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 傷物語 第十六章

前傳 傷物語 第十六章

我真不知道這種時候應該去哪兒——回到自己家裡當然是不可能的,就算有像那個補習班一樣的廢墟,但是也沒有餘力去找了。

時間快來不及了。

日出的時刻正在一步一步逼進——不一會兒就要被追上了。

結果。

我不僅僅是把一隻手,而是兩隻手都插入了腦袋了,然後在裡面搗啊搗,想啊想——把直津江高中的體育倉庫作為了暫時的避難所。

暫時避難所——雖然只能暫時躲一下。

但是,有鐵門擋著,而且沒有窗子的體育倉庫,對於白天的我來說——是最適合藏身的地方了。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是不錯的選擇。與ドラマツルギー戰鬥的那天,放棄了修理鐵門,是因為我早就預料到這件事了——不,其實是沒有想到。

好事一件都沒有。

全部都錯了。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咯咯咯——這是牙齒髮出的聲音。

身體的顫抖停不下來。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沒有注意到這件事呢?

Kissshot?Acerolaorion?Heartunder?Blade——吸血鬼。

吸血鬼。

弱點是太陽。

拿十字架,銀色的子彈,聖水,大蒜,毒這些東西沒辦法。

心臟被樁打進心臟會死。

沒有影子,鏡子里照不出。

獸牙。

不死的。半永久性的回復力。

在黑暗中也能看見的眼睛。

變身能力。

他的血擁有治癒能力。

然後——會吃人。

「嗚嗚嗚嗚嗚……啊啊啊啊啊啊!」

不管我怎麼叫——心中湧起的只有後悔。

把手插進腦袋裡,一直擺弄著自己的腦子——到底哪裡錯了,怎樣錯了才會導致這樣的結果。

但是。

果然,全都錯了。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對於吸血鬼來說,人類是食物。

對於上位存在的他們來說,下位存在的人類是食物鏈金字塔的下層。

那不是。

最初就明白的事情嗎?

事實上——她本來不就是想要把我殺了嘛。

她本來不就要吃掉我嘛。

把我的血全部吸干。

說到底——我對她來說只是食物而已。

我還以為跟她心意相通了。

只是我自以為這是羈絆而已。

總之——就只是食物。

「……」

對Kissshot來說——人類誰都行。

人類不管是誰都是一樣。

當然,她對忍野的評價很高。

但是他也只有這點水平而已。

或者在我沒看到可能有特殊的例子——即使這樣,人類還是人類。

食物就是食物。

忍野應該也是知道的吧。

那個證據就是——在Kissshot變成完全體,吸血鬼的能力全部回復之前——他就離開了廢墟。

而且。

仔細想想的話就知道——Kissshot對於羽川就沒說過什麼好話,甚至就沒正眼看過她。

那是當然的。

對於Kissshot來說羽川是食物。

認為她不是我的朋友——而是攜帶著的食物。

成為吸血鬼的我的攜帶食物。

或者說,如果在吸血能力回復的時候遇到羽川的話,羽川說不定就犧牲在那個能力之下了。

像ギロチンカッター一樣。

就這樣被吃掉了。

「聖職者一般來是肯定不好吃。——但是,這個吃起來味道還蠻好的。雖然說我不挑食,但是這應該是因為肚子餓了什麼都好吃吧。」

「不……」

看著嘴角粘著帶血肉片的她,我緊張地說到。

伴隨著勇氣。

還有恐懼。

我緊張地說到。

「……吃、吃人類——是不行的哦。」

「恩?」

好像真的不知道。

Kissshot大大地把頭斜過來。

「但是僕人哦,不吃的話會死掉的吧?」

對啊。

就是這樣啊。

非常容易理解的理由。

簡單也要有度啊。

然後對於這個理由,Kissshot沒有任何的疑問——跟本來是人類的我,接下了就要變回人類的我,不要談論這個啊。

我想這是一般常識。

應該是一般常識。

她一直——這樣吃著人吧。

這樣繼續的吃著。

吸血鬼。

第一個眷屬——然後是第二個眷屬。

五百年以來,吸血的對象大概只有這兩個人——然後除這以外的人類,全部都像那樣,香香的,肉呀骨頭呀都沒留下來的吃掉了。

那就是無法製造眷屬的時候,她的營養補給。

仔細聽的話。

被吸血鬼吸了血,人類沒有例外都變成了吸血鬼——這完全就是假的。血吸完以後,如果沒有處理的話,大概誰都會變成吸血鬼。

血全部吸光的話。

人類肯定——變成吸血鬼。

然後如果說進行了處理的話——肉片也不留,那個人的身體都被吃掉了。這樣更多的營養才能被吸血鬼吸收——被吸光血的人類屍體,也沒法吸血鬼化。

就是這樣一件事。

我只是被吸了血而已——所以成為了吸血鬼。

然後ギロチンカッター作為餐中的肉吃掉了。

但是這樣的事肯定不止ギロチンカッター,Kissshot在這五百年裡,一直這樣做的。

這是當然的咯。

想都不用想的事情嘛——我只是沒注意到,裝作沒注意的,把眼從那裡移開了而已。

這樣啊。

我什麼都沒有明白啊。

最初相遇的事情,瀕死的事情,快要死的Kissshot向我求救的事情——從一開始就沒明白。

為什麼要救她呢。

我完全沒有明白。

作為食物的人類——憑什麼去救吸血鬼呢。

捕食者和被捕食者。

兩者只是這樣的關係而已。

「嗚嗚嗚嗚……啊啊啊。」

ギロチンカッター。

討厭的男人。

卑怯而且卑劣,一個牆頭草。

即使這樣——也不是一個能殺掉的人類。

即使讓羽川遇到了這麼痛苦的事情——但那也是因為我才做的。

因為我是吸血鬼才做的。

ギロチンカッター他。

不管什麼理由,不管什麼方法,他只是想怪物退治而已。

「不……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想去想——不想去想。」

手從腦髓里拔了出來——就這樣我抱著頭。

「不要!」

但是,我的思考停不下來。

不僅僅是ギロチンカッター的事情。

ドラマツルギー。エピソード。

已經回到故鄉的他們,也是以吸血鬼退治為目的的——妨礙他們達到目的的,不是別人,正是我。

好不容易。

他們辛辛苦苦奪來的Kissshot的四肢——被我從他們那裡又奪了回來。然後,就這樣,那個傳說中的吸血鬼,在完全的狀態下——復活了。

不用說ギロチンカッター了。

今後只要吃人類——那全部都是我的責任。

就算羽川被吃掉。

妹妹們被吃掉。

雙親被吃掉。

那全部都是我不好。

是因為我救了她才變成這樣的。

不僅僅是手腳,心臟的事情。

應該是最初的那天,那個時間。

在那個路燈的下面,如果我不救Kissshot的話——就那樣對她見死不救的話,事情也就這樣結束了。

那個時候沒有對她見死不救——變成這樣,都是因為我的心太脆弱了。

與羽川的堅強不同。

忍野說是讓人不舒服,我覺得很恐怖,想變得像她那樣的溫柔卻又學不會,就是這麼軟弱。

那才叫不是自我犧牲而是自我滿足。

弔兒郎當的活著——總不見得弔兒郎當的死吧。

我就是這樣,被吸血鬼吃掉了。

妹妹們會有什麼感覺呢?

會不會哭呢?

「——額——」

想要吐,但是止住了。

想要哭,但也止住了。

能止住是因為如果這個防線被突破了,自己不知道會怎麼樣——我怕無法控制自己。

現在。

就算一會兒也好,要保持著自律性。

對Kissshot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結果,我從廢墟里,像無頭蒼蠅那樣跑了出來。

然後達到的地方就是這個體育倉庫。

記憶中存在的唯一黑暗的地方。

外面大概太陽已經升起了吧——雖然說是春假,進行社團活動那些傢伙可能也會來學校吧,幸好今天是春假最後一天。社團活動被禁止了。

不用擔心運動部的學生會打開體育倉庫的大門、當然,以防萬一我在內側也做了一個擋牆。

「因為我的錯。」

正在思考的事情。

沒注意到就從嘴裡漏出來了。

「因為我的錯,接著還會有人類被吃掉。」

誰也沒法阻止那個吸血鬼。

鐵血的熱血的冷血的吸血鬼。

Kissshot?Acerolaorion?Heartunder?Blade!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仔細想想的話。

果然,這種展開忍野應該已經猜到了吧。

雖然說為了維持平衡,但在最初把就Kissshot的心臟奪走了,而且沒收到任何人的委託——與那三個人碰面是之後的事情了。

那麼,這應該是他自己的判斷吧。

那也就是說——他判斷對於人類來說,奪走Kissshot的心臟是就夠了。

所以沒有殺掉Kissshot。

取得平衡時他的主義。

日和見主義——我想起來Kissshot是這樣稱呼忍野的表現的。

然後他取得的平衡——被我破壞了。

Kissshot製造眷屬是出乎意料的,還有竟然有救瀕死的Kissshot的人類這點也是出乎意料的。

我那愚蠢的想法,我那愚蠢的行動——對誰都是出乎意料的。

三人的努力變成水花了。

還把奪走心臟的忍野扯了進來。

把事情搞得怎麼複雜的不就是我嗎?

不是誰都沒有設計這樣一件事嗎?

說什麼傻話——設計整件事的,這樣不就變成我了嘛。這個狀況,全部的全部,沒有遺漏,完全——就是我的錯。

我輕率的行動。

這是對我沒有對吸血鬼見死不救而體現出的心中的脆弱的報應。

ギロチンカッター死了。

被吃掉,死了。

頭被咬著,頭蓋骨和腦子都被吃掉了——已經沒救了。就算用吸血鬼的血也沒法救活他。

死了。

死。

已經是無法挽回的事情了。

「怎麼會變成這樣——」

然後ギロチンカッター不是結束而只是剛開始。吸血鬼,Kissshot?Acerolaorion?Heartunder?Blade的一個新出發點而已。

她接下來也將「普通」地繼續吃著她的飯。

普通就是痛苦。

好像從誰哪兒聽過這句話。

已經沒有辦法能阻止她了——作為三角形重要的頂點的ギロチンカッター已經被吃掉了,更不用說本來那三個人就完全不是她的對手。

ドラマツルギー和エピソード。

不管是因為工作還是因為私情,與完全體的Kissshot為對手的話完全敵不過——我突然想到,ギロチンカッター一個人挑戰Kissshot的使命感,是非常偉大的東西。

雖然那個男人不值得表揚。

即使這樣,那也是人類的力量。

以牙還牙這點是不會褪色的。

忍野メメ——如果是那個沒被Kissshot注意到就把她的心臟奪走的忍野的話,應該能阻止Kissshot的,可是他大概不會這樣做吧。

平衡已經達到了。

遊戲也已經結束了人類,輸掉了。

被Kissshot——打敗了。

就是我,這個我,有什麼臉面去說呢——說去阻止Kissshot?Acerolaorion?Heartunder?Blade。

怎麼可能會說。

就算最裂開來了,也不會說。

「——已經,夠了。」

這個春假。

這個春假所做的事情沒想到竟然全是錯的——我想都沒想過。雖然經歷了各種各樣迂迴曲折的事情,但回過頭來想的話,還是不錯的——應該是不錯的啊——事實上卻是個最糟糕的春假。

只是個地獄而已。

就像地獄那樣的玩笑。

我只是個什麼都不明白的愚者而已。

「明明那麼討厭。」

即使這樣。

我的心中,還是有一件事不能忘記。

就算後悔,就算反省,就算不去注意——我還是意識到了一個恐怖的事實。

但是,現在也已經是逃避的極限了。

是這樣啊。

這又是一個很明確的事實。

「明明那麼討厭,但我也是。」

太明確了——一件誰都明白的事情。

「但我也是——吸血鬼啊。」

不管多麼恐懼吸血鬼的存在,不管多麼討厭,多麼憎恨——但我自身,也是吸血鬼這樣一個存在。

對了。

回想起忍野的台詞,突然加重了我的負擔。

加重了我的心的負擔。

加重了我的胃的負擔。——啊,對對。——阿良良木君,這個只是因為我的興趣才問的——最近肚子會餓嗎?

「……」

肚子餓。

我現在想起來我那時是空腹。——啊,這樣啊。——但是也差不多————差不多是肚子餓得時候了。——已經快兩個星期了吧。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

現在——還忍得住。

只是肚子稍微有點空空的而已。

但是——忍野的那個暗示,預示著將會發生的事——我在不久,也會吸取人類的血液。

吸血衝動就要覺醒了。

會想著去吃人了。

因為——我自己也是個怪物。

是個上位的存在。

「可惡!」

第一個眷屬。

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我是無法得知了——但是他僅僅數年就自殺的理由,我想大概就是這個。雖然他跟我不一樣——但是還有與我有相同之處的。自己變成怪物——不,被變成怪物自己,承受不住這個重壓。Kissshot她果然是不明白這個感情的——也不可能會明白。

這是人類的感情。

然後,在那以後四百年。

第二個眷屬,我——遇到了同樣的事情。

「哈……哈哈哈哈。」

終於——發出了笑聲。

只能笑了。

仔細想想,這還真是搞笑。

只能說是個笑話。

走來走去,跑來跑去,結果到最後竟然不知道這全部都是錯的——如果這次事情有觀眾的話,那我肯定是個很厲害的小丑。

傻到一種境界了。

因為太傻了——只剩下搞笑了。

「怎麼辦啊,這樣——只能去死了吧。」

那。

那是當然的。

就是無用功。

現在。

現在的我,根本就不可能變回人類嘛。

把這麼小的事搞大,然後還想實現自己的願望,我怎麼可能這樣想呢——不。

這只是說的好聽。

我肯定沒有想過正經的事情。

只是——害怕。

我害怕變回人類——在那個瞬間,Kissshot就回把我吃掉。

肯定會這樣。

我害怕掉到食物鏈的下層。

但是,也不能變成吸血鬼。

吸血吃人我都討厭。

就連不死的肉體,我現在都忌諱。

所以說。

「只能去死了。」

不是什麼弔兒郎當的死法——而是好好去死。

就是吸血鬼死因的九成。

與無聊而去死不一樣。

罪惡感也能殺死人——所以說。

與第一個的眷屬一樣,只能選擇死亡——我剩下的路,只有這一條了。

不,實際上——為什麼我會這樣躲在體育倉庫里呢。做了這種事,為什麼我會在這太陽底下活著呢。

對,比如說。

比如說現在把擋牆解除,鐵門打開,然後身體一躍進入操場——這樣就能死了。

自殺志願——只能這樣說。

當然,即使這樣,作為Kissshot?Acerolaorion?Heartunder?Blade的眷屬所擁有的回復力,投身於太陽之下,不會那麼簡單就死去的吧——只是蒸發和回復不斷輪迴而已,但是。

到太陽落山之前肯定死了。

把衣服脫掉,全裸,全身曬著日光——這肯定是我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所嘗試的裸奔。

成不了怪異的王而變成了裸奔的王。

我覺得這是個笑不出來的玩笑。

所以我不是說過我基本上是屬於吐槽的。

「……啊啊。」

失敗了。

真的失敗了。

我本來還以為我做得很好——應該是想做得很好。

但是,現實卻是這種慘狀。

太慘了。

只能去死了吧。

「……啊啊,對啦。」

就在決定的瞬間。

附身在身上的東西好像消失了一樣,我突然冷靜了下來。

我想到我還沒給家裡打電話。

我已經都忘記了,我跟家裡人說是在進行尋找自我的旅行——實際上,自我沒找到,卻迷失自我了。

不——不聯絡比較好吧?

接下來就要死了,那麼應該怎樣傳達比較好呢——理由也絕對不能不講。那麼就這樣,長兄在尋找自我的旅途中,行蹤不明了,這個理由比較好。

不管能不能被接受,嘛,先不說雙親,對妹妹們來說大概只以為是個笑話吧——離家出走的少年。

不是假裝,而是真的離家出走。

嘛,我覺得這樣也行。

「但是,我跟羽川說好的吧。」

然後,是不是應該跟她說呢。

與那大有關係的羽川,被卷進來的羽川,應該還是要讓她知道吧——但是,可惜的是,我現在從太陽光,還有Kissshot那裡逃出來,鑽進這個體育倉庫,所以沒有與羽川聯絡的手段。

手機號碼和郵箱地址,都被我自己刪掉了。

在她的面前。

為了傷害她而刪除了。

從那以後,雖然繼續與羽川碰面——但是聯絡方式不好意思去問。這種不好意思大概只是我一廂情願而已——所以我現在也非常後悔。

我到底有多沒用啊。

數學很擅長但是對數字卻不怎麼樣,十一個數字的號碼我怎麼可能記得住,更不用說對有英文字母的郵箱地址已經絕望了。

因為一次都沒聯絡過,所以也沒有記錄留下——我一次都沒與羽川聯絡過,羽川也一樣沒與我聯繫過。仔細想想的話,她的那種做法我也沒法告訴她我的號碼和郵箱。

她也不知道我的聯絡方式。

如果那個時候告訴她的話……如果那時告訴她的話。

在這種時候,羽川會打電話過來嗎?

真是太傻了。

就算那傢伙再厲害,那種超能力者所做的時候怎麼可能做到呢——怎麼可能有這麼巧合的展開。

如果神是巧合主義的話,我怎麼可能會遇到這種事——怎麼可能會那麼失敗。

想著這種沒用的掙扎,但是,首先,包含著確認時間的意思,我把手機拿了出來。

現在是下午五點。

我已經在這裡躲了十二小時以上了——完全沒有實感。但是,這種沒意義的時間,就算進入我的視線,也進入不了我的腦袋裡。

即使這樣,我還是打開電話本,做著無用的掙扎——不是沒用的啊,我的心受到了鈍器敲打一樣的衝擊。

在那裡。

有著羽川翼的名字。

「……所以說。」

我漏出了聲音。

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我竟然感動起來了——沒想到我竟然會看著手機那無機質的畫面,感動了起來。

明明好事一件都沒有。

全是壞事的春假。

「不要自說自話動別人的手機……」

機會一直都有。

在與エピソード戰鬥,她把手機送過來的時候也行,不是那時候也行。基本上我對手機的管理是非常隨便的,就連密碼也沒設。

因為,個人情報基本上都沒輸入進去——但是。

在那空空的電話本上。

再一次登陸了羽川翼的名字。

號碼和郵箱都在。

「……」

這樣就行了。

也許我有話要對羽川說,必須要說,但就算沒法說,這樣也就行了,心中的某處在這樣說著。

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就這樣走了可能很對不起她。

但是我能什麼都不告訴她嗎。

雖然這是個巧合,對我來說那不是正好嘛。

變成這種情況,我能做的事情已經決定了。

不——自己決定了。

我給羽川發了郵件。

如果打電話的,說不定會哭出來。

春假的最後一天,羽川到底在做什麼呢——在圖書館里學習嗎?

但是,圖書館在哪兒我也不知道,就算是那樣手機也有斷電的可能性。

嘛,無所謂了。

慢慢地等回信吧。

正當我這樣想的時候,回復來了。

確認的時候發現,這封郵件的收件時間跟我的簡訊的發信時間幾乎是同一時間。連一分鐘都沒超過。

這是騙人的吧……

最多也是在60秒之內就回信了。

我想著是不是很簡潔的內容回復我而確認了正文,那是從「拝啓」開始,以「草々不一」結束,很正規的信。

女孩子發郵件,確實速度非常快……

說起來,在結業式的那天,第一次在我的手機里自己登錄個人情報的時候,羽川按鍵的速度確實蠻快……應該說太厲害了。

還不如說,我基本上都給家裡人發郵件可能不知道,難道郵件里的文章一定要這麼嚴肅地寫嗎……我認為應該是很直接的。

總而言之,羽川發來的郵件簡略地說就是「馬上就來稍微等一下」這樣的內容。結果還我是沒法好好地總結,把事情的概要發給她,真不愧是羽川,就那點東西已經全明白了。

說真的。

不是我而是羽川——與Kissshot相遇那該有多好啊。不是說知道了傳聞就會被影子跟著了嗎?我知道了吸血鬼的傳聞,羽川不也一樣嗎?——羽川遇到的是我,而我遇到了Kissshot。

我突然想到。

Kissshot的事情是女生之間的傳聞——那麼不是羽川,把我除外,包括在別的學校上學的女生之間,說不定也有與別的Kissshot相遇呢?

有的話會怎樣呢?

只是擦身而過嗎?

還是說血被吸走——或者被吃掉。

如果發生這種事的話那肯定還是個大事件,但是反過來想想,身體整個都被吃掉的話證據不就完全消失了嘛,家裡,最多也在班級里會成為話題,所以也不會在周圍傳得很廣。

尋找自我,離家出走——還不如說,周圍的人因為會這樣想吧。

吃的人數多的話,大概就不會被這樣認為了——Kissshot在吸血鬼中也是比較高位的吧,好像也沒那麼大量地需求「食物」

……

「兩個星期左右,忍野這樣說的吧。那樣的話,Kissshot的場合一個月左右一個人應該不夠……那麼犧牲者包括ギロチンカッター的話,也就二三個人……」

這不是數量的問題。

那麼——還有什麼沒想到。

「……怎麼了。好像還有什麼漏掉了——」

與其說漏掉了什麼。

好像是少做了什麼。

與羽川取得聯絡的現在,我還漏做的事情,應該是沒有了吧——在那個時候羽川來了。

敲著體育倉庫鐵門的聲音。

咚咚。

「女孩子送來的東西。」

「……」

不,笑不起來。

注意的方向性錯了。

不管怎樣,我把擋牆解除(對於吸血鬼的腕力,製作和推倒都很簡單)羽川盡量不開門,身體橫著進來了,為了躲開與她進來的同時進來的太陽光,我把身體貼在了牆上。雖然差不多是太陽落山的時刻了,但是夕陽還在外面。

太陽光總會去曬的。

而且是全身日光浴。

但這是與羽川說完話以後的事情了。

羽川今天也是制服的樣子。

這個女人就不能讓我看一下私服的樣子嘛……或者說給我看到私服的樣子就這麼讓你討厭啊……不,好像沒必要拘泥在這件事上吧。

羽川嘿嘿的笑著。

與平時一樣的笑容。

這大概也是在為我著想吧。

「怎麼說呢。」

而且,在關好鐵門,重新用做了擋牆的我的背後,用情緒非常的高的口氣,這樣對我說。

「把我關在體育倉庫裡面,阿良良木君要對我做下流的惡作劇了。」

「……惡作劇。」

這傢伙……

說不定認為我是一個非常色的傢伙了吧?不,確實這一面也被看到過很多次了,但我絕不是那麼喜歡聊下流話題的人類哦!

應該說是紳士。

「手電筒,on」把打開的等放在跳箱上,因為是四角形的,所以也不會滾下來。

然後,羽川坐到了墊子上。在我的正面坐著。

「啊。正面坐著想要看我的內褲。」

「你完全誤解了我這樣的男人了。」

對著把裙子平放著的羽川,我終於說出了這樣的話。

「就算前面有個全裸的女生在,只要她說不準看我是絕對不會看的,我就是這樣的男人,」

「那是只能說普通。」

「咕……」

真的啊!

世間的常識什麼時候改變了。

「不,羽川,只是你不知道我有多gentlemen而已。」

「gentlemen是複數形式。」

羽川說到。

「嘛,如果這是真的話,我很期待哦。」

「期待什麼。」

「到了新學期的話,我就能看到很多阿良良木君gentlemen的地方吧?」

「……」

你感覺太好了吧!

在郵件里,我明明一點也透露出這件事——這件事我準備到最後都要隱藏著的。

因為羽川絕對會阻止我的。

「所以說,不能死哦。」

「……羽川。」

「不能死哦。」

說到。

在黑暗之中,緊緊盯著我。

「這樣思考是逃避內心的證據哦。」

「……你,太厲害了。」

我——接著羽川的話,把我所想的都說了出來。

「你,很厲害。你在我前面——我會覺得自己是非常無聊的人。大概如果沒有與你見面的話,我可能很早就死掉了。這樣的場面要多少有多少。」

「因為我不要,我不是過來跟你說不要死這句話的——我的話,你要好好聽,好好理解。」

「全部都是因為我所做的事。」

我說到。

那已經像是懺悔的口氣了。

「由於我輕率的行動,才產生了這種結果——我,在那個時候,把血獻給Kissshot的時候,想都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情——這不是稍微想想就能明白的事情嘛。將血獻給吸血鬼將會發生什麼——即使這樣我……」

那傢伙吃人這種事。

出現了犧牲者這種事。

一點都沒想到——就是因為這樣,我開始逃避了。在這之後,不管是不是變成了吸血鬼,是不是一直在忙著自己的事——思考的時間還是足夠的啊。

不。

我在最初就這樣說了。

在結業式的那天,我對著羽川說。

是我這樣說的。

血被吸走了——然後被殺掉。

現在不就是那樣的嘛。

ギロチンカッター血被吸走了。

然後被殺了。

死了。

我應該是明白的——但是我沒有明白。

「因為我的錯,人死了。」

「這不是阿良良木君的錯哦。而且,肯定對於吸血鬼……Kissshot?Acerolaorion?Heartunder?Blade來說,非常正常的事情啊。就像我們吃牛肉吃豬肉一樣哦」

「……」

不吃的話就會死掉。

她是這樣說的。

「但是——那傢伙把你當做我的攜帶食物。也就是把你也算在裡面了吧。」

「但是,對於阿良良木君來說不是這樣吧。」

救命恩人。

互相是對方的救命恩人。

我幫助了Kissshot——Kissshot也幫助了我。

信賴關係大概還是存在的吧。

但是,那是。

「這不就像是好好照顧聰明的牛一樣……你看,不止是牛,這不是經常有的事情嘛——天才犬啊,天才猴子啊。」

「你講的是寵物的事情?」

羽川雙手合十說著。

對啊。

確實,忍野還說過這樣的話。

就像是對待寵物一樣的愛情——「但是,對於對方來說是理所當然的吧——包括我的事情。」

「啊啊。所以說Kissshot沒有錯。錯的是我。是我不對——別人都沒錯。」

「我,不認為阿良良木君是惡的。善和惡,所在的位置不同就可能會發生一百八十度的變化嘛。」

「是這樣的。」

這也是——忍野說過的。

正義的定義每個人都是不同的。

所以忍野他。

硬是選了中立的位置。

「可我根本沒想到—∩ラマツルギー、エピソード、ギロチンカッター,那三個人對於人類來說是正義的。」

「那是時候的阿良良木君是吸血鬼吧——這也是沒辦法的……就算這麼說,也沒那麼簡單就區別開吧。」

「很難區別開啊。我已經變成人類的敵人了。」

「所以,就放棄變回人類了?」

羽川說到。

雖然沒有逼問的口氣——但是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是嚴格的問題。

「阿良良木君放棄變回人類了?想變回人類——想回到現實,你不是這樣說的嘛。」

「已經出現了犧牲者了啊。如果現在只有我實現了願望,那不跟條蟲一樣嘛。」

「如果要說是蟲的話,現在的阿良良木君才更像是蟲吧?」

「誒?」

「因為」確認了眼鏡的位置,深吸了一口氣——羽川說。

「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全部放棄,準備逃跑了。」

「……不。」

不是這樣的,想這樣說卻發不出聲音。

羽川加重了語氣。

「心也逃走了,身體也逃走了。」

「……」

「準備從這裡逃走。失敗了就想重新開始。就因為人生是沒有重啟鍵的——你就想把電源把掉了。不是嗎?」

「……不是哦。」

不是。

是這樣想的。

「不是逃避哦,而是承擔責任。自己解決這個不死的生命,對我來說至少是贖罪。」

「只是罪上加罪啊。」

羽川說。

「自殺是罪過哦。」

「什麼啊……羽川是自殺反對派?」

「雖然不能明確的說我是站在那個立場的,對於這一點,阿良良木君也是一樣的吧。」

「一樣?」

「人死的話心裡會不舒服。」

羽川繼續說。

「自己死了倒是無所謂——別人死了心裡不舒服。」

「……」

「而且不管對方是什麼樣的人。」

「……是說ギロチンカッター的事情啊。」

我想起了他的事。

雖然這樣說,但僅僅只接觸了幾回。

「該死之人是有的——但是,死了也無所謂的人是沒的。我就是這樣認為的。這就是我的定義。所以,這麼說的話,我已經是個應該死的人了。」

「現在的阿良良木君不是人類吧。」

「這只是狡辯而已。」

「如果是為了朋友的話。」

「羽川。」

我說到。

這種事,對羽川說的話,不用說,肯定會受到反擊,而且說到最後肯定輸給她——即使這樣也要說。

「確實現在的我不是人類,是吸血鬼。所以——我也跟Kissshot一樣,會吃人類哦。」

「……」

「稍微想像一下——光是想就會覺得不舒服。如果要吃人的話,我根本不想活。」

所以只能去死了,我說到。

變回不了人類的話——只能去死了。

「我跟你不一樣是個軟弱的人,現在不死話,肯定漸漸地——總有一天敗給食慾。」

攜帶食品。

這就是Kissshot的話。

「羽川——總有一天,我也會把你看成食物的。」

我就是怕這個。

雖然ギロチンカッター的屍體非常恐怖——但是Kissshot這樣評價羽川,我更害怕。

這種認識。

這種常識,總有一天會變成我的常識。

失去了作為人類時候的常識——吸血鬼的常識卻記在心中。

她,可能會被我吃掉。

「所以說不會吃的啦。」

羽川她。

把我所想到的反論——我所說的那些像要輸掉一樣的話全部無視,用冷靜地口氣,這樣說到。

「阿良良木君,認為吃掉我是對的嗎?」

「……你在說什麼啊?」

真的不明白。

不是她所說的話,而是羽川的心情。

「如果不能為了對方死的話,我是不會稱這種人為朋友的。」

「……不。」

這個定義太胡來了吧。

誰同意過這種定義了。

「對哦。所以我之前不是聲明了嗎?如果知道了真正的我,會使你失望的。」

羽川露出笑容,說著這樣的話。

「……你到底是什麼啊!」

「恩恩?阿良良木君的朋友。我,是這樣認為的。」

「就憑這些,會管我到這種程度?為什麼要為我這種人做到這種地步——還是說你是我小學生時候救的小貓變的,或者是搬家了的青梅竹馬,前世的戰友,是這樣子的嗎?」

「不,完全不是。」

「也是哦。」

順便一提我沒有救過小貓。

也沒有搬家了的青梅竹馬。

前世的事情我不知道。

「先前我也說過——為了剛見面的我,為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呢。如果對每個人都是這樣的話,就算有幾個身體也不夠用啊。」

「不是對每個人都這樣。」

羽川說到。

「就是因為阿良良木君,我才這樣做的哦。」

「就算你為我做到這種地步,我是未成年人,所以也沒法當你的連帶保證人哦。」

「不,這點我沒期待過。」

「就算成人了,反正也是無業游民,果然也是沒法當你的連帶保證人。」

「對於這個問題,我還是希望你就職比較好。」

「你這樣說我也很頭疼!」

「確實頭痛的阿良良木君……」

羽川繼續到。

「為了救阿良良木君一個人的話,身體什麼的,一個就夠了。」

「……自己死了就行了嗎?」

「雖然不想死,但是,阿良良木君救了我兩次——我就算被阿良良木君吃了,也不會有怨言的。」

羽川這麼悠閑的說著。

說的話明明沒有輸給她——但是我沒話說了。

這傢伙——真的很厲害。

說實話,厲害得完全無法理解其中的意義。

「所以說,不能死。」

羽川換了句話。

「請不要死啊。」

「……責任,怎麼辦?」

我——不想問卻問出來了。

「讓瀕死的Kissshot復活的是我——好好地幫她收集齊了手腳,明明沒有拜託卻幫她拿回來心臟。這個責任怎麼辦?就算逃避了死亡這件事,那麼不死的話,我怎麼負責呢?」

「那麼死了的話就能負責了?」

「我不知道。」

全部都已經結束了。

現在已經沒辦法了——局面是不會改變了。

能阻止完全復活的Kissshot?Acerolaorion?Heartunder?Blade的人是沒有的。因為我的責任而復活的那傢伙——悔意也沒有,繼續吃著人類。

與發生到現在的所有事一樣。

接下去的事也是我的責任。

「ギロチンカッター已經不可能了——在我去便利店買東西的時候,就像是零食一樣出現而被吃掉了。回到故鄉的ドラマツルギー和エピソード,絕對是沒法作為她的對手的。很強而且勝利的可能性最大的忍野——但是那傢伙絕對不會做除了保持平衡以外的事。那傢伙很頑固——對他來說Kissshot的事情已經結束了。而且Kissshot也不會再這麼容易就被奪取心臟了。已經沒有人能阻止那個吸血鬼了。」

「阿良良木君也不行?」

羽川突然插話進來。

「阿良良木君——也沒法阻止她嗎?應該說只有阿良良木君能阻止她了吧?」

那個是。

完全是預料之外的話。

而且——正是我所漏掉的事情。

「Kissshot?Acerolaorion?Heartunder?Blade……鐵血的熱血的冷血的吸血鬼,是不是?然後是他唯一的眷屬阿良良木君——反過來也就是說唯一能阻止她的存在不是嗎?」

「……啊。」

我漏掉的事情,而且是我還沒做的事情。

是啊。

為什麼這麼簡單的事情我沒注意到呢?—∩ラマツルギー,エピソード,ギロチンカッター,忍野都無法做到的事情。

那麼,從這四個人手中奪回右腿,奪回左腿,奪回雙臂,奪回心臟的——這個阿良良木歷,只有他才能做到了吧。

我做不就行了嘛。

這就是——所謂的責任。

不管做不做得到。

對啊,雖然我想了好多好多。

但是什麼都沒做!

「我來退治Kissshot。」

話就從口中出來。

而且伴有非常明顯的實感。

對。

那就是——只能我才能做的事情。

那個怪異殺手——我來阻止她!

應該這樣做——也只能這樣做了。

頭中的齒輪就這樣嚙合了。

「表情變了嘛。」

「順便告訴你一件好事,阿良良木君。」

羽川翼,又接著說到。

「這可能是件壞事。」

「恩?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啊。你說的我真不明白。」

「對現在的阿良良木君來說可能是件壞事,但是對不久前的阿良良木君來說是件好事哦。」

「更加不明白了……」

「我,昨天,到圖書館去——調查了一下。昨天晚上把ギロチンカッター打敗,收集齊了所有部件……嘛,實際上心臟卻沒有收集到,但是這樣的話阿良良木君不還是能變回人類的嘛。但是——我稍微有點不安。」

「不安。」

「Heartunder?Blade真的想把阿良良木君變回人類嗎?——對於這點十分不安。」

羽川的這個懷疑不是沒有道理。

「所以說,考慮到如果她不想把阿良良木君變回人類的時候——是不是還有別的方法讓阿良良木君變回人類,我調查的就是這個。」

也就是說。

被吸血鬼咬了,變成了眷屬的「原人類」的吸血鬼,變回原本的人類的方法——調查了一下。

「……有沒有呢?這種方法。」

「有的,只有一個。」

羽川點點頭。

「本來應該遵從主人的僕人,如果反過來想加害主人的時候,主從關係就會解除,僕人作為僕人的資格就被剝奪了。」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也就是說,阿良良木君把Heartunder?Blade解決掉的話——與Heartunder?Blade的意志無關,阿良良木君也能變回人類。」

「這樣啊。」

我。

對於這個單純的規則——首先只是,吃驚。

「是這樣的啊。」

主從關係的破壞。

現在已經不能說是想去破壞了——那已經是決定好的事了。

我要變回人類。

就是這樣一回事。

「已經找到有好幾本書上都有著同樣的記述,所以可信度還有有的——不想變回人類,想死的阿良良木君來說,那是件壞事,但是,這也沒有辦法。能打倒Heartunder?Blade的,除了阿良良木君以外沒有別人了。」

「——那真是太巧了。」

啊啊。

結果,有準備的話就什麼都不用擔心。

完全就可以用一石二鳥這種成語來形容了。

「真的——太不巧了。全部,都變成了你所想的那樣了。」

「設計就是說這樣的事吧。我——還真是偉大。」

「你——還真是什麼都知道啊。」

「不是什麼都知道。只知道我所知道的事。」

阿良良木君,羽川說到。

「這樣的話阿良良木君只能變回人類了吧?把Heartunder?Blade放在一邊這種事——現在的阿良良木君是做不到的吧。」

「怎麼可能做不——」

「還是說逃跑呢?」

羽川放出了決定性的一句話。

「這樣還逃跑的話,我來——全力阻止。」

這點就……還是饒了我吧。

當然責任還在——我引起這種事態的責任還在,這是永遠不會消失的。

但是。

我想處理殘局——還是能行的。

處理殘局肯定行。

能做到話,就只能去做了。

比起輕易地死去。

比起安樂地死去,這才能稱作是贖罪。

我想了想,看了看羽川。

又想了想,覺得很厲害。

就在剛才我還一直考慮在去死的事情——怎麼說好呢,只想著怎麼懲罰自己,但跟羽川稍微談了一會兒,不經意間,這個問題已經不見了。

與羽川談話之前我覺得還不能死——但是因為與她的談話,我反而死不掉了。

把Kissshot打倒。

然後變回人類,在這之後,如果還想著死的事情——肯定羽川是不會同意的。肯定會用盡各種手段,讓我無法做到這件事。

真是麻煩的朋友。

但是——交到了一個好朋友。

「這樣的話,問題就是——我能不能戰勝Kissshot這件事了。」

離Kissshot最近的吸血鬼。

就算我是這樣的——但是,主人與僕人的立場不同是致命的。下克上成立,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一件事。

「關於這點的話,我有一個計策——但是,不是沒有漏洞。如果阿良良木君輸掉的話,至少對我來說是最糟糕的結果。阿良良木君就像阿良良木君希望的那樣死了——而且Heartunder?Blade的怪異的存在依然還在……我大概會被Heartunder?Blade吃掉吧。我不是已經被認為是攜帶食品了嗎?至少她看到過我吧。」

「這種抽籤一樣的對策,有嗎?」

「恩恩?不,這點就……」

與床困擾地搖了搖頭。

「是稀有種類吧。好像Heartunder?Blade跟現存的吸血鬼類型不一樣。就像阿良良木君跟忍野先生說的一樣,不死的太強了,弱點也就不是弱點了。」

「基本來說我也是那樣的——問題就是經驗大不相同……」

「接下去就是精神。」

「精神?」

「春假內,一直在一起的Heartunder?Blade,阿良良木君忍心打倒她嗎?」

「……」

她看護了我。

順便還照顧著我。

為了救在太陽下燒起來的我,自己向太陽下走去。

而且是——救命恩人。

拋開自己的性命也要救我的命。

她,就這樣,用盡了全力。

這與人類對於寵物的愛情很相近——即使這樣。

比如說,在屋檐上的那段時間——笑著度過的那段時間。

「——精神上的話沒關係。」

包括了所有這些事,我說到。

「我會好好把那傢伙退治掉的。」

「這樣啊。」

羽川點了點頭。

好像還有什麼要說的,但是她決定不說出來。

而用「那麼」代替了。

「我當然也要參加咯。作為企劃立案的我,是有這個責任的。有我能做到的事的話,不要客氣說出來。」

「不要客氣——啊。」

「啊哈哈,嘛,雖然這樣說,如果要更加H的殺必死的話,我也想不出來哦。」

事情已經一個段落交代完,不知道是不是想改變一下氛圍,羽川快活的笑著——不不。

所以說這個是誤會啦……真是的,那些話難道不是為了好好說明而說的導入部分嗎?

為什麼變成這種方向協助我呢?

幫我好好建立作戰方案啊。

真是的,對於這個紳士,阿良良木歷,說什麼傻話啊,什麼不用客氣——「羽川。」

「什麼?」

對著斜著頭的羽川,我極為紳士的說到。

「能不能讓我摸一下胸部呢?」

「……」

羽川的表情就那樣凍住了。

沉重的空氣支配著體育倉庫。

把氣氛弄得這麼沉重幹嘛啊……

「胸部……」

「不,我聽到了。」

羽川看看上面,看看下面。

然後再一次看向我。

「這是必要的嗎?」

「是非常必要的事情。」

我用著非常認真的表情說到。

「你沒有看到吧。完全體的Kissshot?Acerolaorion?Heartunder?Blade的身姿。」

「恩?嘛……但是從十二歲和十七歲的身體看來,也不是想不到二十七歲會變成什麼樣。」

「恐怕是你想象以上的。」

我豎起食指說到。

「那傢伙有著想象以上的胸部。」

「……胸部。」

「一想到可能被那個胸部分散注意力,我非常不安啊。大概那個胸部在戰鬥中會一直搖。所以作為對策,對於女生的胸部這點要著重修行。」

「哦哦哦。」

從羽川口中漏出了這種聲音。

「想想的話,這是個下流的理由哦……」

「不,還是有點道理的吧?」

「……恩。」

羽川閉上了眼睛,就像頭痛一樣皺著眉頭。

「……好吧。」

「誒!可以嗎!?」為什麼?

這傢伙接受那個理由了!?「稍微等一下。」

說到。

首先羽川把圍巾鬆開,把毛衣脫掉——然後把縮在裙子里的襯衣拔出來。我還以為要幹什麼,她把兩手繞到背後,從襯衣下面把手伸進去。

經過數秒以後。

羽川從襯衣里,把胸罩解開,拿了出來。熟練地疊好,把它藏在來自己所坐的墊子下面。

然後看著我。

「請摸吧。」

說到。

「……」

不,我沒期待到這種地步!

現在是什麼狀況!

心裡的準備還沒有做好!

解——就算不解開!

什麼都不用解開啊!

「誒,誒誒誒誒?」

而且,怎麼說呢。

怎麼覺得,把毛衣脫掉,內衣解下的時候,羽川的胸部好像增大了……眼睛的錯覺?

不,吸血鬼的眼中是沒有錯覺的。

現在的羽川,至少從襯衣上看過去,與Kissshot相比也沒劣勢,不,應該說擁有著與之匹敵的胸圍吧。

而且形狀也非常棒。

內衣解開,應該失去支撐的,可完全違反了物理法則——羽川明明是地上的人類竟然能無視重力!

這才是超出想象的。

當然,是因為我判斷出羽川有這種資質,才對羽川提出這種要的,但是對著這個修行,好像非常的失禮。

羽川翼。

她一個人就足夠與Kissshot決勝負了!

沒想到羽川竟然擁有這樣的胸部!

但、但是……

羽川站起來,向我走來(因為每走一步,羽川的胸部都會有超出想象的動作,我的眼睛像釘子一樣釘在上面,想被綁住一樣身體無法動彈)然後就在我前面坐了下來——手放兩邊,挺直背,挺起胸膛。

這個姿勢,使她的胸部看上去更大了。

更突出了她的胸部。

而且,那非常薄的襯衣,使羽川胸部的全體像更加清楚。

「阿良良木君。」

「誒?啊,什麼?」

「如果要揉的話就一定要好好揉哦。」

「一定要?」

「我覺得起碼要揉六十秒以上。」

「六、六十秒……」

不不。

難度太高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時候從摸變成揉了?

不好,現在還開什麼玩笑……

到底要對重要的朋友做什麼啊,我!

「不用手下留情哦。」

「哦,哦。」

被她一說,我反射性地兩手伸出來。

動作擺好了,可是再也不敢動了。

因為是吸血鬼的握力,真的不手下留情的話是不可能的,但是到底用多大的力才行呢?還有就是從上面開始摸正確還是從下面開始摸正確呢……嘛,第一步就隨便點吧,接下來的看情況而定。

她肯定把手放在後面了吧……

所以應該從正面下手吧。

還是從側面靠近——不不。

但是,還有一個很切實的問題。

「那個,羽川。」

「恩?什麼。」

「能不能把背面對向我啊。」

我用著就像要消失一樣的音量說到。

「看著的臉的話很難動手。」

只有手電筒的光,羽川大概看不清楚我吧,但是吸血鬼的我完全能看清羽川的表情。

臉那麼紅。

緊閉著唇,非常不好意思。

「……」

沉默著,羽川神妙地點了點頭,馬上轉向了另一邊。

我看到了她的三股辮。

仔細看看的話,多漂亮的頭髮……完全沒有損傷。可以看到平時就一直認真的梳理著。

「咕……」

嘛,但是這樣也很難做。

如果把手繞過羽川的身體的話,羽川的兩臂微妙地麻煩……

「兩,兩臂舉起來。」

「做廣播體操嗎?」

邊說,羽川邊把手臂舉起來。

這樣路就打開了。

然後我把手穿過去——當然,這樣的話身體肯定會貼在一起。不,要從後面摸羽川的胸部的話,很自然的,她的身體會向後倒,然後就像抱住她一樣……

而且距離感很難控制——應該把手在她前面交叉嗎?不,普通的距離容易抓住感覺。

手指張開。

從剛剛開始就微動的羽川——從後面看起來,她也十分的緊張。

但是我也非常的緊張啊!

心臟正在狂跳!

「之後不會生氣嗎?」

「沒關係,不會生氣。」

「絕對?」

「絕對。」

「……那麼,為了萬一發生這種事也沒有裁判的時候,你先說一句『阿良良木君,請摸一下我沒帶胸罩的胸部』行嗎?」

撲!

我覺得好像聽到了這種聲音。

羽川的血管斷掉的聲音?

還是說斷掉的是臉上的肌肉?

「阿……阿、阿良良木君,請,請摸一下,我沒帶胸罩的胸部……」

「不,你用那麼小的聲音說的話我也很困擾啊。好像是我逼你這樣做一樣。聲音再大點,從自己的深處,用羽川你自己的意志說出來。」

「阿良良木君,請摸一下我沒帶胸罩的胸部,拜託你了。」

「……『被阿良良木君揉著胸部我非常的光榮』」「被阿良良木、君……揉著胸部,我非常地、光榮……」

「還有……『為了給阿良良木君揉,我非常努力地把它培育成那麼大的』」「為了給阿良良木君揉……揉,我、非常努力地、把它、培育成那麼大的。」

「誒、雖然看上去不是這樣,可羽川還蠻H的嘛。」

「……我非常的H,對不起。」

「也沒有道歉的必要啦。羽川不管多H,誰也不會覺得麻煩的。」「對,對哦,誒嘿嘿。」

「那麼,H的認真的班長的胸部,具體來說到底有多淫蕩呢?」

「大……還有柔軟,沒有比這更淫蕩的了……我非常自負這點。」啊啊。

這樣啊,是這樣的啊。

為什麼自己會活在這個世界上,這種青春期的煩惱,就連我都有……現在,在我十七歲的時候這個答案終於明白了。

我悟到了。

我的人生就是為了這天而存在的。

我的生命就是為了這時而存在的。

就是為了體驗今天這個日子,阿良良木歷這個人類才在這個時間上誕生的……不,這不僅僅是這種程度的事情。絕對不是我個人程度的問題。

肯定這個世界,就是為了讓我體驗到今天這種事才存在到現在的。

在這之前的歷史只是為了今天。

「還不如說,摸朋友的乳房一般是不可能的啦!」

逃掉了。

我把手舉起來,往後走了三步開始哭了起來。

用著相當於磕頭道歉的姿勢。

「沒有!果然沒有這種事!」

「……膽小鬼。」

羽川低聲說道。

背對著我。

看都不看我那磕頭賠罪的姿勢。

「膽小鬼。膽小鬼。膽小鬼膽小鬼膽小鬼膽小鬼。」

「我是膽小鬼。我是沒有用。對不起。我沒有任何話辯解。真的饒了我吧。是我不好。是我太得意了。是我想要在羽川小姐的溫柔中撒嬌,但是因為羽川小姐這種挺身的行為我才醒過來。」

「你以為這樣就夠了?我到底我下了多大的決心,才坐在這裡的?」

「不,不。對我這種存在不用那麼費心。那個,順便問一下,你做了多大的覺悟,可以讓我聽聽嗎?」

「說實話,揉揉胸部我想也是不夠的……啊,本來,我想我的第一次可能就在學校體育倉庫的墊子的。」

「你覺悟得也太早了吧!」

「嘛,可能啊。」

「可能的啊!」

這種女孩子的貞潔的話題……怎麼能這樣!

「明明都這樣了,你還讓我說那麼羞恥的話,而且一根手指都沒碰……」

「所以我不是道歉了嘛。」

「道歉就夠了?嘿。我不認為阿良良木君道歉我就一定要原諒你吧。嘿。」

「真的非常對不起,請原諒我,漂亮的眼鏡班長!」

「……我,這麼被貶低的還是第一次。」

「咦咦——」

是胸部的事?

還是眼鏡的事?

難道說是班長的事?

「阿良良木君……我就那麼沒魅力嗎?」

「……」

不要啊不要啊不要啊!

不要用這麼棒的台詞欺負我啊!

「因、因為我,如果就這樣揉了你的胸部的話,大概會後悔一生的!」

不揉的話不是已經後悔了嘛。

但是,如果在沒揉後悔和揉了後悔中選擇的話,我還是選擇後者。

「改換成我來幫你揉揉肩吧。」

「肩?」

「對,是肩。揉羽川小姐的肩。」

「……那麼,這樣也行吧。」

話說我。

我開始揉羽川的肩。

哇,一點都不僵硬。

聽說眼睛不好的人肩膀容易僵硬……這真是個健康的傢伙。這樣的話我幫她按摩不就一點都不舒服了嘛……

這附近從剛才開始好像就沒什麼肉。可以清楚地摸到骨頭的形狀——這個是鎖骨?

唔——這個也有這個的……

不不,不是這樣。

就這樣六十秒過後。

「就。就到這裡。非常感謝。」

不僅幫別人揉肩還變成我來感謝她。

到底是什麼樣的奴隸根性啊。

「已經行了嗎?」

「對,對。想要繼續的話就請去網上。」

「網上也能幫我揉嗎?」

「那麼,在新學期繼續?」

「恩。對哦。」

羽川點點頭。

配合著她,三股辯也在搖動。

「讓女生為你做到這種地步。」

我把手從肩上拿開,羽川站起來,回到了本來的那個墊子上,但是,沒坐下來,站著面向我。

「你總不見得會輸掉吧?」

「肯定能贏。」

如果口氣再不變回來,估計接下去就一直用這種禮貌的口氣跟羽川說話了吧。

但是,就算這樣。

我清楚地說到。

「我會贏。」

而且竟然這樣說。

「賭上你的胸部!」

「不,不用賭上這種部位。」

情緒好像還差那麼一點。

羽川咳嗽了一聲。

然後這樣說到。

「這次就是最後的戰鬥了。」

「啊啊——學園異能大戰的高潮到了。」

就在我這樣說的時候。

體育倉庫的外面——響起了爆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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