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會哭?
烏萌浩故意啊的一聲,驚道:「什麼?你說什麼?我打的是隊長,這怎麼可能?我剛才打的明明是兇手啊!剛剛我心裡正叫嚷著要殺了那個小偷給堪惠報仇,你就把兇手帶了進來,你不是為了幫我報仇的嗎?」
任疇愣住了,搞來搞去居然搞到了自己頭上,難道這個烏萌浩傷心得傻了?不過想想也有可能,在公安局裡,大家都知道首堪惠對他烏萌浩是一往情深,雖然烏萌浩表面上對首堪惠冷漠無情,但誰都看得出來他眼中蘊藏著的深情。此番首堪惠因公殉職,就算烏萌浩是鐵打的漢子也支撐不住,因此一時間出現幻覺也是正常的。這樣的事情,在自己辦案生涯中不乏先例。這麼一想,任疇自認為理解了烏萌浩,遂放開他,吩咐黃渾仔道:「快去叫醫生。」自己彎腰把滿臉是血昏迷不醒的狄路垂抱了起來,小心地放在長椅上。
烏萌浩眼見狄路垂的臉被自己打得像豬頭一般,暗自心驚:「怎麼下手這麼重?但願不要有事。」忐忑不安地伸手探了探狄路垂的鼻息,還好呼吸雖然微弱,但深厚綿長,顯然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正想找些話跟任疇說說,兜里的手機忽然叫了起來,伸手掏出手機,看了看屏幕,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心裡祈禱:「但願是什麼案件,那就可以趁機離開這是非之地。」
天遂人願,接通電話一聽,果然聽到一個焦促的女聲這樣說道:「是烏隊長嗎?請你趕快趕到天苑大酒店1208號房,有人設計陷害到詩……」
願望是實現了,可這實現的願望似乎牽涉到到詩的安危,烏萌浩不知該不該感謝老天,愣怔了會兒,回過神來,忙問:「喂,喂,你是誰?到底出了什麼事?」可耳中只聽到短促的嘟嘟嘟斷線的聲音,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
烏萌浩不敢遲疑,當即跟任疇說有人報案,要立馬趕去現場。
任疇心想:「這時候你走了也好,免得隊長醒來看見你發怒。」遂點頭道:「那你快去吧,這裡由我來處理。」
烏萌浩走到床前,俯身吻了一下首堪惠冰涼的額頭,舉手抹去眼角殘餘的眼淚,轉身快步出了病房,飛速往天苑大酒店趕去。
人民醫院距離天苑大酒店有點遠,但烏萌浩一路警燈長鳴,只用了二十分鐘便趕到了天苑大酒店。可不知怎的,剛剛下車,心裡便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覺,好像自己已經來遲了似的。果然,當到得十二樓的時候,遠遠的便看見前邊不遠處的走廊上許多人吵吵嚷嚷的,心裡暗叫不妙,飛步奔到現場,掏出證件一亮,大聲道:「我是刑警隊的,怎麼回事?」
一個穿保安制服的年輕人一把握住烏萌浩的手,連聲道:「太好了,太好了,刑警同志,這裡剛剛發生了強姦案,案犯被我當場抓獲。現在群情激奮,正在教訓他呢,我攔也攔不住!」
烏萌浩忽地甩開年輕保安的手,撥開人群,擠進房間,但見幾個壯漢圍在床邊按著一個人揮拳猛打,床頭櫃邊一個衣不蔽體的美貌女子坐在地上嚶嚶哭泣,心裡暗叫:上帝保佑挨揍的不是到詩。嘴裡大聲喝道:「都給我住手!都給我住手!」
跟進來的年輕保安也大聲制止道:「刑警來了,大家快住手!」
那些壯漢一聽是刑警來了,都乖乖地停了下來。
烏萌浩走到床前低頭一看,見眾人圍攻的強姦犯果然就是到詩!只覺嘴巴發苦,心頭髮痛,卻不敢形諸於色,嘩地一聲拉開被子蓋住到詩赤裸的身子,強自鎮靜,回頭盯著眼前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問:「你是什麼人?」
那漢子依舊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回答:「我是對面的房客。」
烏萌浩嘴巴一努那漢子身邊的三個人,又問:「他們呢?」
那漢子道:「他們是跟我一起的。」
烏萌浩銳利的眼光一一掃了他們一下,發覺他們的眼中隱隱有些不安的神色,頓覺他們可疑,略微一想,對那漢子道:「你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漢子道:「我們四個人正在打牌,忽然聽到有人大聲呼喊救命啊救命啊,覺得奇怪,就一起出門查看,發現是這間房間傳出的呼救聲,來不及多想,踹開門沖了進來,看見那個畜生正對那女孩施暴,氣不過來,就打了他!」說著抬手擼著袖子,似乎還想再揍到詩一頓。
烏萌浩冷冷地盯著那漢子看,眼睛眨也不眨。
那漢子心虛地避開烏萌浩的眼光,拉住保安的手道:「他可以作證!」
年輕保安朗聲道:「沒錯,沒錯,整個經過就是這樣,我趕來的時候,正巧看見他們制住了那強姦犯!」
這時,那女孩穿著破爛不堪的衣服,可憐兮兮地走到烏萌浩跟前。
也就在這時,接到報警電話趕來的一男一女兩名警察也到了,進門一見烏萌浩在場,有些意外,愣了一下,齊聲叫道:「烏隊長!」
烏萌浩自然認得他們,男警叫田銘計,是天苑派出所所長,女警是皮映茹,是天苑派出所幹警,友好地沖田銘計點了一下頭,把女警皮映茹拉開一步,低聲對她說:「此案涉及刑事案件。你去找一套衣服給女孩換上,把她的內衣褲拿回去化驗,再問問她的口供,所有情況都直接跟我彙報,暫時不許告訴任何人。」
皮映茹應聲把女孩帶出了房間。
田銘計沖烏萌浩笑道:「有烏隊長親自出馬,什麼案犯也手到擒來!」
烏萌浩忽覺有些不對勁:「怎麼到詩一點動靜也沒有?千萬不要被打死了啊!」緊揪著心掀開一角被子查看,一股濃烈的酒氣涌將出來,熏得他皺起了眉頭。
站在旁邊的田銘計也聞到了,叫道:「好重的酒氣。」
烏萌浩心道:「一定是被灌醉了。」伸手想摸摸到詩的脈搏,還沒碰到他的手,便聽到他迷迷糊糊地咕噥道:「我不喝了,我真的不喝了!」顯然沒死,心下大定,略微一想,回身跟田銘計耳語道:「有問題,肯定是個陷害床上年輕人的圈套,你把保安和那四個人都帶回去好好問問,這裡交給我處理。」
田銘計一聽,這還了得,敢在我的轄區陷害好人,眼睛一瞪,手指一一點了點保安和那四個壯漢,嚴肅地道:「你,你,你,你,還有你,都跟我回派出所!」
保安跟那四個漢子乖乖地跟著田銘計走了。
喧鬧的房間便一下靜了下來。
烏萌浩頓時覺得少了什麼,一顆心空蕩蕩的彷彿沒了依託,於是,無盡的悲傷、焦躁和擔憂便趁機佔據了他的心房,綿綿不絕,無休無止。僅僅幾分鐘時間,便把一個鐵骨錚錚的硬漢子給壓迫得癱坐在地,仿如一具沒有意識沒有生命的乾屍。不過,也難怪烏萌浩這麼脆弱,短短的一天時間,發生了一連串的大事:先是望月樓縱火案,接著是風瑤月的女兒被綁架,然後是首堪惠英勇殉職,現在是到詩糊裡糊塗的被人設計陷害,若不是有人報信他趕來得早,換了別的警察來處理,那到詩即便沒有強姦恐怕也會變成是強姦犯了!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一件不是背後隱藏著不可告人陰謀的重案要案?平時只要一件,恐怕就要忙得他焦頭爛額了,而現在卻是一窩蜂地涌將出來,縱然他是千手觀音恐怕也措手不及,更何況每個案件都牽扯到他密切相關的人?!
幸好烏萌浩沒有被這千鈞壓力和萬般悲痛所吞噬,殘存的一絲理智和生命的韌性在不斷地警醒著他,要他奮起,奮起……終於,他成功壓制住了頹廢感傷的情緒,強烈的責任感和昂揚的鬥志重新佔據了心頭。
他仰頭深深吸了口氣,雙手一撐,兩腳一蹬,一骨碌爬了起來。昂首挺胸在房裡來回走了兩遍,一個箭步躍到床前,俯身拍拍到詩的臉蛋,喚道:「到詩,到詩!醒醒,醒醒!」
可到詩沒有半點反應。
烏萌浩跟到詩交往了五六年,非常了解到詩,自然明了他醉酒後的狀態,知道他酒勁不過是絕對不會清醒過來的。只是,到底是誰設計陷害到詩呢?那個報警的女人又是誰呢?
烏萌浩在床邊坐下,思前想後地想了許久,懷疑是殷士賦他們搞的鬼,可卻又不敢完全確定,因為,這樣的圈套實在太過蹩腳了,以殷士賦的智商似乎不該弱智到這種地步。
這時,他的手機又叫了起來。
烏萌浩掏出手機看也不看便接通問:「誰?」
只聽得風瑤月嬌柔的聲音道:「烏隊長,是我,風瑤月。剛剛我打電話給到詩,可他手機關機了,我好擔心他。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嗎?」
烏萌浩道:「他……」心裡尋思:「要不要告訴她呢?算了,還是告訴她吧,免得她到處亂找引出什麼糾葛,現在的麻煩已經夠多的了!」遂據實道:「我們現在在天苑大酒店1208房,到詩喝醉了!」
風瑤月關切地道:「醉得厲害嗎,要不要我過去照顧他?」
烏萌浩心想:「把到詩帶回警局或者留在酒店都不合適,盛笙又還沒回來,偏偏他又跟楚楚鬧翻了,弄得現在可以信賴的人一個也沒有……不如……就送他去風瑤月的家吧。」於是道:「你出來不好,這樣吧,我送他到你家去,可以嗎?」未等風瑤月回答,便即自己否定道,「還是算了,萬一步德斯回家看見,那又是一場糾紛!」
風瑤月大聲道:「烏隊長,你儘管放心好了,我早已經跟他分居了,這裡的房子完全是我的私人財產,跟他沒有任何關係,再說在此之前我已經跟他約法三章,要是沒有我的同意,他絕對不可以到這裡來騷擾我,否則我就跟他離婚,因此,他是不可能到我這裡來的。」
聽得此言,烏萌浩高興地道:「那好,我馬上送到詩過去。」
半個小時后,烏萌浩背著到詩按響了風瑤月家的門鈴,剛響一聲,門便開了。
「怎麼樣?怎麼樣?沒事吧?」風瑤月抓住到詩的手問。
「進去再說!」烏萌浩道。
風瑤月側身讓烏萌浩進了屋,關上門,快步超前引著烏萌浩進了卧室,扶著到詩的手臂,跟烏萌浩一起合力把到詩放到床上,輕輕為他蓋上被子,去盥洗室擰了把熱毛巾,細心地為到詩擦乾淨了臉,做完一切,這才想起有烏萌浩在場,臉上微微一紅,輕聲對烏萌浩說:「請到客廳喝杯茶。」
烏萌浩卻沒多想,跟著風瑤月轉身出了卧室,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風瑤月泡了杯烏龍茶端給烏萌浩,看著烏萌浩喝了兩口,然後問:「到詩怎麼喝了這麼多的酒?」
烏萌浩輕描淡寫地道:「也沒什麼,就是有人想陷害到詩,故意讓人灌醉了他,然後搞出一幕強姦案。」
風瑤月驚呼:「啊……」
「你儘管放心,我已經把事情擺平,」烏萌浩道,「要不然早把到詩抓到公安局去了。」
風瑤月對烏萌浩的話深信不疑,低聲道:「謝謝!」
烏萌浩道:「你不必謝我,再怎麼說到詩都是我的好朋友!」頓了口氣,問:「綁匪來電話了嗎?」
風瑤月黯然搖頭。
烏萌浩想了想,道:「你別擔心,我斷定,綁架小種蝶一定是殷士賦、畢劍一夥策劃的,小種蝶只是他們用來打擊我們的利器,不會有什麼危險。而且,我已經安排可靠的手下二十四小時監控他們,相信很快就可以救回小種蝶。」
風瑤月雙手合十祈禱:上帝保佑,一切罪過由我來承受,千萬不要傷害我的小種蝶,她已經夠可憐的了!
烏萌浩看著風瑤月虔誠祈禱的神態,腦海中不由浮現出首堪惠的嬌艷笑臉,曾幾何時,每逢自己出外追捕兇犯,她也是這麼虔誠地為自己祈禱,可如今,伊人已故,再也聽不到她的殷殷囑咐,再也看不到她祈禱時的專註神情了!老天,你為什麼這麼殘忍啊?!烏萌浩心裡發痛,眼睛發酸,淚水不知不覺便溢了出來。
就在這時,一陣手機鈴聲尖銳地叫了起來,頓時把失魂落魄的兩人都給嚇了一跳。
「是你的手機。」風瑤月道。
烏萌浩點了下頭,掏出手機接通問:「我是烏萌浩,誰?」
「烏隊,是我!」一個男人的聲音道。
烏萌浩聽出來了,是天苑派出所所長田銘計,哦了聲,問:「如何?」
田銘計興奮地道:「招供了,招供了,都招供了!您的判斷果然分毫不差,那強姦女孩的年輕人名叫到詩,哦,不,應該是被人陷害的年輕人名叫到詩,是信海文化的總經理,那女孩名叫青鳳,是個模特,她說她那麼做是因為昨天晚上有人打電話給她,說只要當晚陪到詩睡上一覺,就可以保證進入什麼天使大獎賽決賽的前十名。沒想到的是到詩一進房間就倒在床上手腳發冷、臉色蒼白、人事不知,好像死了一般,就嚇得大叫救命。剛叫幾聲,那對門的四個男人就踹門沖了進來。那領頭的男人見到詩和青鳳衣裳齊整,居然叫青鳳立即把自己和到詩的衣服都脫光,裝成是一副強姦的樣子,然後趁著保安和周圍房客趕來的時刻大叫大嚷,大打出手……」
烏萌浩心道:「果然不出所料。」讚許地道:「田所長,你好樣的!」
田銘計開心地道:「烏隊,還不止這些呢。您知道嗎?那青鳳居然還是個處女。既然是處女,那就說明那到詩根本就沒有強姦她,至少也是強姦未遂。」
烏萌浩皺眉道:「陷害就是陷害,怎麼又說什麼強姦未遂?」
田銘計聽出烏萌浩不悅的語氣,慌忙道:「烏隊,我這麼說是有道理的,那女孩的內褲里發現了男人的精液,如果不是那個到詩的,內褲里又怎麼會有男人的精液呢?」
烏萌浩驚訝地道:「哦,有這等事?」
田銘計繼續道:「是啊,我跟皮映茹都覺得奇怪。皮映茹說這裡面肯定另有隱情,說不定那精液是別的男人的,而且就是那個男人指使青鳳陷害那個到詩的也說不定!」
聽得此言,烏萌浩腦海中忽然便浮現出步德斯的名字,心想:「不如測試一下DNA。」遂道:「田所長,麻煩你以最快的速度測試一下那精液的DNA。」
田銘計問:「測試精液的DNA有什麼用?」
烏萌浩不耐煩地道:「叫你測你就測!等下我會派人把到詩的血樣送去,一併檢測一下!」
田銘計趕忙道:「好的,好的,我馬上把精液送去檢測。」
掛斷電話,烏萌浩靜立片刻,轉頭跟風瑤月道:「這下到詩的嫌疑徹底洗清了。」
風瑤月溫婉一笑:「我知道。你的話我都聽到了。」
烏萌浩心想:「到詩被人打得那麼凶,身上應該還留有血跡。」伸手抽了一張紙巾,快步走進卧室,見到詩兀自沉醉不醒,便俯身仔細檢查到詩的頭部,果真在耳朵後面發現了一塊半凝結的血跡,遂用紙巾輕輕地把它擦了下來,用紙包好,小心地放進口袋。
風瑤月見烏萌浩拿了紙巾走進卧室,以為他要弄傷到詩提取血樣,心有不忍,跟了進來,此時見他只是擦了擦傷口的血跡,撫著胸口放下了心,哪知烏萌浩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她的心又提了起來。
烏萌浩問:「你能弄到步德斯的血樣嗎?」
風作浪的可能性。
這個結果在烏萌浩的意料之中。
但有一件事情卻在他的意料之外。那就是:昨晚被他揍得半死的狄路垂早上上班的時候居然笑容蕩漾地來辦公室看望他,還說些非常好聽的話,好像被打的是烏萌浩,而不是他自己。按理,狄路垂如此寬厚仁慈,烏萌浩應該感激涕零才對,然而,烏萌浩卻直覺認為狄路垂是笑裡藏刀。想想看,如果不是心懷鬼胎,或者別有陰謀,他狄路垂堂堂的一個大隊長、即將的副局長何必對一個小小的副隊長這麼容忍這麼客氣呢?要知道,一個堂堂的大隊長被副隊長揍得暈死過去是多麼丟臉的事啊,也是江壑市公安局數十年來最駭人聽聞的大事!可如今,這樣的一件大事居然在狄路垂幾聲和藹的笑聲中就不了了之,就萬事大吉了,實在是太不符合情理太不符合邏輯了!
烏萌浩心裡恐懼無比,臉上卻不敢稍有流露,還得裝作感動的樣子對狄路垂賠著笑臉,等把狄路垂送出辦公室回到辦公桌前坐下,發覺屁股底下都濕漉漉的,原來,就那麼短短的幾分鐘工夫,背上流下的冷汗居然已經浸透了短褲!
不過,這回烏萌浩確實是自己嚇自己,狄路垂確實是真心原諒他的。
昨晚,就在烏萌浩走後沒多久,狄路垂便蘇醒了過來。剛醒來的時候,不用說,自然是暴跳如雷要找烏萌浩算賬,可就在他狂呼亂吼命令任疇立即把烏萌浩給揪出來的時候,首沙洲闖了進來,像烏萌浩一樣,不由分說就抓住狄路垂的衣襟,一個直拳,便往狄路垂的臉上狠狠地打去,若不是任疇阻擋得快,狄路垂的臉肯定又要再次開花。
那麼,首沙洲又為什麼要打狄路垂呢?不用說,當然也是為了首堪惠。
本來,首沙洲應該沒那麼快知道噩耗的,偏偏那樓上的鄰居自以為是地想:首堪惠是為了幫自己抓小偷而獻出生命的,自己怎麼樣也該跟她的哥哥說一聲謝謝表一聲悲痛吧!因此就給首沙洲撥了電話。首沙洲一聽消息,自然是立即趕赴醫院。同烏萌浩一樣,他也認為罪魁禍首是狄路垂。作為殷士賦團體中的一個主要成員,他當然知道首堪惠秘密調查望月樓縱火案的事,也當然知道狄路垂受命想方設法阻止。當初狄路垂跟他商量採取何種策略的時候,他口氣硬邦邦地提出一個沒有任何餘地的要求:那就是無論狄路垂採取什麼辦法,都必須保證不傷害首堪惠分毫!可結果呢?不用說什麼傷害,還殘忍地殺害了他唯一的妹妹!是可忍孰不可忍,他非要跟狄路垂拼個你死我活不可。遺憾的是這些年來一直養尊處優,根本忘記了曾經練過的格鬥術,一拳擊出還沒挨上狄路垂的臉,便被任疇制住了,任憑他如何掙扎也無濟於事,只能憤怒地喊著:「狄路垂,你這殺人不眨眼的混蛋!你還我小妹的命來!你還我小妹的命來!」
狄路垂看著首沙洲因憤怒和悲痛而扭曲得猙獰的面容,嚇得臉都變綠了,連聲辯解道:「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首沙洲哪裡肯信,繼續拚命掙扎著、叫罵著,恨不得立時殺了狄路垂。
這一回任疇也有些糊塗了。
如果說先前烏萌浩是悲傷過度以致精神恍惚認錯了人誤打了狄路垂,但這回首沙洲為什麼一衝進來就大叫特叫狄隊是兇手呢?難道他也傷心得糊塗了?不,看起來不像。這麼說來,難道隊長真的跟首堪惠的死有關?不,不可能,首堪惠的死已經非常清楚了,完全是小偷所為,完全是一個不該發生的意外,根本就沒有任何人指使,自己絕對不會搞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