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子軒(上)2>

<番外――子軒(上)2>

望著月亮看著湖水我想起了那千古名曲。對著湖水徐徐撥弦。不知是否因為這夜色的沉重還是著月色的皎潔那一刻腦中眼前滿是她的身影。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

……

白雲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

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

不知道這張若虛怎會把一人的思念之情描述得如此致切或者他也曾經歷過我這般心境?

一曲奏罷耳旁竟然是熟悉的聲音念著那熟悉的句子——我竟是入夢了?看著她我知道一切不是夢心裡一陣欣然期盼或者世間果真有緣分或者就是這輪明月給我們的夢我們的緣。

我告訴她今日是我的生辰她欣欣然地要給我慶祝看著她雖然只帶了一壺小酒但一切恰如我意。

「祝你生辰快樂。」說罷她斟了一杯酒遞與我我飲盡她又斟一杯自己喝下。心下一動我們用的是同一盞酒杯。

記得那晚她說起她們家鄉有個風俗生辰的時候要許願。看著她微微笑著在我眼前心念一動我想到了那個夢從小到大我從未求過什麼那一刻我對著月亮只願今歲我的夢可以成真。

夢裡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終是被我找到了。

吹著悠悠的晚風我們喝盡了所有的酒看著月色伴著湖光心中卻涌動著莫名的愁緒縈繞心頭說不清楚。

她彷彿察覺了我的不快執意說要給我禮物。我看著她聽著她的曲子心中一盪醉眼朦朧。

月色正朦朧與清風把酒相送太多的詩頌醉生夢死也空。

和你醉后纏綿你曾記得亂了分寸的心動怎麼只有這歌會讓你輕聲合醉清風。

曲子絲絲入扣如訴如慕看著眼前微醺的人我知道何所謂心動何所謂註定。

借著漫天月色星光接著微微的酒意和著那曲亂人心的曲子我擁住她再沒有冰冷再沒有那個睿親王有的只是亂了分寸的心動有的只是一個男子對夢中女子的表白——只願兩心長相知今生與共。

我知道那便是一個開始。從那晚開始便篤定了我的心意我不知道這是怎樣的感覺跟對秀兒的不同跟安安的不同。那時候的我不清楚怎樣才算是愛或者是皇兄對皇嫂的此生不渝又或者是秀兒與武襄的兩心相許?但我知道眼前的女子是我這一生想要的女子也便是我這一生的唯一。

筱言你還記得那晚的月亮還有你彈唱的歌謠么?眼看著月色近滿我又怎能望月?今後的每個生辰對月空餘恨情何以堪?

燈花爆了看著燈花我想起第一次見她在燭光下她哪裡是在縫補只是又在出神。冬至將近幾日忙於準備只是偶爾想起醉了的那個月夜總會心馳蕩漾。她沒有給我答覆卻有些閃躲燭光下看著不安的她。

我告訴她「筱言我只是希望你快樂不希望你躲閃若然那些話讓你不再快樂我寧可從未說過。」我告訴她「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不是一個人。」

我告訴自己我會等等到她接受我的那一天不管何時我會一直守在她左右。

我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篤定我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堅持有時候我想或者這便是你在我身上種下的蠱這支蠱——叫做「註定」。

只是現在我再無從說起這「註定」。

回想過往種種不禁惘然那一切的契合那一切的恍若註定又都是什麼呢?

還記得那次帶她去看孤山夕照。白堤盡頭西湖岸邊孤山夕照映日紅彤。

聽到岳百川這個名字的時候她變得很不開心迷亂的目光心思掙扎。

我不清楚這到底是為什麼但我知道我要做的只是要她開懷於是我帶她去了孤山——那是我的秘密那是我的寶地夕陽西下時候坐在那裡剛好看到最美的西湖。心情鬱結的時候我也會對著空曠的水天一抒心懷。只是那天聽到她的心懷我倒是一愣「我不是莫筱言我不做莫筱言。我是我不做莫筱言。」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只是我無須再顧及那是怎樣一回事我只知道她又恢復了開心的模樣——一切便已足夠。

那天我第一次牽住她的手那天她第一次靠在我的肩頭。

那一天她第一次知道孤山「那就是孤山?天欲雪去滿湖樓台明滅山有無。水清出石魚可數林深無人鳥相呼。說的就是那裡么?」

那一天我第一次知道她也喜歡孤山「」臘日不歸對妻孥名尋道人實自娛。道人之居在何許?寶雲山前路盤紆。孤山孤絕誰肯廬?道人有道山不孤。「說的就是這裡。」

那天我第一次告訴她我的夢:「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想就此入定如佛陀一般。做一個世外人一葉浮萍隨波漂隨風散不去管這紅塵俗事……」

那一天我看到了她眼中的一抹驚喜我知道那不只是我的夢。

那天我的身份幾乎戳破偶遇舊識我們遇到蘇赫和他的皇兄。

蘇赫是我在草原上認識的朋友。初識的時候他並不知道我是端木朝的二皇子正如我也不知道他就是科薩國的王子。也許知己就是這樣草原的縱馬狂奔比劍對弈對月當歌人生幾何。可惜如斯洒脫的日子並不久長偶然間我們知曉了對方的身份父皇崩逝匆匆別離現在想起來或者這就是皇子的命運。我們總會被江山社稷牽扯住自己的腳步。

聰明如她也許那個時候便猜到我的身份可她卻沒有問我也沒有說。

我想對我們來說這些身份都不重要。重要的我們知道了彼此的心意。那一刻只想牽住她的手告訴她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尋覓多時的人我終於找到。那時候只知道牽起她的手我好安心彷彿手中的就是我這一生最重要的幸福。

接下來的幾日漸漸查清岳百川的所有漸漸清晰的案情連帶著也便查清他的所有隻是不曾想的岳百川的事情竟牽扯到她猝不及防間我才知道她竟然是岳百川的女兒!終於明了為何她會神思恍惚可手心卻漸漸冷我知道一旦事情大白於天下她必遭其害我不知道她曾受過多少苦我不知道此刻該怎麼做才能保護我想知道怎樣才能守住她從此不要看她受傷受苦。

正迷惘時她走了進來我看著她想著剛剛聽過的她的身世只是心疼第一次我覺得自己好無力可她卻握住了我的手「你肯定可以把事情做好的不管生什麼我支持你。」

她笑著握住她溫柔的雙手手心雖然涼涼的但我卻越加篤定。我告訴自己我一定不會讓她受傷害一定!

筱言再不能牽你的手只希望他牽你手時你會溫暖。

筱言再不能為你守候只希望臨風可以守護給你幸福!

今夜的星空璀璨依舊只是看星卻空餘一人。風輕輕地吹過我的臉頰彷彿她的絲拂面我看著那些她指給我的星座想著我們說過的話我對她你說過我們不會像牛郎織女一般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只是我不知道若她是織女我並不是她的牛郎。

也許該面對的總須面對也許我該欣幸曾與她度過的那些快樂、憂傷甚至生離死別日子。想起那時的一切心中依舊難平。

冬至終於還是來了一切總歸有個了斷冬至一早她就出門了看著她的背影真希望她不要再回來不要回來面對一切承受一切可我終究沒有讓她離開她還是回來了。我不知道她有否看到那斷橋殘雪我只知道她回來時一切已全然混亂。

還記得那天的雪下的好大一天而已天地間盡染白色。一天而已所有的事情都了結。岳百川很快交代了所有的事情彷彿他早已料到會有今天他對我說:「我無法後悔但我只求你讓我的家人平安。」聽到這些的時候我的心中有些迷惘他到底是怎樣的人?家人?若說家人是他在意的那他為何要作這些若他是重情之人為何卻要拋卻筱言和她的娘親?

那天我帶她去見她的父親。沒承想她會冷靜若斯脫似一切不過身外事心中的擔心暗自壓下。那一刻我恍惚覺得他們果然是父女看起來他們都那樣平靜。或許就是這樣么?岳百川的平靜只因為他早已為自己選擇了死路而那時的我卻不知道她也會平靜地為自己選了那條不歸路。

第一次緊緊地抱住她卻因為她暈倒在我眼前抱住她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她有多瘦弱單薄。我從不知道看似快樂的她有著這般身世我不知道她那無忌笑容的背後有著怎樣的苦楚。低頭看著懷裡的人我不禁問自己你到底知道她有多少?

岳百川的死岳夫人的迅傷逝一切的一切離亂不堪一切的一切只有悲戚。我不知道這本就複雜的案情背後又有怎樣複雜的人生。也許那樣的三個人的人生有太多不幸。

第一次陪她在雪中卻只能眼看著她痴痴地亂語亂步。「帶我離開帶我離開好么?我不要在這裡了。」心中不忍緊緊抱住看著懷裡瑟瑟抖的她那一刻我真想就這樣帶她走。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有個人會永遠為你守護不管生什麼事情我希望你可以第一時間想到我來到我身邊。」可我能做的只有守護筱言還記得我說與你的那些話么?或者那些現在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只是希望離開我以後你可以幸福再不能守護你可還是希望你幸福。

那段日子她經歷了太多苦痛那段日子總也拭不干她的淚水那段日子見到她日漸消瘦滿是心疼。

可從未想過她竟然就在那樣一個安靜的午後選擇了與她爹爹相同的方式離開看著那把匕看著滿身鮮血的人我的心瞬時間被掏空。模糊慌亂中手足無措時我看著她慘白的臉不意間卻瞥見她的嘴角帶著一絲淺笑我的心不住地泛苦筱言難道離開才是讓你最快樂的?

那一刻我的眼前一片血紅心頭一陣模糊。

那一刻我緊緊地抱住她單薄的身子卻總也捂不熱她的身子漸漸冷。

那一刻我大聲呼喊著她的名字可她卻全然不應。

那一刻心中暗自祈福上天我願用我的餘生換她的生命。

看著昏睡中的她輕輕拂著她蒼白的臉頰心中不斷懊悔或者我不該讓她去見岳百川的也許不是親見他的死後來她就不會選擇那條路。傻瓜一切不是你的錯為什麼要選擇這條路?

看著躺在床上氣若遊絲的她我的心彷彿被深深地刺了一刀——原來她竟這麼不想醒來看到這個世界原來這世界早已沒有一絲讓她留戀而我她又可否想過?

就那麼望著她輕輕握著她冰冷的手看著那觸目驚心的血紅從不知道如若她不會醒來如若她便這麼去了我該當如何自處?也許世間自此便多個無靈空殼行屍走肉。

她醒來的那一刻我欣喜若狂那一刻情如泉涌無比篤定——才知道再不能沒有她了才知道心竟可以這麼痛。

那一剎擁住她吻著她我知道這一生我只有她了。

夜越涼了月被雲遮住了光影輕嘆一聲回憶我們同經歷的死生只是此刻沒了你獨立西風憑欄回才知道沒了你我便什麼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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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手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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