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屍房奪命（4）

方媛曾經多次假想過自己死亡的情景，可她再怎麼假設，都不會想到，自己會葬身蛇腹。</p>

再看對面床鋪的馮婧，被大小各異的眼鏡蛇團團簇擁著，完全覆蓋了她的身體。不時有盤踞在她身上的眼鏡蛇抬起沾滿鮮血的蛇口，扁平的嘴裡咀嚼吞噬著一塊塊撕咬下來的肉塊。</p>

那是馮婧身上的肉！</p>

偶爾，會有些眼鏡蛇移動，馮婧的身體露出一部分，血肉模糊，白骨森森，鮮血染紅了床鋪。附在白骨上面的肌肉，被硬生生地咬斷。然後，後面的眼鏡蛇湧上來，湮沒了那一點暴露的身體空間。</p>

蘇雅？</p>

蘇雅估計也好不到哪裡去。方媛能聽到上鋪發出來的紛繁嘈雜的「吱吱」聲，那是無數條眼鏡蛇同時吞噬撕咬的聲音。到現在，也沒聽到蘇雅的動靜，看來也劫難逃。</p>

但是，這麼多眼鏡蛇，為什麼不攻擊自己？它們，在等什麼？</p>

過了一會，排列得整整齊齊的眼鏡蛇群開始騷動起來。一條巨大的眼鏡王蛇緩緩移上前，其他的眼鏡蛇紛紛閃開一條路。這條眼鏡王蛇足有七八米長，在地上爬，豎著半個身子，個頭超過了方媛，居高臨下地望著她。</p>

方媛一陣眩暈。這條眼鏡王蛇的眼睛，竟然閃動著異樣的色彩。不，這不是毒蛇的眼睛，分明是一雙人類的眼睛！而且，這雙眼睛，方媛竟然有種熟悉感。</p>

何劍輝！方媛心裡一陣震顫。這是何劍輝的眼！</p>

這雙眼，彷彿會說話，凝視著方媛。它在說，嗨，方媛，我們又見面了。</p>

方媛張了張口，啞然無聲。</p>

你不必說話，你想說什麼，我都知道。惡毒而得意的眼睛在說。</p>

你真的是何劍輝？方媛不敢置信，卻又不得不信。</p>

我別管我是誰，何劍輝只是一個代號。你只要相信，我是來保護你的，這就行了。</p>

可是，你是一條蛇！一條眼鏡蛇！</p>

無論我的身體變成了什麼樣，我對你的愛，都不會改變。來吧，寶貝，到我的世界來。你的生命，會因我而精彩。</p>

你的生命？不，我是一個人，一個完完全全獨立自主的人。我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理念，不需要依附於任何人。</p>

方媛快要瘋了。她只想平平淡淡地生活下去，好好地感知這個世界，可何劍輝總是陰魂不散地跟著她，破壞她的生活。</p>

眼鏡王蛇在搖頭，在嘆息。你太傻，可憐的人，你還不懂得人類社會的殘酷自私，來到我的世界吧，讓我來幫助你，我會給你幸福的。</p>

眼鏡王蛇再次移動，俯下頭來，慢慢地靠近方媛。它的蛇信，舔到了方媛的臉，彷彿一道細微而滑膩的寒氣在她臉上迅捷遊動。方媛渾身直起雞皮疙瘩。</p>

你想做什麼？方媛驚恐萬分。</p>

我要讓你的靈魂和我的靈魂融合在一起，從此永不相離。</p>

不，我不願意。</p>

抱歉，你沒得選擇。</p>

眼鏡王蛇突然張大血盆大口，包裹了方媛的頭。一股腥氣撲鼻而來，方媛眼前一片漆黑，掙扎著，卻依然被緩緩滑入蛇腹中。</p>

我的愛人，相信我，我是愛你的。這次，方媛聽清楚了，真是何劍輝的聲音，磁性，低沉，帶有一種重金屬的質感，美妙動聽。</p>

這是方媛最後聽到的聲音。然後，她的意識開始迷糊了，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看不見。她只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沒入了眼鏡王蛇的腹中，漸漸變得僵硬，彷彿被麻醉了，毫無痛感。</p>

方媛的身體，慢慢地融化了。</p>

黑暗，無休無止的黑暗。孤獨，永遠相隨相伴的孤獨。還有……還有靈魂深處對愛的渴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