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九章:亦父亦師
「爺爺」秦城想了想,喊道。
秦老爺子這才露出笑意,指了指小板凳說道:「坐下吧,水開了吧,給我泡杯茶」。
秦城依言坐下,提氣燒開的水泡茶。一道程序泡下來,爺孫倆都沒有再說話。秦城把泡好的茶端給老爺子:「爺爺,喝茶」。
秦老爺子接過喝了一口,笑道:「你跟秦揚泡的茶,味道果然不一樣」。
「爺爺要是想喝他泡的茶,隨時都能喝道。他還活的好好的。」秦城說道。
他沒有殺秦揚,不管怎麼說,他不想老人家白髮人送黑髮人,就當還當年他對自己的救命之恩了。
秦老爺子但笑不語,一口一口的把秦城遞來的一杯茶喝玩了才放下茶杯,說道:「你知道自己為什麼贏的這麼容易嗎?」
秦城點頭:「是爺爺高抬貴手」。
儘管秦老爺子已經隱退,但他的威嚴還在,他就是秦家的守護神,他不倒,秦家就倒不了,他倒了秦家不一定不會倒。如果他站出來力挽狂瀾,秦城不會贏的如此輕鬆。
秦老爺子擺擺手說道:「你也好,秦揚也好,海威集團也好,驚天集團也好,歸根結底也沒有落到外人的手裡。話又說回來了,海威是我一手締造的,就算毀了也算不上愧對列祖列宗。
你沒殺了他,已經是盡了一場兄弟情誼。爺爺我不會替他求情,這個世界是公平的,我對你們兄弟倆公平,不偏袒誰,也不幫襯誰。
你們的父親對你們公平,他給秦揚留下了海威,給了你一身好武藝。我們能做到的就是盡量公平的對你們,至於你們的未來如何,那不是我們能左右的了。
我知道你心中對你父親怨恨頗深,孩子,你的確是誤解他了。他一直都陪伴在你身邊,教你習武,看你成長,給你講述武道精神。
他天生武痴,因為我才被困燕京多年。在生下秦揚之後,我便給了他自由,去追求武道。後來有了你,隨著你漸漸長大,表現出來的武學天賦驚為天人。
他對你的寵愛要比秦揚來的深,十幾年都陪伴在你身邊,悉心教導你。這也是秦揚嫉妒你,想要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的原因」。
秦城聽的身軀一震,秦老爺子這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父親,就給了他重重一擊。如果自己的理解能力沒有錯的話,他口中那個陪伴自己十幾年的人,不正是他的師父么?
除了師父悉心教導著自己的武藝,對自己寵愛有加之外,從小到大,誰也沒有在自己身上花費過這麼多心思。他一直尊師父為父,卻從來沒有想過他就是自己的父親。
為什麼他不告訴自己真心,美貌娘也不告訴自己。他們都知道真相,唯獨瞞著自己。他很生氣,非常生氣。
「為什麼他們都不告訴我?」秦城壓著怒火問道。
秦老爺子望著遠方說道:「也許你父親不想你承擔終於一天他會離去的分別之苦吧。我了解他,他追求那些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境界,如今他去了哪裡,誰也不知道了」。
秦城暫時想不通這些,他霍然而起,想發火,可知道不該跟這個老人發火,他也是被兒子拋棄的父親,不是么?
「去問問竹軒里的那位,或者你的母親吧。」秦老爺子揮揮手說道。
秦城二話不說就告辭離開了,他迫不及待的想飛回威海,親口問問美貌娘。可走出卧龍山莊,他才稍稍恢復一些理智。決定先去竹軒探探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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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雅軒,琴瑟聲聲聲入耳,月光傾瀉而下,映在擺放著茶具的案几上。
裊裊白煙升起,秦城提起小爐上剛剛沸騰的清水,手腕輕點,一一點過擺放在面前的茶具。一股茶香微微蔓延,這香味是杯子上殘留下來的余香。
一曲高山流水落音,秦城的茶也泡到了可以喝的步驟。用鑷子端起一杯茶送到面紗女人面前。
「這一杯,敬你。謝謝,如果沒有你,燕京的那些權貴也不敢放棄秦揚,選擇投靠我。」秦城也端起茶杯,真誠的說道。
面紗女人端起茶杯,袖子一揮,擋住了自己的臉,掀起面紗喝下了這杯謝茶。
秦城看著她的動作說道:「以前不好奇你長什麼樣子,現在還挺好奇的。雲兒,我們都這麼熟了,還用得著遮遮掩掩的?」
「我們姑娘的美貌豈是你這個凡夫俗子能看的。」立在一旁的侍女碧竹瞪了秦城一樣,好像他說了什麼大不敬的話似得。
知道碧竹對自己一直心存警惕,沒想到這麼嚴重,每次見面都要明著暗著諷刺自己幾句。
秦城好笑的看向她問道:「怎麼?你家姑娘難道還是仙女不成?」
碧竹真是難得對他露出笑臉,得意洋洋的說道:「算你沒眼瞎,我們姑娘在我們那裡可是被人稱為雲仙子的,豈是你們這裡的那些女人能比的」。
「你們那裡?」秦城半是疑惑半是調笑的說道:「你說的是天界么?」
碧竹的臉色又恢復正常,瞪他一眼說道:「你別想套我的話,討厭」。
說著就一轉身跑進了竹屋,論心機她自知不是秦城的對手,言多必失,她還是不要跟她搭話的好。
「你這丫頭真沒禮貌,說著說著話怎麼就跑了呢。天界也得講究個禮儀的吧。」秦城仰著脖子喊道。
雲兒面紗下的臉色微微一笑說道:「好了,你也別藏著掖著了,是不是有什麼想問的?」
被雲兒揭穿,秦城多少有點尷尬,不好意思的點頭說道:「爺爺告訴我,你可能認識我父親,你知道他現在在哪裡嗎?」
「他在哪裡,對你很重要麼?」雲兒不答反問。
秦城點頭:「從前我不知道他是我父親,現在知道了,就很想知道他是不是還活著。以前他跟我說要去追求另外一個境界,那語氣就像是永別一樣」。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這本就是輪迴。沒有人能跳脫這個輪迴,就算是神,也有隕落的時候,只不過是壽命長短的區別大了。
有些人死了,卻永遠都活著,有些人活著,卻早已經死了。我想他應該是永遠活在你心裡的吧。他教你的那些東西,你受用無窮,這些也是他的一部分。既然他時刻都沒有離開過你,那麼生或者死,還有什麼好在意的」。
雲兒的話一字一字的落入秦城耳朵里,就像是聽一個佛學大師在度化眾生一般。說的好有道理,他竟無言以對。
「你說的好像很對,可我是一個凡夫俗子,我只想知道他的肉體是不是還活著,又去了哪裡?」想了想,秦城還是覺得雲兒的話很虛。
「哎」雲兒輕聲嘆氣:「你離三千大道,還真是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呢」。
「什麼意思?」秦城越聽越糊塗。
雲兒知道現在自己說再多,他也是參悟不透的。笑了笑說道:「你的父親活著,只不過他已經離你很遠了。他在前面等你,只有你不斷的提升自己,等到武破虛空那日,定然能再續父子前緣」。
秦城似懂非懂,說道:「我現在覺得碧竹說的是真的了,你可能真是下凡來幫我的仙子」。
「是人是仙有什麼關係?你我有緣,命中該我助你。如今你我的緣分已盡,希望來日還有相見的時候。」雲兒說道。
秦城大驚:「你要走了?」
「這裡本就不屬於我」。
「哎,本來以為以後能常來聽你彈琴呢。」秦城嘆息。
「有緣自會相見。」雲兒真如同一個仙子一般,將喜怒哀樂,悲歡離合都看的很透徹,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已經不是一個普通人能做到的了。
秦城還真是不好再說什麼,聚聚散散,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就像她說的那樣,她幫我,是命中注定,她離開,也是命中注定。強求不得,挽留不得。
跟雲兒的一番對話之後,秦城發現自己心中的怒氣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散了。他有一個父親,像師父一般教導,有一個師父,像父親一般疼愛。
他擁有的的確比秦揚要多很多,實在不應該再去埋怨他們隱瞞自己真相。
下山之後,秦城突然很想美貌娘,上了車就掏出手機給她打了電話。
「今天刮什麼風啊,你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電話里傳來獨孤清荷抱怨的聲音。
「美貌娘,謝謝你。」秦城突然說道。
「嘎?」獨孤清荷嚇了一跳:「我說小城子,你是不是遇到什麼危險要死了?」
秦城嘴角狠狠一抽:「你是不是我親媽?」
「你……你知道了?所以跟我說謝謝,謝謝我這麼多年對你的養育之恩?其實也不用這麼客氣了,我當初是看你可憐,你要是真想報答我,就隨便給我買個禮物吧。」獨孤清荷憋著笑說道。
「再見」秦城掛了電話,嘴角抽啊抽的。
「美貌娘,是不是秦城哥哥打的電話?」韓一念坐在獨孤清荷身邊,趴過來問道。
「就是那臭小子,都走了一個月了,才想起給我打一個電話。有了媳婦忘了娘,白養他了。」獨孤清荷氣憤的說道。
韓一念咯咯笑著說道:「秦城哥哥肯定在忙啦,他答應回來陪我過生日的,過幾天就回來了」。
獨孤清荷愣了一下,再過一個星期就是韓一念二十歲生日了。這是一道坎,能不能躲過死神的追擊,就看韓家有沒有找到解毒的辦法了。
不僅是獨孤清荷,蕭翎兒也愣著,正在削水果的韓母也頓了下刀子,只有蘇畫墨翻書的動作沒有停下來。
「你們怎麼啦?是不是捨不得我呀?嘻嘻,我過完生日只是回家過一段時間而已。很快我就回來啦。」韓一念看大家神色不對,還以為大家捨不得跟她分開。
蕭翎兒柔柔的笑道:「一定要早點回來」。
「嗯呢,我才不想在家待著呢,去哪兒都跟著一大群保鏢,煩都煩死啦。」韓一念俏皮的說道。
眾人牽強的附和著笑了出來,心裡卻是一個比一個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