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清波門外擁輕衣
白煙裊裊而起青銅錯銀玄虎沙盞下有鎖金燭台茶葉被熏熱香氣在燭火的搖曳中散開。
「喝吧。」
我皺眉看著這盞茶漢茶苦澀我是早已知道的。我希望我的這點表情能夠讓他產生同情心撤回茶盞。
「喝吧藥茶。」老人將茶盞放在我的面前我旁邊還有一隻小小的鐵薰爐他的帳房暖暖的有一股讓人懶的氣息。
我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苦……」我縮起舌尖。
翟子易望著忽然一笑與他方才的冷淡相比此時就如這苦澀的茶一股暖流入了肚中。他說:「你這小妮子生得是真好看難怪小侯爺看著你心疼得都不知道怎麼辦了。」
我紅了臉連蒼白的指甲蓋都透出一段粉紅色如碧波上浮著幾片花瓣。
「小侯爺自小有氣喘的舊症陳夫人讓我幫他調理從小就喝我的葯。現在人也壯了身板兒也少見的結實讓我少操了不少心吶!」
我聽著他拉家常他口中的陳夫人就是去病的娘嫁給了詹事陳掌。
「小侯爺這個人他決定的事情是一定要做到的。這幾年皇上詹事衛大將軍都替他張羅親事他也沒有一個準信兒。」我聽著事情說到我身上了低頭假作喝茶。
「長安城那麼多貴家女子他看不上我倒是不替他著急。好男兒志在四方小侯爺是難得的將才眼光挑剔一些也沒有什麼。.^小說網更新最快.」他停頓了一下「現在。我冷眼看著你們兩個我是真的有些擔憂了……」
我抬起頭:「我們……有什麼不妥么?」是皇上要他娶公主?是他母親要他娶官宦之女?我是見不得去病棄我而走的如果他們家族有這些事情。我只能……
「只能」如何呢?
……我想不出頭絲絲地疼……喝著那茶。也不覺苦澀。「三天前小侯爺讓老夫給你把脈。我此生都沒有見過這麼奇怪的脈象。」他灰色地眉毛結成一個小小的川字「若論你的體質不過是個尋常女子地身體怎麼你用起自己的身體來卻似乎是旁人地只管不斷掏空。不知道將補休養?」
我沉吟起來這點我從來沒有想到過只是碰到了危險就不斷調用身體的潛力。翟子易說:「如今雖然不能說是油盡燈枯可也傷損了一大半。再不知道調養保息……」
我放下茶盞無緣無故鬆了一口氣原來這就是他擔心的地方。神思疏忽恍然下面的話就沒有怎麼聽清楚。
翟先生看出我神魂不舍氣血衰斂。說:「現在還算不太遲並沒有到藥石無醫金針難渡的地步。好在也年輕。總還有圜轉地餘地。今日先給你刺幾針明日開始。來老夫我這裡用畢午餐。我給你施針治療。真正用得上的葯還要等到漢境才有。前些天那個長著匈奴臉的月氏人送來的天山雪蓮、祁連珍珠貝母。巴丹吉林鎖陽雖然都是難得一見的好葯只能治標難以治本。」齊……
我裝作不曾注意他的這句話點頭:「翟醫師怎麼說我就怎麼做。」去病信任的人當然也是我信任的人。他掏出金篦、琉璃篦、銀刀、金針乃至艾草、黃葉等等。然後讓我將手臂伸出來開始給我做治療。
「翟先生霍將軍來了。」門口有人小聲通報著。
「讓他進來。」翟醫師給我點燃金針上的艾草。淡淡地青裊之煙在屋子裡升起含著澀澀的清香。
去病走進來看到我的一條手臂上密密麻麻插滿了金針去病看著那長達數寸地金針扎入我的手臂微微皺起眉頭好似扎在地是他自己地身上。
翟先生沒有看他口內說道:「小侯爺小時候最怕扎這個針一說起這個就躲得找也找不到。其實一點兒也不疼對吧?」末一句是對我說的。
我忍不住去看看去病他微淡地笑容勉強含在嘴角神情是被人揭了短的尷尬。我想這下公平了他也有出糗的事情呢遂笑彎起一點嘴角。
他見我笑話他忙擺出一個滿不在乎的洒脫姿態看帳簾外的雲彩。
「別動。」翟先生的手正搭在我的脈搏上「正在幫你調察氣血。」
「我沒動。」滿胳膊的針我哪敢動。
「沒有說你。」
去病閑坐無事正嫌自己不夠瀟洒拉著衣衫。
聞言僵硬了。
他嘩地一聲站起來一摔門帘出去了。
午後的陽光從那小小的帳頂天窗泄漏下來照在艾草裊裊飄散的青煙上屋子裡顯得靜謐而溫馨。
等到艾草燃盡翟先生一邊整理他的針石用具一邊說道:「我將你的淤血從肺腑中引渡到了經絡之中這幾天一定要記住不能妄動真氣否則有性命之憂。你何時行經?」
我……我……我囁嚅著說不出話來這樣的事情怎麼可以問?翟先生笑道:「我把去病當成自己家人當慣了你現在也把老夫當成自己人。問了這個我好下藥石調治你。」
自己人……我心中覺得溫暖。這個事情我平時也不太注意當初小姐教過我如何應付。現在涉及到了自己的生命問題便仔細回憶出來放輕聲音告訴了他。
他道:「那就是這兩天了。現在給你下了針到時候可能會疼。疼得重了記著要找我開藥不能自己強忍著。」
拿起手中的白樺樹皮清秀穩健的幾個漢隸:「天青雲兮墨書空思量只有夢來去。淺闌無痕午後雪雁字回樓可入否?」
我在小吱手中學得一點文墨便在走進氈包之前吩咐羅大人:「如果花尚公主來到請她入帳說話。」
羅堯躊躇了一下:「我要去請示霍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