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第五節

「錯了,」布魯姆指出,「你應該去感應切沃的意圖。以我有限的能力,都能做到這一點。如果村民有殺死我們的傾向,我不會一味呆著不動。然而,我感覺到當時有通過談判得以脫身的機會,這正是我所做的。」

「我怎麼能知道切沃在想什麼?」伊拉龍問道,「難道你覺得我應該可以看穿人們的思想嗎?」

「用用心!」布魯姆責備地說,「你該知道答案。你應該可以用與卡多克和藍兒交流的方式,洞察切沃的意圖。人的意識和龍或馬相差並不是太大,這事做起來很簡單,但它是你必須在使用中慎之又慎的一項能力。人的意識是他最隱私的所在,除非環境所迫,否則你不得加以冒犯。在這一點上,龍騎士有非常嚴格的律令,如果他們觸犯了這個規定而沒有正當理由,將會受到嚴厲的懲罰。」

「你也有這個本事,雖然你不是龍騎士?」伊拉龍問。

「我以前說這,只要經過正確的指引,誰都能用意識進行交流,只不過成就各有不同。這項能力是否屬於魔法的範疇還很難斷語。當然,懂得魔法會激發這種才能——或者能使人與龍心心相通——但我知道很多人完全憑自己掌握了這項本領。想想吧:你能與任何生靈展開交流,雖然也許不一定很清晰。你可以花上一整天時間,聆聽一隻鳥兒的思緒,或者了解蚯蚓在暴風雨中的感受。不過我一向對小鳥沒什麼特別的興趣,我建議你從貓入手,它們很有性格。」

伊拉龍的手挽著卡多克的韁繩,用心思索布魯姆話中的含意。「可是如果我能進入某人的意識,這是否意味著別人能對我做同樣的事?如果真有人在我的意識中探頭探腦,我怎麼能知道?有制止的辦法嗎?我怎麼知道布魯姆現在是不是正打探我在想什麼?

「噢,能的。藍兒是否曾經抵抗過你意識的進入?」

「偶而,」伊拉龍承認道,「那次她把我帶到斯拜恩,我就完全不能跟她交流。並不是她不理會我,我覺得她簡直根本無法聽到我的話。她的意識築起一道高牆,我無法穿越。」

布魯姆弄了弄他胳膊上的包紮帶,把它拉高一點。「只有一小部分人能發覺他人意識的入侵,在這些人中,唯有屈指可數的幾個能予以制止。這靠的是訓練,和你對思維的控制。因為你有運用魔法的天賦,你總能察覺是否有人進入自己的意識。遇到這種情況,想阻止他們只需要全神貫注於一件事,而絲毫不念及其他。舉個例子,如果你心裡想的只是一堵磚牆,敵人在你的思維中所能找到的也只有磚牆。但是,想將某人在一段較長的時間內阻擋在外,需要耗費相當的能量,同時需要嚴格的自控能力。哪怕是最最輕微的分心,築起的高牆都會動搖,你對手將從薄弱之處伺機潛入。」

「我怎麼能學會這個?」伊拉龍問。

「只有一個辦法:練習、練習、再練習。在心裡想著某樣東西,將除它以外的所有念頭通通拋開,然後儘可能長時間地保持這種狀態。這是一種對你極為有利的能力,精通此道者寥寥可數。」布魯姆回答說。

「我不需要精通,保證安全就好了。」如果我能深入某人的意識,那麼可以改變他的想法嗎?對魔法的了解每加深一分,我對它的戒心也增加一分。

他們與藍兒會合,她的頭朝他們猛地伸過來,嚇了他倆一跳,兩匹馬緊張地往後退。藍兒緊緊盯著伊拉龍,發出低沉的嘶吼,眼裡閃著寒光。伊拉龍不安地朝布魯姆瞧了一眼——他還從未見過藍兒發這麼大的火——然後問道,出什麼問題啦?

你,她低吼一聲,你有問題。

伊拉龍從卡多克背上下來,落腳還沒穩,就被藍兒用尾巴一掃,撲倒在地。藍兒緊接著再踏上一隻爪子,把他緊緊摁在地上。「你搞什麼?」他大喊大叫,想翻身站起來,但藍兒對他來說實在是太強大了。布魯姆騎在雪火背上,注視著這一幕。

藍兒的頭朝伊拉龍頭上探過去,直到他們倆大眼瞪小眼。她炯炯的逼視令伊拉龍的身子不住扭動起來。你!每次離開我的視線就會惹來麻煩。你就像一個剛出生的小娃娃,什麼東西都要伸出鼻子聞一聞,十足一個包打聽。如果被那東西反咬一口在鼻子上,你該怎麼辦呢?離得太遠我救不了你。我總是藏頭露尾,怕被人看見。但以後不會了!要以你的性命為代價我就不幹!

我能理解你為什麼不高興,伊拉龍說,但我年紀比你大得多,完全能照顧自己。如果發生了什麼事,你才是需要保護的那一個。

她一聲咆哮,在他耳旁呲出利齒。你真的這樣以為?她問,明天你得騎著我——而不是那些像鹿一樣的被你叫做馬的可憐東西——或者就得讓我用爪子抓著你飛。你到底還是不是一位龍騎士?你難道不在乎我的想法嗎?

藍兒的質問震撼了伊拉龍,他低下雙眼,知道她是對的。但他對騎上她的背還是心有餘悸,他們上次的飛行是他有生以來最為痛苦的折磨。

「嗯?」布魯姆在一旁表示疑問。

「她希望我明天騎上她。」伊拉龍含含糊糊地解釋道。

布魯姆眨巴著眼睛想了想。「呃,你現在有鞍了,我想如果你們倆一起避開人們的視線,不會有問題的。」藍兒看了看他,然後又轉回去盯著伊拉龍

「可是如果你遇到攻擊,或者出了什麼意外事件呢?我就不能及時趕到,而且——」

藍兒的足上加了點力,把伊拉龍後半截話噎了回去。按我說的做,小傢伙。

布魯姆有點忍俊不禁的樣子。「冒點風險是值得的。無論如何,你需要學會如何御龍飛翔。不妨這樣想:有你飛在前面俯瞰地面,就能在高空偵察到任何埋伏、圈套,或其他一些討厭的意外。」

伊拉龍迎著藍兒的目光說,好吧,我答應,先讓我起來。

我要你保證。

非得這樣不可嗎?他詰問道。她眨了眨眼。好好好,我向你保證,我明天會和你一起飛,這回滿意了?

滿意。

藍兒放開他,一挫身,衝上雲霄。伊拉龍看著她在空中盤旋,不由輕輕打了個冷戰。他滿腹牢騷地騎上卡多克,跟在布魯姆後面。

時近傍晚,他們停下來紮營。和往常一樣,伊拉龍與布魯姆在晚飯就緒前要進行格鬥。在這一次的交手中,伊拉龍揮出有力的一擊,兩支木劍相交,像細弱的枝條一樣同時折斷,破碎的木片呼嘯著在空中四散紛飛。布魯姆扔下手裡的殘劍,說:「我們再也用不著這個了,把你的也扔了吧。你學得很好,但用樹枝只能做到這一步。再拿木劍對你無益,是時候讓你用真劍上陣了。」他從伊拉龍的行囊中取出薩若克交到他手裡。

「我們倆非把對把劈開幾片不可。」伊拉龍反對說。

「不會這樣,你又忘記魔法了。」布魯姆說。他舉起手中長劍,挽了幾個劍花,劍光火光交織輝映,讓人眼花繚亂。他一根手指搭在劍鋒上,精神高度集中,額上的皺紋越發地深刻。有好一會兒沒見什麼動靜。只聽他說:「Geulothduknifr(劍失鋒銳)!」隨即一點小小的紅色火星從他手指間迸出,忽前忽後地閃動。他的手指沿劍鋒一直劃下,然後轉過劍身,在另一側劍鋒上依樣而行。隨著他手指離劍,火花轉瞬即逝。

布魯姆伸出一隻手,掌心向上,二話不說揮劍猛砍。伊拉龍大吃一驚,跳上前意圖阻止他這個舉動,但卻晚了一步。布魯姆微笑著亮出手掌,卻不見半點傷口,讓伊拉龍大是意外。「你施了什麼法?」他問道。

「摸摸劍鋒。」布魯姆說。伊拉龍依言碰了碰,感覺它外面被一層無形之物所包裹,大約有四分之一英寸寬,非常光滑。「現在你來對薩若克施同樣的法術,」布魯姆命令道,「你的保護層會和我的略有不同,但效力是一樣的。」

他把口令和施法的步驟教給伊拉龍。嘗試數次之後,伊拉龍很快就讓薩若克也暫時失去了鋒芒。他立即信心百倍地擺出了戰鬥姿態,但布魯姆在交手開始前,告誡他說:「這兩把劍砍不了人,但還是有傷筋裂骨之力,我會極力避免這種情況,所以你也不要像過去常做的那樣,把劍掄圓了劈,在頸上敲一記就足以致命。」

伊拉龍點點頭,一言不發搶上前來。布魯姆閃身避開,雙劍相交,火光四射,宿營地上響徹了金刃交鳴之聲。在用了那麼久的木劍之後,薩若克握在手裡格外沉重。伊拉龍運劍緩慢,動作敏捷不起來,終於在膝蓋上狠狠吃了一記。

停手時,雙方渾身都是長劍抽打后腫起的條痕,伊拉龍比布魯姆更多。經過這樣一輪猛烈的對抗和撞擊,伊拉龍驚異地發現薩若克絲毫不見一星半點的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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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拉龍(遺產三部曲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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