮,那陣叫河口公社當過知識青年。」
那人說:「幸會幸會,二天還打曾局長麻煩呢。」
一個就說:「老曾,這是河口三隊的老史,史和民,你不要看他灰頭土腦的,能耐大呢。」
史和民拉他衣袖,讓他不要再說,那人只管說自己的:「老史在你們西城區松林住宅小區買了房子,三室一廳,寬得能在裡面打筋斗。」曾峰雲乜史和民一眼,說:「能在松林小區買房的人是有經濟實力的。」史和民喏喏著說:「是大女子買的。」
曾峰雲問:「叫什麼名字?」
史和民說:「大女子叫史梅花。」
另一個插話:「改名了,叫史娟娟,老曾,人家史娟娟還說今後真要找你幫忙呢!」
曾峰雲問:「有啥忙需要幫的?」
那人說:「想找你辦執照做小生意唄。」
曾峰雲說:「我現在在招商局。」
那人說:「招商局?那還不是可以招史娟娟嗎。」
曾峰雲笑道:「牛筋扯到馬卵子上。」
那也嘿嘿陪著笑說:「我想你原來是在西城區稅務分局嘛。」曾峰雲說:「也不管辦執照的事。」
史和民說:「城市裡的事分得細。」
曾峰雲忽地指著史和民說:「我想起來了,你就是河口有名的史篾匠嘛,老王說史和民,我倒是記不得了,說史篾匠我就忘不了啦。那年我在市環保局時……哈哈哈……」
史和民也笑。
老王莫名其妙,問:「你們倆個吃了笑婆子的尿啊?」
曾峰雲連連搖手:「忘不了,忘不了……」
是十幾年前的事了,那陣曾峰雲還在市環保局工作。
河口鎮的史蔑匠拉一車竹筏背到西原來賣。
車到了環城路,開手扶的司機說:「大白天手扶拖拉機不準進城。」史和民沒法了,只好將一車竹筏背卸到路邊,找一個少年進城東柿子巷市場問那定貨的攤主。
一個小時后,那少年回來給他說:「姓陳的攤主找到了,說是五元錢一個竹籬背包銷。」
原來攤主和史和民講好的十元一個包收,到這時候了卻變了卦。史和民一屁股坐在路邊的竹蔑背上,渾身都沒了勁,抬頭看天,冬日的太陽早落下高樓群後面了。心裡急得像人爪子抓。日它媽!日它媽!雜種說好了十元一個的,五元?老子受飢受寒進城來賣……賣燒柴呀!猛一股寒風刮來,史和民冷了打了個寒顫。站起身來黑煞了臉,掏出包里的火柴,「嚓」地點燃了竹筏背。火竄起來了,冷風一吹,燒得更歡。史和民脖子上鼓著犟筋,望著火里的蔑背,心頭五味俱全,卻反倒是比先前好受一些了。日它媽!老子蝕就蝕個骨氣。
「哧」一聲,一輛藍白相間的鐵匣子貨車停了,跳下一個人來,朝史和民吼道:「你在這幹啥子?」
史和民咬了牙說:「天冷!」
「胡鬧,破壞環境衛生,罰款!」
史和民也毛了性,說:「老子認罰!」
那人一驚,厲聲說:「還歪?罰重點!」
史和民伸手就掏包,一邊抬眼瞪那人,猛地就站起身來說:「你不是河口二隊的知青嘛!我是三隊的史蔑匠,你就不認啦?」
那個要罰史和民款的人就是曾峰雲。
印像太深了,兩個人都還記得。
曾峰雲就想說「士隔三日當刮目相看」,卻開口問了一句:「你剛才說大女子叫什麼名字呢?」
史和民說:「史梅花。」
老王說:「叫史娟娟了。」
曾峰雲記住了「史梅花」這個名,家住松林小區。
53
市群藝館九樓練功室。
二十五個女時裝模特兒在隊長林英的指點下綜合步。
「十號,甲櫻櫻。腰伸直!十四號,腳弓勾……對,對……七號、九號,甩髖,注意,直線……」
衣服櫃里響起了手機警示音。
林英嚴肅地說:「進入訓練,所有手機、呼機都關機,為什麼不聽?是誰的手機在響?」
楊玲說:「是我的。」
「記住,以後訓練誰也不準開機。」
「是!」
「楊玲,你去回話吧。」
楊玲美了機,卻沒回。
原來是肖石打來的。肖石想告訴她,今天下午有事不能去接她。竹石再呼,關機!
肖石有點躊躇。
剛才,是市建司姜華給他打了個電話。姜華在電話里說:「肖石,接待站工程全部完工了,我請你撮一頓怎麼樣?」
肖石和姜華也沒什麼深交,按一般道理,乙方在工程驗收前請甲方吃工作餐是普遍的。現在接待站所有驗收工作已結束,也就是說,肖石和姜華、祝麻子之間已不存在任何關係,姜華要請客,肖石覺得有些不解。
姜華在電話里說:「和工作毫無關係,只是老視覺得這幾個月和你老內打交道很愉快,你肖石夠哥們的了。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嘛,今天下午,就你和祝老闆,我們三個聚一聚,工程完了,輕鬆輕鬆也是應該的。前些日子不好請你,怕人家說三道四,現在和工程沾不上邊了,就純粹的朋友相聚,你看怎麼樣?」肖石想,和祝麻子、姜華也打了半年多交道,三個人還真沒在一起喝一口呢,以往在工程上雖說是也發生過不少矛盾,到底工程還是提前完成了,而且也得到了女經理的表揚。現在山莊還沒安排新的工作,閑著也沒事。肖石就回了話,行,今天下午聚一聚。
肖石給楊玲打電話,見不回話,心裡有點不實在。不過又一想,這會兒,楊玲怕是在訓練,這訓練得換上健美眼,手機和換下來的衣服不是放在櫃里嘛,她怎麼回話?一想到楊玲穿著健美服那靚麗的模樣,肖石就禁不住在自己的手心上飛吻了一下。
姜華在餐飲娛樂方面確是老手,他帶祝麻子、肖石去了「夜來香」,只這招牌就揣摸得出這「夜來香」是吃喝玩樂無所不有的場所了。姜華財大氣粗,拈好的、高檔次的名菜、名酒上了桌。
三個人坐一個雅間,一個小姐專門倒酒,這氣派肖石沒見過,倒是莫名其妙地覺得自己也有了氣壯的感覺
祝麻子生就一個愛沾腥的貓,見那小姐摻酒,就要與她喝。小姐也是見過場面的了,三下兩下,也不過多婉拒,倒把祝麻子喝得醉意漸濃。祝麻子酒壯色膽,見這小姐臉也酡紅得姣乖,便扯了一隻嫩白如蔥的手臂要拉那小姐坐在懷中。姜華制止住祝麻子的放肆,說:「我和肖石都比你祝老闆年輕,還沒你這色迷迷的饞像,這摻酒的小姐可不是三陪小姐。」
祝麻子慾火已起,說:「快喝了這杯,上樓去唱兩曲。」樓上是卡拉OK廳,牆上如蛛網一樣牽著的彩燈閃爍著幽黯的光,在黯淡的紅綠光里,有幾點鬼火般的燭火。剛進去,肖石一下不適應裡面的黑暗,待門關上,竟是不知該往哪挪步。黑暗裡,只聽見姜華在說:「給這位兄弟安排一個小姐,要靚一點的。」接著就有一隻滑嫩細膩的手牽住了肖石,一股濃濃的姻脂味撲鼻而來。姜華在說:「肖兄,你給這位小姐好好玩玩。」
肖石被小姐手牽手地帶到了一個更黯的廂間,圓桌上點燃了一枝魚燭。肖石為自己一聲不吭地服從感到了驚奇!
楊玲要是知道了該怎麼辦?
小姐點了一支摩爾,一隻光裸的手臂環在肖石頸膊上,一隻手將點著的摩爾煙插進肖石口中。
肖石覺得小姐的手臂冷冰冰的,禁不住自己也打了個寒凜。老闆發冷啊?
你不也冷冰冰的嗎?
小姐莞爾一笑,燭光里露出一排白如玉貝的米牙,另一隻手臂也環了上來,嘴裡在說:「老闆,你也發冷,我也想熱,咱們在一起不就能發燙了嗎?」肖石把摩爾煙放在桌上,用手在她漂亮的臉蛋上撫了兩下,說:「跳一曲怎麼樣?」
小姐嗲嗲地說:「我是老闆的啦,老闆要我怎麼都行。」肖石伸出一根指頭在她鮮紅如血的嘴唇上輕輕一抹。
小姐嗤嗤笑道:「老闆,不沾杯。」
肖石長長地吻了她。
小姐唿地一下吹滅了燭光,包廂里黑成了一片。
肖石在黑暗裡抱著小姐的腰,小姐雙手環著他的脖子,乳峰緊緊地頂著他的胸脯,一股股溫馥的香氣在肖石臉上拂過,恬靜優美的樂曲聲中,他們輕輕地搖晃著,肖石沉入了如痴如迷的夢景中,體味著從未有過的感覺。他的手開始在小姐的身上遊動……
他和小姐重新坐回長沙發上,小姐已躺在了他懷裡。
他拍拍小姐高聳如峰的胸脯,說:「你真不要臉。」」
小姐點燃了燭火,對他甜甜地笑著說:「找到感覺了嗎?」肖石說:「只是肉體感覺。」
小姐拍拍他俯下來的臉,說:「老闆要找感情這裡可沒有啦。」肖石很驚詫小姐的坦白,說:「那你就只是行屍走肉了,或者說是商品了。」小姐說:「沒錯,市場經濟嘛,過去是一夫一妻,現在是各取所需。」肖石問:「小姐能猜到我結沒結過婚嗎?」
小姐嘻嘻笑道:「老闆沒結婚,難道還能娶我嗎?」
肖石說:「你以後就這樣?」
小姐說:「哪能呢?這是青春飯。蔥子老了豬都不啃。」肖石一聽就笑了,說:「你不是城裡人?」
小姐嘟了嘴說:「城裡人鄉下人又怎樣,城裡女娃長的我就沒啊?」肖石覺出小姐的話越來越粗俗,而小姐的一隻手也不安份地向他下面摸去……祝麻子和姜華玩夠了一起走出了門。
祝麻子詭詭地笑著說:「肖石那童子娃娃還沒玩夠。」
姜華鼻子里嗤一聲:「柴筒子!」
祝麻子說:「工程都完了,你還給他辦啥招待?」
姜華冷冷一笑,說:「這叫放長線釣大魚,不出一年,這肖石就有作用了。」祝麻子說:「你怎麼知道?」
姜華說:「與點摟溫泉山莊以後的建築工程都得姓肖的管。」祝麻子說:「那不一定。」
姜華說:「走著瞧,我不會看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