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雙杠
1
叮呤呤……
清晨我還在爪窪國當睡美人,家裡的電話很不識相地響起。
啊……困死了……不接……
我抓起被子蒙起頭繼續睡覺。難得這個雙休日沒事情,讓我睡個夠吧。
電話響了幾聲后自動答錄機啟動。
你好!我現在不在家,請聽到滴后留言,滴……
「你睡死了啊,你這隻豬!」殷月輝爆怒的聲音陡然從電話里傳來。
咦?!他怎麼會知道我家的電話號碼……哦!差點睡糊塗了,忘了這個腦袋被門夾過的傢伙就是學生會長,弄到電話號碼還不是輕而易舉……
這麼凶,早餐吃的是炸藥啊!
「我知道你在家!你就是不接我電話是不是,好!我看你能忍到什麼時候!」殷月輝的聲音聽上去咬牙切齒的。
這麼凶!本來對他還有些感激之情的……現在,哼!我翻過身繼續睡覺。
「有一隻笨豬啊!天天睡懶覺——又丑又胖——人見人厭——它的名字叫雲瓔珞……是個IQ零蛋的烏龍偵探……走起路來像母牛……說起話來像烏鴉……」」殷月輝鬼哭狼嚎地唱起歌。
殷月輝!太可惡了——
我抓起被子捂住耳朵。真是難聽死了,怎麼會有人唱歌這麼難聽——
殷月輝越唱越起勁,乾脆扯開嗓子亂唱一通。
「母牛啊烏鴉……天天吃六頓……每頓吃十斤……照鏡子才發現自己變成了大河馬……」
殷月輝唱了大約半個小時,唱到嗓子干啞聲音變調后終於掛上了電話。
呼——
世界終於安靜啦——
嗚嗚嗚……謝天謝地終於可以睡覺了——
嘭——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毫不留情地踢開。誰敢踢我雲瓔珞的門啊!
我一下子從床上彈了起來,在房間里四齣張望,卻看到殷月輝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什麼?!他居然就在我家門口?!
「你,你來幹什麼,你,你怎麼進來的啊?」我捂緊被子指著他驚訝得舌頭都打結了。
「走進來的啊。」他叉著腰站在我床前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著我。
「不是!你是怎麼打開門進來的?」我為之氣竭。
「撞的。」他指了指旁邊兩隻抱著大木樁滿頭大汗的「白老鼠」理所當然地說。
「什麼!」我張大了嘴發現自己的下顎驚訝得快要掉下來了,「你,你把我們家的門撞了……」
我跳下床剛衝下樓檢查我們家的門就被殷月輝一把拽住了胳膊。「不要去管它了,我找你有重要事。」他說話時表情嚴肅,讓我暫時放棄了關心自家門的念頭。
「什麼事?」
「你忘記我們的約定了嗎,合作的機會來了。」他冷冷地扯了扯嘴角,眼裡全是狡猾。
「什麼合作的機會?」我好奇地睜大了眼睛望著他。
「你眼睛瞪那麼大幹什麼!」他沒好氣地大吼。
「我眼睛本來就那麼大!」氣死我了。
他撇了撇嘴,毫不客氣地命令:「快換衣服,我給你一分鐘!」
「你!」我氣得說不出話來,憤憤地跑到更衣間換衣服。該死的!我為什麼要聽他話呢?
換好衣服他二話不說就拉著我下樓,經過門口時我看到我們家的大門七零八落地斜掛在牆壁上,中間還凹進去了一大塊!
死啦……我要怎麼向老爸解釋啊!
我要崩潰了。
「殷月輝你賠我們家的門——」我瞪著他憤怒地大吼。
殷月輝拉著我往外拖,邊拖邊說:「你們家的門那麼破早該換了,這件事我包了!」
「喂!你要帶我去哪裡?你不說我才不跟你去!」我用力掰著他的手,可是他力氣好大……
他二話不說就把我扔進了他的白色寶馬,然後「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怎麼又這麼霸道的人!我坐著車坐上,鼓著兩個腮幫子斜眼瞪著駕駛坐上的殷月輝。他沒理會我殺人的目光,而是發動了車子,車子平穩地開了出去,後面兩隻「白老鼠」也開著一輛白色轎車跟了上來。
二十分鐘后我們來到目的地,下了車我瞠目結舌。「風林小學」這幾個大大的鉛體字出現在我眼前。方方正正的教學樓在朝陽下呈現柔和的橘黃色,一面旗幟迎風飄揚。這是所極其普通的小學,殷月輝是不是腦子銹逗了,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我跟著殷月輝朝里走,發現學校聚集了很多人,除了殷月輝的幾十隻「白老鼠」還有一大批警察,另外還有很多亂七八糟的閑人。這裡是不是發生什麼殺人事件了啊?我好奇地四處張望。
這時安山警官扶著帽子興沖沖地跑過來,朝殷月輝敬了個禮:「殷少爺,今天我們警方會全力配合你緝捕KING的!」
KING!我驚訝得差點驚叫出來。KING今天會在這裡出現?怎麼可能!
殷月輝冷冷地點了點頭,高傲得不可一世。
我們來早操場,已經有一大批警察把操場圍了起來。圍觀的人在場外議論紛紛。
「就是那個雙杠嗎?」
「好像是啊,不過KING偷雙杠幹什麼?當廢鐵賣得話也值不了多少錢。」
「哎呀!KING又不是普通的小偷,他做的事常人是無法理解的。」
……
什麼?!KING要偷雙杠,我循著眾人的目光看去。看到操場中心一個銹跡斑斑的雙杠,在殷月輝的命令下,一大群「白老鼠」用繩子把它栓了起來,然後用力拉著,再加上操場上圍的一大批警察,愣是把它保護得固若金湯。
原來殷月輝說的合作就是抓KING啊。嘿嘿,為了這天我早做好了萬全的準備,KING你來吧,我等這天都等得不耐煩了!
我在原地摩拳擦掌。
2
午夜十二點,夜幕像一張大網把世界籠罩起來,濃郁的夜色神秘幽深。魔女揮動了魔法棒給天際增添了一道璀璨的星河。
風林小學燈火如輝,所有人都提高警覺渾身緊繃等待KING降臨。KING指定的那個雙杠被圍得里三層外三層,還有好幾條繩子緊緊地栓著。
我和殷月輝站一邊,勝券在握。KING,這次你又要怎麼把雙杠偷走呢,哼哼!而且就算你偷到了你又要怎麼離開呢?這次絕對是雙保險了,我一定能把KING逮捕的!哇哈哈哈——
呼——呼——
忽然一陣大風刮來,把我們都吹得東倒西歪。
是KING!我欣喜地抬頭,看到一架龐大的白色直升機驚天動地地朝這邊靠近,我嚇得眼球差點掉出來。
所有人都戒備地退開一步,那架龐大的直升機不斷朝我們靠近,透過透明的機窗我看到一個穿著銀灰色禮服的銀髮男子正駕駛著直升機,他朝我們帥氣地行了個致敬禮。
為什麼KING是開直升機過來的!
我張著的嘴半天都合不上,兩個眼珠瞪得都要粘上直升機的玻璃窗了。
「是KING!快保護好雙杠!」
「全體戒備!不要讓KING偷走了!」
場面一片沸騰,殷月輝和安山警官大聲命令著。所有人都圍著雙杠,巴不得全撲到上面把它埋起來。我摸出老爸做的手電筒,等待時機。
直升機在半空停下,螺旋槳飛快地轉動,大風把我們吹得東倒西歪,衣服和頭髮在狂風中獵獵飛揚好似要飛出去似的。龐大的直升機懸在我們頭頂,螺旋槳「嘩嘩嘩嘩」的聲音震耳欲聾。
我仰著頭艱難地睜著眼睛,看KING到底想幹什麼,他要怎麼把雙杠帶走,如果他從直升機上下來一定會被當場抓住的。就算他有三頭六臂,也難以抵擋我們上百個人。
晃啷啷——
這時,一隻巨大的鐵爪從直升機的下面降了下來,彷彿是只怪獸的爪子。它直落向雙杠然後豁然張開,大家都嚇得一鬨而散,那些拉著繩子的「白老鼠」也紛紛丟下繩子落荒而逃。
「該死的!你們這群膽小鬼!」我惱怒地衝上前,卻跟驚慌逃竄的一群人撞做一團,場面一片混亂。
那隻鐵爪緊緊地扣住雙杠然後把它連根拔起,鐵爪扣著雙杠慢慢地收回去。「我帶走了!」KING透過機窗朝我們行了個痞子氣十足的軍禮,然後開動直升機。
該死的!來不及了。我連忙把手電筒對準直升機按下了按鈕,「嗖」地一聲繩子飛了出去牢牢地纏住了直升機的起落架。直升機慢慢往上升,一股牽引力把我拽了過去。
「啊!」我大叫著死死攥住手電筒。可是根本拉不住這個龐然大物,反而被它拽了上去,我的腳離開了地面,在一片尖叫聲中我隨著直升機慢慢升上天空。
地面離我越來越遠,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這樣讓KING逃走!我緊緊閉上眼睛死都不鬆手。我一定要抓住KING!我一定要抓住他!
這時一隻手拽住了我的腳裸把我往下拽,那力氣好大,我被迫鬆手摔到了地面上。「哎喲!」我疼得撕牙咧嘴,暈死了,到底是誰拽我?
「該死的!你是不是想死啊!你這個笨女人!」一聲厲吼吼得我頭暈耳鳴。
殷月輝瞪著我,臉紅脖子粗。
「你幹嗎阻止我!」望著已經飛遠的直升機,我懊惱得直跺腳。安山警官帶著手下開著車追了上去,而殷月輝的「白老鼠」則像一群無頭蒼蠅,在原地團團轉。
「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很危險,摔下來會死的!」殷月輝忍無可忍,捏著拳頭往我的腦門猛敲了一拳。
「哎呀呀!」我氣得快要爆炸。這個混蛋居然打我,我捂著腦門惡狠狠地瞪著他,兩個眼珠燒得通紅。疼死我了,這個混蛋!「都是你讓KING逃走了!」
「啊!你以為你剛才那樣就能抓住他了,要不是我拉住你,你早就摔成肉醬了,你這個莽撞的笨女人!」殷月輝暴跳如雷邊說邊敲著我的頭。
「你你你!」我快要氣絕身亡了。「不要敲了!」我一把甩開他的手,「當我木魚啊!」我氣鼓鼓地瞪著他。「我知道那很危險,可是我怎麼能眼睜睜讓KING逃走!」我朝他怒吼,心裡鬱悶得快要爆炸了。第三次了,第三次被KING逃走了!
「你這個無藥可救的笨女人,下次我絕對不會管你死活了!」殷月輝狠狠丟下一句,轉身帶著他的白老鼠惱怒地離開。一副不要再和我打交道的樣子。
呼——
我氣得胸悶氣短,踏著震天響的步子走出風林小學,夜深人靜,剛才的混亂彷彿是一場夢,此時已經被夜色吞噬得不留一絲痕迹。
該死的殷月輝,居然把我一個人丟下,真該拖出去槍斃。
不過現在想象他剛才的生氣不無道理,要不是他可能我真的已經摔成肉醬了。剛才我的態度也有些過分了,不過誰叫他先過分的啊!
哎呀呀——
煩死了,又讓KING逃脫了,他居然開直升機來,怎麼可以這麼狡猾!我咬牙切齒。
「下次我保證下次,就算他開坦克過來我也要把他抓住!」
寂靜的夜裡,我的怒吼聲恐怖地回蕩在夜空。
3
迷霧騰騰,我被包圍在一團白霧中,四周白茫茫一片,什麼都看不到。這裡是哪裡?好安靜,什麼都聽不到。白霧好像一道屏障隔離了一切事物和聲音。這裡彷彿是一個除了霧什麼都沒有的世界。
我伸出手邊摸索邊向前走,那些白霧不知道是從哪裡湧出的,無邊無際。它們輕飄飄地漂浮在我周圍,悠悠地遊走卻不會消失。
嚯——
我突然看到一雙翅膀在我面前張開,驅散了迷霧,視野一下子清晰起來。一個少年被包圍在一團光中,他擁有一頭華麗的銀色長發,一雙迷人的冰藍色眼睛,背後還有一對雪白的翅膀。
「KING!」我沖了過去,卻一腳踩空。「砰」的一聲,我眼冒金星。好痛啊,我要散架了……
我掙扎著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置身在自己房間,而且還四腳朝天地躺在地上。啊——原來我是在做夢,還從床上滾了下來。
哎喲喂,真是摔死我了。我齜牙咧嘴地從地上爬起來,發現已經中午了。昨晚折騰了大半夜,該死的殷月輝又把我一個人丟下,回到家已經凌晨三點了。當個偵探真不容易啊!
我邊搖著頭邊走進衛生間刷牙。
……$#%*@%……
電腦突然傳來收到郵件的提示聲。
我停下刷牙的動作歪著腦袋想,會是誰在這個時候發郵件過來呢……
難道是委託!
我立刻衝到電腦前點擊郵箱。一封未讀郵件印入眼帘。
KING的王國邀請函
咦?!我望著郵件的標題驚訝不已,立刻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郵件,閱讀著郵件的內容。
天使SNOW(我的ID):
你有什麼願望沒有實現嗎,你有什麼無從述說的痛苦嗎?
歡迎來參加KING的王國一月一次的聚會,向KING許願,說不定下個能實現願望的就是你。
你是本月第九十九名幸運者,請點擊。
管理員009
耶!真是天上掉餡餅的重大發現啊!我高興得快要跳起來,立刻移動滑鼠點擊了連接,電腦屏幕閃了一閃后一片漆黑,我看到自己的影子倒映在電腦黑得發亮的屏幕上,然後電腦里出現了一閃亮晃晃的大門,就像一扇通往天堂的大門,白色的光從門縫裡瀉出。「WELCOME」幾個字浮現後門霍然打開,光芒萬丈的白光湧現,一位擁有巨大羽翼的天使在門口迎接我。
我點了下他手邊的「ENTER」后就進入了一個聊天版面,很多和我一樣的人正在裡面聊天。
我進入KING的老巢了嗎?
我的兩個眼睛立刻變成火眼金睛,密切注意著網站內的一舉一動。
管理員009:各位,請在這裡許下你的願望吧,說不定你的願望能夠感動KING,下一個實現願望的就是你。
什麼意思?在這裡發帖子KING就能看到嗎?我摸著下巴繼續看下去。
蒲公英:KING,這次鋼琴大賽不公平,第一名的那位選手作弊了,要不是這樣冠軍肯定是我。請你幫我把獎盃拿回來!
D&W:拯救天使,求求你幫幫我!我媽媽還有兩天的生命了,請你幫我把遠在佛蒙特的爸爸帶回來!拜託你了,你是拯救世人的天使,你一定要幫幫我!
可可兒:KING我想請求你幫我取回我的鑽石王冠,那是我死去的爸爸在我八歲時送我的生日禮物。可是卻被別人用卑鄙的手段佔為己有。我爸爸死了,我們家什麼都沒有了,但是起碼讓我保護爸爸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求求你了我們的拯救天使!
……
難道KING就是根據這些帖子去偷東西嗎?他是在為這些需要幫助的人偷東西嗎?
我覺得我在越來越靠近KING,卻又越來越不了解KING了。KING,他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他真的是大家所說的拯救天使嗎?
管理員009:今天的許願到此完畢,這些請求會全部送到KING那裡,將由他親自選出一位打動他的網友幫他實現願望。請各位拭目以待。
聊天版面一下子被關閉,我被踢了出來。哎呀!我怎麼沒許一個願,讓我看看他的真面目呢?悔恨啊悔恨——
晚上我躺在床上,月光灑了一室的銀光。床頭一盞檯燈散發著昏黃的光芒,我翻著八卦雜誌。有時候八卦雜誌的報道比新聞里的還要快,只要你仔細觀察就會得到意料之外的效果。
我隨手翻到了一個關於KING的版面,照片上的KING就像一朵盛開在天山上的雪蓮花,那麼美麗耀眼而又神秘詭異。
雜誌上是這樣寫的——
KING最優雅美麗的怪盜,雖然他是個大盜但是卻擁有天使一樣美麗的外表和天使一樣純潔無暇的心靈。他不是為了錢也不是為了尋求刺激而偷。在幾千萬人的心中他就如同是救世主。在這個法律還沒有完善的世界上,KING就像是上帝派來的使者,他公證地裁決每個罪犯。他不計任何報酬幫助那些因為被強迫和欺騙而失去重要東西的人,幫他們拿回原本就屬於他們的東西。
為什麼我們永遠也不能揭開KING的真面目,為什麼警方永遠也抓不到KING,因為他是上帝的使者。
愛他的人都稱他「拯救天使」。
看著照片上的KING讓我想到了古代劫富濟貧的大俠,我越來越想知道他是誰了。
4
「哇!這是KING的照片唉,你哪裡來的?」
「參加KING的後援會發的,贊吧,我要把它放大二十倍貼在房間里!」
「什麼KING的後援會啊?」
「你不知道嗎?是KING的支持者創建的一個團體!」
「你也參加了,我也是後援會的一員!」
我和Q剛走進教室就看到一大群女人聚在一起唧唧喳喳,簡直比麻雀還要煩人。
不過這個後援會到底是什麼東東?我怎麼沒聽說過?我轉頭問Q:「什麼後援會啊,你知道嗎?」
Q推了推眼鏡說:「是最近新興起的一個團體,不過人員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急劇增加中,現在就這個城裡已經有一萬兩千五百多名會員了。」
哇!我咋舌,這樣下去還得了。
「這個社長!」Q在書包里翻出一張傳單遞給我,「這是我早上去買早飯時收到的。」
我打量著手裡的彩色傳單,上面印著KING飛在半空中的唯美照片,照片旁邊寫著這樣幾個醒目的大字——拯救世人的天使。
傳單上還寫著這樣的話——
正義的化身,上帝的使者。如果你也喜歡KING支持KING崇拜KING,那還等什麼?加入「KING的後援會」吧,這裡將是你最好的選擇。我們一起團結起來,捍衛我們的天使——KING!
天哪!這說的都是什麼什麼?這些人都走火入魔了。
我看著傳單真是無法置信,一夜之間居然有這樣一個龐大的團體興起,如果再這樣繼續下去,那警方對於KING的緝捕工作還怎樣進行下去?
這會不會是KING在其中搞鬼?這個後援會的幕後主使者會不會就是KING本人?
「社,社長……」Q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扯著我的衣角,被我捏著傳單咬牙切齒的舉動嚇得心有餘悸。
「Q!」我掐著傳單猛然抬起頭大叫一聲。
「在!」Q全身起敬,兩個圓圓的眼睛透過鏡片炯炯有神地看著我。
「現在我宣布,放學后我們就去調查這個後援會的大本營!」我捏著傳單高舉拳頭,全身戰鬥的火焰都在熊熊燃燒。
「是社長!」Q並著雙腳向我行了個軍禮。
放學后我和Q就按照傳單上的地點來到後援會。那是一棟古老的古歐建築,大理石堆砌的牆面,大扇大扇的落地玫瑰窗,莊嚴華麗,感覺像個教堂。建築由鐵圍欄圍起,門口擺著一個石像,仔細一下我下巴落地,那個石像居然就是KING!
石像定格了KING最唯美的一瞬,他在起飛的那一刻兩指併攏在額前向世人行禮,那回眸一笑顛倒眾生,還有在風中飛揚的髮絲,以及像羽翼一樣飄揚的斗篷,沒有一樣不完美得令人窒息。
很多人走了進去,經過石像時還要用崇敬的目光瞻仰一眼。
唉——
我搖著頭大嘆著世風日下,和Q跟隨著人群走了進去。我們來到一個寬敞明亮的大堂內,大扇大扇的玫瑰窗透進五彩斑斕的陽光。裡面整齊地排列著一排排椅子,看上去有點像禮拜堂。
這時一個亞麻色的腦袋穿著白襯衫的身影從我身邊一晃而過,我扭過頭注視著那抹熟悉的身影,看到一個金色的獅子徽章閃耀著太陽一般華麗的光芒。
「殷月輝!」我驚訝得叫出聲。那小子怎麼在這裡?
他聽到自己的名字轉回頭,看到我后,眼角的肌肉彷彿在抽搐:「怎麼又是你?」
該死的!他那是什麼表情,就那麼討厭看到我嗎?
我走上前雙手抱胸說:「我是來調查的,不要告訴我你也是!」
「我當然也是來調查的,你以為我會白痴到因為崇拜KING而來嗎?」他用看白痴的眼神瞥了我一眼。
這時人群大多已經在椅子上坐下,我和Q也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殷月輝坐在我們後面。有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站到了台上,衣著得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她就是後援會的會長,也是後援會的創辦人。」Q指著台上的女人說。
「就是她!」我瞪大了眼睛觀察著那個女人。她會是KING的同夥嗎?
後援會會長掰了掰桌子上的話筒,掰到一個合適的位置就開始說話:「歡迎大家來參加一天一次的聚會,在開始前我們一起來喊KING的口號。」那女的舉著拳頭激情高昂地大喊,「拯救天使KING!拯救世人的KING!全力捍衛KING!誓死保護KING!」
立刻一呼百應,底下的人全都舉起了拳頭齊聲大喊:「拯救天使KING!拯救世人的KING!全力捍衛KING!誓死保護KING!」
我和殷月輝夾雜在人群中也只好跟著喊。啊……喊這樣的口號真是丟死人了。
喊了好一陣,喊到所有人都精神振奮后,大家才停了下來。會長接著微笑著說:「在坐的所有人都是KING的支持者,看到這麼多人我真是很欣慰。可是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無法理解KING的人,甚至還有人把KING列為是邪惡的,想要逮捕和消滅KING……」她滔滔不絕唧唧歪歪說個不停。
唉——無聊死了,都是群無聊的人,來參加這樣的聚會,全都吃撐了。我無聊地剝著手指甲。
呼——呼——呼——
這時,一陣打呼聲從我旁邊傳來,我轉過頭看到一個黑色的腦袋拉攏著。那頭黑髮就像個鳥窩,亂做一團不知道是幾個星期沒輸過。他睡得很沉連眼鏡歪到了耳朵邊都沒有發覺,黑色的制服皺皺的,襯衫領子一個翹起一個皺著,真夠邋遢的。
啊——這樣邋遢的人除了景夜蓮還有誰啊!不過這個愣小子怎麼會在這裡啊,該不會是來睡覺的吧?
我用力推了他兩下:「喂!景夜蓮,快醒醒!」
他動了動,皺著眉頭極不情願地睜開眼睛,兩眼沒有焦距地望著我:「怎麼是你啊……這是哪裡啊?」
啊……不會是睡傻了吧?我猛翻白眼,「你醒了沒有?」
Q也推著眼鏡好奇地望著他。
「哦!」他這時才恍然大悟瞬間清醒了過來,忙推著眼鏡,「我怎麼睡著了?」
啊!我被打敗了,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遲鈍的人。
「你怎麼在這裡啊,不要告訴我你是KING的崇拜者哦!」我雙手抱胸斜眼睨著他。
「哦。不是,我放學後去菜市場買菜遇到了隔壁的大媽,她拉著我過來的,說一個人無聊要我陪陪她。」景夜蓮指了指坐在他旁邊的胖胖的中年大媽。
唉——真是受不了,他是五十歲的老頭子嗎?一點也沒有十七歲少年的蓬勃樣子。
「哎喲!這麼漂亮的女孩子!」中年大媽越過景夜蓮一把握住我的手笑眯眯地說,「你是小蓮的女朋友嗎?」
「才才,才不是呢!」我連忙否認。我怎麼可能是這個獃子的女朋友,除非我也呆了。景夜蓮滿臉通紅,羞澀地低下頭抓著頭髮,把他已經夠亂的頭髮抓得更亂了。
5
「啊!我認得你!你不是上次釣魚那小子嘛!」坐在我後面的殷月輝突然指著景夜蓮大叫。大媽嚇得甩掉了我的手,怕怕地躲到一邊好奇地看著我們。
他居然還記得……真是個記仇的傢伙。
「你……你是誰?」景夜蓮獃獃地望著殷月輝,兩眼迷茫。
遲鈍的傢伙。我猛翻白眼。
「今天撞到我算你倒霉!我要報你上次羞辱我的仇!」殷月輝瞪著景夜蓮摩拳擦掌,就像一頭要吃人的惡狼。
「你你你,想幹什麼!」景夜蓮嚇得臉色蒼白,拉著我的袖子躲到我身後。Q心有餘悸地縮著身子躲到一邊。
「好了好了!」我適時阻止,拍掉殷月輝在半空揮舞的拳頭,「在這裡打架,你不怕暴露身份嗎?」
殷月輝咬著牙齒,不甘心地瞪了景夜蓮一眼,才憤憤地放下拳頭,可是兩個眼睛依舊燒紅地瞪著他,恨不得一口把他吞下肚。
唉——怎麼會有這麼小氣的男人。
會長站在台上依舊滔滔不絕,殷月輝始終用殺人的目光堅定不移地瞪著景夜蓮,可是那小子卻奈何不了瞌睡蟲早已進入了夢鄉,還發出「呼——呼——」的打呼聲,比剛才還要響亮,眾人紛紛投來殺人的目光。
「那位穿黑衣服戴眼鏡的男孩子請你站起來回答一下我的問題好嗎?」會長指著景夜蓮大聲說。
景夜蓮仰著脖子張大了嘴仍舊呼呼大睡。
「哈!讓我一拳把他敲醒吧。」殷月輝捏著一個像石頭一樣硬的拳頭奸笑。
我一把拍掉他的拳頭,白了他一眼:「被你敲一拳他還能活啊!」
「那位穿黑衣服男孩子!」會長又大叫一聲。
我用手肘撞了撞景夜蓮,他迷迷糊糊醒過來,茫然地望著四周,看到所有人都用殺人的目光瞪著他立刻就清醒過來,他咽了咽口水縮起脖子。
「那位穿黑衣服戴眼鏡的男孩子請你站起來回答一下我的問題好嗎?」會長望著他親切地說。
「我,我嗎?」景夜蓮指著自己半天都反應不過來。
唉——真夠遲鈍的。我受不了地扶著額頭。
「讓我揍他一頓,把他打醒吧!」殷月輝擄著袖子躍躍欲試。
「被你打一頓,還不如你一拳敲死他爽快呢!」我受不了地白了他一眼。真是什麼機會都不放過,這小子怎麼這麼記仇啊?看來以後小心點,千萬不要得罪這個惡魔。
「嗯。」會長並不生氣,很有耐心地點點頭。
「哦。」景夜蓮訥訥地站起身。
「能告訴我們大家,你崇拜KING哪裡呢?你有沒有什麼願望想讓KING幫你實現的嗎?」
「我……對KING……呃……」景夜蓮抓耳撓腮半天都回答不上來。會長的臉色越來越差,周圍的人全都直起了身子犀利地盯著景夜蓮。
糟糕!我暗暗低下頭。這個笨蛋就不會隨便掰一個嗎?不要把我也暴露了呀!
「唉——」Q也雙手掩面實在看不下去了。
「哦!KING會飛。」景夜蓮豎起食指突然蹦出這麼一句。
我蹶倒。這算什麼理由啊!他想我們都一起死是不是啊!我咬牙切齒。
「哼!」殷月輝雙手抱胸,斜睨著景夜蓮輕蔑地扯了扯嘴角。
「呵呵……這位會員真有趣!」會長笑著說,大家也跟著笑了起來。一場危機就這樣過去了。
呼——心臟病都要被這個小子嚇出來了。
開完會後很多人都聚集在一起討論聊天說說笑笑,有的還找會長一起探討深刻話題。我在大堂內四處張望,發現在這裡也打探不到什麼情報,於是決定到其他地方看看。
我一臉嚴肅地按著Q的肩膀慎重地說:「我去其他地方調查,你留在這裡有事好接應!」
「嗯。」Q咬著唇點了點頭,拉著我的手微露擔憂的神色,「社長,小心。」
「知道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出大堂。
在下面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麼特別的我就上了樓,樓上沒什麼人空蕩蕩的。我一一打開幾個房間,都是些空的房間和雜物室之類的,到最裡面一間時我擰開門發現是個辦公室。布置精緻,打掃得也很乾凈。對著門的是一個胡桃木的辦公桌,裡邊有一套褐色的真皮沙發,沙發後面是一個胡桃木的柜子。
這裡難道是會長的辦公室?說不定能找到什麼線索!
我立刻閃了進去輕輕關上門,然後偷偷摸摸地走到辦公桌前。可是我剛想打開抽屜時門就「嘎吱」一聲被推開。糟糕!我立刻縮下身子躲到辦公桌下邊,「嘎吱」一聲門又被輕輕關上。
怎麼這麼快就有人進來了,剛才明明沒看到人的?哎呀呀!千萬不要被發現啊。我縮到了裡面冷汗直流,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那人走了過來,腳步聲很輕,不過是在朝我這裡靠近。
哦彌陀佛!上天保佑,千萬不要發現我。我抱著頭縮成一團,恨不得自己此刻就隱身了。
一雙腳出現在我眼前,是雙白色的adidas運動鞋。咦!這鞋怎麼那麼眼熟?我的視線偷偷望上瞄,看到一個亞麻色的腦袋正鬼鬼祟祟地東張西望。
「殷月輝!」我從桌子下躥了出來。怎麼會是他?真是嚇死我了。
「啊!」殷月輝被我嚇得朝後跳開一步,瞪著兩個暴出的眼珠驚恐不已地望著我,彷彿我是從電視機里爬出的貞子。「你你你……你怎麼在桌子下啊!想嚇死我啊!」
「你才把我嚇得半死呢,我以為是後援會的人!」我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不要廢話了,快找線索吧!」殷月輝不耐煩地打斷我,埋頭繼續翻著抽屜。
嘁!我白了他一眼,也動手在辦公室內翻找。空白A4紙,記錄著雜事的文件夾,幾張會員的照片……哎呀!怎麼都是些沒用的東西。
正在我們埋頭翻找時門外傳來一陣交談聲。糟糕!我暗叫不好,連忙和殷月輝四處張望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要躲到哪裡啊?要躲到哪裡?
我們同時看到沙發后的胡桃木大柜子,一致奔了過去,門「嘎吱」一聲被推開,在千鈞一髮之時我們躲進柜子關上了櫃門。
柜子內漆黑一片,我和殷月輝擠在一起,悶得透不過氣。透過很細的門縫我看到會長和另外幾個人走了進來,我們收斂了呼吸盡量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