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好哥哥
「建華,你怎麼也不懂得要節約呀,剛有點錢就想著亂花。」母親不滿意地回道:「用錢也要細水長流呀……不能有點錢就就想著吃光用光,你們以後需要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
「媽……」周建華沉吟了一下,心想,母親到底還是把剛才說的這些話當成三個孩子間的玩笑話了,便又認真地對母親說道:「以後家裡的開支你就不用操心了,今天這點錢,只能算是小錢,我很快會賺更多的錢回來!所以,剛才說的,你不用再出去上班了、家裡每天都買些葷菜回來吃,都不是開玩笑,我是真的這麼決定的。」
「你的決定?你在礦上就那麼點工資,怎麼可能讓家裡天天都吃得上雞鴨魚肉呢?而且,你還得讀書呢。」
母親不以為然地說道。
「從明天開始,我就不再下井採煤了,陳主任調我去機修班工作,他說我在機修班的錢不會比採煤少……而且——我還計劃了要去做些其他的事情……」周建華神秘地說。
「其他的事情?」母親狐疑地問。
「嗯,我會去做生意……幫人家修理些機器啥的……」周建華並沒有說把他所有的想法都說出來。
周建華很明白,今後促使中國幾十年快速發展的「市場經濟體制」,此時已經在沿海許多城市開始萌芽了,這個時候各個行業的進入門檻都相對較低,自己必須把握大好時機,儘快地進行資本積累。
「幫人家修機器,能賺很多錢嗎?」母親努力地想象著兒子的話,喃喃地問道。
「當然可以!現在國家搞改革開放,以後很多事情都會和現在不一樣了,今後賺大錢的機會很多,像今天這三十塊錢的獎金根本算不得什麼。以後我會賺比這多得多的錢,讓您和弟弟妹妹都過上好日子。所以……我計劃明年開始不再去學校讀書了。」
「不讀書了?!」母親驚訝地看著周建華:「讀了這麼多年,馬上畢業了卻不讀了?!這怎麼行?!」
「媽……以後,這個社會會變得越來越重視能力,也就是真本事,而不是文憑——呃,這是老師說的——所以,只要我有足夠的本事就可以了,至於一個初中畢業證,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周建華答道:「我現在可比初中生的本事大多了,就是高中生都比不過我呢!對我來說,再讀書就是浪費時間了。」
「哥,你的成績好像不咋地哦……」周麗華表示對哥哥這句話不大同意。
周建華呵呵笑道:「那些學生在學校都是學課本上的基礎知識,而我的精力和興趣是放在了圖書室里的那些應用類書籍上,所以,我的成績雖然不大好,但是要論做事賺錢的本事,我可比他們強得多呢。」
聽到兒子這麼說,母親凝視著周建華沉吟良久,才嘆了口氣緩緩地說道:「我沒過讀什麼書,對外面的事也不大懂……你讀了這麼些年書,多少也算是學了點本事,現在也不小了,有些事情你是可以自己拿主意了……你父親不在了,往後這個家,可就真的是要指望你的了。只是,你在外面可千萬記住不要去做犯法的事啊!」
見母親終於鬆了口,周建華心裡也鬆了口氣,又說道:「媽,你放心,我可是憑技術賺錢的——從今往後,你也別再這麼操勞了,不要再去賣菜打零工了,這二十多塊錢暫時夠用一段時間,我很快還會掙更多的錢回來給您的。」
「你有這份孝心我就很開心了,但是這個家這麼多人,靠你一個人辛苦怎麼行,再說,我也做事做慣了,閑在家裡又哪裡坐得住啊。」母親遲疑地說。
「媽!這幾年只靠您一個人,我們不是也過來了,更何況,兒子現在這麼會掙錢,我只用了半個小時就掙到了三十元,這算什麼辛苦。以後我會每個月至少給您五十塊錢留作家用,您就放心在家呆著吧!」周建華不容置疑地說道。
「五十塊?!」母親和妹妹都驚呼了起來,每個月家用就有五十元,這生活得上幾個台階啊!
「嗯!最少五十塊!」周建華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頓了頓,周建華接著又說道:
「媽,如果您覺得在家閑不住,就幫麗華做些家務活吧,讓她有時間也可以看看書學點知識——麗華其實比我更會讀書,她要是能讀出來,肯定比我有出息得多。現在不讓她多學點知識,將來會誤了她一輩子的。麗華和榮華他們兩個,還是要多學點本事才好,要盡量多讀點書。」
聽到哥哥這麼說,周麗華心裡怦然一跳,她哪裡不想多讀些書呀,她可不想一輩子都像母親這樣沒有專業技能,只能很辛苦地做些體力活、出嫁后做個家庭婦女,這樣的生活太沒有意思了!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現在聽到哥哥這麼說,心中里無比感激地念叨著:哥哥你真是太好了,你真是我的好哥哥……
周麗華不禁又開始為哥哥擔心起來:「哥,都靠你一個人,要是有的時候生意不好的話,也會比較麻煩的吧?」
「沒事的!」周建華微笑地逗著妹妹:「你沒有聽到我剛才說的嗎——以後我賺回來的錢會比現在多得多——以後不要說每天吃兩斤魚,你就是想每天吃兩條豬腿,都不是問題!」
周建華這話把全家人都逗樂了,在他們的眼裡,周建華以前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表現得這麼自信過。
周榮華忍不住插嘴說:「姐姐要是每天吃兩條豬腿的話,估計用不了幾天就可以「出欄」了,嘻嘻……」
聽到弟弟這麼貶損自己,周麗華猛地站起身來,狠狠地瞪著他:「周!榮!華!姐姐每天幫你洗呀弄的地伺候著你讀書,你怎麼還說這麼沒良心的話啊?!再亂說話,罰你明天沒有飯吃!」
「姐,我不是故意的……以後不說了……」周榮華見姐有些急了,不敢再看姐姐的眼睛,趕緊低下頭來很投入地吃著碗邊那幾粒沒有刮乾淨的米飯。
看到周麗華擺出這麼一副窮凶極惡的小大人模樣,周建華和母親都笑了起來。
見弟弟老實了,周麗華又恢復了常態,以一副舉重若輕的口吻說:「既然以後天天都有肉吃了,那我明天不想吃魚了,今天就把這盤魚都吃光了吧!」說著端起盛魚的盤子,把盤子里剩下的帶魚片全部均分給到大家的碗里。
看著弟弟妹妹單薄的身體,周建華說:「麗華,你和弟弟多吃點把,你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要多吃點。」
周麗華回道:「我們倆剛才已經吃了好多了,你和媽媽在外面做事辛苦賺錢,也應該多吃點,你們吃飽了,才有力氣賺錢養我們啊!」
周建華微笑地看著懂事的妹妹,不再說什麼,和全家人一起埋頭把各自碗里的飯菜一掃而光。
見大家都吃完了,周麗華起身邊收拾碗筷邊意猶未盡地說:「今天吃的太過癮了!明天我們買點啥吃呢?」
「你這是有多饞啊?!」周建華愛憐地看著單薄而清秀妹妹打趣道:「這才剛放下碗筷,就又想著明天吃啥了。」
「今天這不是結束了嗎?我這是做明天的計劃呢——我這叫未雨綢繆,成天伺候著你們,你以為我容易呀?!」周麗華狡辯道。
「民以食為天嘛!」周榮華也在給姐姐幫腔了,在這點上,他當然要堅決支持姐姐的態度。
「媽,今天我沒買到肉,明天你去買點豬肉來做紅燒肉吃吧。」周建華向母親提議:「明天開始你就不要再去賣菜打零工了,在家裡幫幫我們就好了,讓麗華學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