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份工作

「大哥，你也是大陸來的？」李軒一臉驚喜的看著眼前滿臉橫肉的粗壯男子。

「哎，又到了這個時間了啊！」中年大漢沒有直接回話，嘆息了一句就打開了大門，隨手拖出一把椅子才對還站在門外的李軒喊到：「沒事就進來坐會吧。」

「啊？謝謝。」本以為這大漢不好打招呼的李軒這下喜出望外，趕緊走進來一屁股坐了下來，順便看了看店裡的情況。

這是一間很小的食鋪，門口放著一張收銀台，進來就是靠左右兩牆擺放的七八張桌子，一堆椅子堆在了桌子上。不過在裡面右牆角兩米多高的位置搭了個鐵架子，一個老式的旋鈕電視機放在上面，現在沒打開，也不知道是彩sè還是黑白的。電視機旁邊有道小門，估計后廚和衛生間都在後面。

「小夥子，你叫什麼？」中年男子一邊把椅子從桌上拿下來一邊問道，正在打量著四周的李軒趕忙答道：「啊，我叫李軒。」

「哦，李軒，好名字。我叫張德發，你就叫我德哥吧。對了，過來投奔親戚的？你親戚在哪啊？」

「親戚？」李軒愣了，這下怎麼答，他可沒香港的親戚。

聽著李軒口氣不對，德哥也感覺不對勁了，拿著一把還沒放下的椅子就問道：「你個內陸的，不會沒親戚就往這邊跑了吧？」

「沒，沒親戚……」李軒尷尬的撓了撓後腦勺。

「行啊，你膽子夠大的！」這下輪到德哥驚訝了，放下手裡的椅子給了李軒一個大拇指。不過還沒等李軒得意一下，德哥的下一句話就把他打回了原形。

「那你現在怎麼辦？會說白話么？」

「不、不會，只會聽一點。」李軒苦著臉說道，就這聽還是為了和深鎮這邊的代工廠溝通臨時惡補的。

這下德哥也為難了，半響才對李軒說道：「你這白話都不會可不好找工作啊，看你白白嫩嫩的，苦工不知道做不做的下來。」

這下李軒的臉sè更苦了，21世紀幾個年輕人不是白白嫩嫩的，都沒怎麼做過苦工啊。不過現在不做都不行了，身無分文難道等著餓死么，於是李軒趕緊對德哥問道：「不知道是什麼工作？我可以做的！」

這下德哥沒有先說話，直接走到收銀台的外側撕下來一張紅紙，直接遞給了李軒才說道：「咯，就是這個。」

「招雜工，薪1200，包食宿。」

紅字上只有幾個用毛筆寫的大字，李軒也不管1200在現在的香港是個什麼水平，趕緊對著德哥說道：「我做，我做！」

他管不了這麼多了，先安定下來再說。

看李軒答應下來了德哥點了點頭就回道「好，那你先等著，老闆娘馬上就來了！我這個打工仔可……。」

「哈，德哥，你可不是打工仔，你可是我哥！」德哥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外面傳來的一句女聲給打斷了。

又是一句普通話！

李軒轉頭看去，就看見兩個中年女人走了進來。前面說話的女人明顯新cháo一點，穿著一件深黑sè的短袖襯衫和一條灰sè長裙，頭髮還特意燙了一個波浪頭。後面的女人則束了一個長馬尾，穿著一件灰綠sè的長袖衫和一條黑sè長褲，年級明顯比前面的女人大了一截。

李軒趕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貌似是老闆娘來了。

「這位小兄弟是……」前面那位女人對著李軒疑問道

還沒等李軒搭話，德哥到先說上了：「他叫李軒，昨天一個人游過來的，沒個親戚也不會白話。這不阿傑剛走么，我就想讓他接替阿傑先做個雜工算了，先養活自己再說。」

老闆娘聽完德哥的話沒有直接回話，先看了看李軒，直把李軒看得小心臟開始噗噗跳才說道：「那行吧，看不出你這小傢伙白白嫩嫩的還挺能吃苦的。」

李軒尷尬的笑了笑，這都被人說了好幾次白白嫩嫩了。

「對了，你什麼時候上工？要不要先休息一天？」老闆娘又繼續問道。

「不用不用，老闆娘，我現在就可以上工。」李軒趕緊拒絕道，休息一天？這可不行，身上一分錢都沒呢，休息一天去哪吃飯？

這老闆娘笑了一下說道：「那行，等下你就跟德哥去后廚幫忙。話說你也別叫我老闆娘了，叫我芬姐吧。還有……」芬姐說著把旁邊一直沒說話女人拉了出來介紹到：「這是德嫂，你德哥的老婆。」

「德嫂」李軒對著這個貌似不善交際的女人打了個招呼。

「嗯嗯，小兄弟好。」

「行了」看著有繼續聊下去的跡象，德哥突然在旁邊喊道：「開工了，開工了，李軒跟我來后廚。」

穿越到1978年香港的第一天，李軒就得到了他的第一份工作——茶餐廳雜工。說是雜工，可李軒坐在小凳子上看了看眼前一盆子的碗筷，這不就是個刷碗的么！

到了早上8點多的時候，李軒才看見那位矮胖的老闆梁哥，是香港本地人。人倒是挺和氣的，聽說李軒是剛游過來的大陸人，cāo著半生不熟的普通話和李軒打了個招呼，還好心的提醒李軒快去辦個身份證。李軒這才想起自己都沒個身份證，還好這時德哥在旁邊搭話了，說下午就帶他去辦。

香港人一直都有喝早茶的習慣，李軒就這麼在後廚從上午一直刷盤子到了下午兩點多，德哥才帶著他和老闆娘請了個假出來辦身份證，臨出門老闆娘還給李軒塞了兩百港幣，說是預支的工資等下李軒出去可能要用，把李軒感動的眼淚嘩啦的，差點真的哭出來。

出了店門，德哥就和李軒邊走邊說，李軒這才知道他現在在油麻地。不過李軒對這名字可不熟，直到走了十五分鐘不到，李軒就看到了一個如雷貫耳的名字——廟街。

看著眼前這個人cháo涌動的小街道，李軒眼角抽了抽，昨晚他走過去硬是沒看到這條如此有名的街道！

現在香港的身份證辦理很是方便，從60年代開始一直到1980年10月以前，大陸的偷渡客只要到了香港市區就可以申請辦理合法的香港身份證，而以後的偷渡客則是隨押隨解送，而且不像以後還得在香港老老實實的工作七年才能拿到。不過這可苦了後來的武俠大師溫銳安，這倒霉孩子81年底想來香港，剛好遇到港府收緊移民政策，結果申請了好幾次都沒成功，到最後找了亞視幫忙才用海外僱員身份留港。

這辦身份證得去香港入境事務處，還好它在九龍就有好幾個辦事處。德哥帶著李軒去尖沙咀東區的事務處打點好了一切，就帶著李軒往回趕，只等著十多天後來拿證了。路過廟街，又帶著李軒進去買了幾套便宜衣服。

這麼一通折騰花了快兩個小時，茶餐廳里的客人又多了起來。才剛回來的李軒也顧不得休息了，又一屁股坐到后廚開始洗碗。怪不得前面那個阿傑會辭工，這不得累死也得被洗碗水泡死啊。

這麼一通折騰就到了晚上九點多，茶餐廳總算打算關門了。最後李軒跟著德哥清理好廚房，又把椅子全部放在桌子上，才關上門走了出來。看著街上多起來的古惑仔，李軒緊緊的跟在德哥的後面，昨天他可是被嚇住了。

德哥也沒走多遠，直接繞到茶餐廳的側面就打開了一道樓梯門。李軒可早就知道這棟五層的小樓都是老闆的，有錢人啊！這地皮到了21世界都值好幾千萬了吧。房子一樓是茶餐廳，二樓住著德哥一家人，三樓則是老闆住的，四五樓出租了出去。德哥直接把李軒帶到了天台，一溜煙的衣服架子和一間木屋就出現在李軒眼前，地上還擺著不少盆栽。

德哥直接打開了木屋，然後在門口摸索了一下。

「啪嗒」一聲輕響，燈亮了。李軒往木屋裡看去，非常狹小簡陋，就只有一張床外加一張書桌，連一把椅子都沒有。不過李軒臉sè奇怪的看著書桌上那台銀灰sè的電視機，怎麼沒把椅子卻有一台電視機？這年頭電視機還比椅子便宜么？

興許是看到了李軒奇怪的眼神，德哥慢悠悠的說道：「你就睡這吧，雖然簡陋，不過比起我剛來那會很不錯了。那電視機是以前阿傑弄的，人家現在出去混發財了，就看不上這東西了，你無聊可以看看。」

李軒今天的事可多虧德哥幫忙，不然現在指不定在哪餓肚子，趕忙說道：「是很不錯，今天真是謝謝德哥了！」

「行了，啥謝不謝的，大家出門在外就該多幫忙。好了，不說了，我下去了，你慢慢看吧！」德哥被李軒突然的一句道謝搞得有點不好意思了，趕忙往樓梯口走。

德哥剛走沒兩步，又拍了拍額頭回過頭說道：「差點把鑰匙給忘了，拿去！」說著就給李軒遞過來一串鑰匙。看著李軒接過了鑰匙又對李軒說道：「這上面有煤爐和水龍頭，你可以自己燒水洗洗，就是沒廁所可能不方便，你明天自己去買個桶吧。就這樣了，我先下去了。」一口氣說完話，德哥這才噔噔噔的下樓去了。

李軒看著德哥的背影笑了笑，走上前去掩上了天台門，這才返回木屋，一屁股就躺在了床上。

「難道真的一輩子刷盤子？」

人一輕鬆下來，就會開始亂想，忙了一天的李軒又陷入了苦惱之中。

他會什麼？電腦？現在貌似都還沒有私人電腦，起碼今天李軒出去轉了一圈沒有看見，就連入境辦事處的那個小姑娘用的都是那種李軒只在老電影裡面看過的打字機。想想那些穿越里的主角怎麼做的來著？寫？李軒一陣惱怒，自己要是寫能在香港混出頭也就不會21世紀還去個小外貿公司混吃混喝了。寫歌？他倒是會唱幾首，可是連簡譜都不會看啊，而且還是國語歌。寫劇本然後拍電影？額，誰來教他劇本怎麼寫，還有攝像機的開關在哪兒么？

「啊！！！」

李軒苦惱的在床上打了一個滾，突然，他感覺什麼東西磕了右大腿一下。用手一摸，原來是錢包。

看著眼前這個十塊錢的假牛皮錢包，看著裡面紅彤彤的一疊票子，既有老人頭也有港幣，李軒嘆了一口氣。

這東西可留不得，萬一哪天被發現了，一個造假幣的罪是逃不掉的。

心疼啊，這都是李軒的辛苦錢！

咬著牙掏出所有的錢放在了床上，李軒拿起一張老人頭就撕了下去。

嗯？怎麼回事？李軒看著眼前完好無損的老人頭愣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