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世間最美的感受”

第十五章 “世間最美的感受”

莫米昂

1945年2月25日——4月2日

2月25日,E連乘坐「40-8」法國鐵路棚車穿越法國。這種棚車因可容納40個人或8匹馬而得名。這是該連官兵的一段獨特的經歷,但對他們的父輩來說,卻是平常的事情。由於是兄弟們在戰爭中第一次乘火車行動,他們格外欣喜和興奮。天氣溫和,陽光明媚。棚車裡鋪著一尺多厚的稻草,大家食品充足,而且沒有人向他們射擊。

「一路顛簸穿越法國時,」韋伯斯特寫道,「我們把腳耷拉在車廂門外,不住地向農民們揮著手,大口大口地喝著地瓜酒。我想,再沒有比這樣從前線上下來更好的了,這真是世間最美的感受。」

就這樣,他們回到了莫米昂,但卻沒有回兵營,而是被安頓在可容納12人的綠色大帳篷里。這裡距離作為駐軍營地的村莊莫米昂大約1英里。村裡有六家酒吧、兩所妓院、一個小型紅十字俱樂部。韋伯斯特稱該村為「自愷撒大帝時代以來就一直被士兵糟蹋得破得不能再破的駐兵點」。按照韋伯斯特尖刻的評判標準,「莫米昂比北卡羅來納州的費耶特維爾還要差。」

到達后的首項任務是搞個人衛生。駐地有淋浴,雖然水充其量只是溫熱,但對於10周前離開莫米昂后就沒有正經洗過澡的他們來說,已經是天大的樂事。他們打上香皂、使勁揉搓,衝去泡沫后再打上香皂,再揉搓,再沖洗,如此反覆數次。洗完澡,他們分到了新衣服和新的A等軍裝。但當他們重新拿到去巴斯托涅之前留下的行李包時,歡樂變成了憤怒。後方梯形的「衛兵」在第17空降師開進突出部時對他們開放了儲藏室,17師的傢伙們肆意搶掠,如同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一樣。丟失的有跳傘服、襯衫、團標、跳傘靴、英國空降兵罩衣、參加諾曼底和荷蘭行動時保留的降落傘小標牌、魯格爾手槍和其他一些極其珍貴的紀念品。

溫特斯少校制定的管理制度加深了他們的不滿。新兵已經補充進來,為了將他們融入連隊,溫特斯制定了嚴格的訓練計劃。這等於全面地重新進行一輪基礎訓練,大家都很氣憤。韋伯斯特煩透了這種訓練:「有時候,我簡直寧願回到相對自由的戰鬥中。」

補充進來的新兵里有一個名叫帕特里克。S。奧基夫。入伍時他才17歲,通過了跳傘訓練以後,他由伊麗莎白女王號於1月下旬從紐約船運到這裡。「船經過愛爾蘭時我睡得正熟,」奧基夫回憶道,這點讓他失望,因為他的父母都出生在橫渡大西洋航行時抵達的第一塊陸地--克里縣。他是在E連返回后不久抵達莫米昂的。他對弟兄們的最初印象是「他們都很結實、老練、灰頭土臉的。我對自己說,'奧基夫,你可真是攤到了一塊啃不動的骨頭。'」他被指派到1排,歸福利中尉和克里斯坦森中士指揮。

奧基夫在莫米昂的第三個晚上遇上了夜行難題。半夜出發后,弟兄們在黑暗中成一列縱隊行進,走在他前面的人不見了,奧基夫跟丟了,他猛地倒吸了一口氣,緊張地四處張望。

一個溫和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沒什麼,小傢伙!只要跪下向上看,就能在天幕上看到他們了。」奧基夫照著做了,果然看到了前面的人員。他輕聲道了謝,跟了上去。後來他發現,那條建議來自溫特斯少校--他的營部參謀在巴黎尋歡作樂,而他本人卻親自帶著新兵在進行通宵演習。

天快亮時,奧基夫佔據了第一偵察兵的位置。天一亮,就要進行一場模擬進攻。目標是一片曠野另一側的固定的敵軍陣地。奧基夫來到目標這邊的最後一個山脊,揮手示意全營停止前進。一想到一個18歲的新兵在帶領一隊久經沙場的老兵,他就有些緊張。他向後面的第二偵察兵招手示意,要他上來;想和他交換位置。二等兵希克曼迅速走過來,未等他開口說話,就脫口而出:「老兄,很高興你在前面打頭陣!我是三周前才加入這個單位的。」

意識到營里很多人是補充的兵員,奧基夫又恢復了常態。「好的,小傢伙,」他對希克曼說道,「我要翻過去,看看那邊的動靜。你回到原位去,準備傳遞我發給你的信號。」

兩分鐘后,奧基夫回到山脊的這一側,雙手舉起步槍,示意發現敵人。福利指揮全排進入進攻出發位置,喊道:「射擊!」進攻開始幾分鐘后,喬。利布高特跳出來,打了聲印弟安式的戰鬥唿哨,朝目標猛衝過去。他用上好的刺刀攻擊機槍掩體,挑破沙袋,一副英雄的形象,給奧基夫和其他新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3月8日,辛克上校對兩個月來一直擔任代理職務的軍官們予以正式任命。斯特雷耶中校為副團長,溫特斯少校成為2營營長。還有一些人員調整,比如,馬西森少校從團後勤股長調任作訓股長,原作訓股長尼克松上尉調到2營任作訓參謀。聖誕前夜受傷現已康復的韋爾什上尉任2營情報參謀,索貝爾上尉接替馬西森任團後勤股長。

尼克松從團部降到營部,只緣於他的酗酒。和其他所有人一樣,辛克很了解他,知道他不僅是個勇敢明理的軍人,還是個天才。雖然辛克自己也是一個酒罐子--人們在他背後給他起了個綽號叫「波旁酒鬼」--但尼克松每夜必飲、每飲必醉,還是使他無法容忍。辛克問溫特斯是否能夠管得住尼克松。溫特斯表示沒問題,他倆是最要好的朋友。

到3月份,E連里原來的軍官都已在團(作訓股長、後勤股長)和營里擔任要職(赫斯特中校為1營營長,溫特斯為2營營長,2營的情報參謀和作訓參謀也來自E連)。他們中間,馬西森最終成為一名少將,在越南戰場上擔任101空降師的指揮官。人們一定會說,索貝爾上尉1942年夏天在托科阿做的很對。

這一點絕不可能在溫特斯那裡得到證實,溫特斯對索貝爾的印象就從未好轉過。但索貝爾的歸來的確讓溫特斯感受到了他一生中最揚眉吐氣的時刻。那天,溫特斯少校正沿著莫米昂的街道走,索貝爾上尉正從相反的方向走來。索貝爾看見了溫特斯,他低下頭,從溫特斯旁邊走過而沒有敬禮。他剛走過溫特斯身邊一兩步時,溫特斯喊道:「索貝爾上尉,敬禮是看官階的,不是看人的。」

「是,長官!」索貝爾說話的同時「啪」地敬了個禮。站在一旁的韋伯斯特和馬丁看到這一幕很開心(「我喜歡看軍官們互相比官階,」韋伯斯特評論道),但他們的喜悅還比不上溫特斯的一半。

(溫特斯在莫米昂還有一件愉悅的事,而且這種愉悅的感受日日如此。德軍俘虜當時在醫院幹活,每天黃昏時分,他們就整隊回俘虜營。他們一邊行進,一邊唱他們的進行曲。」他們充滿自豪精神抖擻地邊走邊唱。」溫特斯寫道,「實在是棒,不愧是真正的軍人!」)

接替索貝爾和溫特斯成為E連連長的斯皮爾斯上尉,也給官兵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韋伯斯特認為,「斯皮爾斯上尉有希望成為和溫特斯一樣的長官」,但他也意識到很多人不同意他的觀點。「那些人討厭斯皮爾斯,是因為他曾在諾曼底殺了一名自己人,還因為他很固執、多疑,根本不相信有消耗戰之說。」但是在韋伯斯特看來,「他作戰中勇敢簡直到了不顧一切的程度。他理所當然地得到了銀星獎章、銅星獎章和3枚紫心勳章。斯皮爾斯遵從常理,重視軍士的作用,著重實戰訓練,而不是紙上談兵。我喜歡斯皮爾斯。」

在軍士中也有一些變動。塔爾伯特中士取代利普頓,升為二級軍士長。塔爾伯特待人真誠,不做官樣文章,根據常理做事而不是照搬書本,因此受到士兵們的讚賞。卡森成為連部文書,魯茲成為排里的通訊員。副排長都是托科阿時的兵並且都至少受過一次傷。查爾斯。格蘭特在2排,阿莫斯。泰勒在3排,厄爾。黑爾在1排。

黑爾的升職在1排引起了一些議論。但是除了說他是一個門外漢(他一直在連部當報務員)外,黑爾也沒有什麼可非議的。1排士兵散布了一個謠言,大意是,黑爾曾向溫特斯抱怨說,他的妻子總纏著他要在符號上加一道杠,結果溫特斯把1排交給了他。使得排里士兵不高興的是,本該提拔的約翰尼。馬丁卻被跳了過去。「我推測長官們不會喜歡他冒失輕率的態度,」韋伯斯特評論道,「儘管他是我們中思維最敏捷,最合適的領導者,並具有當副排長的天分。」

馬丁自己也是這麼認為。在3次戰役中都幸免於難並且毫髮未傷的他決定讓醫生知道,他膝蓋內有一塊會突然支撐不住的軟骨,使他不適合再參戰。不久,馬丁就啟程回國了。

「托科阿時的弟兄升的升,走的走,已經像11月的槭樹葉一樣,留下的越來越少了,」韋伯斯特寫道,「在莫米昂,老兵們的心裡滿是絕望和惱怒。可我們還得在這裡,在草地里,沼澤中跋涉,在野外演習。」

老兵們想盡辦法逃避野外演習。他們常常在早上就稱病請假,斯皮爾斯詢問一下情況,不滿地咕噥幾句,然後就送他們去救護所。在那兒,他們能獲允住院一天,這一天里只是悠閑地躺著,看看雜誌。稱病住院休息很容易,他們都干過,但是從未超過兩次,後來,就連韋伯斯特也寧願參加演習而不去讀書或無所事事了。

3月15日這一天,101空降師的弟兄們受到了他們應得的獎勵。他們在曾見過的多數高級將領面前進行了一次師規模的閱兵。這些高級將領包括艾森豪威爾上將和泰勒上將,爵士弗雷德里克。摩根中將、劉易斯。布里爾頓中將,羅斯福總統和秘書斯蒂芬。厄利、馬修。李奇微少將和其他高級將領。

閱兵準備期間,「官兵們把所有的武器都拆開清理,擦洗沖刷,磨光打亮,重新裝配。」正像福利中尉回憶的那樣,「綬帶都找出來,一絲不苟地別在制服上。」鋼盔都重新刷上油漆,在一側印上「506」的標記,等幹了以後再塗上油彩,直到在陽光照耀下閃閃發光。他們還進行了一次閱兵預演。當然,長官們命令受閱部隊在艾克及其隨行人員到達前3小時來到了閱兵場,同樣的,弟兄們對長官的這種安排免不了罵罵咧咧。

艾森豪威爾終於到了。他乘車檢閱了全師,然後走上閱兵台發表講話。他宣布101空降師由於在巴斯托涅戰役中的表現而獲得總統特許嘉獎令。在美軍歷史上,整個師獲得這樣的嘉獎還是第一次。在簡短的訓話里,艾克毫不吝嗇溢美之辭:「你們擁有了一次絕妙的機遇(在巴斯托涅),你們經受住了每一次考驗……我因你們而感到無比的自豪。」

他用讚許和勉勵結束了訓話:「伴隨著無上榮耀而來的是相應的責任。正因為你們是這一先河的開創者,你們必須認識到,從現在開始,聚光燈將伴隨著特殊的光環投射在你們每一個人身上。不論何時,只要你們說出自己是101空降師中的一員,不管是在大街上,城市中,還是有前線,每一個人都會期待著你們的非凡表現。我相信你們會像在巴斯托涅戰場上那樣,經受得起未來的每一場考驗。」

韋伯斯特曾越來越看不慣軍隊的狀況,變得憤世嫉俗;並且一直積極運用士兵的權利抱怨這抱怨那。但這次,他也不知不覺地被深深打動了。奧基夫評論道:「甚至像我這樣補充來的新兵,在那次閱兵隊列中也感到無比的自豪。」

對福利中尉來說,這是次「驚奇中的驚奇」。站在泰勒上將身後的他的高級隨行參謀,不是別人,正是諾爾曼。戴克上尉。

黑爾中士在法國阿登時喉部受了傷,軍醫允許他不扎領帶。艾森豪威爾將軍在向他頒發銅星勳章時詢問他為何未系領帶,黑爾照實回答了。泰勒將軍證實以後,艾克大笑著說黑爾是整個歐洲戰區惟一一個不系領帶的軍人。

官兵們開始了休假,有去英國的,去里維埃拉的,巴黎的,布魯塞爾的,還有去蘭斯過夜的。斯皮爾斯上尉去了英國,因為他已經在那裡與一位英國婦女結了婚,這個女人認為自己的丈夫在北非被殺害了。福利去了巴黎,回來后說他什麼也記不得了。駐地還有一些美勞軍聯合組織的慰問演出,其中不乏一些大牌演員,包括瑪琳。黛德麗。

守備部隊的生活是安穩的,但也有它的代價。為了將軍容風紀提高到後方梯隊應有的水平上,陸軍不得不採取措施強化制度與條例。對一個剛從前線下來、並將重新回到前線上去的步兵連的人來說,關禁閉沒有多大威懾作用,僅僅是一種約束。而從那些正期待著去趟巴黎的弟兄們手中扣現金,卻足以引起他們的重視。

101師一名二等兵每月基本薪水是50美元,還有50美元的危險任務特殊津貼和10美元的戰區額外補助。泰勒上將在莫米昂設立了一個簡易審判庭,對違規者施行重罰。著裝不規範,罰款5美元;口袋中私藏魯格爾手槍,罰款25美元;吉普車或卡車超速行駛,罰款20美元;妨礙治安行為,罰款25美元。

訓練在繼續。從班到排,再到連,一直擴展到營的範圍。全師在為一次白天的空降任務做著準備,此次是空降到柏林及周邊地區,被稱為「遮天蓋日行動」。

對柏林的空降作戰要到盟軍渡過萊茵河之後才會開始。幾個月來,E連的兄弟們一直期盼著參加空降到萊茵河對岸的行動,但任務下來后,卻發現沒有E連的分。艾森豪威爾決定把這次空降作戰機會交給第17空降師,派其參加「主力隊行動」--戰時規模最大的空降行動(參加單位除了第17空降師外,還有英第1、第6空降師),而留下第82師、第101師在對柏林作戰時使用。

新補進來的弟兄都經過了跳傘學校的嚴格訓練,進入了參加過比利時或德國作戰的世界上最著名的空降師,卻從未參加過戰鬥跳傘。這次無緣參加「主力隊行動」,許多人感到大失所望。在莫米昂,部隊運輸司令部的一個單位圓了這些人的戰鬥跳傘夢,讓他們跳了幾次傘,得到了些許樂趣,也使他們感到有資格領取傘兵特殊津貼。福利少尉跳了兩次,但那畢竟和真的空降作戰不一樣。

因此,3月24日,E連的弟兄注視著一架架C-47運輸機從附近機場的跑道上隆隆起飛,低空盤旋后,形成一個或多個「V」形編隊,9架飛機一波一波地朝東北方向飛去時,心情十分複雜。福利後來回憶道:「這樣美好的景象讓你的心跳呼呼加速。像我這樣的已經融入到一支曾經參加過兩次傘降作戰連隊的人,確實感到錯過了最後一次機會。」

一些老兵也有同樣的感受。就連韋伯斯特也驚異地發現自己竟希望自己能和17師一起往下跳。「那該多有趣啊。」這時,他和弟兄們站在那裡,歡呼著,手臂高舉成代表勝利的「V」字形,喊道:「弟兄們,搞定敵人!讓他們見鬼去吧!」後來,韋伯斯特寫道:「我望著他們在沉悶的轟鳴聲中消失在遠處,突然間,我有一種孤獨和被遺棄的感覺,好像我已被甩在了後面。」

506團中有一位沒有被丟在後面。這就是尼克松上尉。泰勒上將選派他作為101師的觀察員同17師一起空降,尼克松幸運地被指派擔任所在戰機的跳傘長。後來飛機被擊中,僅有尼克松和另外3個人在飛機墜毀前設法跳了出去。尼克松只有這一個晚上配屬於17師,3月25日就被送回萊茵河這邊,然後乘坐一架特種小飛機,回到了駐在莫米昂的2營。這次跳傘使尼克松成為506團中在傘兵服上佩帶三顆星的兩人之一。這3顆星分別代表參加過諾曼底、荷蘭和「主力隊行動」。另外一個是空降導航分隊的賴特軍士。在托科阿時,他是E連的人。

「主力隊行動」遭到了德軍的兇猛抵抗。同時,美第1軍的步兵師和裝甲師正經由最近佔領的雷馬根的呂登多夫橋,擁過萊茵河,然後北進,去包圍在魯爾保衛德國工業中心的德軍。

艾森豪威爾需要加固在魯爾周圍形成的包圍圈,82師和101師可以派上用場。3月底,命令下來了,要求E連開拔,返回前線,但這次是在萊茵河上空。

老兵們決定不做任何冒險了。戰爭結束在望;安全,這個在巴斯托涅時還不能相信的東西,現在他們相信了,他們將努力做到。安全!盡量完整無缺!他們想逃離這令人厭煩的駐軍生活,他們知道怎樣照顧自己,他們做好了繼續戰鬥的準備,但不是為了當英雄。

新補充來的弟兄卻不這樣想。他們認為莫米昂是一個極好的地方。在這裡,他們在E連的傳奇人物溫特斯少校的嚴格管理下,日夜同老兵一起演練實戰本領。他們學習了救生課,已經對老兵有所了解,也得到了老兵的肯定。他們為能在這個連,這個團,這個師感到驕傲,並且渴望證明自己當之無愧。

因此,3月底,當準備開拔的命令到來時,E連早已準備就緒。他們將乘卡車去萊茵河。韋伯斯特很高興能夠離開莫米昂,對重返戰場既擔憂又興奮,且對不是空降參戰感到失望。「我還想空降進入戰鬥,」他寫道,「而不是乘卡車奔赴前線。因為執行空降任務很刺激,各種可能性都有--也許艱難,也許容易,也許根本就沒有敵人。而步兵作戰,敵人知道你在哪裡,知道你什麼時候到達,相比之下,就顯得平淡無味了。」

二等兵奧基夫將第一次參戰。他對當時的場景記憶猶新:「我們頭戴鋼盔,手拿步槍,野戰服下是輕便的毛衣,褲子束在作戰靴外,右腿上綁著挖戰壕的雙刃短刀,手槍帶連著野戰背包,連同一枚磷光彈和一枚普通手榴彈都捆紮在胸前的降落傘背帶上,野戰背包里塞著軍用水壺、急救藥箱、K號乾糧。放置彈匣的老式子彈帶換成了布子彈帶。野戰背包裝的是最少量的短褲、短襪、刮鬍刀、針線包、香煙等等。」在聽完隨軍牧師約翰。馬洛尼的彌撒和對全體官兵的赦罪文後,奧基夫躍上卡車,向德國進發。

E連即將進入它征戰歷程的第15個國家。弟兄們非常喜歡英國和英國人民。他們不喜歡法國人,因為法國人看上去沉悶、懶惰、骯髒,而且對他們毫無感激之情。弟兄們對比利時人有一種特殊的感情。這是因為在巴斯托涅時,當地的平民曾竭盡全力支持他們這些美國人,雙方關係密切。

他們熱愛荷蘭人,賦予了荷蘭人大量讚美之詞。勇敢,機智,感激之情超出一切,擁有歐洲組織最好的秘密團體,把藏滿食物的地下室瞞著德國人卻告訴了美國人,愛清潔,勤勉,誠實等等,這些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現在他們要同德國人碰面了。在敵軍國土內的前線上與敵方的平民住在一起對他們將是第一次。有傳聞說,他們將不住在散兵坑裡,而是要被分配到德國人的房子里住。如果這一傳聞屬實,他們將能以密切的方式了解德國人。一旦魯爾的小股敵軍被消滅,挺進德國中部的行動開始,這種可能性就更大。到那時,他們每天晚上都將住在不同的房子里,而房主只能在幾分鐘前得知有人來住的消息。

他們將作為勝利者來到德國。在這之前,他們已被告知不要相信任何德國人,「不友善」政策禁止他們與德國平民有任何接觸。但是,除了利布高特和其他少數幾個人,戰士們與德國人並沒有世仇。他們中許多人欽佩與他們戰鬥過的德國士兵。韋伯斯特覺得所謂德軍暴行大多隻不過是一種宣傳,還有幾位也有同感。不管怎麼說,反正不久他們就會親眼看到是否所有的德國人都是納粹分子,是否納粹分子都像盟軍的報紙、廣播中說的那樣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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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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