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交鋒
煉死賀桑之後，王恆運轉了一下神念，感覺到精神力量，已經暴漲。這一次的血戰，把他往日潛心修鍊的效果，全都激發了出來。
心念一動，王恆進入了自己的腦海。原來腦海之內的景象，是各種念頭夾雜在一起，諸多雜念，生生滅滅，宛若天上的繁星，讓人眼花繚亂。
然而這一次，腦海中的景象，已經變了。一些生生滅滅的雜念，已經被徹底消除掉，不再對他的神魂產生影響。而組成神魂的那些本命念頭，也不再是那種混雜無序的狀態，而是一個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起來。
王恆仔細觀察著自己的一個個念頭，心中陡然一喜，念頭明白，清楚地觀察到自己的每一個本命念頭，這，正是道術修鍊到遠遊境界才有的跡象。
道術的第一個境界，是出竅。要出竅，需要念頭如一。而第二個境界，遠遊，需要的是念頭明白。就在一場驚心動魄的血戰之後，王恆，猛然發現自己已經跨入遠遊的境界。
他立即將念頭合而為一，顯出本命神魂，脫離身體，到達了室內的虛空之中。一陣微風吹來，王恆感覺到絲絲涼意，很是舒暢。
第一次出竅時，他被這種室內的微風差點吹的魂飛魄散。如今，這些微風對他而言，只不過是撓痒痒一般。
王恆心念一動，穿越牆壁，來到了外面。外面的風大很多，也冷很多。他的神魂，雖然輕飄飄的，卻依舊穩穩地立在風中，自如行動，並不受冷風影響。
王恆飄蕩在空中，穿越一道道門戶，在學館里遊盪了一番。深夜寒冷的夜風，也沒法衝散王恆的神魂。
王恆不敢走太遠，遊盪一番后很快返回身體之中。這一番遊盪，讓他徹底地相信，自己是實實在在地進入了遠遊的境界。
以後，他還要讓自己的每一個念頭，更為清楚明白，直至神魂能經受住日光、雨雪、乃至雷聲的考驗，可以在各種天候下自由穿行於人氣旺盛的街道、集市乃至監獄、軍營等殺氣濃重之地，到那時候，他就真正進入遠遊大成的境界。
王恆收斂了心神，回到床上，沉沉睡去。第二日，他還在睡夢中，便被劇烈的敲門聲給吵醒了。
王恆起身開門，門口站著兩名全副武裝、凶神惡煞的衛兵，從他們散發的氣勢上看，這二人全都達到了武師境界，功夫練到了筋骨當中，實力遠在王恆之上。
「你叫王恆？」其中一名衛兵，以生硬的聲音道。
「不錯，我就是王恆。」王恆鎮定一下心神，答道。
「跟我們走，城主大人有事情要問你。」這名衛兵以嚴厲的口吻道。
「我還要整理一下房間。」王恆不太喜歡這個人的語氣，道。
「現在就走，馬上。」兩名衛兵同時伸手，手掌猶如鐵鉗一般，捏住了王恆的手臂，將他拖出門外，推著他往前走。
見到這架勢，王恆心中，也有些打鼓。莫非，煉死賀桑的事情，這麼快，就敗露了？
王恆被兩名衛兵押著前往學館的主殿。到達主殿外邊后，王恆發現，被押過來的不止有自己，還有十來個學生。這些人，全都是往日里跟賀桑有過過節的。
而主殿裡頭，則是一幅劍拔弩張的勢頭。賀家家主賀雲，在諸多族中精銳與府中衛士的簇擁下，與陸家家主陸如松，正在激烈的辯論著。學館中其他幾位老先生，也是一臉肅穆地坐在陸如松背後，一幅隨時可能神魂出竅發動道術攻擊的模樣。
王恆早就打聽到，烏野城中，已經是暗流涌動。不過他沒有想到，自己殺了賀桑，結果像是引爆了火藥桶一樣，掀起了這麼大的波瀾。
「陸如松，我兒子在你的學館里讀書，結果莫名遇害。這些人，我全都要帶回府裡頭調查。」年約四十、面容威嚴的賀雲，以陰沉的聲音道。
陸如松以清亮的聲音道，「明眼人都看的出來，賀桑公子，是被人誅滅了神魂而死。以他遠遊大成的修為，這些學生，怎麼可能悄無聲息地消滅他的神魂，連一個念頭都逃不掉？城主你不去全力追查兇手，卻拿我這些學生開刀，豈非捨本逐末？」
賀雲聞言，勃然大怒，道，「我的孩子遇害，我當然會全力緝拿兇手。所有有嫌疑的人，我都會調查，一個都不放過。」
陸如松淡淡道，「如果城主你有足夠的證據，我自然不會阻攔。但是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任何一個我的學生，都不許帶走。」
賀雲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陸如松，我是烏野城城主，我要帶走誰做調查，還輪得到你說話？莫非你想要跟朝廷為敵？」
陸如松聞言，哈哈一笑，「城主莫非忘了，我是烏野城中的司學，官居從五品，食朝廷俸祿。我就是朝廷的人，怎麼會與朝廷為敵？」
賀雲臉色一冷，「你是讀書人，我不跟你講那麼多道理。我只問你一句，這些人，你讓不讓我帶走？」
陸如松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城主大人，你不想講道理，那就是想用強是不是？如果你有這個本事的話，你盡可將他們帶走。」
賀雲冷哼一聲，「我就不信你這老傢伙，還敢阻止本官執行公務。」接著他高聲喝令道，「你們給我聽著，這些跟我兒之死有關聯的人，通通帶走，關入大牢。在事情查個水落石出之前，任何人都不能保釋。」說完，他拂衣而起，按住劍柄，大步便往外面走去。
城主府中的衛士，各自押住了身前的人，便要將他們帶走。陸如松雙目微微一凝，一道青光自案下飛射而出，沿著被羈押的那些學生遊走一圈，很快又回到他身前的案几上。
一陣「哎呦」、「哎呦」的聲音，自外頭響起。所有押住了學生的衛士，手腕處都被割出一道口子。
那道青光，回到案几上，變成了一把劍鋒處還沾著鮮紅血跡的小劍，發出瑩瑩的光芒。
「誰敢再動一下我的學生，我就讓他死！」陸如松猛地從座位上起身，一身儒袍無風而鼓，身上散發出懾人的氣勢，以洪亮無比的聲音道。
「陸如松，你竟敢打傷城主府的衛士？你知不知道你犯下了什麼罪？」賀雲足下，重重一頓，踏裂了青石鋪就的地板，厲聲道。一股猛烈的氣勢，自他身上散發出來。
「我身為司學，負有保護城中讀書人的義務。這些學生很快就要參加科舉，即將成為我們大殷王朝的棟樑之才，豈能由你毫無根據的說抓就抓。我是吏部任命的官員，吃的是朝廷的俸祿，你有什麼資格治我的罪？」陸如松從容道。
按照大殷王朝的法度，地方官員分為兩種，一種是郡官，由郡王任命，包括城主以及下面的屬官、屬吏，吃郡里的俸祿。還有一種，則是郡佐，乃是由朝廷任命，主要是司禮、司學和司吏這三個官職，及其下面的屬官、屬吏，他們吃的是朝廷俸祿，由吏部任命管理，並不受城主這種地方行政長官節制。
要想罷免這樣的官員，就起碼需要城中的司吏上疏彈劾，然後由郡中的司吏裁決，還要向朝廷吏部報備，審核通過，才有可能。而如今烏野城中的司吏，自三年之前起，便由謝家家主謝淵擔任。謝家與陸家，同屬曾被賀家打壓的老牌家族，基本不太可能幫助賀家來對付陸家。賀雲，除非在武力上能夠碾壓，否則拿陸如松一點辦法都沒有。
城主府的府丞賀研，一看賀雲下不了台，湊到他身邊，低聲將朝廷法度解釋了一遍，告訴他除非司吏謝淵到場，否則他根本動不了陸如松。
賀雲陰沉著臉聽賀研講解完律法，伸手遙指陸如松，道，「老傢伙，我兒死在你學館里這筆賬，我一定會跟你算的。等我掌握了足夠的證據，我要關了你這座學館，還要把殺害我兒的兇手碎屍萬段。」說完，他大手一揮，道，「我們走。」自己率先邁步，往大門口走去。
賀家的人，跟在賀雲後頭魚貫離去。陸如松整了整衣冠，走到王恆等人面前，道，「你們儘管安心學習，有我在，不會有任何人來找你們的麻煩。」說這話的時候，他有意無意看了王恆一眼，微微點了點頭。
其他的幾位學生，連連行禮稱謝。王恆撓了撓腦袋，心想，「難道我煉死賀桑的事情，被這老先生給發現了？」
王恆跟在其他幾人後頭，朝陸如松行了一禮。
陸如松滿意地點了點頭，飄然而去。
王恆正待回房補一補覺，一襲長袍的陸展，滿面春風走了過來，道，「王兄，且慢回去，我有事情跟你商量。」
二人進入一間密室，坐定之後，陸展便開門見山地說，「王兄，你真是不簡單。居然連那賀桑，都死在你手裡了。」
王恆吃了一驚，「你怎麼知道的？」
陸展道，「自上次你得罪賀桑后，我一直留意著他的動靜，怕他對你不利。昨晚我見他神魂出竅進了你房間，一直沒出來。今天一早，就死了。這其間發生了什麼，顯然是很明白的事情。」
「陸兄不會揭發我吧？」王恆帶著笑意道。
「怎麼可能？你殺了賀桑，已經有資格加入我們的讀書會。走，我帶你去我們聚會的地方，替你引薦一下我們烏野城中的這幫青年才俊。」陸展道。
「什麼讀書會？」王恆問。
「你隨我來就知道了。」陸展笑了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