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陪著你到世界的終結
第14章陪著你到世界的終結
8月5日星期日晴
當所有的真相都揭開的時候，
我竟然沒有一絲憤怒，
心裏面盛滿了數不清的感動。
原澈明，謝謝你守護我這麼久。
千夏，謝謝你陪在我身邊這麼久。
許翼，你這個爽約的大傻瓜，
這次，我不會再讓你離開了！
不管你在天南地北，
不管以後要面對什麼，
葉希雅都會陪著許翼到世界的終結！
到處都瀰漫著大霧，能映入眼帘的只有自己的身體，除此之外，什麼都看不見，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我這是在哪裡？
突然，有一束陽光落下，雖然霧沒有散開，世界卻變得明亮起來，光落下的地方有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
是誰？
我慢慢地朝他靠近。
越走越近，看得越來越清楚——金色的頭髮，褐色的眼眸，乾淨的下巴……空氣裡面突然傳來薔薇花的氣味……
「澈野？」
我輕聲喊出這個名字，手慢慢地朝他伸去。
他本來盛滿笑意的眼眸突然填滿了憂傷，在我的聲音響起后，他的臉被大霧籠罩住，漸漸看不清楚，一種強烈的恐懼感突然就席捲了我。
我的手指停留在距離他的身體五厘米處，再也沒有向前伸去。
明明臉的輪廓和澈野一模一樣，我卻覺得好陌生。
他是澈野嗎？
不！他不是的！他不是澈野！不是澈野！他不是原澈野！
我轉過身拚命地朝前跑去，朝一片未知的白茫茫的世界跑去……
「呼——」
我從夢裡驚醒，坐在床上用力地呼了一口氣，心裡一陣發慌，額頭上布滿了冷汗。
是夢嗎？呵呵，我苦澀地笑了笑，如果是夢就好了……
窗外微微發亮，我抱著膝蓋坐在床上。昨天發生的場景還那麼清晰地印在我的腦海里，那封郵件，郵件的內容，還有郵件上的稱呼。
原來許翼、千夏和原澈明之間有那麼多的秘密……
淚水開始不停地掉落，一滴一滴地打在我的手臂上……
所有的一切我都想不清楚，只覺得頭很痛，腦子裡一片混亂！
慢慢地，窗外的天空悄然亮了起來，當第一束陽光透過窗戶落到床上的時候，突然響起的聲音把我從悲傷中喚醒。
我拿起手機，手機裡面有一條簡訊息，是原澈明發過來的。
希雅：
我在螢火蟲草地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會告訴你！
我隨便換了件衣服，就朝螢火蟲草地跑去。
此時的我迫切地想知道，所有的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只有我像笨蛋一樣什麼都不知道，這樣的感覺讓我好無力，好恐懼……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奔跑著，現在的我好像在一條隧道中奔跑，周圍什麼都沒有，我不能停下來，停下來身後的怪物就會把我吞噬掉，我只能不斷地奔跑。
這條隧道的終點叫，真相。
當我氣喘吁吁地來到螢火蟲草地的時候，卻發現原澈明的身邊還站在一個女生。
那個女生蓬鬆的巧克力長發隨意地垂落在胸前，眼睛猶如陽光下清澈的湖水，眉頭微微皺著，本來應該揚起的嘴角現在緊緊地抿著。
千夏！她怎麼會在這裡？她不是回美國了嗎？一下子，我的整個大腦變得一片空白……
「千夏，你……」
我正想問她為什麼會在這裡的時候，千夏上前拉住了我。
「希雅，我知道你現在一定有很多問題想問，但是，你先聽完原澈明的解釋再說好嗎？」
聽了千夏的話，我僵硬地點了點頭。
原澈明看著我，突然嘆了口氣，然後輕輕地張開嘴向我說出一個我從來不知道的真相。
「我叫原澈明，是原澈野的雙胞胎弟弟。」
「什麼？」才聽了第一句，我就徹底震撼了。為什麼澈野從來沒有對我提起過？
「我想應該沒有幾個人知道原澈野還有一個雙胞胎弟弟，因為一出生，我就被爸爸送給了住在國外卻一直沒有孩子的伯父，媽媽的反對始終還是敵不過爸爸的執意而為，這就是導致他們感情不好的最大一個原因。」
說到這裡，原澈明苦澀地笑了笑，肯定沒有人願意自己被送走吧。
「其實十二歲之前，我都不知道這些，直到十二歲的時候我患了突發性白血病，才見到了哥哥。哥哥對我很好，為了保護我而和那些欺負我的外國小孩子打架。」
說到這些的時候，原澈明一直笑著，臉上有隱藏不住的幸福，然後他突然深深地看著我：「後來，我知道哥哥喜歡一個女生，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但他們沒有在一起。再後來我得到了哥哥的死訊。我知道哥哥是因為要送日記給那個女生才會發生車禍的，所以我恨那個女生，如果不是她，哥哥就不會發生車禍了，所以，我決定回來報復那個女生。可是……在看完了哥哥的交換日記之後，我被那個女生的善良、樂觀、堅強打動了，我發現自己喜歡上了那個女生，而且很喜歡很喜歡！」
原澈明的臉上一直帶著淡淡的笑容。而我已經徹底呆住了，只能傻傻地站在原地等著原澈明繼續述說著這個驚天的真相。
「因為一點小意外，我不是澈野的身份偶然間被許翼發現，於是他逼問我接近那個女生的目的，我不得已只好把所有的真相告訴他，並且對他坦白，我喜歡上了那個女生。」
原澈明突然溫柔地看著我：「我不知道許翼為什麼會莫名地跟我定下那個約定，他希望我能代替他和哥哥來守護那個女生，給她幸福！於是我答應了！」
「原來，那次我和千夏看見你們在陵南操場說話，就是在說這個……」我低喃著，目光好像穿越時光，回到了那天。
我低下頭，心裏面有化不開的難過。怪不得許翼會和我說，他要去追尋夢想，要我和澈野好好在一起。
聽到這裡，我的眼睛模糊起來，許翼的身影在我的腦海中不斷盤旋著，一直揮散不去。
淚眼矇矓中，原澈明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變成一種如同大海般深邃的憂傷，和澈野一樣的褐色眼眸裡面也有化不開的悲涼。
「希雅，本來我想瞞著你一輩子，卻被你無意間發現了。我一直猶豫要不要把真相告訴你，直到昨晚千夏突然出現，我才決定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你，因為我知道你一旦知道真相，就一定會回到許翼的身邊……其實，這麼久以來，真正對你無私付出的人是許翼，我想我根本就比不上他！」
「澈明……」我喊出這個不熟悉的名字，然後眨眨眼，當眼淚從眼眶掉落的時候，我看見澈明的眼睛裡面有水光在閃爍。
「希雅，我放手了，我只希望你過得幸福。你要帶著我和哥哥的祝福，努力獲得幸福啊……」
澈明說完背過身，倔強地抬起頭。
微風吹過澈明的頭髮，他的背影看起來其實根本不陌生，這麼久的時間裡，其實一直是這個背影在守護著我……
謝謝你，原澈明！
「希雅。」一直站在旁邊聽著整個故事的千夏紅著眼睛走到我面前，「許翼過幾天就要動手術了，其實他的眼睛一直都沒有好，醫生說如果不動手術會有生命危險，可是動手術又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如果你真的愛許翼，就應該馬上跟我一起去美國。這是許翼的錄音日記，你聽完之後就會明白一切的……去還是不去由你自己決定。」
千夏說完，把一支黑色的錄音筆放在我的手裡。
我緊緊地捂住嘴，眼淚一下子就洶湧地落下來……
我用力地咬著嘴唇，一邊流淚一邊顫抖著按下了播放鍵。
許翼的聲音出現在這片螢火蟲草地上，出現在大家的耳朵里，出現在我的心裏面……
2月14日星期二晴
當我發現自己失明了后，我的整個世界都變得一片黑暗，我痛苦得寧願自己不要醒過來。可是，當我聽到希雅的哭聲時，我才努力地強迫自己，假裝一切都很好，假裝一點都不難過。
我曾天真地以為，就算瞎了也能好好地守護你，可是直到遇到井森和薇薇，我才明白原來我已經沒有能力再守護你了，這樣的我只會成為你的負擔！
所以我決定去美國治療眼睛，可我沒有勇氣對你說出心底的脆弱，於是我留了一封信給管家，要他交給你，這樣，你就會明白我離開的原因了。
希雅，你知道嗎？其實我真的一點都不想離開你，真的真的好想一輩子和你在一起！
2月16日星期四陰
今天是我到美國的第一天，醫生在一系列檢查之後告訴我情況很不樂觀，壓迫我大腦神經的血塊如果長時間不能消除，我就會有生命危險。可是手術成功的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
於是，我和千夏定下了一個守護的約定，我希望千夏能暫時代替我守護在你的身邊。
千夏家和我們家是世交，我媽一直都希望我能跟千夏在一起，但其實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
3月1日星期四小雨
這半個多月來，我的眼睛已經慢慢地能夠看清近處物體的輪廓了，我真的覺得好開心，而今天千夏也正式進入了翼風。
可是很快，我便知道了你要被退學的消息，於是我讓千夏去找管家，管家動用了我爸爸的關係才把這件事擺平。
希雅，即使我不在你的身邊，你也要相信，我是拜託了天使去守護你的哦！
3月5日星期一陰
希雅，今天我的眼睛又好了很多哦，近處的東西已經稍稍看得清楚了，只是遠處的東西還比較模糊。
可是，今天我知道了一個讓我很震驚的消息——
那個叫作原澈野的男生回來了！
可是，我明明親眼看到原澈野發生了車禍，他為什麼又會突然出現？這根本就不可能，這個人真的是原澈野嗎？
我真的很擔心你，希望不要發生什麼意外！
3月22日星期四多雲轉陰
呵呵，希雅，我現在能看清很多東西了呢！
聽千夏說了好多好多關於你的事情，你為原澈野做蛙跳暈倒，你被薇薇欺負，你和千夏成為了最好的朋友，千夏帶你去喝酒……
還有，看到你和千夏在杯子店的合照，我笑著笑著眼睛就潮濕了……
希雅，我真的好想你！
希望你能開心點，所以從美國寄了很多禮物，拜託千夏帶給你。
呵呵，雖然你不會知道是我寄的，但是只要一想到你開心的樣子，我就會不自覺地開心起來。
3月27日星期二多雲
希雅，現在的你一定正在難過吧，沒有人比我更明白，那本交換日記對你有多重要。
我不相信原澈野會對你做出這樣的事情。
這個人真的是原澈野嗎？
千夏說已經為你討回公道了。呵呵，有千夏在你的身邊，我也安心了很多。
希雅，希望送你的巧克力能讓你的心情好一點點。
4月20日星期五大雨
今天醫生告訴我一個壞消息。
我的眼睛好轉其實只是一個假象，早上出現的昏迷是身體發出的一個警告，我大腦里壓迫神經的血塊根本就沒有消除，而且現在的狀況越來越差了。
如果不動手術，有可能只剩下一年的時間了。
可是，希雅，如果就這樣死掉，我一定會不甘心的，所以我決定，在動手術之前，我一定要回來見你，一定要留下一段美好的回憶。
我告訴千夏要回來的消息，卻沒有告訴她眼睛惡化的事情，於是，我和千夏一起策劃了一個驚喜給你。
希雅，我要回來了……
5月14日星期一晴
終於等到了翼風的校園文化節，終於可以正大光明地和希雅見面了。
可真正見到希雅的那一刻，我卻覺得心裡好難過，我知道管家並沒把信交給希雅。這樣也好，既然我沒有未來，也就不需要再作什麼解釋了。
希雅，你知道嗎？
第一眼看到原澈野，我便覺得他不是原澈野，雖然長得一模一樣，但他給我的感覺相差了好遠。
而上天很快就印證了我的直覺。
就在我去找原澈野的時候，一個小小的意外讓我發現了他真的不是原澈野，他是原澈野的雙胞胎弟弟原澈明。而他從最初要報復你，慢慢轉變成了喜歡你！
我想，在我離開這個世界之後，能替我繼續守護你的人，或許我已經找到了……
5月18日星期五晴
校園樂隊大賽的適時到來，讓我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借口，如果贏得了這個比賽，不但能讓阿傑他們實現夢想，我也可以借著這個理由光明正大地離開希雅。
於是我和原澈明定下了另一個守護的約定。
只要他能代替我和原澈野好好地守護你，能讓你幸福，那麼我便會離你的世界遠遠的。
雖然心裡那麼難過，可是……只要你能幸福，再難過也是值得的！
5月20日星期一晴
今天是告白日，美織突然找到我，希望我能幫她演一場戲。我接受了她的告白。可是，在看到希雅的那一瞬間，我心裡覺得好痛。
希雅，我知道你一定難過了，可是……如果我現在不堅決一些，以後一定會讓你更難過。
所以我什麼都不可以說。
希雅，我喜歡你，真的很喜歡你，喜歡到我甚至可以忍住心底所有的痛來保護你。
只要你能幸福……
如果不是因為我沒有未來，我一定不會把你讓給原澈明的！
6月11日星期一晴
千夏的爸爸已經開始催她回去了。
而我現在也正慢慢地疏遠你。我知道只有現在對你狠心，以後離開你時，你才不會那麼傷心和難過。
可是，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挺身而出！
我想，當時如果我能狠心不替你受傷，或許你能死心得更徹底。可是，我做不到，因為我無法眼睜睜地看著你受到任何傷害！
7月1日星期一多雲轉晴
希雅，你知道嗎？對你的疏遠總是讓我覺得非常辛苦。
其實我和美織真的只是朋友，可是為了讓你死心，我不得不裝作跟美織很親密的樣子。看著你那麼難過地跑掉，我有多想追上去，可是，理智告訴我不可以！
因為太想太想見你，我還是忍不住答應了四人約會的建議。
可是從冰雪世界出來的時候，我發現眼睛好像真的開始惡化了。
我想我要離開的日子已經越來越近了……
7月6日星期五晴
今天的慶功會上，你終於知道了我和美織假裝交往的真相。
原本我真的不想讓你知道，就讓你誤會我是一個花心的男生好了，可是美織知道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你，所以她堅持要把真相說出來。
而另一個真相也差點被你發現了。
因為我告訴阿傑不能和他們一起去國外訓練了，因為我必須要回美國。
我懇求大家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你，只想借著這個借口離開。
所有事情都會圓滿地結束，這樣，我就可以安心地離開，即使是死，也可以開心地死掉了。
7月8日星期日多雲轉雨
希雅，你知道嗎？
其實在鐵軌那裡，即使火車的聲音那麼大，我也聽見了你的告白，可是……我假裝沒有聽見！
那一刻，我真的很想告訴你，我也喜歡你，很喜歡你，但我無法說出口。
再過十分鐘，我就要登機了……
這兩天的約會，我真的好開心，這麼長的時間，我終於可以真正做一次自己，終於可以鼓起勇氣拉住你的手。
整整一個晚上我都在看著你，也許，我以後再也沒有機會看見你了……所以我想把你的臉深深地刻進我的心裡……
有了這樣美好的回憶，就算手術失敗了，我也可以笑著離開……
希雅，我走了，你一定要過得幸福，一定要！
7月13日星期五晴
今天是我回美國的第五天，我的眼睛已經徹底惡化了，現在我又什麼都看不見了。醫生決定把手術定在一個月後。
一個月後，或許，我就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8月3日星期五晴
今天是七夕節，正在約會的你一定很開心吧。
好可惜，我沒有機會和你一起過七夕節了。
可是，希雅，如果我有機會能陪你一起過七夕節，我一定為你安排一場盛大的煙花，在一個偏僻的地方，單獨給你一個人放一場最漂亮的煙花，然後在煙花最燦爛的時候，親吻你……
呵呵，可惜我沒有機會了，可惜我……沒有……機會……了……
希雅，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會祈求上天，讓我可以遇見你，讓我可以和你在一起，讓我可以給你幸福……
請你……一定要過得幸福……一定要很幸福很幸福……
葉希雅，我真的很愛你！
當最後一個音節消失的時候，我已經哭得一塌糊塗。
我緊緊地握著錄音筆，抬起頭看著蔚藍的天空。
天空上好像出現了澈野的臉，他對我笑著，好像在告訴我要勇敢，要勇敢地追尋自己的愛情。
天上的白雲組成了許翼的身影，他依然露出陽光般的笑容，黑色的眼眸里映著我的身影，揚起的嘴角帶著寵愛。
我擦乾眼淚，對著天空，把雙手放在嘴邊用盡全力喊道：「許翼，等著我！我再也不准你離開我了！」
許翼，你還記得我們曾經拉過鉤嗎？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