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苟參看了這男子一眼,就不再注視,誰知那男子卻徑直走到了苟參面前坐下,要了酒菜,就吃喝起來。
看他長相粗魯,吃相卻斯文,慢條斯理的。
酒肆里空餘的地方很多,這男子坐到自己跟前,苟參就看了他一眼。
此時男子也看苟參,苟參就微笑了一下,男子見狀,說:「好笑嗎?」
這男子說話聲音很輕,語氣冷冷的,倒是和他的形象反差有些大,苟參回答說:「相逢即是有緣,同坐一桌,打個招呼罷了,笑總是比哭好。」
苟參說著,外面又進來了兩個人,是穎水縣的同僚,其中的一個就是李明俊。
李明俊和那人進來也不和苟參說話,苟參也裝作沒有見到他們。
李明俊和那人要了酒菜,就開始說剛才在何處手氣不好,輸了多少,哪裡的姑娘吹拉彈唱樣樣精通,一會要去見識見識。
苟參本來想清靜,如今就不想在這裡坐了,起身就準備走,對面的男子問:「既然有緣,為何要走?」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緣來相聚,緣盡離散,兄台慢慢享用,告辭。」
苟參嘴角咧了一下,結賬出門去了。
而李明俊和另外的那個差役看到苟參走了,也跟著出了門。
那一字眉男子看著苟參剛才坐的位置,若有所思。
到了晚間,苟參被告知到太守府有差事,當他到了之後,被人帶到一個大廳里,潁川郡太守申不同坐在高堂上,穎水縣令胡不為、縣丞寇德海都在,許浩明卻不見蹤影。
不過,大廳里跪著一個人苟參很熟悉,這個人就是他的便宜大哥,苟德勝。
潁川郡太守申不同五十餘歲,細眼長眉,鬍鬚髯鬢飄逸,很有些超凡脫俗的風骨。
在苟參所見過的三個大漢朝太守中,申不同的形象是僅次于山陽郡張敞的。
苟參看到了苟德勝穿著囚衣在地上跪著,心裡明白了什麼,先對著申不同施禮,再見過胡不為和寇德海,然後站著不說話。
申不同說:「苟參,你可知罪。」
「請太守明示,卑職不知道所犯何事?」
申不同說:「這個人你認識?」
「回太守的話,這人叫苟德勝,是潁川郡河西縣人,也是卑職的大哥。」
「嗯,胡縣令,你來講。」
胡不為聽到申不同說話,就看著苟參:「苟參,苟德勝狀告你協同賊人阮小六,在穎水殺人放火偷竊,你可認罪?」
苟參奇怪的問:「縣令大人,苟德勝和阮小六盜竊之案,不是經過大人你的明察秋毫,已經真相大白了嗎?怎麼如今舊案重提,倒是說卑職行兇殺人,還有盜竊?這從何說起?」
寇德海冷聲說:「大膽!你其實就是穎水眾多失竊案的賊首,還jiān殺了本大人的小妾,殺死了賊曹薛文斌,還想狡辯。」
苟參看著寇德海搖頭:「大人,你身為穎水縣丞,掌管雜役賦稅,但不可不懂刑律,沒有證據,沒有人證,牽強附會,指鹿為馬,這對於一個縣丞來講,是一件很危險很沒水準的事情。」
寇德海一聽就怒:「住口,本官早就知道你年紀輕輕卻不學好,仗著認識幾個字讀過幾卷書就目中無人,信口雌黃,竟然教訓本官不懂刑律,難道你視太守大人為無物嗎?」
苟參聽了回答:「縣丞大人說話有些離譜,卑職被帶到這裡,太守大人也就是問問在下認識不認識苟德勝,接下來基本上都是縣丞大人你在說話,卑職又沒有和太守大人再有語言上的交集,怎麼你就能說我視太守大人為無物?」
「縣丞大人懂不懂刑律,這個不是卑職能夠管的,卑職如果目中無人,如今又在和誰說話?」
「真是奇迹怪哉!」
寇德海一拍案幾:「你……」
苟參卻不容寇德海繼續下去,接著說:「我和太守大人只說了幾句話就被縣丞老爺視為蔑視太守威嚴,而太守大人讓胡縣令問我的話,縣丞你卻不經太守許可擅自插言,並且情緒激動,以卑職看,你才是視太守大人威嚴為無物的人。」
「不知縣丞大人以為如何?」
寇德海一聽就站了起來,眼睛瞪得透圓,胡不為咳嗽了一聲說:「縣丞大人,稍安勿躁。」
寇德海聽了胡不為的話,惱怒的盯了一眼苟參,胡不為說:「本來案子已經明白,如今苟德勝再次申訴,說盜竊之事,實在是你和阮小六所為,而阮小六那日逃獄,也是你一手策劃。」
「至於苟德勝,他只是負責銷贓隱匿罷了,真正的主謀,卻是你——執法犯法的苟參苟侍曹。」
「苟德勝,如今你的同案犯已經帶到,你怎麼說?」
苟德勝低頭說:「老爺說的是,的確如此,苟參他身為穎水侍曹,熟知縣裡民情,所以勾結了強人阮小六一起在穎水入室盜竊。」
「苟參事先踩好了點,才指使阮小六去做的,因為他自身是穎水差役,因此就是有人見到他在案發地點,也不會懷疑到他的身上,這叫賊喊捉賊。」
「至於小人,因為和他是兄弟,苟參說偷到了錢物無處放置,才留在小人家裡的。」
「小人一時糊塗,為了兄弟情誼,被他們給蒙蔽了,小人經過這幾日服刑,已經知道悔改,求大人開恩。」
苟德勝果然比前些日子瘦了許多,說話的聲音也沙啞的很,胡不為又問苟參:「聽了苟德勝的供述,你還有何話講?」
苟參進門見到苟德勝在,就知道今天難以善終,這些人必然是以減輕苟德勝的處罰為條件,要苟德勝反咬自己。
這簡直就是當初自己和許浩明對苟德勝栽贓的方式又翻版到了自己身上,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胡不為,確實和寇德海搞在一起了,而申不同,就是他們的依仗。
苟參看也不看苟德勝說:「苟德勝前番在穎水縣公堂上三番五次反覆無常,他一家之言,不足為信,大人要是只憑藉苟德勝的口供就盤問卑職,卑職覺得不辯解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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