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嘲笑人的豹子
孩子們捉住的大水鹿像一匹高頭大馬一樣棒。
它是一種半馴服的動物,以前曾被住在山坡上的謝爾巴人①馴養過,就像拉普蘭②人使用的馴鹿一樣。
①謝爾巴人是魯馬拉雅山區尼泊爾一個部族的成員。——譯者注
②拉普蘭,北歐地名,包括挪威、瑞典、芬蘭北部一帶。——譯者注
水鹿馱著維克顯得毫不吃力,因此哈爾想試試能不能把它當馬騎。
他把水鹿從籠子里拉出來,既沒有鞍子,也沒有韁繩。他爬上鹿背,抱著鹿的脖子,用腳跟輕輕地磕了一下鹿身,鹿居然開始走了,他不禁大喜過望。
可怎麼讓它轉彎呢?他剛好能夠到鹿頭,他發現向一邊拍一拍鹿頭,他的坐騎就會轉彎。練習了幾天後,他幾乎成了「馴鹿大師」。
一種人和動物的感情漸漸建立起來了。
一天,當哈爾正在穿過樹林時,一個人擋住了他的去路,這個人是吉爾森林區外面不遠處一個大村子的村長。
老村長淚流滿面。
「我的老婆和女兒剛才被一隻豹子咬死了。這個惡魔在過去的兩三年裡已經咬死我們村裡525個人了。」
「有人告訴我說,你和你的朋友都是優秀的獵手,能來幫我們殺死這隻野獸嗎?」
「我們會來的,」哈爾說,「我們很想弄到一隻豹子——要活的,而不是死的。」
「你不可能把它活捉。」
「好吧,」哈爾說,「我們會見機行事的,一小時后我們就趕到。」
不到一個小時,哈爾、羅傑還有維克就踏上了去吉爾村的路。
哈爾騎著他的水鹿,為了方便起見,他叫它山姆。他知道山姆痛恨那些猛獸,因為那些猛獸對山姆和所有其他的鹿都不友好。虎和豹都知道鹿肉鮮美極了。
但有時候鹿也能戰勝猛獸,它的威力無比的一踢可以擊敗任何它不喜歡的野獸。
哈爾騎著山姆,羅傑開著越野車。坐在車上的維克對這次探險一點興趣都沒有,倒不如呆在家裡養他的傷。
到達那個村莊時,他們發覺村莊好像被遺棄了,街上只有村長一個人,還有一頭牛和幾隻山羊。
「村裡的人去哪兒了?」哈爾問。
「都躲在屋子裡,他們不敢出來。快來,到我屋裡去。」
在屋子裡,他們見到了村長的兒子。他的妻子和女兒都已經被埋葬了,此時屋裡顯得很凄涼。
屋裡還有一個怪人,正在用刀子把一塊木頭雕成豹子的形狀。
「他剛來,」村長的兒子說,「他說能幫助我們。」
那個人轉過身來鞠了一躬。「我是個魔法師,」他說,「我會把罪惡的靈魂從豹子的身體中驅除,把它的邪惡除去以後,它就不會再傷害你們了。」
哈爾問:「你怎麼才能把豹子的邪惡除去呢?」
「你們知道后就會覺得很簡單,」怪人說,「我把這塊木頭雕成豹子的形狀,然後把它帶到加德滿都放入恆河的一條支流里,河裡流的是聖水,我將作一次祈禱,這樣,聖水就會把豹子身體里的罪孽沖走,隨著恆河把它那邪惡的靈魂帶到遙遠的大海里,它就不能傷害人了。我只要你們一千個盧比。」
「一千個盧比!」村長驚叫起來,「我哪有那麼多錢。」他轉向哈爾:「你要多少?」
哈爾大笑起采,「我一點兒都不要,我只想要你的那隻豹子,我想把那隻豹子帶回國,在那兒教教它怎樣懂禮貌。你的豹子身上根本就沒有什麼邪惡的靈魂,它只是想弄點兒吃的,如果把它餵飽了,它就不會吃人了。」
「我不相信你會成功,」村長說,「但由於你不要錢,所以我讓你先試試,如果你失敗了,我挖地三尺也要給這位魔法師大人湊足一千盧比。」
「聽!」村長的兒子說,「豹子又在抓各家的門了。難怪人人都膽戰心驚。但願我們的門上了鎖。」
「已經鎖好了。」村長說,「它正在抓門,不過它進不來。我們在這兒平安無事。」
豹子停了下來,發出一連串咳嗽似的聲音,像一個人在笑:「哈——哈——哈。」
「它在嘲笑我們。」村長的兒子說。他被嚇壞了。
「別怕,」他的父親說,「它進不來。」
「哈——哈——哈!」豹子又在笑。現在它不抓門了,但傳來一種新的聲音,豹子順著樹枝和泥抹成的牆爬上屋頂了。怎麼辦?想把屋頂鎖住可是辦不到的。他們頭頂上又響起了用爪子扒房頂的聲音。房頂並不結實,是用樹枝、灌木枝搭成的。
那個孩子嚇得臉色煞白,維克躲到牆角去了,就連那個魔法師也被嚇壞了。他拾起剛才一直刻個不停的那根木棒,準備在豹子跳下來時給它重重的一擊。
一束陽光從房頂射了進來。洞口越來越大。哈爾趕緊跑過去把門打開。
豹子跳下來了,一大堆樹枝也隨之落了下來。
豹子站在屋子中間一邊環視著四周,一邊發出似笑非笑的咳嗽聲:「哈——哈——哈。」
魔法師揮舞著那個像圓場棒球①球棒似的木豹子,沒有擊向豹子,卻響亮地打在哈爾的臉上。
①圓場棒球,一種類似棒球的英國遊戲,——譯者注
情況對豹子很有利。它感謝哈爾給它留出了一條退路。可它不會空腹而歸,它一口咬住了村長的兒子跳到門外。跑出100英尺后,把那個年輕人放下,又開始大笑——「哈——哈——哈。」
豹子好像在和他們開玩笑,哈爾提著魔法師的假豹子,羅傑拾起房頂上掉下來的一根大木棍沖了出來,向豹子撲去。這時豹子已經止住「笑」聲,咆哮起來,吼聲如此之大以致於整條街上的房門都打開了,人們探出頭來想看看出了什麼事。豹子逃進了樹林里,那個孩子一瘸一拐地走回屋裡。他受了傷,但不重。
維克從角落裡爬了出來,挺起了胸膛。
「好傢夥!我們把豹子嚇跑了,我們給了它應有的懲罰。」
其實,他一直躲著什麼也沒幹。「我打賭它不會再來了。」維克像只孔雀一樣神氣活現,盡情地享受著門口的人向他投來的敬佩的目光。他成了一時的英雄。
「我什麼都不伯。」
「得了,別說了。」哈爾說,「留著點勁兒對付那隻豹子吧,它還會來的。」
「它再也不會來了。」維克又重複說了一句。
維克的話音未落,豹子就回來了。這次它選中了那個胸脯挺得最高的傢伙作它的美餐,於是徑直向維克撲去。維克則直奔一棵大樹,他爬了十幾英尺后停了下來,覺得在這兒該沒事了。可他不知道豹子是最優秀的爬樹能手。
「哈——哈——哈。」豹子在嘲笑他,並開始向樹上爬。維克又急忙爬了起來——大概有20英尺高了。豹子幾乎咬到了他的腳。維克越爬越高,一直爬到樹頂上。豹子在他下面不遠處停了下來。它對樹很了解,喜歡把它抓住的獵物拖到樹頂上以避免其他飢餓的動物和它搶食。它的力氣大得驚人,可以把比它還要重一倍的東西拖到樹上。
但它深知它的兩百磅的體重會把樹枝壓垮,因此就不敢向上爬了。
它在那裡守株待兔,早晚它的晚餐會送到嘴邊的。對豹子和樹上的人來說,這段時間都顯得太長了。哈爾和羅傑不斷用石塊猛砸那隻野獸,希望把它激怒而爬下來,可惜無濟於事。石塊砸在豹子強壯的背上彈了下來,沒能把豹子怎麼樣,卻使哈爾和羅傑手忙腳亂,有幾次落下來的石塊重重地砸在他們頭上,而上面的野獸卻不時發出陣陣嘲笑聲。
夜幕開始降臨了。維克的胸脯再也挺不起來了。他又開始發牢騷,和往常一樣,他把責任都推到哈爾兄弟倆身上。他得在這兒呆整整一晚上嗎?豹子是不在乎的——它捕食大都在晚上進行,早晚它的可口的美餐會自動落到它嘴裡的。
羅傑忽然想出了一個好主意:「我去把網拿來。」他跑到汽車旁把網拖了過來。
「好主意。」哈爾說著,和村長一起把網拉了起來,離地面有五英尺高。
他示意維克:「跳!」
可維克沒有跳,「別騙我,會把我的頭摔碎的。」
「跳,我們接著你呢。難道你願意在樹上過一夜嗎?」天越來越黑,不一會兒,維克就看不見網了。最後,他終於鼓起他那一點可憐的勇氣跳了下來,落到網上后彈起老高。他想,這回又要落到樹頂上了。然而並非如此,他還是又回落到了網上。躺在那上面挺舒服,就像彈簧床一樣。
可這時豹子也正從樹上往下爬。
哈爾不見了,在豹子落到地上的一剎那,他牽著山姆趕到了。山姆立刻施展起對付猛獸的絕技來。它飛起一腳,狠狠地踢向豹子,豹子疼得抽搐起來。山姆又用另一隻腳踢了過去,那隻兇猛的豹子翻了個身,躺在地上不動了。
「快,」哈爾說,「用網纏住它,裝在汽車的貨倉里。」
「謝謝你們把它殺掉了。」村長說。
「它還沒死,」哈爾說,「我們把它裝進籠子后,它會像平時一樣活躍。」
豹子被抓住了!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全村。人們紛紛跑來向這幾個少年致謝。維克對這些祝賀的話更是來者不拒。
「沒什麼,」他說,「小事一樁。不管什麼時候需要我們幫忙,跟我們說一聲就行了。」
哈爾打斷了他的話,「沒時間說了,我們得在它醒過來以前把它裝進籠子里。」
當他們趕回住處時,豹子還昏迷未醒。他們取下網,把巨大的身體推進一個籠子里。豹子醒來后,發瘋似地想把鐵棒弄斷,但毫無用處。
直到給它扔進一塊肉,它才安靜下來。怎麼是冷的!它喜歡吃活的食物,又熱又可口。但它為非作歹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再也不能傷害村民,也不能發出嘲笑的「哈——哈——哈」的聲音了。
天一亮,哈爾和羅傑顧不上吃早飯就跑出來觀賞他們的新獵物。
豹子和它的鄰居老虎正在低聲地交談。不過它們可不是在談情說愛,這兩種動物誰也不管誰。
老虎有理由對自己金黃色的皮毛上那漂亮的黑色條紋感到自豪。而豹子身上卻長滿了花——至少看起來像花。自然學家管它叫玫瑰花飾。意思是像玫瑰花一樣美麗。在這些玫瑰花飾的下面襯托著柔軟的淺棕色的毛皮。
「多漂亮啊。」羅傑說。
「它既漂亮又兇猛,而且力大無比。」哈爾補充道,「獵手們把豹子稱為印度叢林中最英俊的『美男子』。」
「可它脾氣不好。」羅傑說。
「我想當我們使它喜歡父親的環境優美的動物養殖場后,它的脾氣會改過來的。而且任何一個動物園都會給這個『美人兒』以應得的優待。」
「對,」羅傑說,「不過我們得在維克把它偷走以前裝上船去。」
哈爾笑了,「偷走一隻豹子可不像偷走麝鹿那麼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