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節 浩然一氣訣

二人穿過一道門戶，推開一扇暗門，進入一個隱秘的房間之內。王凌從柜子裡頭拿出兩卷書和五幅畫，放到王恆面前。

王恆看了看，那兩卷書，一卷是《傳習秘錄》，一卷是《浩然一氣訣》。五幅畫，分別是中流擊楫圖，太史秉筆圖，北庭坐囚圖，浩然臨風圖。最後一幅圖，則是一張紙，上面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然而若仔細凝視，則能感覺到一股浩然磅礴之氣，遊走於紙面上，令這一張普通的白紙，隱隱現出氣象萬千的感覺。

那五張圖，王恆一時看不懂有些什麼特別的含義。兩卷書，一卷《傳習秘錄》，類似於讀書筆記，裡面記載了求學的經過、心得，在思想上曾經走過的一些彎路、教訓等，跟一般的書籍，也沒有太多不同的地方。

最後那一卷《浩然一氣訣》，王恆一翻開，剛看了幾行字，眼睛便有些發直了。他快速將這卷書翻了一遍，很快便確信，這是一本貨真價實的修鍊道術的秘籍，裡面記載了如何讓神魂出竅、遠遊乃至化形、附體的諸多法門。以及許多的口訣、心法、手勢乃至陣圖等。

「這…這，您跟我說的，都是真的？這果然是可以修道成仙的道統法門？」王恆說話都有些結巴起來。

王凌滿意地看著王恆的反應，「我什麼時候騙過你？這些都是貨真價實的修鍊法門，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東西。」

「如果這道法是真的，為何您沒有修鍊？」王恆揉了揉腦袋，讓自己清醒一點。

王凌指著書卷的名字，道，「看到這個名字了嗎？這部道法，名叫浩然一氣訣，修鍊的是天地之間一股至剛至宏的浩然之氣。想必你也知道，我已經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一個連男人正常的功能都不具備的人，又怎麼可能修鍊浩然一氣訣呢？」說到此處，王凌的臉色，有些黯然起來。

王凌不由暗罵自己，怎麼這麼笨，連這一層都想不到，結果挑動了王伯的痛處。

王凌看出王恆臉上的悔意，淡然一笑，道，「你不必自責，對於這樣的事實，我早已接受。說不說破，都已經無所謂了。」

王恆尷尬地笑了笑，心中生出了更多的疑惑。王伯擁有了這浩然一氣訣是家傳下來的，他怎麼可能放著這麼好的道法不修鍊，而去做什麼太監？

「你是不是想問，為什麼我放著這麼好的道術不修鍊，卻跑去做太監？」王凌似是看破了王恆心事，道。

王恆有些僵硬地笑了笑，「我心中確實有這個疑問。」

王凌嘆了口氣，「我其實並不是太監。但是為何我會落到如今這個下場，連個男人正常的功能都沒有，這其間的故事就很長了。一時之間，我也不便告訴你。這其間的原委，等你的書讀的多了，見識廣了，你自然就會清楚。」

王恆其實很想知道其間的原委，但又不願再觸動王凌的痛處，於是壓下了追問下去的念頭，道，「這麼寶貴的東西，您真地就這麼決定交給我了？」他深知這道法的價值，直到現在，他還不敢全然相信，王凌，真地會把這麼貴重的道法，傳給他這個從路邊救起的異族人。

王凌又是無奈地嘆了口氣，「阿恆，實話跟你說吧，我行將就木，也沒有太多其他的選擇。這段日子我讓你讀的書，與這浩然一氣訣同根同源，相輔相成。你雖不情願，但也去讀了。你我有緣相遇，恰巧你又是個讀書人，願意去讀這些書，或許這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吧。」

王恆不由在心中感嘆了一句，「原來讀那些書，居然會有這麼大的作用，幸虧當初堅持了下來！」

頓了一頓之後，王凌收斂了神色，站起身來，鄭重道，「阿恆，這份道統，以後就交給你了，你萬萬不可讓我失望。讀書人講究的是達則接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這道統，是讓你獨善其身的，萬萬不可外傳。而我教你的學問，是用來接濟天下的。所以，你得了我的道統，有了獨善其身的本事，就必須參加科考，一步步爬上去，將我讓你研究的這些學問發揚光大，教化百姓，造福萬民。」

王凌說這些話的時候，原本尖細的語調，竟然顯得渾厚有力起來。他挺直了脊背站在那裡教導王恆，舉手投足之間，似乎都有了一種儒家大師的風範。

「原來這就是儒教學問家們的胸懷與氣度，當真是個個超凡入聖了的存在。連王伯這樣的小老頭，這麼一講話，都隱隱給人一種心懷天下、萬民景仰的感覺。」王恆在心裡頭感嘆一回，鄭重行了一個讀書人的禮節，道，「您剛才的教誨，我會一直謹記於心，日後必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王恆受到王凌的那種胸懷氣度感染，這句話，他是真正發自內心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