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殷家少爺
原來,來人不是別人,真是白天那個討債鬼黃經理——但奇怪的是,他居然沖著大金牙笑了笑,然後,下了車的他並沒有立刻進來,而是小心的打開後面的車門,扶著一個二十五六的青年下了車。
不知道為什麼,隔著遠遠的,我與這個青年只打了個照面,卻明顯的感覺到他身聲濃郁的陰氣,而旁邊的胡八一也同時眼睛一亮,目光如同實質一般,射向那個青年人。
我心道:「媽的,正主子出場了。」不過,兵來將擋,土來水掩,我們還怕他們不成?對於這些地下錢莊的吸血鬼,我沒有絲毫的好感。
原本正埋頭大吃的胖子猛然抬起頭來,對著那青年人狠狠的瞪了一眼,我聽得他含糊不清的嘟囔著罵道:「他媽的資本家的奴才,狗日的吸血鬼……」
胡八一瞪了胖子一眼,胖子就低下頭去,不再吭聲,我心中明白胖子心中委屈冤枉,只是不好發作而已,於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
青年人已經在白天那個中年人的扶持下走了進來,卻沒有進門,只是站在門口,問道:「請問,哪一位是胡八一胡爺?」
胡八一已經站了起來,笑道:「胡爺不敢當,請問這位如何稱呼?黃經理,你也不介紹一下?」
我今天是第二次見著這個黃經理了,心中很是奇怪,這個黃經理腳步很輕,指骨突大,很像父親以前說過的練家子,這樣的桀驁不順之人怎麼會甘居人下?
黃經理聞得胡八一詢問,當即笑了笑道:「這位是我們少爺……不——是我們老闆,殷睿楓先生。」
我心中更是好奇,這都什麼年代了,還少爺?
那個叫做殷睿楓的青年笑了笑,摘下帶在臉上的墨鏡,在胡八一的招呼下,坐了下來,而那個黃經理卻只是垂手站在他身後,感覺還真像是奴才伺候著主子。
沒有等他開口,胡八一就搶先笑道:「殷先生今天大概是為了我們這位胖子來的吧?」
出乎眾人的意料,原本我們心中都以為,這個地下錢莊的老闆,不是滿面橫肉的凶煞之輩、就是奸險狡詐之徒,可怎麼都沒有想到,這人居然相貌清秀俊美,只是臉色蒼白,眉心處隱隱有青氣纏繞,似乎是重病纏身,將他原本溫文儒雅的氣質破壞了一半。
說實話,我生在社會主義新中國,對於這地下錢莊放高利貸牟取暴利的行為非常的不恥,甚至可以說是深惡痛絕,但不知道為什麼,在我見著這個殷睿楓的時候,就是無法對他升起反感之心,更別說是厭惡了。
殷睿楓轉首看了看坐在另一邊,將頭埋在一堆食物里的胖子王凱旋,沉吟了片刻后才道:「我確實是為了這位王先生來的,但並不是為了哪幾個錢……」
「哦?」胡八一挑了一下眉頭,我心中也大是好奇,他不為了錢,難道還會看上了我們胖子不成?我心中一陣惡寒,不會是這個清俊的殷睿楓還另有奢好?
原本正把一肚子鬱悶外加火氣撒在一堆食物上的胖子好奇的抬起了頭來,殷睿楓從口袋裡摸出一隻白玉鐲子,遞了過去,笑道:「王先生,你看看,這隻鐲子可是你帶回來的?」
胖子呆了呆,隨手接過白玉鐲子,對著燈光細細的看了看,然後肯定的點頭道:「對,這跟我帶回來的那個真是一模一樣。怎麼了?有問題嗎?」
「你再給這位大金牙先生看看,他可是這個圈子裡的老人了。」殷睿楓笑得溫文爾雅,讓人生不起一絲敵意。我卻明顯的看到,胡八一的眼神中閃過一道精光。
大金牙從胖子手中接過了白玉鐲子,仔細的摩擦著,片刻才道:「殷老闆,這可是極品的羊脂白玉,我原來想,這種上等的美玉,這麼精細的做工,世界上恐怕很難再找到第二隻了,這樣的鐲子,我還沒有老眼昏花,看走了眼。」
我心中一動,對殷睿楓道:「能夠讓我看看嗎?」
殷睿楓似乎到現在才注意到我,微笑道:「當然可以。」由於我與大金牙是面對面的坐著,八仙桌並不大,但殷睿楓正好坐在胡八一的旁邊,在我與大金牙的中間,作為當事人,他很是自然是從大金牙的手中接過鐲子,遞給了我。
我在接過鐲子的時候,手指不小心的碰到了殷睿楓的修長白皙的手指,頓時一股寒意,直透心肺,我不禁吃了一驚,手一抖差點就把鐲子掉了下去,看得大金牙提心弔膽。我不解的看了殷睿楓一眼,這人的手,怎麼冰涼如此?感覺並不像是冬天裡握著一根冰棍,而是一股子的寒氣,直接透進心肺而來,冰涼透骨。
殷睿楓似乎並沒有看到我詫異的目光,居然還衝著我笑了笑,說實話,我第一次感覺到,一個男人,居然還可以笑得這麼好看,我心中惡毒的想著,哪一天他破產了,去做鴨絕對不會餓死。
這隻鐲子確實是極品的羊脂白玉鐲子,大小重量,也與我們帶回來的一樣,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摸在手中,總感覺有點異樣,當即對著燈光,仔細的看了起來,半晌,我忍不住輕輕的「啊」了一聲。
「怎麼了?」胖子首先問道。
「沒什麼。」我搖頭道,「這鐲子好象和我們的帶回來的真是一對啊!只是,你這隻好象裡邊有一個後來刻上去的字。這裡邊好象有一些模糊的我說不出的東西,象是花紋什麼的。而且,這是你們家祖傳的,不象我們的,是新得的。」
「是的!」殷睿楓點頭笑道,「沒錯,這位小兄弟說的對。」
事實上,這隻鐲子雖然與原本的一模一樣,但原本的那只是從腐爛的屍水裡摸騰出來的,自然帶著一股子的臭味,我鼻子靈敏,當然能夠聞得出來,可如今的這隻,明顯的並沒有臭味,甚至還帶著點楠木的香氣。
我微微一笑,心中已經有了計議,當即對殷睿楓道:「這鐲子只怕沒有那麼簡單吧,大概……與你有關。」一個正常的人的體溫能夠像他那麼冰冷透骨?這個殷家少爺,只怕不是那麼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