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多麼囧迫的回憶】
李鷺實在是很累連日的遭遇讓身體出了負荷極限細胞里的精力都被榨乾一點力氣也擠不出來。奇斯你這頭豬怎麼會這麼重!她只好直挺挺地僵躺在床上在床鋪與奇斯的夾縫間求存。
奇異的傷口的瘙癢被這麼一鬧就不知所蹤。在這個冬夜裡窗外的雪片大概還在簌簌地落然而一點都不覺得冷。奇斯柔軟的頭掃在臉上感覺很奇怪。
真是非常非常地。怪異……李鷺睜大眼睛瞪著天花板瞪著瞪著不知如何就睡著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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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斯睡了一個好覺不但如此他還做了一個踏踏實實的美夢。
那種感覺很真實他和李鷺並肩作戰佔領了陣地的制高點以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將敵人阻截於阿富汗南部一個山谷之外。戰鬥之後他和李鷺說了再見回到自己的營帳抱著自己最寶貝的槍械安安穩穩地睡了。那是在不久前的戰鬥中繳獲的經典型號的霰彈槍抱在胸前的感覺很充實就像抱著李鷺十分安心也非常幸福。
他好久沒有睡得這麼沉連自己下意識都感覺到這種狀態太過危險了。然而明知如此身體上下卻動彈不得。
他就像是一棵乾涸已久的植物充分地吸收著水分直到水分飽和得不能再飽和奇斯自然而然地醒了。
光線半明半暗但絕不是偽裝迷彩也不是山洞裡的陰暗。奇斯很快想起他已經不在阿富汗現在是在美國、紐約他的新家裡。
身上暖洋洋的一點都不想動彈究竟生了什麼事?
奇斯先現了一個事實——這暗藍色的落地窗帘、天窗上釘著的百葉窗純木結構的天花板——明顯是他為李鷺準備的閣樓布局。
然後他後知後覺地難以置信地注意到了自己處於一個什麼樣的姿勢。
他以四仰八叉的難看睡姿橫在床上右腿似乎還搭在了什麼東西上面。他不確定地動了動腳感覺墊在膝關節下的那個東西暖暖的挺硌人的似乎是活的……
他疑惑地把頭向右偏轉九十度幾乎撞上了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孔……
「呀啊啊啊!——」奇斯拖長了聲音高聲慘叫。
他七手八腳地脫離了李鷺的身體手忙腳亂之中不慎翻滾下床狼狽萬狀地滾落在光華冰冷的木板地面上。冰冷的地板無助於他的混亂思維奇斯急忙爬起身上下打量自己的衣著。
還好簡直是太幸運了!睡衣睡褲都穿得嚴嚴實實的。而且大概由於睡得太沉了的緣故早晨的生理反應也沒出現。
李鷺終於脫離苦海爬起身坐在床上髖關節被那條結實剛硬的大腿不知道壓了多久根本就是麻的。她抱臂說:「見到有人睡在自己旁邊一般情況下的第一反應是拔槍吧你摔下床去做什麼!」
——是這情況並不普通啊!心中雖做如此想奇斯並不敢直接表述出來。他慌里張張地左顧右盼意圖尋找撤退路線最後還是被沉重的空氣逼迫得不得不正視李鷺「我什麼也不知道真的對天起誓。」
「你有夢遊症?」李鷺揉起眉頭這是個嚴重的問題也許以後她要鎖好門才能安心睡覺。而且道這個男人究竟是怎麼活下來的還有如此輝煌的履歷表。
奇斯說:「似乎有但是不常犯。」
「你需要做一定治療像我們做這種工作的夢遊是個會致命的病症。」
奇斯非常非常不好意思地說:「以前在游擊隊里的時候隊長倒是很希望我多犯幾次的。」
李鷺不得不對這個怪異的現象提出了疑問。
奇斯回答:隊里曾經夢遊過兩次第一次似乎是把敵營給端了第二次似乎是把敵營的軍火庫給炸了。總之當清醒的時候看到的是隊友們在歡呼慶祝而身上則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些傷。」
「……我覺得是在聽天方夜譚。」
「我也懷疑是隊長對我的惡作劇但是師傅也沒有說什麼啊……」奇斯陷入深沉的思考中。他猛然驚覺自己目前的現狀並未得到改善他居然在李鷺床上睡了一個晚上還是以如此難堪的睡姿壓在她身上。他一步一步後退快到門邊的時候鼓起勇氣地說:「我出去有些事……」
也沒等李鷺允不允許就以有生以來最快的度擰開門飛也似地跑了。李鷺敢保證奇斯這一系列動作絕對是用上了畢生所學乃是他逃之夭夭的集大成之作!
「這算什麼?」李鷺自言自語「我有這麼嚇人嗎是不是該反省一下自己的人品問題?」
緊接著她想起一個現實問題。
奇斯剛才那樣的表情神態從他滾落下床到步步後退到飛逃離怎麼看怎麼像被強睡了一晚的人是他。
明顯犯了錯的是奇斯就算是夢遊中無法自控可主動爬上床的明顯就是奇斯!為什麼他要擺出那種黃花大閨女遭人侵犯的架勢?搞得好像是她李鷺去夜襲了他而不是他奇斯來強抱了她一夜。
這算什麼反應這算什麼事?
李鷺心情陰沉到極點有種吞下了魚刺卡在喉嚨里吐不出來咽不下去的不爽快。
而跑進洗手間的奇斯陷入了極大的恐慌中他簡直不知該以什麼臉面面對李鷺了。還是先洗漱吧洗漱乾淨就去公司開始工作吧工作能讓人忘記很多事情工作是男人的好夥伴!
他抓起刮鬍刀給自己打上潔面膏。
刮著刮著漸漸又停下手。
——像今天這樣的情況真的值得讓他恐慌到這種程度嗎?在記憶的深處似乎隱藏了什麼非重要的事情那樣的情況才是真正讓人恐慌的。那是被他刻意忽略掉的事實真相。
奇斯緊緊盯著鏡子中的自己的臉可是思緒已經完全被迅過渡的回憶所佔據。
記憶倒帶……
他以做任務的認真態度過濾著記憶畫面一幕幕場景濾過之後畫面停留在委內瑞拉的叢林深處。
曾經有一度他和李鷺真的並肩作戰只是沒有做夢中那麼順風順水。他們兩人被關在了一起遭受了暴力和囚禁。他手腳都被緊鎖渾身動彈不得。
然後……然後……生什麼事了?
奇斯臉上刷的全紅完了剛剛刮過胡茬的皮膚泛出了十分明顯的血色。他懷疑自己可能會被衝上腦袋的熱血爆頭。
他完全想起來了!
在他的請求下「李」把他的褲鏈拉開將某個組織器官拿了出來幫他把尿塞回去拉回褲鏈……
「啊啊啊!!!」樓下的洗手間又傳來高聲慘叫緊接著是什麼東西被弄翻的巨大的咣當聲。
正要下床的李鷺被驚得一個趔趄幾乎摔倒。
「一驚一乍的究竟犯的是什麼病啊這是!」她受不了地大吼。
她衝下閣樓尋聲找到樓下的盥洗間看到奇斯一頭撞在玻璃鏡上鏡子從撞擊點龜裂出蜘蛛網狀的花紋。
旁邊的洗漱用品被弄翻了一堆瓶瓶罐罐的收拾起來要費一些功夫。
李鷺更是驚了一跳一把扯起奇斯看見他額頭被碎玻璃扎了個口子。
她心痛地拉住他肩膀搖:「你知道你是在幹什麼嗎!你知不知道身上多個特徵會讓以後的行動很麻煩。」
奇斯抬起手用整個前臂擋住臉孔說:「讓我一個人呆一會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
李鷺停下搖晃慢慢鬆開手。她聽見了什麼奇斯說不想看到她這個世界混亂了。
奇斯晃過李鷺與她擦身而過整個過程中再沒看李鷺一眼。
李鷺就這麼被晾在洗手間里對於事態為何會展到如此境地完全無法把握。——莫非是昨天晚上我果真對他做了什麼事?她努力回憶晚上的各種細節無法確定是否對他做了什麼不人道的行為。
李鷺追出去看到奇斯在客廳找到自己的行動電話然後往自己房間走在她追上去之前砰的關上了房門。
簡直如鯁在喉!李鷺對自己說要溫柔要溫柔說不定做錯的真的是自己。等待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才禮貌地輕敲房門問:「奇斯生什麼事了?先讓我進去幫你處理一下傷口。」
房間里很久沒有動靜。
李鷺耐心地站在門外。她知道奇斯能感覺到她沒離開。
「奇斯?」她又敲門。
「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奇斯的聲音透過門板有一種悶悶的聲氣。
「你在生氣?」
「……沒有。」
「你的回答猶豫了你在生氣。」
「沒有。」
「你在生什麼氣?是我做錯什麼了嗎?」
「……你什麼也沒做讓我一個人呆一會求你。」
「我要進去你要一個人呆著也行讓我先看了你的額頭再說。」
「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為什麼?」
裡面再沒迴音。
李鷺沉下臉不說話。她確信自己沒有做錯事不應該承受奇斯的脾氣。她於是就一直站在門口等待奇斯開門。
整個房間內陷入一股低氣壓中誰也不說話。門鈴突然響了蹦跳的門鈴音樂聲居然顯得很刺耳。
奇斯和李鷺都還在僵持不下大約五分鐘過去門鈴依舊鍥而不捨地在演奏著詼諧區的可愛樂音。……十分鐘過去沒停止……
李鷺忍無可忍沖回閣樓抄起一支沙漠之鷹又回到奇斯房前。
她大為光火地說:「你出來說清楚究竟是什麼事。」
「我說了什麼事也沒有!」奇斯很煩地說。
「那你開門。」
「……不。」
確定了奇斯並不在門邊李鷺迅拉開保險砰砰兩下擊穿了門鎖她舉起腳正要把門板踢開門自己被打開了奇斯一隻手舉著一件龍甲防彈衣擋在身前另一隻手拉著門把。他的額頭已經經過了簡單的處理血跡被擦掉也停止了流血現在那將近兩厘米的小口子被晾在空氣里。可是他臉色很差情緒非常不好李鷺一眼就看出來了。
「門口損壞的費用我會賠償。」她說「但你要說清生了什麼事。」
「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萬一跳彈了怎麼辦!」奇斯說惡狠狠地瞪著李鷺手裡握著的槍緊接著一把把防彈衣甩在地上將那把槍奪了過去。
「……」
「幸好用的是這把……門裡夾了金屬板用普通手槍射擊的話子彈會彈飛回去。幸好你用的是這把。」用沙漠之鷹打穿1cm厚的金屬板材就像用水果刀雕刻橡皮擦一樣至少不必擔心跳彈的危險。
李鷺冷著臉問:「你不是不想看見我嗎?」
奇斯把槍放回壁櫥把李鷺拉了進去過程中李鷺沒有抵抗。
比起閣樓奇斯的房間要大很多可是他的床卻做成像是潛水艇內的那種狹小睡艙五面被金屬包裹著一面洞開。
奇斯在鋪著潔白床單的床上坐下仰頭看著李鷺問:「傷口覺得怎麼樣?」
「什麼?」
「那把槍的後座力很大不可能沒事。」
李鷺皺著眉感覺了一下果真是有點痛了。那把槍的後座力不是一般的變態剛才過於激動了也沒感覺到什麼。
「啊你別想岔開話題回答我的問題。」
奇斯腦袋昏眩了一下又坐直了身子。他說:「我只是想起……以前的事情……」
李鷺更是跟不上他的思路。想起以前的事?他不是早就知道「李」等於「李鷺」了嗎?
奇斯猛地站起身把李鷺嚇得往後連退兩步。哪知道奇斯只是深吸一口氣深深地鞠了一個大於九十度的深躬說:「那時讓你幫我那個實在是太對不起你了請你原諒我的無知。」
「啊?」李鷺眨眨眼跟不上形勢展。
奇斯低頭彎腰根本抬不起頭他的脖子都紅了這讓他怎麼好說出口?
李鷺不是太笨終於還是反應過來知道他說的是幫他把尿的那件事。
她張大了嘴愣在那裡。
該怎麼回答?
——沒關係照顧你的生理需要是我的榮幸?
——對不起那時候沒有明確地拒絕你的要求?
「原來是這件事啊」她最後很尷尬地笑望天抓自己的腦袋「啊其實沒關係的了。以前看生理構造圖看多了死人的那裡也摸過很多次解剖也做過好幾次沒關係的。」李鷺覺得自己好像說錯了話在那種情況下什麼事情都不知道的奇斯反而才是無辜的那個吧而什麼都知道卻還是選擇了沉默然後幫助奇斯尿尿的自己才是真正的大色狼吧。
這麼說奇斯是被自己佔了好大好大的便宜?
李鷺後知後覺地產生了慚愧心和罪惡感:「真正應該說抱歉的是我啊。那時候什麼都沒告訴你對不起。」
「不是我的錯。」奇斯搖頭道「是我能力不足沒能察覺你的性別犯下了如此重大的錯誤。」
李鷺煩躁起來二話不說把奇斯扯起來一把將他推坐在床上:「男子漢大丈夫婆婆媽媽算什麼。」她自己覺得尷尬倒先制人地怪罪其奇斯。不過她好歹還是有良心的責怪了之後也覺得自己不可理喻了。嘆了口氣:「一個小問題而已沒什麼好糾結的你就當作是被狗咬了不就成了?」
「啊?」奇斯抬起頭來他臉上還蒸汽騰騰地紅卻被李鷺最後一句話給弄得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有問題嗎?」
「不是還達不到被狗咬了的程度。」奇斯說「你的手沒那麼重力度正好……」
李鷺:「……」
奇斯又挫敗地低下頭去不敢看她。
氣氛委實是讓兩人難受了沉默中耳邊一直傳來嘈雜的聲音。李鷺才想起來門鈴從很早以前就開始響了一直到現在然而她和奇斯都沒有理會甚至是聽如未聞。
「我去看看是誰來了這麼有毅力。」李鷺說。她故作鎮定地一步一步往客廳走。
臨到門口奇斯突然問了一句。
「你在洛杉磯後來是怎麼會想起要當男科醫生的?」
咣的一聲李鷺一頭撞在門板上。
奇斯也算是善盡主人的職責還沒意識到自己究竟做了什麼只問了一個問題就為那扇被李鷺損壞的房門報了仇。
作者有話要說:[小白畫的路鳥插畫局部全圖將用作實體書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