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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是瀝川的作品別墅的設計還是充分照顧到了瀝川的口味混合著法國的浪漫、德國的嚴謹和義大利的創意。瀝川喜歡大而高的空間喜歡玻璃喜歡木地板喜歡彩色的沙和黑白色的傢俱。一層樓的面積挺大有好幾個廳我覺得把整個cgp的人全塞進來辦公都有餘。他引著我一個廳一個廳地參觀然後到沙上坐下來用搖控器打開落地窗帘。

「那麼哪一部分是你設計的?」我問。

「大家都搶著設計沒輪上我。」他聳聳肩「你若想看我的作品就得去看我哥的房子。我覺得比我自己的要好看。我還替他們設計了一個酒窖。他們住的地方離這裡不遠走著就到了。想去嗎?我有鑰匙。」

我淡笑著搖頭有點妒嫉。如果我有一個姐姐或者妹妹或許能有這樣親密的關係。父親去世后小冬忽然長大了變成了一個男人了他還是很關心我只是話越來越少見面的時間也短打起電話來都被這樣那樣的事佔住了。人長大了各自有各自的生活那種親妮和友愛里含著分寸了。

「那你想喝點什麼?」

「有咖啡嗎?」我有點犯困。

「要不要neto?」

「你會做?」

「有機器。要不要來看?」

他帶我去了廚房。拿出一個精緻的咖啡杯放到咖啡機的頂上預熱。冰箱里有新鮮的咖啡豆他拿出一包磨了一小碗先做了一小杯expresso。我嫌太苦。他用蒸汽將牛奶加熱給我做了一杯地道的neto。倒上一層厚厚的奶沫他用一隻筷子輕輕一劃泡沫分開了變成一片葉子。又用筷子蘸著咖啡在當中點了幾下葉子又變成了一隻兔子。

「這個你也會?」我瞪大眼睛吃驚地看著他。

「我爺爺教我的。他最拿手了會畫好多種。當年的情書都寫在泡沫上。」

「你教我好不好?」

「先學簡單的。關鍵是倒牛奶。」

他又做了兩杯neto把著我的手將濃濃的牛奶往咖啡里倒倒滿之後驟然地停住。又將筷子遞給我手臂從背後環上來捉住我的右手一步一步地教我。

「這樣的……左邊一劃右邊一劃。再微微往下一點成了。」

一股淡淡的咖啡味從身後漾過來有意無意間他的臉從我的額邊劃過那麼熟悉的親妮頃刻間就有了。我禁不住回頭仰起臉他的唇在那裡等著我。可是等我靠近時他卻往後一退避開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瀝川對於我還是充滿了誘惑他總有讓我驚奇的地方我似乎永遠不知道他還會些什麼。

我一共畫了三個娃娃自己喝一杯瀝川喝一杯剩下的他要倒掉被我勒令做成凍咖啡放進冰箱里。我捧著杯子坐在廚房的吧凳上看著瀝川仔細地將流理台收拾乾淨。他懶得用拐杖一條腿跳著我看得頭暈對他說:「你歇一會兒行不?」

他拾起拐杖問我:「後面有花園想看看嗎?」

我指了指天花板:「樓上是什麼?」

瀝川的書房、繪圖室、和卧室都在樓上。樓梯又寬又長上面鋪著防滑的地毯當中有一道專門為他設計的扶手。我有點奇怪瀝川為什麼要建一個有樓梯的房子他上下樓又不方便。可是到了二樓我卻明白了。二樓正對著大湖湖上白帆點點、野鴨群群。遠處雲煙繚繞、青山隱隱。從沙上展目那大湖浟湙瀲灧、浮天無岸、天光雲影、盡收眼底。

「這麼好的Lakevie後面又是山房價一定很嚇人吧?」

「是挺貴的不過我沒花錢」他眨眨眼「我爺爺送的生日禮物。」

我吐了吐舌頭:「那你……好意思要啊?」

「不好意思」他說「也推辭不掉。嘿嘿。」

「哪間是你的卧室?」我問。

「卧室謝絕參觀。」他趕緊走到一個房間把門關掉了。

「為什麼不能參觀?莫非裡面還睡著一個女人?」我搶過去將門擰開了一道縫探頭進去。

瀝川的卧室黑白分明。黑色的床架白色的衣櫃。紫色的被子白色的床單上面堆著七八個淺灰色的枕頭。

床對面的牆上掛著一張十二寸的照片紫色的相框。背景是遠遠的街燈後面是昆明的金馬坊。裡面的瀝川側對著我幫我攄過一縷飄在臉上的頭。眼眸儘是關愛之意。

這是瀝川和我唯一的合影。走的時候居然沒留給我連底片也帶走了。為此我怨念了很久。

那五年我苦苦回憶瀝川他的身影卻像一把抓不的沙子從指間流逝。他的容貌在記憶中日益模糊。只因我的手中沒有一張他的照片。在網上我只goog1e出一張郵票大小的頭像很低的清晰度卻一直保存在計算機里。這個小而模糊的頭像便是五年來我回憶瀝川的全部線索。

我默然凝視著那張合影往事一幕幕地閃現。

那麼多年的折磨忽然間都變成了甜蜜。

床頭柜上放著一個白色的檯燈。旁邊擺著三個手掌大小的相框。鮮艷的色彩活潑的外景是六年前瀝川給我拍的獨影十七歲的我穿著各式各樣的裙子。

那時的我真小一臉的稚氣看上去果然像個高中生。以為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一臉陽光笑容燦爛在鏡頭面前毫不扭捏。

緊接著我的心就抽緊了。

大床右側有一個不鏽鋼的點滴架架上裝著靜脈輸液儀。地上還有兩個氧氣瓶。旁邊的矮櫃里放著幾瓶葯、一個血壓計。床頭上方還懸著一個供病人起身用的三角型吊環。

看來這裡不僅是瀝川的卧室、也是他的病房。瀝川長期卧床的那幾年大約是在這裡度過的。

掩上門回到二樓的客廳。瀝川不知何時已坐在沙上透過玻璃長窗默視遠方淼淼的湖水沉思。

「瀝川——」

我叫了他一聲坐到他的身邊。他抬頭看我目光複雜心事沉重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病了而且病得不輕。」我在他耳邊輕輕地說「你不願意告訴我因為你不想讓我擔心。」

他沒說話默默的用手摸了摸我的臉。

我找到他的唇專心地吻他。他不回應倔強地扭著下巴想避開我。

「可是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對自己殘忍其實也是對我殘忍?你不告訴我難道我就不擔心了?我寧肯知道真相也不要像現在這樣夜夜失眠、天天惡夢。瀝川我求你告訴我!告訴我你究竟得了什麼病?」我抱著他搖晃他的身軀失聲嗚咽。

「小秋我寧願你不知道。而且一切也與事無補。」他平靜地說話音很冷「回去后別再來蘇黎士了。」

「不!」

「我求你。」

我放開他冷笑了一聲說:「那你是不是打算永遠躲在這裡不回北京了?」

「……」

「是不是我這一趟又成永別了?」

「……」

「如果告訴你我也挺不住了你會點慈悲嗎?」

彷彿思索了很久他安慰我:「……我會回北京。答應過你的事我會做到。」

「然後呢?」

他搖頭:「沒有然後。你得記住你在關公廟前的誓言。」

我蔫掉了。雙手抱膝一言不沮喪地流淚。

他不來安慰我身體一直僵直著。

過了一會兒我抹乾眼淚突然跳起來大聲說道:

「媽的瀝川。我就不幹!我就不履行誓言!讓關公見鬼去吧!讓天雷劈我吧!讓洪水淹我吧!」

他急忙掩住我的嘴目中彷彿燃燒著一團火:「你一定要我說傷害你的話嗎?小秋?」

「傷害我的話你還說少了嗎?說呀!繼續說!」

「謝小秋拜託你」他凝視著我的臉一字一字地道「停止糾纏我。」

我呼吸瞬時間停止了。血全部涌到頭上。我怔怔地看了他三秒驀然轉身大步向門外走去。走得太急一腳絆在沙上。他眼疾手快地站起來死死地拉住我。

「去哪裡?」

「你關心啊?」我冷笑用力甩開他的手。他拉住我不放手像鐵鉗一樣扣住我的手腕。

「哪也不許去!」他一把將我扯到他懷裡「聽見了嗎?謝小秋!你跑掉了我……追不上你。」

他嗓音喑啞額上青筋暴現。生怕我跑了另一隻手還緊緊拽著我的衣服。其實豈止是追不上他站都站不穩剛才我用力一掙他幾乎一個踉蹌若不是有我擋著就摔倒了。

我看著他的眼睛揚起臉顫聲說:「瀝川別以為我可以被人輕易侮辱。你給我一巴掌罵我是賤人我馬上就走。真的永遠也不回來。你要不要試試?」

他一動不動地站著目中暗濤洶湧思緒雲影般紛至沓來。

「對不起……」他喃喃地說「對不起……」

我的心彷彿被針刺了一下他的樣子很可憐神色比我還絕望。

「瀝川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如果你堅持要我離開我也會答應。」我柔聲地說「但離開之前我得確信沒有我你會過得更好。你是這樣的嗎?你病得這樣厲害又瘦成這樣離我們相識的那陣子差了十萬八千里。瀝川你讓我怎麼放心地離開你?你說啊!」

我捧著他的臉熱烈地吻他。他無奈而又頑固地抵抗著。我放過他的嘴沿著耳根吻下去吻過乾燥的喉結舌尖在鎖骨上逗留。他忽然嘆息了一聲攬住我的肩鼻尖在我後頸上輕輕地摩挲。溫暖燙的呼吸痒痒地吹過來有一股淡淡的咖啡味。我伸手過去環住他的腰。他悶哼了一聲小腹驟然繃緊想要掙脫被我牢牢地挽住須臾間索性偎依過來。

「no……」他仍在躲閃**卻被撩撥了企圖制止卻虛弱無力。

「no。」他板著臉又說了一句惱怒的模樣。我想放開手已經遲了。他的臉上浮出細密的汗珠半身燙被**激得十分僵硬。

「好吧。」我抽出手離開了他乖乖地坐了下來。

他狠狠地看著我目光灼熱喉嚨枯澀強烈地壓抑著:「你你就這樣啊。」

「那還能怎樣?」我瞪著他雙手一攤「送上門了你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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瀝川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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