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血濃於水

285:血濃於水

只有景東柘一人朝著茫茫前方走去,其他的人皆在原地等待,面色緊繃但還顯鎮定,只有朝慕青渾身顫抖著軟倒在朝塍的懷裡,眼眶含淚地搖著頭,想要阻止卻力所不能及。

閑詩一眼不眨地緊盯著景東柘的背影,並沒有特別大的擔心,因為她心裡清楚,前方等待著他們的,應該不是什麼危險,而只是較為震撼的事情。

至於是什麼事情,相信景東柘很快就會給出交待。

片刻之後,景東柘的身影已經不見,也沒有返回的腳步聲,朝慕青閉上眼睛,一動不動地抱著朝塍,似乎很不想面對接下來景東柘將來宣布的事。

「李太醫,請你過來一下。」景東柘的聲音從不遠處突然傳了過來。

在安靜詭異的氛圍下突然發聲,李裕如著實被嚇了一跳,手指著自己的臉,以眼神詢問閑詩。

閑詩確定地朝著他點了點頭,示意他趕緊過去。

李裕如蹙了蹙眉,心裡閃過一絲疑慮,但雙腳還是毫不猶豫地朝著前方邁去。

景東柘叫他肯定是需要幫助,而這幫助又有兩個可能,一個是:景東柘顧忌到朝塍抱著朝慕青不方便,所以叫喚了他,一個是:在那未知的地方,有一件未知的事情需要他專業的幫助。

他的專業是什麼?自然是治病救人。

可是,在這個重重設卡的地下洞穴中,還會有其他人?要不是景東柘自己受傷了,譬如中毒,要麼是有什麼奇怪的藥材之類,等著他去辨識。

等李裕如的身影也消失不見,一直在沉默觀望中的朝塍站不住了,「曦兒,照顧好姐,爺也過去看一下。」

閑詩乖巧地點了點頭,正準備將朝塍懷裡的朝慕青攙扶過來,原本像是睡著的朝慕青突地瞪大眼睛,緊緊地抱著朝塍道,「你別過去,千萬別過去!」

朝塍眸光沉沉地望著她濕潤慌亂的眼眸,問道,「他們都能過去,為何我過去不得?」

「誰都能過去,就是你我不能過去。」朝慕青癟著嘴,倔強地盯著朝塍片刻,最後還是長嘆了一口氣道,「罷了,你過去吧,畢竟你膽子比我大,承受能力也比我強,但能不能等他們兩個回來了你再過去?這裡就留下我跟景曦兩個女人,我害怕,陰風陣陣的。」

雖然這地下洞穴中氣溫格外冷寒,但畢竟是四面有石壁遮擋,並不容易感受到有風吹來,是以朝慕青這話說得未免太過誇張,她口中的陰風應該是來自於她恐懼的心。

朝慕青很少在自己面前表現出如此脆弱失態的一面,朝塍其實也放心不下她,便答應了她的要求,站在了原地沒有動。

三個人安靜地等待了一會兒,腳步聲從遠及近地響了起來,景東柘與李裕如雙雙面色凝重地並肩走來。

待停下腳步,兩人對視一眼,最後還是由李裕如開腔,道,「那兒有張寒冰床,床上躺著一個女人,死去的女人,據微臣初步判斷,女人過世的年歲跟殿下的年紀差不了多少。」

李裕如這話讓人聽了心生奇怪,若是那女人已經死去二十年,他為何不直接說二十年?反而要拿她死去的年歲與朝塍的年紀作比?這樣不是顯得很不吉利嗎?

頓了頓,李裕如不適地輕咳一聲,繼續道,「而且,那女人的相貌,居然與當今皇後娘娘長得一模一樣。」

聞言,朝塍的眼神陡然一沉,探尋地望向身旁的朝慕青,朝慕青癟著嘴,肯定地點了點頭,並且補充道,「只是,她比母后要年輕起碼二十幾歲,就像是母後年輕時的模樣。」

朝塍突然拉住朝慕青的手,大步朝著前方走去,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他還是親眼去看一看。

明知那裡躺著一個死人,還要跑過去看一看,閑詩是沒有那個好奇心的,相反,她還有些害怕。

景東柘攬住她的肩膀道,「別害怕,哥陪著你。」

李裕如的好奇心卻比閑詩要重許多,正準備再走過去看一看,景東柘叫住他道,「李太醫,請暫時將空間留給他們姐弟。」

如此,李裕如便配合地停下了腳步,壓低了聲音道,「你們說,那個女人跟皇後娘娘是什麼關係?」

既然已經死了有二十年左右,這個女人若是活著,如今與皇後娘娘也是差不多年紀。

閑詩一臉茫然地望著景東柘,見哥哥不吭聲,便猜測道,「莫非是皇後娘娘的姐妹,還是孿生的?」

另一邊,朝塍與朝慕青並肩站在女人所躺著的寒冰床前,誰的面色都是慘白一片。

李裕如說得沒錯,寒冰床上躺著的年輕女人,跟他們的母后長得一模一樣,姐弟倆相差兩歲,在他們最初的記憶中,母后便是長得這般模樣,然後,慢慢地在歲月的磨損中,一點一點地老去。

但母后許是養尊處優,又吃齋念佛的緣故,比起一般女人,要顯得年輕許多,並不顯老。

而這個躺在寒冰床上看似鮮活實則已經死亡多年的女人,讓姐弟倆的心不斷地劇烈跳動,一刻也無法平靜下來。

不知為什麼,雖然這個女人已經死去,一動不動地不會說話,但是,姐弟倆不約而同地覺得,她就是他們的母后,而不是其他人。

這種感覺自然是錯誤的,因為他們的母后早就沒有這般年輕,前幾日他們還見過母后。

朝慕青第二次站在這個女人的面前,已經不像第一次那般恐懼了,她不斷地安慰自己說,不過是一個跟母后長得極像的女人,有什麼可以害怕恐慌呢?

姐弟倆誰都不敢去觸碰寒冰床上的女人,直到朝塍要求道,「你不是擅長易容么,仔細看看,她是不是易容所致。」

朝慕青雖然很是害怕,但因為內心充滿探求,渴望背後的真相,便強忍著害怕,不斷地告訴自己,就將她當成親愛的母后好了,有什麼可怕的呢?

一番檢查之後,朝慕青本就煞白的臉色變得更加慘敗,哆嗦著唇瓣道,「她沒有易過容,這就是她本來的容貌。」

頓了頓,朝慕青又莫名不安道,「據我所知,母后只有兄弟,沒有姐妹,就是堂妹表妹這種也是一律沒有的,這世上怎麼會存在一個跟母后一模一樣的女人?」

朝塍緊抿著薄唇,盯著寒冰床上的女人,冷聲道,「這世間無奇不有,存在跟母后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並不稀奇,令人費解的是,她為何會在皇宮,還是在這隱秘的地下洞穴?是誰將她放在了這裡?」

朝慕青順著朝塍的話,仔細地想了想,第一個想到的人便是他們的父皇,「難道是父皇?」

聞言,朝塍既沒有點頭,也沒有否認,而是更緊地抿著薄唇,陷入了沉思。

他的臉色已經從白轉為黑冷,不像是生氣,而像是想到了什麼可怖的事,不敢道出。

「據我所知,我們的母后在嫁給父皇之前,曾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除了喜愛看書,並無其他特長與愛好,但自從我懂事起,從未見過她看過書,相反,曾經她無所涉足的某些領域,她卻堪稱精通,譬如易容術。」

朝慕青瞪大眼睛道,「你調查過母后?為何要調查母后?」

朝塍定定地看著病床上的女人,沉默著沒有回答。

朝慕青將他的話再回味一遍,更加震驚道,「皇弟,你是不是早就懷疑,母后不是我們的母后?而是……是……假冒的……」

朝塍仍舊不吭聲,朝慕青便自言自語道,「是呀,若非我比你大兩歲,真要懷疑你不是她親生的了,因為從小到大,她對你都是冷冰冰的,甚至還打過你罵過你,但是,她對我,卻好到不可思議,甚至將她引以為傲的易容術傾囊傳授給我,讓我無法懷疑自己不是她所親生。」

「照你的懷疑,母后如今所擁有的那張臉,其實是易容后的,她原來的容貌並不是那般?難道,我是她親生的,但你,卻不是她親生的?比如是她偷龍轉鳳弄來的?不對呀,我的相貌更像父皇,而你的相貌則更像母后……哎呀,亂了亂了,你倒是說句話,究竟是怎麼回事?」

朝塍握住朝慕青的雙肩,從懷裡掏出一塊錦帕,將女人的臉輕輕地蓋住,「這件事,還是留給父皇處置,若是連他都分不清枕邊人真假,我們怎麼分得清母后的真假?」

朝慕青點了點頭,但似乎又想到了什麼,驚恐道,「不行,若是將這個女人的事告訴父皇,依照父皇的性子,到時候會不會將景東柘、李裕如滅口之類?」

朝塍眸光有些沉痛道,「我會先試探一下父皇,若是他明知母後有可能是假也不願意過問,那這個躺著的女人,便沒有必要讓他知道。但若是他對母后還有情意,甚至是很深的情意,這件事必然會眾人皆知,是以你完全不必擔心。」

「嗯,你做事,我放心。」朝慕青想了一會兒,眼神極為忐忑道,「希望這個女人只是跟母后長得像而已,跟我沒有關係。」

朝塍卻不以為然,「你看著她的時候,有沒有比看著母后感到更親切?」

這是朝塍的感覺,看著母后的那張冷臉,他只覺得永遠也走不進她的心,而她也走不進他的心,但這個女人,儘管閉著眼睛,一動不動,但那渾身散發出的光華,讓他的整顆心都悸動起來,彷彿兩人之間有著血濃於水的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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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定娘子不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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