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問罪
「大師……大師情況怎麼樣?」劉大官人看見法性從法壇上下來一臉輕鬆寫意的樣子心裡估計大概是擋住了那幾個找麻煩的人但畢竟事大所以還是上來欲問個究竟。
法性走下法壇順手操起放在邊上的那壇酒咕嚕咕嚕牛飲了幾口一抹嘴道:「痛快痛快!劉施主你這酒不錯。」
劉大官人賠著他笑了笑又道:「大師果然海量……呃不知道那金剛護法大陣可曾擋住了那些人?」
法性又灌了一大口酒訝然道:「擋住他們?開什麼玩笑怎麼可能擋得住?那三個牛鼻子乃是北朝隋國樓觀道派七大高手中的樓觀三子他們三個人聯手破陣我哪裡守得住?他們馬上就要來了劉施主你趕緊想好說辭免得呆會兒遭罪。」
劉大官人眼睛瞪得老大:「法性大師你不是說真的吧?」
法性正色道:「出家人不打誑語金剛護法大陣在貧僧的主持下原本就只能抵擋他們一時而不可能將其拒之門外。不過劉施主也不必著急此次事情雖然由你引起但你也是受他人蠱惑那三個道士出身名門大派若劉施主誠心致歉想來他們倒也不至於為難於你。」他說話的時候正氣凜然頗有些高僧氣度只可惜殘留在嘴角的余酒使得這份正氣總有些說不出的古怪。
劉大官人只覺得兩條腿有些不大受力兩隻手不由自主地抓住法性的一支手臂聲音微微顫抖著懇求道:「大師大師你要救我啊。我也是聽了朴……聽了那姓朴的番奴說的鬼話我……我一時糊塗啊大師……」
「劉施主所說的這些貧僧自然是知道的但貧僧今日卻萬萬不能救你。」
「為什麼?大師你在我庄中這麼久我可是好吃好喝的供著啊你不能見死不救啊大師!」
「非是我不願救你實是因果循環皆有定數我與今日前來找你的那位小施主一面之緣已盡雖然明日定然要再見面繼而再起因果。但我若今日再見他則必然亂了因果此事牽連就大了。再說你與那小施主之間也有因果牽連你今日見他雖有小失但不久便有大得此乃莫大的好事劉施主你又何必慌張膽怯?儘管照貧僧的話去做吧。」
劉大官人雖然被他唬得一楞一楞的但畢竟幹了壞事又有事主上門就算有法性安慰還是有些悲觀軟軟地鬆開了抓住法性手臂的雙手有氣無力地道:「大師既然這麼說了劉某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姑且就這麼著吧。」
法性又安慰了他兩句才道:「既然如此貧僧就先回天台山向師尊稟告此事的前因後果去了劉施主保重。」
劉大官人強打精神道:「天色這麼晚了大師還請一路小心。」說著還送了幾步。
法性微微點頭施禮道:「劉施主請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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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逸風實在覺得古怪這陣主也太搞笑了吧?難道他布著這麼大個陣扛著三個老道的力攻居然就是找這麼個機會跟自己談談因果?扯扯大幾十年前的舊事?然後陣一破拍拍屁股就走了?天下哪有這樣的怪事?
感到奇怪的不僅是蕭逸風三個破陣趕來的道士更加奇怪孫老道左右打量了蕭逸風一會眼中帶著疑惑道:「蕭公子這陣是你破的?」其他兩個老道也以同樣的目光盯著他看彷彿他臉上忽然長出來一個蟠桃。
蕭逸風正滿心不爽掃了他們一眼眼睛一翻道:「幹嘛?就准你們破陣我就不能破陣了?」
孫老道笑道:「那自然不是只是……有些沒想到而已。這金剛護法大陣乃是四個小陣組成每個小陣的威力應該是一樣的蕭公子這樣的年紀居然就能破掉實在難得。」
蕭逸風打了個哈欠道:「好了好了咱們不要再羅嗦了再多說一會兒人家都要跑路了我可沒興趣到處找人快進去吧。」
遠處忽然一個聲音叫:「等等我呀!」四人轉頭一看原來是柏安寧正一路小跑過來。
蕭逸風頓時精神了一點拉著她的手道:「安寧來得正好我們剛破了陣這就等你來了好進去找人問罪呢。」不得不說這小子天生就是撒謊的行家原本就是他最先要求進去現在才一轉眼就變成了「正等著你一起進去」而且破陣原本沒他什麼事根本就是那法性故意放水這會兒在他嘴裡一說出來似乎根本就是他們四個聯手齊心協力才破了這陣一般其臉皮之厚委實不能不叫人感嘆。
柏安寧年紀還小還不會覺得被蕭逸風拉著手有什麼不對一聽他的話頓時高興起來道:「好呀好呀那咱們快進去了。」
蕭逸風聞旨而動連忙拉著她就朝里走三個老道對望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什麼想法竟然一齊咳了一聲然後一個個面無表情地跟著過去。
蕭逸風來到劉庄大門口把真力運了運高聲道:「莊上的人還有心情睡覺嗎?再不開門咱們可就自己進來了!」
不過片刻之後那劉庄的大門咯吱一聲一個老家丁有點戰戰兢兢地推開門看著站在前面的蕭逸風道:「你們……找……找誰呀?」
蕭逸風哼了一聲也不理他直接拉著柏安寧就往裡走邊走邊說道:「你們莊主應該已經在等著咱們了吧?」那老僕被他弄得有點楞全然沒有平時作為劉庄老僕人在縣城裡的威風反而獃獃的看著他們兩個小傢伙就這麼大搖大擺的進去竟然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三個老道看著這老僕被蕭逸風弄得不知所措心裡暗笑一聲面上卻是沉淵如水也跟著朝裡面走了去只留下那老僕楞在門外。
蕭逸風一進去就見到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巴巴地朝他迎了過來這人身穿一襲錦袍年紀雖然說不上大但腦袋頂上明顯有點存貨不足弄得蕭逸風心裡不由自主地想這人大概就是小六說的那種「勁都用在女人身上了」的典型代表了。
典型代表一臉誠惶誠恐的迎了過來老遠就大聲道:「這位小……陳公子當真是年少英雄風姿卓絕一看這氣質就知道家世不凡劉某犬子若能及公子十之一二心實足矣!還有這位小姐也是清雅秀麗與公子站在一起正是相得益彰……公子今日能蒞臨下駕實在令寒舍蓬蓽生輝——來來快裡面請。」
這一番話在這位劉大官人嘴裡說出來那叫一個溜啊就好象本來就是如此一般連蕭逸風都覺得這傢伙的臉皮絕對比自己還厚了不止一個檔次。就算不說自己怎麼樣單說柏安寧傍晚的時候這位劉大官人還派人追著她喊打喊殺的要抓回來問罪這會兒換了一身衣裳頓時就由「那小偷兒」飛一般迅地升級成了「這位小姐」而且還清雅秀麗跟他蕭逸風站在一起可以「相得益彰」了——當然這一句蕭逸風還是贊同的。
但是劉大官人顯然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似乎忽視了三個老道誇了蕭逸風半天還附帶的誇了柏安寧一句但居然連一句都沒有提到三位道長所以現在覺得不爽的大概就是三個老道了。這一點倒真是劉大官人估計錯誤了他以為三個老道雖然是「供奉」身份但畢竟跟著一位「小王爺」出來頂多也就算是三個跟班地位是高不到哪去的所以怠慢了一點。不過到臨進門的時候他終於還是想了起來就算跟著「小王爺」出來的時候是跟班但畢竟人家是供奉跟著小王爺的跟班供奉那也還是供奉啊哪裡是他得罪得起的?
嚇出了一背心冷汗的劉大官人連忙亡羊補牢請蕭逸風和柏安寧坐下之後又連忙出來引三個老道進大堂坐下還左一個供奉大人又一個供奉老爺的小心伺候著然後吩咐下人送茶。
蕭逸風享受了片刻這種被人伺候的美妙感覺終於道:「剛才晚上有幾個賊人溜到本公子下榻的旅店竟然想以迷香這樣下三濫的手段將我等蒙暈好行那謀財害命之事……」
蕭逸風說到這裡看見劉大官人剛剛退下去的冷汗又冒了出來不由得心裡好笑但他面上依舊不動聲色地道:「像這樣的事竟然生在本……公子身上那是絕對不能容忍的!」他故意把本公子分開來講就是要造成一個假象好象他平時都不是說本公子而是說什麼其他稱謂的。這樣一說果然劉大官人就坐不穩了好象屁股太滑了一般從椅子上「溜」了下來撲通一聲往地上跪下忙不迭磕了幾個頭連連道:「不關小人的事啊陳公子這都是姓朴的出的叟主意他說那根烏王乃是極好的東西兩千兩銀子賣掉那烏王太虧了他願意出一支千年王參來換小人自然說已經換了的東西不能再打主意他就慫恿小人派那些人出去干那勾當小人也是一時糊塗才聽了他的鬼話張二狗他們剛出去小人就後悔了想派人去叫他們回來又是那姓朴的說事情已經做了怕也沒用。後來看見張二狗他們沒回來才知道事情辦砸了其實當時小人還挺高興的……但是那姓朴的又說已經派人去干這樣的事了你們定然不會放過我所以又讓小人開了陣法來抵擋……小人真是後悔啊小人一時糊塗居然信了這樣的鬼話真是罪該萬死啊!」
蕭逸風跟三個老道交換了一下眼神見他們似乎都沒有開口的意思便道:「這麼說你是承認張二狗他們是你派出去的咯?」
那劉大官人冷汗浸濕了全身戰戰兢兢地道:「是小人一時糊塗聽了那姓朴的說的鬼話……」
「好了好了是你派的人就對了。」蕭逸風把臉色一沉「你可知道你犯下的罪有多大嗎?意圖謀殺皇室宗親!罪當連坐!夷族!你自己想想看這罪名你承擔得起么!哼要不是看著施文慶平時還夠機靈本公子現在就摘了你的腦袋!」
那劉大官人一聽蕭逸風的語氣似乎地位高得連施文慶都得好好巴結著哪裡還敢多說半個不字連忙順著蕭逸風的口氣道:「是是公子教訓得是小人雖然罪該萬死但此事萬一抖了出來施大人也要因為小人而獲罪小人就算來世為施大人做牛做馬也贖不了今生的罪啊!公子公子?」
蕭逸風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齒地教訓道:「施文慶那麼精明的一個人怎麼就有你這麼個親戚干出這樣的蠢事?」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面色沉痛地道:「罷了罷了這次看在施文慶的面上本公子就暫不追究了罷。」
劉大官人心頭大喜剛要說上一大堆諸如感謝公子大恩大德小人沒齒難忘之類的屁話。蕭逸風卻又臉色漸冷寒聲問道:「你說的那姓朴的又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