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冰蠶
廣豐縣,唐府。
「青兒,小姐呢?」桑榆在蘭苑中轉了半天也沒有看到婉君的身影。
「姑,姑姑,小姐她,」青兒有些窘迫的站在桑榆面前,心想怎麼那麼倒霉,為什麼偏偏自己這個時候要從正廳前經過。
「還不快說,」桑榆有些發怒的說道,「她是不是又上街去了?」
「啊,」青兒像是被戳中痛處一樣的,「可不是我說的,是姑姑自己猜的。」
桑榆一跺腳,轉身進了屋子,什麼時候婉君能讓自己少操點心就好了。
…..
一邊并州的街道上,一個穿著白色紗裙的女子正停留在一個攤子面前駐足觀看,手上還拿著剛剛花一文錢買的糖葫蘆。
「哇,這個是什麼,這麼好看?」女子拿起眼前的打的十分精緻的翠綠色香囊仔細把玩起來。
「小姐,您可真有眼光,這枚香囊的顏色十分適合您。而且價格也不貴,只要十文錢。」
「是嗎?」女子咬了一口冰糖葫蘆,笑著舉起香囊,像是十分滿意,然後點點頭,「我要了!哎,你們這兒還有什麼好看的東西么?」
正說著,忽然從遠處傳來一陣喧鬧的聲音。
「快,快抓住她。」
望著正像自己迎面跑來的女子,一襲碧衣,身上的配飾叮噹作響。
「哎,」只見那碧衣女子狠狠的往自己的身上一撞,後面追趕的人便很快追了上來。
「終於讓我抓到你了吧!」
那碧衣女子也不再躲閃,只是說道,「各位大爺,你們就放過小女子吧!」說著從身上拿出一枚玉佩,「你看,我身上最值錢的東西便都給了你們就是了。」
見狀,白衣女子扔掉了手上的冰糖葫蘆,「你們是哪裡來的強盜,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負一屆弱女子。」
站在一旁的碧衣女子忽見一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之人,卻是一女子,眼神忽然盯著眼前的女子打量起來,心中暗暗偷笑。
「你是哪裡跑來的黃毛丫頭,敢管老子的閑事。」帶頭的人便兇狠的走上前來,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
「你管我是誰,不論你是否有理,在我看來都是一副恃強凌弱的樣子。就算眾人看來,你在道理上都說不過去吧!」白衣女子義正言辭的說道,「我爹是并州都督武士平,你們若想討個公道,自可以親自上門討個說法。」
「你!」帶頭的人心中有火,但卻發不出來,然後指著白衣女子身後的碧衣女子說道,「我會記住你的!我們走!」
望著那群人遠去的背影,白衣女子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回頭正好看到一臉在看好戲的女子,「你沒事吧!」
碧衣女子淡淡一笑,「沒有想到你竟然是新上任的并州都督的女兒。」
白衣女子淡淡一笑,然後轉身扶起了躲在一旁已經被嚇傻的小攤老闆,「對不起,你看這些東西都弄壞了。」從袖中拿出一錠銀子,「這算是賠給你的吧!」
「不,不不,不用了。」小攤主忙搖手拒絕,要是惹上官府的人,他還想不想在并州混了,更何況是讓人家賠錢呢?
「你收下吧!」女子微微一笑,將銀子放入攤主手中,然後便離開了。
……
「你已經跟了我一路了,到底想怎樣?」白衣女子停下腳步,並未轉身對著身後的人說道。
「我只是想拿回我的東西而已。」
熟悉的聲音響起,像是有些意外的回過頭,正是剛剛的碧衣女子。
「是你?」
婉君微微一笑,走到白衣女子的面前,一手扯下女子系在腰上的香囊,「我只是拿回我的東西,而已。」攤開掌心,從翠綠色的香囊中倒出一枚銀白色的東西。
「這,」女子有些驚訝,這個奇怪的東西是什麼時候放入自己的香囊之中的,自己還渾然不覺?
「不用驚訝,是我自己放進去的。」婉君用手撫摸了下手中的東西,「小東西,你一定嚇壞了吧,快回到家裡去吧!」說著,將那個東西放進了一個鼎中,然後放入了隨身所帶的小包之中。
「他們剛剛抓你,就是為了這個?」白衣女子像是明白了什麼,雖是疑問,卻以心中篤定的說道。
「看來你的反應還蠻快的。」婉君說了這句話,轉身便想走。
「站住,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個小偷?」白衣女子有些凌厲的說道。
婉君微微側頭說道,「剛剛不是你說,他們一看便是恃強凌弱的人么?這會兒怎的又懷疑我是小偷了?」
「因為我剛剛不知道,他們所指的東西是冰蠶。」白衣女子緩緩走來,「你千方百計想要搶到冰蠶,究竟是為了什麼?」
婉君嘴角淡淡一笑,「不曾想道,武小姐倒是見多識廣,還能認出我剛剛放入袋中的是千年冰蠶。」
「冰蠶是至毒至寒之物,想要取得它的人,我想必是都有自己的私心。」女子一陣見血的說道。
「你若好奇,邊隨我來,倒可看看我的私心究竟是何?」婉君淡然的說道。
女子略一沉思,然後跟上了婉君。
一處廢棄的房屋中,病榻上躺著一個滿臉通紅的老漢。
婉君緩緩走過去,濕了濕布帛,在此人身上緩緩的擦拭了一會兒。
然後從布袋中取出那個精緻的裝著冰蠶的鼎,將冰蠶放在了那人腿部一處已經潰爛的地方。
「你看他滿臉通紅,只以為是熱病引起的高溫,而他真正的病因是因為腿部這處傷,幾天前他在山中砍柴的時候不小心被一條紅尾小蛇所咬傷。一般毒蛇咬后可能當場斃命,而他說來也奇怪,卻未斃命,但傷口日漸潰爛,引起高燒不退,整個人面部如被碳烤一般。」
白衣女子望著病榻上的人,面部紅腫漸漸褪去,體溫也慢慢恢復正常。
婉君從他腿部取回冰蠶,並在傷口處敷上了草藥,「我想,他這病必是由於蛇毒所致,想了半天,恐怕也只有用這千年冰蠶一試,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否則他也只能活活被燒死了。」
「原來,你搶奪冰蠶是為了救人。」白衣女子點點頭,有些欣賞的說道。
「我也並非沒有一點私心,」婉君將冰蠶收好,又放回鼎中,「要知道,冰蠶既能救人,也能害人。」
白衣女子淡淡一笑,「想來,你是不會做那害人之事的。」
「你我不過一面之緣,你憑什麼認定我不會做害人之事?」婉君笑道。
「看你一襲紗衣,想必出身不凡,恐怕和我一樣也是出身仕家。但是,難能可貴的是有一顆仁心,想必這裡的人都有受到你的接濟,才不至於露宿街頭,無家可歸吧!」白衣女子望著院中一些稚嫩,年幼的孩童說道。
「剛剛在街上,我見你談吐不凡,本覺得你是多管閑事,可是不想你卻有著超人的觀察力。」婉君道。
「我想我們兩個人不太適合在這裡互相誇讚吧!」女子微微一笑,「還不知該如何稱呼你。」
「唐婉君。」婉君直言不諱的說道,然後整理了東西,便要離開。
「我叫武昭。」
只見頭也不回已經走遠的婉君,武昭立在原地,也不知她到底聽到沒有,嘴上不禁笑了笑,口中默默念到,「唐,婉,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