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月下相談

皎潔的月光透過稀疏的竹林灑進房間，在地面上留下斑駁的黑影。

側身躺在床上，望著地面上那隨風而動的斑駁黑影，項燕傾感覺腦子裡頗為混亂，翻來覆去了很久就是睡不著。事實上她應該很容易就進入夢鄉才對，畢竟白天已經發生了不少事情。從雲來城北門出發一直走到雲來山腳下，然後又登上這高聳入雲的雲來山（雖然後半程是被顏青抱上來的），最後好不容易才走到休息的地方，結果又被那什麼九陽宗的弟子搗亂一通，花了好大功夫才將他們趕走。明明經歷了這麼多，她的身心早已疲憊，可是偏偏就是一點睡意也無。

眼神專註地望著地面上不斷擺動的黑色竹影，項燕傾的心頭忽然湧上了一絲淡淡的不安，總覺得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

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項燕傾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應該出去走走，畢竟今天晚上的月色很好，出去放鬆一下或許能夠更好地入睡。於是，她輕輕地走下了床，躡手躡腳地走出了房間。

剛剛走出房間，她便感覺有一股寒氣撲面而來。山中的夜裡總是有些寒氣的，但她之前在房間內卻幾乎沒有感覺到。由此看來，他們居住的那個院落是相當高級的，雲宗給與他們的待遇還是相當不錯的。

行走在院落之內的青石小路上，皎潔的月光迎面照來，使得項燕傾本就一片雪白的俏臉顯得更加晶瑩白皙，絲絲水汽瀰漫在空氣中，就連身上也似乎蒙上了一層淡淡的薄紗。現在的她給人一種朦朧的美，在往日嬌俏的外貌上罩上一層薄紗，使得她平添了一種高貴。

走到院落的正中間，翹首望向那一輪高掛夜空的明月，項燕傾忽然愣住了。因為她發現在那輪圓月之下，屋頂之上一抹潔白的身影正安靜地坐在那裡。原本以為只有自己才會在這深更半夜裡才會出來，卻完全沒有料到顏青竟然也會在外面。他白天可是與那名九陽宗的趙師兄大戰了一場啊！此時不是應該好好休息么？畢竟明天還有那個什麼看上去很重要的百門大會。

尋找到一處比較方便登上屋頂的地方，項燕傾默默的走了過去。提起裙角，她吃力地向上爬去。眼看著就要爬上屋頂，可是那最後一步卻不論她如何努力就是爬不上去，使盡全身力氣也還是依舊如此。

然而就在她緩緩呼出一口氣準備放棄的時候，卻發現有一隻手出現在了自己面前。這隻手白皙修長，乍一看上去如同女孩子的手一般，可是若是仔細看去卻發現手指骨節處卻比一般的女孩子稍大，應該是男子的手沒錯。抬起頭來，她發現顏青正用平淡的眼神看著自己，看不出喜怒哀樂。但是對上這樣的眼神卻讓她感到有些窘迫，一時之間竟然不知如何是好。真是丟死人了，竟然連這個小小的屋頂都上不去！

「拉住我的手吧！」似乎覺得自己的表情有點不合時宜，顏青露出了一絲笑容，開口道。

猛地一愣，但是很快又恢復了過來，項燕傾低下頭去輕輕地應了聲：「嗯。」然後便伸出白皙的小手握住了那一隻同樣白皙的手。

剛剛握住他的手，項燕傾便感覺到一種與周圍的陰冷截然相反的溫暖。他的手掌雖然並不寬大，但是卻十分有力，能讓人感覺到一份安全感。

在顏青的幫助下，項燕傾很容易就登上了屋頂。站在屋頂上，項燕傾體會到了不一樣的感覺，那就是自由。雖然她在皇宮之內登過比這高得多的樓閣，但是卻是真的沒有爬上過屋頂。因此站在這高處且能將天空一覽無餘的地方，她自然就感覺到更加自由。於是，她對於那高超的輕功就更加嚮往了。

走到顏青的身邊坐下，項燕傾有些好奇地問道：「這深更半夜的你不睡覺跑到外面來做什麼？」

輕輕拿起放在地上的精緻寶劍，顏青雙目盯著天空中的一輪明月，緩緩地道：「睡不著……而且我們需要有人來守夜。」

「守夜？為什麼？」項燕傾頓時睜大了眼睛，頗為不可思議地問道，「雲宗宗主不是你的師叔嗎？」

「你不懂……」顏青輕聲嘆了一口氣。

見到氣氛有些凝重，項燕傾緩緩地低下了頭，沉默不語。她知道自己似乎問了不該問的問題，所以便一副犯了錯誤的模樣。

「你呢，為什麼跑出來？」或許是覺得是自己將氣氛變得如此凝重，顏青竟然很少見地開啟了話題。

「我么？」項燕傾抬起頭來沖著顏青眨了眨眼，然後又抬頭看向天空，緩緩說道：「我也是睡不著啊。不知怎麼回事總覺得心裡有點不安。」

「不安？」顏青也感到有些奇怪。

「哈哈，或許只是錯覺而已！」項燕傾笑著解釋道。

顏青忽然皺起了眉頭，再次陷入了沉默，看起模樣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歪著腦袋看著顏青，項燕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似乎有什麼難以啟齒的事。如此反覆掙扎，項燕傾那一雙美眸中忽然露出了堅定之色，似乎終於下定了什麼決心。

「那個……你能不能教我武功？」她有些猶豫地開了口，結結巴巴地說出了自己醞釀已久的話。

「你說什麼？」顏青一副一無所知的模樣，問道。他之前陷入沉思，這時才被項燕傾的話語驚醒，自然是沒有聽清她說什麼。

「我說，你能不能教我武功？」終於鼓起了勇氣，項燕傾一口氣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你為什麼想要學習武功？」

「因為我想要變得厲害啊！」項燕傾不知從哪裡來的力量，竟然興奮地從房頂上站了起來。但是這只是個悲劇的開始。她才剛剛從屋頂上站起，腳下就突然一滑，整個人竟然就直接沿著屋檐向著地面滾去！

「喂！」驚呼一聲，顏青迅速地從屋頂上站起，連放在地上的寶劍也來不及拿就一步躍向了項燕傾。

「呼——」一把拉住了項燕傾，顏青似乎也鬆了一口氣。

被顏青拉住，看上去幾乎就是吊在了屋檐之上，項燕傾之前的興奮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現在的她就如同一隻泄了氣的皮球一般。

「還有，我不想托你們的後腿……」項燕傾心情低落地將之前的話又補充了一句。

顏青正準備說話，卻突然看向不遠處的一棵大樹，眼神也陡然變得凌厲起來。

「什麼人？給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