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張密這邊有了消息!
他打電話將江大剛約到城郊一家小飯館里,見面就說:「快切一斤豬頭肉,犒勞犒勞我。」江大剛看他神采飛揚,禁不住高興起來。
張密有個特殊嗜好:愛吃豬頭肉。江大剛一激動,讓老闆切了兩斤。兩人就著豬頭肉,喝著啤酒,說開了。
周虹影果然跟劉成明有私情。
據張密調查,周虹影最早確實寫過詩,還在《詩刊》等重要雜誌發表過,大學畢業后,周虹影去了北京,北京是文人的夢想,也是文人的苦難地。周虹影在郊區租了一間民房,發誓要做第二個舒婷。誰知世事難料,在商品社會的衝擊下,詩歌沒落得一塌糊塗,周虹影跟所有流浪文人一樣,連自己都養不活。為了生存,她不得不給人家做臨時工,當過保姆、促銷員,後來還替人寫過黃色文學,被逼無奈時她給人家做洗衣工,一天掙二十元,算是糊口了。就在她的詩歌漸漸在圈子裡得到認同時,一件意外發生了。周虹影被房東的兒子強姦了!
那是在一個雨夜,周虹影正被激情點燃,趴在桌上忘我地寫,才思在她的腦海里跳動,靈感如噴吐的火苗,一脈一脈地跳出來,周虹影甭提多激動,好久她都沒這麼激情澎湃了。她做夢也想不到,就在她餓著肚子為心靈吟唱時,一雙罪惡的手伸向了她。房東兒子是個健壯的男人,曾因打群架失手將對方打成重傷,癱了,被判七年,剛剛出獄回來。看見如此高雅漂亮的女人,男人的那顆心騷動了,他頂著大雨,在窗口偷窺多時,眼睛如惡狼般死死盯住周虹影從領口彈出來的奶子,那是一對多麼飽滿、多麼誘惑的奶子呀,房東兒子咽了咽口水。周虹影寫到中間,大約是累了,想起身活動活動,這一起,就把自己的下身暴露給了房東兒子。周虹影寫作有個習慣,不喜歡穿太多,加上北京天熱,儘管下著雨,可空氣的燠熱如同不透風的蒸籠,悶得她難受,買不起風扇也用不起太多的電,周虹影只能靠少穿減輕燠熱對身體的侵擾。
她穿了一條粉色短褲,兩條修長的玉腿毫無遮攔地暴露給了窗外那雙噴火的眼睛,短褲緊裹著的臀部渾圓肥美,像十五的月亮那麼誘人。再一轉身,前面那粉紅的地方便若隱若現,直惹得窗外的人血脈賁張,呼吸短促得快要停下來,等周虹影雙手伸展,要做一個擴胸動作時,無與倫比、光芒四射的胴體便像一道強有力的磁場,令窗外那人不能自禁了,媽呀,這是活生生的女人呀!他一腳踹開門,順手拉滅燈,惡狼一樣撲過來。
那是一個令人心碎的夜晚,窗外的雨噼噼啪啪,打在屋頂上,幾道閃電撕破了北京的夜晚,將寒光射進屋裡。空氣里是揮之不去的騷熱和腥味,周虹影被那個力大如牛的男人壓在床上,她體弱無力,長期熬夜加上營養不良,只能在紙上做些功夫。被這男人猛地一侵犯,連驚帶怕,幾乎一點反抗的氣力都沒有。她想叫喊,嘴卻被男人的嘴巴牢牢蓋住了……
那晚的故事不用再重複,房東兒子做完后很滿足地出去了,臨出門還替周虹影拉開了燈。周虹影像是死亡了一般,牢牢地閉上眼,胸脯微弱地起伏著,呼吸似乎沒有了,又似乎在醞釀什麼,總之她在床上躺了很久。等她睜開眼時,便看到一攤鮮紅。
血,那是女人一生中最神聖、最值得驕傲的血,來自某個隱秘而又激情的地方。
那是女人唯一能向心愛的男人證明自己的東西,那也是男人值得用一生去為女人補償的東西。
可它就這樣被無情地揮霍了。
血在床單上,刺目,絕望。
周虹影歇斯底里地發出了一聲吼。
周虹影離開了北京。令房東兒子擔心的事最終沒有發生,周虹影懶得告,也沒力量告,她的力量熬幹了,熬盡了,讓那攤鮮紅流盡了。
她抵達西北這座城市時,才在包里發現一沓錢,房東兒子作為補償裝她包里的錢。周虹影麻木地笑笑,然後輕輕一甩,錢飄進了黃河裡。
周虹影遇上劉成明時,她已應聘進晚報社。剛開始她在廣告部打雜,搞些接待什麼的。她給劉成明倒水時,目光無意中跟這個中年男人一碰,也許正是那一碰,又一次引發了她人生的再一場悲或喜。周虹影說不清,她的感覺已經遲鈍,尤其對男人。可那天的劉成明似乎興緻很好,他剛做成一筆大交易,景山集團跟南方一家貿易公司簽訂了一項大合同。劉成明是去報社做廣告的,他想把自己新開發的產品宣傳一下,再說全國勞模的評選開始了,劉成明想造一點勢。可他在報社裡泡了一上午,最終卻連半個有關廣告的字都沒提。
故事就這樣開始,不久后的一天,周虹影作為晚報的特約記者,來到景山,頭銜是記者站副站長。劉成明一次跟記者站簽了一百萬的合作合同,包括新產品宣傳、企業策劃、形象塑造等等。
張密講完了,目光怪誕地盯住江大剛:「有興趣嗎?」
「俗而又俗的故事。」江大剛說。
「如果你我是作家,說不定這就是個撈錢的題材。」張密吃下最後一塊豬頭肉,說。
「可我們是警察。」江大剛的思想又回到案子上。
「這我懂。」張密知道江大剛心急,也不想再吊他的胃口,從包里拿出兩樣東西,遞給江大剛。
一張是字條,像是從日記本上撕下的,很破了,大約是被主人揉捏了無數遍,上面的字卻很清晰,一看就是周虹影的字跡。
「劉成明,我恨你。」重重的六個大字,像是用很大的勁寫上去的。
「哪來的?」江大剛心中一驚,他擔心的事快要被證實了。
「在她的文稿中發現的。」
第二張是照片,黑白的,這樣的照片很少有人照了,除非想把它留作永久紀念。照片上的兩個人偎依得很緊,甜甜美美的樣子,可惜年齡不大相稱。背景是黃河大橋,夜晚的黃河的確很美。
江大剛又是一驚,這樣的東西張密居然能搞到,而專案組弄了這麼長時間,一點有價值的東西都沒搞到。
「好啊,張密,你不虧是搞這行的,說說,這又是哪來的?」江大剛確信它不會來自周虹影的住所。
「是從她老家搞到的,她娘鬼得很,啥也不讓翻,我是花了三百多塊錢給她買了一件大衣才有機會翻她女兒柜子的。」
「你去了新疆?」
張密詭秘地笑笑,沒說話。
「接著往下說。」江大剛急於知道結果,他現在心情很複雜,一方面盼著有結果,另一方面又怕聽到結果,畢竟人家是全國人大代表、勞模,不是尋常人啊,如果真要曝出這麼多緋聞,景山會不會爆炸?
「暫時還沒下文,你我先別急著下結論,這女人不尋常,背後的故事一定很多。」
「我沒心思聽故事,我要的是證據。」
「我會給你的。」張密說完要過了照片和字條,很小心地裝起來。這時候他的電話響了,聽聲音是個女孩子,像是跟張密撒氣。江大剛想迴避,張密卻抱著電話跟他再見,丟下他跑了。
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