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S第一戰 藍眼睛和銀色長發
1
天空是一片萬里無雲的藍,澄澈透明,就像擦拭得一塵不染的藍水晶。明媚的陽光照射在海面上,波光粼粼。蔚藍的大海就像一杯濃郁的薄荷酒,讓人沉醉。潔白的海鷗在地平線上自由自在地飛翔著。
大海里站著兩個絕美的少年,海水沒過他們纖細的腰部,浸透了海水的衣服緊緊地裹住如雕刻出來的挺拔的身子,沾著水珠的臉白皙無瑕得幾近透明,簡直就像希臘傳說中的美少年阿多尼斯。世界那麼靜那麼靜,無邊無際的天空彷彿把聲音都吸收殆盡了。好像只要有一絲細微的聲響,就會驚動眼前這兩位少年的美。
我緊緊地握著兩個拳頭,指甲深深地陷進手心,如果不是這樣我怕我會叫出來。為什麼會有兩個KING,而且都是我一直相信的兩個人。就像是一塊大石投進了我的心海,激起了千尺巨浪。我震驚地望著眼前兩個絕美的少年,瞳孔一點一點放大,撐到極致。
"你瞪著我幹什麼?!"亞麻色頭髮的少年不爽地吼了我一聲。潔白無瑕的臉上鑲嵌著一雙冰藍色的眼睛,那雙眼睛就像藍寶石一樣澄凈透明。此時這雙眼睛因為困惑而散發著異樣的光彩,如同凝聚了全世界的光芒那樣璀璨奪目。
"你是誰?"這個擁有著殷月輝的聲音、殷月輝的臉,卻擁有著一雙冰藍色眼睛的少年,真的是殷月輝嗎?
"你發什麼神經啊?"他困惑地摸摸臉又摸摸頭髮,突然意識到什麼似地立刻低下頭看向自己水中的倒影,才看了一眼就爆發出一聲尖叫,"啊!我的隱形眼鏡掉了!"他慌慌張張地捂起眼睛,卻發現是徒勞,放下手咬牙切齒地咒了句,"該死的!"
"隱形眼鏡?!"原來他一直用隱形眼鏡把自己的真實面目隱藏了起來。可是這雙冰藍色的眼睛分明和怪盜KING的一模一樣!難道他是怪盜KING?難道他是為了隱瞞自己另外一個身份,所以把自己眼睛的本來顏色隱藏起來?一個個問題接連不斷地衝擊著我的大腦,讓我快要透不過氣了。
而同時,站在旁邊的銀髮少年始終低著頭沉默不語,但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奪目光芒,就算是個遲鈍的人也無法忽視。他緊抿著雙唇,兩條如柳葉般細長的眉毛糾結在一起。那頭罕見的銀色長發半濕地貼在臉上、肩膀上,就像光滑閃亮的銀色綢帶。纖長的睫毛低垂著,在眼瞼上投下濃重的陰影,使他的五官看上去更加完美。挺直的鼻樑下是一張淡粉色的嘴唇,如同嬌嫩的櫻花。這一切都鑲嵌在一張如玉般光潔、如雪般無瑕的臉上。
我感覺我的心臟就快要停止跳動了。這個美到連世界都要為之瘋狂的人是誰?剛才和我們一起跳下來的就只有景夜蓮了,但……但是這又讓我如何相信?一直傻愣愣、貌不驚人的景夜蓮居然像破繭的蝴蝶一樣,以驚天動地的美麗姿態站在了我面前。
震驚化作海浪洶湧地向我席捲而來,我張大了嘴驚訝得忘記了呼吸:"你真的……是景夜蓮嗎?"我不敢確定地問。
他眼神閃爍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細微的慌亂,就像是微風拂過平靜的天空,轉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但還是沒有逃過我的眼睛。他猶豫了下,輕輕地點了點頭,目光始終躲避著我逼人的視線。
他那一個輕輕的幾乎是沒有力度的點頭卻像是一道響雷劃過我的腦海,我驚愕得腦袋一片空白。景夜蓮,這個銀髮少年真的是景夜蓮!可是這頭罕見的銀色長發除了在怪盜KING頭上,我沒有看到過一模一樣的。不僅是頭髮,他身上的每一處都讓我震驚。
"我……"他潔白的貝齒輕咬著下唇,雙眉緊緊蹙在一起,慌亂和苦惱的表情交替從臉上閃過。
"真是人不可貌相!"殷月輝不屑地瞄了他一眼,擰著秀氣的眉毛,伸出手把不斷滴著水的劉海捋向腦後,露出光滑白凈的額頭,嘴角依舊帶著譏諷的笑意。
他那個譏諷的笑容就像是一個火星瞬間點燃了我心中憤怒的導火線:"這也是在說你自己吧!"我終於壓抑不住心中的憤怒,像爆發的火山一樣朝他噴發著憤怒的火焰。他們倆居然用虛偽的外表和漫天的謊言把我耍得團團轉。在他們眼裡我到底是什麼?是他們手中的牽線木偶嗎,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掌握之中,還要被他們在心中蔑視和嘲笑!
"我怎麼了我?!"殷月輝不服氣地瞪著我,那雙冰藍色的眼睛彷彿是要把我吞噬的大海。
"你為什麼要戴黑色隱形眼鏡把你的藍眼睛隱藏起來?"我厲聲問他,兩個眼睛炯炯有神,恨不得穿破他的皮膚直視到他的內心。
"我不喜歡它。"他聳了聳眉毛淡淡地回答。
"哎?"我不解地睜大眼睛。我沒聽錯吧?
"你很遲鈍哎!"他受不了地朝我大吼,像一隻被激過頭的獵犬,"如果你整天被一大群花痴纏著問你是不是混血兒,問你爸爸是外國人還是你媽媽是外國人,被人當成怪物一樣參觀,你受不受得了!"他說完就把頭扭到一邊,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浪費口舌。
是這樣的嗎……聽上去似乎有些道理,殷月輝本來就很帥,很容易變成眾人矚目的焦點人物,要是再加上他是藍眼睛的混血兒還不更造成那些迷戀他的女生精神失控啊。可是……這個回答讓我有點不甘心,真的只是這樣嗎?他真的不是怪盜KING嗎?
"你這個傢伙這麼愛出風頭,有這雙藍眼睛照你的性格不更應該拿出去炫耀下嗎?"我撇著嘴瞪著他。
"啊——"他大吼一聲,被我惹怒了,兩眼轟地點燃兩簇火苗,"我戴不戴隱形眼鏡有那麼重要嗎,滿大街的人戴隱形眼鏡呢!你那麼閑一個個都去管啊!"他指著我嗷嗷大吼,大海彷彿都感受到了他的怒氣,拍起了洶湧的海浪。
我被他的話堵得無話可說,只好撇過頭去質問景夜蓮:"那你呢?不要告訴我你的理由和他的一樣!"
他全身緊繃了下,緩緩地抬起頭,額頭稍長的劉海蓋住了眼睛。那銀色的髮絲在陽光下折射著冰冷華麗的光澤,像鑽石一樣迷人。"我只是不想引人注意……也不想因為我的外表而讓別人打擾我的生活。"他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給了我一個這樣的理由。
這不是和殷月輝一樣嘛!難道帥哥都這麼冷傲?我為之氣結,卻又無話可說。真的這麼簡單嗎?事實真的如他們所說那樣嗎?我偵探的直覺告訴我,絕對不是這樣!
"對了,我還要問你——你為什麼和這小子在這裡!"殷月輝突然指著景夜蓮瞪著我大聲問道。
我愣了愣,這才想起我和景夜蓮是來監視殷月輝的。哎呀呀——絕對不能讓殷月輝知道我和景夜蓮在跟蹤他。"我,我那個……"我努力想找個合理的解釋,可是因為之前太震驚了,大腦受到了強烈刺激,此時居然罷工了……
"說啊!"殷月輝冰藍色的眼睛閃過一絲威脅,讓我的心咯噔猛跳了一下。
"會長!會長——"這時,不遠處的阿司踏著海水奔跑過來,激起半尺高的浪花,"還,還好你們都沒事,嚇死我了!"他跑到我們面前氣喘吁吁地說。
看到阿司的出現,我罷工的腦袋咻地一下又開始運轉了:"我還沒有問你呢,你怎麼和他在一起?他不是被你攆出學生會了嗎!我就是被他陷害的,你們兩個跑到這裡偷偷摸摸地在商量著什麼秘密?!"我指著阿司把問題扔回給他。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解釋!
"我們……"殷月輝一下子被我問得不知所措,張了張嘴半天也沒說出話來,美麗的臉因為尷尬而有點僵硬。
看吧!他果然有什麼事瞞著我。我雙眼犀利地瞪著他,一動不動的,就像兩支利箭。這個混蛋欺騙了我一次又一次!
"會長,你都濕透了,我們快回去換衣服吧?"阿司擔憂地望著渾身濕透的殷月輝,臉上布滿了焦急的神色。
殷月輝撇了撇嘴望著我說:"反正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你不要胡思亂想了。還有!你們倆跟蹤我的事今後再找你算賬!"後半句話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你!"我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怎麼反倒像我欠他解釋似的。
殷月輝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看了我一眼之後,便轉身大步離開了,阿司立刻誠惶誠恐地跟了上去。我望著他的背影,他沒回頭,背挺得筆直,亞麻色的頭髮驕傲地閃爍著金色的光澤,刺疼了我的眼睛。
殷月輝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呢?他又到底在和阿司秘密商謀著什麼呢……
2
"我們也走吧!"一個清澈透亮的聲音劃破了一片寧靜,就像是誰撥弄了一根弦,撩回了我的思緒。
我回過頭,看到景夜蓮正擔憂地望著我。我這才發現我剛才想得出神了,竟然望著殷月輝的背影發起了呆,而他早就不見蹤影了。
"哦……"我訥訥地點了點頭。
景夜蓮抬起修長的腿往岸上走去,我連忙跟在他身後。
他走在我前面,陽光給他精美絕倫的輪廓鍍了一層金色的邊線,他整個人就彷彿包裹在一團光暈中,那麼迷人,那麼虛幻。
一陣海風吹過,岸邊的芭蕉樹"嘩啦嘩啦"晃動。遊客漸漸稀少,只留下深淺不一的腳印。漲潮的海水拍打著沙灘,立刻又把這些腳印衝去,不留下任何痕迹,彷彿不曾存在過。
我們倆上了岸,濕漉漉的衣服不斷滴著水。沉默和尷尬像一條壕溝一樣橫亘在我們中間,無法跨越。從衣服上滴落的水砸在沙灘上,很快就鑽進沙子里消失不見了,就像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在對上他絕美的臉時,總是一下子消散得無影無蹤。
景夜蓮突然變了個樣子,而且還是這麼美麗,真的讓我有點不知所措。
"那個……我送你回去吧?"他推著"小綿羊"站到我面前問。
"嗯?"我愣了愣,吃驚地望著他。他說他要送我回去?
他跨上"小綿羊"轉過身望著我,我立刻像被刺了一下似的猛然反應過來,尷尬又緊張地坐上去。一直是我載他,現在他突然提出要載我,我還真的有點受寵若驚呢。
他發動了"小綿羊",載著我離開沙灘。車子行上了馬路,道路的一邊是一望無際的大海,太陽像個熱騰騰的大火球慢慢落到地平線上,把大海染成一片金黃色。鹹鹹的海風吹拂著我們的面頰,一兩縷銀色的髮絲撩過我的臉,涼涼的,比真絲還要滑。我小心翼翼地攥著他的衣服下擺,心怦怦地彷彿快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
我到現在也無法把眼前的銀髮少年和景夜蓮對上號,他真的是景夜蓮嗎?有好多問題想問他,可是每當我張大了嘴,問題到嘴邊又硬生生卡住了。景夜蓮的變化實在太大了,讓我感覺像是一場夢境,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結果一路上我們各懷心事,誰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寂寞化成夕陽把天空渲染成憂鬱的紫色。
他把我送到家,然後換回他的自行車,我站在院子門口看著他的一舉一動。他推著自行車站在我面前,夕陽漸漸暗淡,深紫色的霞光給他鍍上了一層如夢似幻的霞彩。細碎的銀色劉海蓋住了他的眉眼,他望著我,薄薄的嘴唇嚅動了一下。似乎想開口對我說什麼,但終究沒有說出來。最後他黯然地望了我一眼,騎著自行車離開了。
我站在庭院外,望著景夜蓮的身影在兩旁栽滿木槿花的小道上漸行漸遠。他剛才想對我說什麼呢……
怪盜KING是否在他們中間呢?為什麼他們一個擁有一雙特別的冰藍色眼睛,一個擁有一頭罕見的銀色長發,這兩樣明明都是怪盜KING的特徵。從七彩水晶到煙斗,現在又出現了兩個KING,謎團就像纏繞在一起的線球,越是急著解開就越是糾結。究竟是怎麼回事,我要怎麼解開它?
到底誰才是KING?
黑色的帷幕在天際拉開,昭示著夜的來臨。調皮的仙女揮舞著魔法棒,給天際畫上一條銀河,於是夜變得生動起來,近處,樹影婆娑,遠處,綿延的山丘安靜地起伏著,在夜空中勾勒出一道朦朧的剪影。
"啊——"一道尖銳的叫聲打破了寧靜的夜空。
吃完晚飯,我把白天發生的事告訴了Q,他驚訝地大叫,瞪大了眼睛,張大的嘴半天合不攏。我們此時正坐在我房間的地毯上,桌子上的檯燈散發著溫暖的光,窗外蟈蟈的叫聲隱隱約約傳來。
"社長,你不是開玩笑吧?"Q把滑到鼻尖的眼鏡推了上去,背帶褲的兩根帶子鬆鬆地搭在肩上。
"誰有心情跟你開玩笑啊!"我瞪了他一眼,嘆了口氣抱怨,"我都要煩死了,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副樣子……"我垂頭喪氣地耷拉著腦袋,就像一根腌黃瓜。
如果殷月輝一直在欺騙我,如果他是討厭我的,那為什麼要為了我奮不顧身地跳下來。我一直以為他把我當做隨意擺弄的棋子、無聊時逗弄的寵物,可是會有人為了一顆棋子、一隻寵物不顧自己的安危嗎?我真是越來越不懂他了。
如果說殷月輝在欺騙我,那也就算了。可是景夜蓮,為什麼我感覺他比殷月輝還要神秘,到現在我才發現我一點都不了解他,如果連他的外表都是偽裝的,那我認識的景夜蓮到底是誰?他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又或者他連景夜蓮這個身份都是假的?
不想還好,一想我就千頭萬緒,腦子都要打結。
"那你現在又懷疑殷月輝就是KING?"Q湊上來問。
"景夜蓮也很有嫌疑。"唉——拿顆子彈斃了我吧,這實在太難以讓人接受了。
"蓮也是嗎?可是蓮人很好哎——對我也很好。"Q兩條眉毛垂了下來,變成了一個"八"字。
"咚!"我給了他一個暴栗,嚴厲地教訓道:"我們是偵探!不能感情用事!"
"哦……"Q抱著腦袋淚眼汪汪,"那我們把他們倆都抓起來吧……"
"這不能構成抓他們的證據,而且他們肯定不會承認的。"想起白天那兩人給我的理由,怎麼都感覺我被他們倆隨便給敷衍了。難道我這個偵探在他們眼裡真的那麼笨嗎?
"哎?那怎麼辦,難道就讓他們倆逍遙法外!"Q滿面通紅,義憤填膺地握著拳頭。
"我這個偵探是假的嗎!"我叉著腰,不服氣地哼哼了一聲,"既然知道了KING在他們倆之中,那就好辦了,我們一刻不停地盯著他們,調查他們,遲早會抓到他們的狐狸尾巴的!"
"嗯嗯!"Q用力點著頭。
"偵探社社員Q聽令!"
"是,社長!"Q站了起來,一本正經地行了個軍禮。
"我現在命令你,從明天開始嚴密地監視景夜蓮,不能放過他的一舉一動!"我嚴肅地命令著。哼哼——我的計劃真是天衣無縫,讓Q去監視景夜蓮,我自己監視殷月輝,這次我比上次有自信多了,我堅信KING一定就在他們之中!
"是!"Q並著腳又行了個禮。
"絕對不能感情用事!"我又補充道。
"是!社長。"
清晨,晨曦灑落在聖羅蘭莊嚴偉岸的建築上,白色的大理石牆散發著柔和而有質感的光澤,連上面的花朵和天使的浮雕都鮮活了起來,栩栩如生,呼之欲出。校園裡的櫻花已經落盡了繁華,只剩下空蕩蕩的枝頭。紫丁香卻在不知不覺間暗暗吐出了花蕊,星星點點的紫色點綴在枝頭,給聖羅蘭帶來了新鮮的氣息。不久聖羅蘭就將披上奢靡的紫色華袍。
剛和Q踏入校門就看到殷月輝的寶馬"嗖"地從我們身邊開過,揚起了一片灰塵,可是那白得發亮的車身卻不染一絲塵埃,一如他的主人那樣驕傲。
"咳咳咳……"我和Q嗆了滿嘴的灰塵。這個小子還是那麼招搖!
我瞪著車子消失的方向,咬了咬牙撇過頭,不經意看到一道木訥邋遢的身影。那男生頂著一團鳥窩似的頭髮,寬大的黑框眼鏡遮住了半張臉,黑色的制服皺不啦嘰的,手裡拎著一個方方正正的手提書包。太陽明明就在他頭頂,卻彷彿是故意調離了光線,他整個人顯得黯然無光。從他身邊經過的行人,都好像沒有感受到他的存在似的,旁若無人地走過。
他感受到我熾熱的眼神,抬起頭看了我一眼,石化了一秒,回過神立刻拎著書包低下頭默默地離開。
這個小子居然還以偽裝示人,真是令人髮指!
嗬——不過要是他突然以真面目示人,估計聖羅蘭會大亂。
當——當——當——
洪亮的鐘聲響起,一群白鴿"咕嚕咕嚕"從蔚藍的天際飛過。
"你去監視景夜蓮,我去監視殷月輝。"我匆匆向Q交代完,就往殷月輝的教室跑去。如果他是KING的話,平時的生活中一定會有什麼蛛絲馬跡的。
唉——為了伸張正義,為了偵破案件,我只好小小地犧牲一下不去上課了。我發現我越來越具備偵探的素質了。
3.
我跑到殷月輝的教室外,賊頭賊腦地躲在柱子後面暗暗偵察。只見教室里的人全都陸陸續續地往外走,很快教室里就空無一人了。
咦?這是什麼狀況,都走了?!我的腦子飛快地轉了一圈,最後"叮"的一聲亮起了一盞燈。哈哈,這樣就太好了,我可以先從殷月輝的東西下手,說不定能找到關於KING的線索。真是敞開了大門讓我搜查,實在是太配合了……於是我像雷達一樣全方位掃視了一遍,確定沒有一個人後躡手躡腳地跑進了教室。
偌大的教室空蕩蕩的,我轉了個圈看到黑板上貼的課程表,這才發現他們班這節是體育課。原來大夥都到操場上去了……真是天助我也!我要趁此機會好好翻翻殷月輝的抽屜,看看有什麼蛛絲馬跡可以證明他就是怪盜KING。
二話不說,我就跑到了殷月輝的課桌前。他的課桌在倒數第二排,我一找到便蹲下身子開始查找。可是當我的手剛伸進抽屜時就聽到一個交談聲遠遠地從後門的方向傳來。
不妙!不妙!有人來了!我要趕快躲起來。可是我要躲在哪裡呢?我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抬眼看到了高大的講台,我來不及多想就一頭鑽了進去。
"你這個笨蛋,說要打籃球卻連籃球都不帶!"
"剛才跑出去太急了,忘了。"
兩個男生邊談邊走進教室,然後拿著一個籃球離開了。
確定他們走遠后,我從講台後鑽出來,再次跑到殷月輝的課桌前開始查找,可是我剛把東西翻出來,又有一陣腳步聲傳來。
哎呀呀——怎麼這麼煩啊!我立刻把東西塞回了抽屜,再次躲進了講台。
"渴死我了,這麼熱的天上什麼體育課!"
"不如我們喝點水休息一下再出去吧。"
兩個女生抱怨著走進教室。她們沒有發現我,坐在位子上邊喝水邊聊起天來,一點離開的意思都沒有。
不會吧……我縮在講台里一動都不敢動。我要怎麼辦啊?如果她們一直不出去,難道我要躲到下課嗎?有課也不好好上,他們班的人怎麼都這麼散漫啊!
我望著手錶,指針一點一點移動,那兩個人越聊越起勁,而我心急如焚。到底有完沒完啊?
終於在她們噴洒了半個小時口水后,兩人才發現沒有話可說了,於是姍姍離開。女人的聊天功夫絕對不是一天練就的,我佩服得五體投地。
唉——我嘆了口氣從講台後爬出來,發現四肢都麻木了。望了望手錶,還有十分鐘就下課了!我要趕快行動。
我迅速跑到殷月輝的課桌前,把東西一股腦地掏出來放在桌子上一一檢查起來。不鏽鋼鉛筆盒,裡面除了幾支筆和橡皮沒什麼特別的。課本,幾乎沒有塗寫的痕迹。我又翻開他的筆記本,上面沒記錄別的,都是雪狼一天洗幾次澡、一天吃幾頓飯……真不知道這樣的人怎麼會每次考試都是年級第一,而且還是學生會會長。說到第一,另外一個並列第一正是景夜蓮。蓮那小子也真是不簡單。
當——當——當——
正當我在全身心地、認真地、仔細地檢查殷月輝的東西時,下課的鐘聲突然響起,人群陸陸續續往教室方向湧來。
怎麼回事!怎麼這麼快就下課了?我望著自己的手錶,發現我的手錶居然慢了五分鐘!我立刻手忙腳亂地把東西塞回殷月輝的抽屜,可是當我剛想離開就看到很多人已經走到教室門口了。怎麼辦怎麼辦?要是被發現一定會被當成小偷或姦細抓起來吧?
正當我急得不知所措時,突然發現殷月輝後面的桌椅是沒人用的,抽屜里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東西。我二話不說把連在衣服上的帽子戴起來,又從殷月輝抽屜里拿出一本書蓋在頭上,趴在那張沒人用的桌子上裝作睡著了,進來的人誰都沒有發覺異樣。
我就這樣僵硬地趴在桌子上一動都不敢動,兩隻眼睛從書本后偷偷瞄著教室里的情景。我一定要找個機會從後門溜出去……
這時一道金色的光芒閃了閃,然後一個頎長挺拔的身影走進了教室。他肩上蹲著一隻雪白的狐狸,走起路來跩跩的,目不斜視,亞麻色的碎發在陽光下閃爍著不羈的光澤。
糟糕!是殷月輝。我趴得更低了,用力把書蓋住自己的腦袋。千萬不要被發現……千萬不要被發現……
突然,砰的一聲,後門被一個拿著籃球走進來的男生扣上了。
糟糕!連逃出去的唯一後路都沒有了……我真希望自己能有隱身大法,讓我隱身衝出去!
這時殷月輝踱到我跟前。我瞬間凍結,一陣冷風呼嘯而過。
他沒發現吧……他沒看出是我吧……我僵直著身子趴在桌子上一動都不敢動。我感覺到他移動了下凳子,在我前面坐了下來,背靠著我的桌子。
呼——我頓時鬆了一大口氣,看來他應該沒有發現我。我慢慢地抬起頭來,所有的動作都十分輕柔,生怕驚動了就坐在我前座的殷月輝。
只見雪狼從他肩頭跳下來,趴在他大腿上。殷月輝悠哉游哉地蹺著二郎腿,摸著雪狼的皮毛。
很快就上課了,所有人都坐在自己位子上,我被迫無奈只好和他們一起上課。一位頭髮花白、身體發福的老頭夾著書本拖著笨重的身子吃力地走了進來,那滾圓的啤酒肚上下顫動著。我真擔心他會一個不小心摔在地上,然後像皮球一樣一路滾走。
我用課本擋著臉,沒有任何人發現我這個入侵者。哦呵呵呵——這班上的人都是沒有觀察力的笨蛋!我擋著臉躲在書本后偷笑。
4
胖老頭走到講台上,清了清嗓子說:"我們中華五千年的歷史源遠流長,蘊涵著無窮無盡的文化知識,每一次給大家上課我都心潮澎湃啊!哈哈哈哈——"他激動地張大嘴巴一陣大笑,口水像花灑一樣噴出來。
他是白痴嗎?我無聊地瞥著他,覺得他也是個笨蛋。
胖老頭笑著笑著臉上的表情慢慢僵硬了,因為他發現底下的人全都無動於衷地望著他,沒有因為他的話產生一絲波瀾,他只好尷尬地清了清嗓子說:"那,那我們開始上課吧。"
早該這樣了。我無聊地打著盹,希望這節課能快點過去。殷月輝微側著身子一隻手撐著下巴,一隻手漫不經心地摸著雪狼。側面看去,他細長卷翹的睫毛在眼瞼上投下濃濃的陰影,使他的五官看上去更加立體精緻。而那濃密的睫毛下是一對比子夜還要迷人的黑色眼睛,靜靜地散發著璀璨的光澤。
嘁!他還在戴黑色隱形眼鏡啊。哼!如果你真是怪盜KING,我一定會把那雙冰藍色的眼睛在所有人面前揭露的,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個大騙子!
"誰能說說成吉思汗的'大迂迴'戰略?"胖老頭突然停下來望著台下提問。
所有人的腦袋都垂下了,彷彿掛上了千斤秤砣似的抬也抬不起來。
嘁!這班上的人果然都是笨蛋。
教室寂靜無聲,胖老頭望著一個個垂下的腦袋流露出了受傷的表情,他那張布滿皺紋的肥肥的臉此時已經皺成了一朵秋菊。那雙如縫隙般的小眼睛,似乎還閃動著難過的淚花。
"老師!"殷月輝突然舉起手大聲叫道。
胖老頭驚喜地轉過頭,受寵若驚地望著他:"殷、殷少爺……"
所有人都抬起頭望著殷月輝,以為他要回答問題。
"老師,我知道有一個人一定能回答你的問題!"殷月輝扯了扯嘴角牽出一抹不羈的笑容,如黑曜石般的眼睛閃爍著耀眼的光彩。
"誰?"胖老頭欣喜地大叫。
"那個人仰慕你很久了,她不但拜讀過你所有的論文,還參加過你所有的學術演講會。今天更是特地來我們班上做旁聽!"殷月輝笑了笑,神采飛揚地說。
"真……真的啊?"胖老頭激動得熱淚盈眶,拿著粉筆的手不停地顫抖著,"啪嗒"一聲,粉筆終於在他手中壯烈犧牲,斷成兩截。
他說的是哪個白痴啊?我無聊地掏了掏耳朵,慵懶地趴在桌子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我想這樣簡單的問題對她來說肯定是輕而易舉的,不用考慮就能答出來。"殷月輝突然懶懶地回過頭,眼睛瞬間對上了我。
剎那間,所有人都轉過頭望向了我,我頓時變成了全班的焦點。所有人臉上都掛著不可思議的表情目不轉睛地盯著我。而此時的我正鼻孔朝天,哈欠打到一半的嘴張到最大,因為睡意矇矓兩頰漲得紅紅的,腦袋上還罩著一個難看的帽子,簡直就像一隻正在下蛋的老母雞。
呼——一陣冷風呼嘯而過……
我?!我下巴落地,半天都合不上來。殷月輝什麼時候發現我的?我瞪大了眼睛,渾身僵硬,在那一道道犀利的目光下有一種如坐針氈的感覺。
"哈哈哈哈——這位同學你真是太有品位了!快點站起來,講講你對成吉思汗的'大迂迴'戰略的見解吧!"
啊?!成吉思汗?"大迂迴"戰略?什麼東東?!在一道道目光下,我硬著頭皮站起來。殷月輝歪著身子撐著下巴,嘴角掛著奸笑,饒有興味地斜睨著我。
可惡!居然把我逼上梁山。
"那個……成吉思汗……'大迂迴'戰略……"我絞著十指,吞吞吐吐地半天也沒回答出個所以然。
大家都看好戲似地注視著我,笑容漸漸從胖老頭的臉上褪去,我的額頭不由地掛下一大滴汗。
"老……老師……我仰慕您好久了,不,不如你來說說這個什麼成吉思汗的'大迂迴'戰略吧!"我發誓,我以我偵探的名義發誓,那一刻我真想挖個地洞鑽進去,永遠也不要出來。就讓我一個人躲起來羞愧而死吧!
"老師!"殷月輝又舉起手大聲叫道。
他又搞什麼鬼!我怒目瞪著他。
"什麼事?殷少爺。"胖老頭笑眯眯地回過頭。
殷月輝瞥了我一眼,眼裡閃過一絲狡猾的光芒。氣死我了!他現在一定很得意。
"老師,我想這位同學一定是太激動、太緊張了,畢竟她還是第一次上你的課。老師,你不如再給她一些你最新寫的論文和著作,讓她好好回去拜讀一下,並寫份三萬字閱讀心得給你。我想她一定會非常樂意,非常受寵若驚的!"殷月輝"好心"地提議道。
"好好好!這位同學,你真是一個難得的人才,等一下就把我三十多年來的論文和書作給你。希望對你有所幫助,那份閱讀心得你寫好后給我,我們一起好好討論一下!"胖老頭激動地手舞足蹈,說話時由於太激動雙下巴不停抖動著,"好久都沒有出現像你這樣對歷史產生濃厚興趣的學生了,我,我真是太激動了……"他說著說著潸然淚下,掏出白手帕擦著他的小眼睛。
"……好……謝,謝謝,老師……"老天啊,我現在比他還想哭。
殷月輝回過頭,以勝利者的姿態朝我揚了揚眉毛。
誰給我一把刀!我要和他同歸於盡。
下課後我跟著胖老頭來到辦公室,他把一堆如小山般高的書籍交給我,並笑眯眯地和我商量交閱讀心得的時間。
殷月輝,這筆賬我一定會跟你算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