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鄉之爭
劉月季家裡,劉月季在擀麵條,鍾槐在一邊幫往爐里加火燒水。
鍾槐說:"娘,我們回老家去吧。"劉月季說:"幹嗎?"鍾槐說:"爹都不要我們了,我們還留在這兒幹嗎?"劉月季說:"不行!我不能讓你們再回去過只有娘沒有爹的日子!既然你們既有娘也有爹,那就得過有爹有娘的日子!我說了,在這件事上,你爹沒有錯。那全是包辦婚姻的錯!現在解放了,這包辦婚姻也該解除了。你娘也是識幾個字,懂幾分理的人,我不能老這麼拖著你爹,讓你爹過那種沒滋沒味的單身漢的日子。再說,我已有了你們兩個,現在又有了鍾柳。要說呢,這也是你爹給你娘的一份恩情啊。你娘也知足了。今後,你再也不能跟你爹鬧了。你們再鬧,娘就要鬧你們了!"鍾槐沒好氣地說:"娘,你再說,我也想不通,在我心裡,男人待自己的女人,就不該像爹那個樣!"
鍾匡民和孟葦婷來到劉月季的土屋。他們的到來劉月季也感到有些意外。
劉月季說:"進來吧。"孟葦婷走進屋裡,友好地朝劉月季笑笑說:"月季大姐,我們結婚那天,你在院子里說的那些話,真的很讓我感動。"鍾槐說:"我娘那些話,不是對你說的!"
孟葦婷有些尷尬,但仍體諒地朝鐘槐一笑。鍾槐倔倔地把頭別向一邊,不理孟葦婷。
鍾匡民問:"鍾楊、鍾柳呢?"劉月季說:"到外面玩去了。"鍾匡民在小凳子上坐下,點上支煙,用深情的語氣對鍾槐說:"鍾槐,你咋看你爹,咋罵你爹,爹都認了!因為在你們看來,這肯定是爹的錯。爹也不想再解釋什麼,但爹要告訴你們,就是你們的爹絕不是什麼陳世美!陳世美不認老婆,不認孩子,還要殺人滅口,但爹認!至於我和你娘的關係,我沒法跟你們說清。感情上的事,只有等你們長大了,才會懂……"孟葦婷接上說:"月季大姐,還有鍾槐,我跟匡民上你們這兒來,我只想說一句,是我傷害了你們,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孟葦婷朝劉月季鞠了個躬,也朝鐘槐鞠了個躬。然後說:"月季大姐,我能不能單獨跟你說兩句話?"
孟葦婷與劉月季漫步走在小街上。小街邊上是稀疏的白楊樹,薄雲在空中慢慢地遊動著。
孟葦婷說:"月季姐,我約你出來想同你說幾句心裡話。"劉月季說:"說吧。"孟葦婷說:"你和匡民的情況,匡民跟我說起過。說真的,我很愛匡民,匡民對我也有了感情,但他與你的關係讓我和他都很發愁,我和他都不想傷害你。可不這樣,我和他的事也就永遠不會有結果。但我和他都沒想到,你會從老家來找他,而且主動提出分手的事。月季大姐,我真的既感激你又佩服你,我真想跪下給你磕個頭。"劉月季說:"用不著,我不是不愛匡民,但我們的婚姻是個苦果,這個苦我和他尤其是我不想再嘗下去了。我也不能硬讓匡民嘗下去。"孟葦婷說:"所以月季大姐,你是個很明智的人。對你這點我真的很佩服。"劉月季警覺地說:"葦婷妹子,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了。我可以告訴你,不行,孩子們得在他身邊,我得在孩子們的身邊!"孟葦婷說:"月季大姐,你千萬別誤解,我這也是為你的孩子們考慮啊!"劉月季說:"葦婷妹子,你不該給我提這事。你怕我們在這兒,孩子們會給你們鬧。今後不會了,我會管教他們的,這是我當娘的責任。"孟葦婷說:"月季大姐……"劉月季說:"我不怪你,但你以後別再給我提這件事。我再說一遍,孩子們得跟著他們的爹。我得跟著孩子們!"
劉月季的小屋裡。鍾匡民坐在一隻小凳子上,而鍾槐則坐在床上,背對著鍾匡民。
鍾匡民說:"我感激你們娘,我聽說她把我和她的實情告訴你們了。在我和你娘的關係上,我也很為難,到你們長大了,我想你會理解你爹的。"鍾槐說:"我才不會理解呢!因為你做的事,就不像個男人。"鍾匡民說:"不對,你爹是個真正的男人,怎麼想就怎麼做。要不是男人,我參軍后哪一次衝鋒不都沖在前頭,爹立過三次功,有一次還是一等功。爹受過兩次傷,一次在腰上,一次在頭上,差點死去。但爹傷養好了,還是帶著部隊衝鋒在最前面。"鍾槐說:"衝鋒誰不會沖,我也會,怕什麼?我也不怕,我說的男人是當了爹的男人,他就要承擔起當爹的責任來。"鍾匡民長嘆一口氣說:"鍾槐,你和你娘回老家去好嗎?"鍾槐說:"我也想回老家去!本來我就不想來!但娘不回,我也不能回!我得跟著我娘!"
孟葦婷與劉月季回到小屋。鍾匡民和孟葦婷向劉月季道別。劉月季把鍾匡民、孟葦婷送到門口。鍾槐沒有出來。
鍾匡民和孟葦婷剛走出幾步后,鍾槐突然喊了聲:"鍾匡民,你得像像樣樣當個爹!"
鍾匡民聽到這一聲喊,望著天空,眼裡滲出了淚……
孟葦婷嘆口氣說:"以後咱們別再跟劉月季提讓他們回老家的事了,真的別再提了。"鍾匡民也不再問,只是點點頭說:"唉!家務事要比打仗難多了,也煩多了,打仗多痛快,沖啊,殺啊,不是他死,他敗,就是我死我敗。可是在家務事上誰說得清?我說我這樣沒錯,我有我沒錯的理由,可兒子說你錯了,因為他有他的理由。"孟葦婷說:"既然擺不清楚,那就別提了。匡民,我覺得現在我們要面對現實。面對我們和劉月季和孩子們共同在這個團的現實,以後,少不了會發生那些讓人惱心的事。"
鍾匡民也是一臉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