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所謂真相
第三十一章
所謂真相
楓山的楓葉蘊藏濃郁風情,紅似朝陽,落葉生輝。
世上總是無巧不成書。
林子中一空曠處,有藍白兩個纖細修長的影子分分合合,武功招式初期,動作利落,劍影交纏,若即若離。
不遠處一名紅衣女子冷著張臉在一旁彈琴,一聲一聲尖銳刺耳。紅葉片片飛舞,被劍鋒捲起,飛起再散落,有一種不真實的朦朧。月白白張大了嘴,「南宮牧?夜牙?波妲?」
「都認識。」程獨確定道。
「不,你不認識的,那個……」月白白剛想介紹,被程獨打斷。
「認得。」
「快去阻攔他們呀,會鬧出人命的。」月白白帶著緊張扯著他的袖子,她也不明白程獨的身手如何,但是她能確定不在他們之下。
「按他們差不多的身手,一時半會兒死不了。」程獨的聲音越發冷漠起來,月白白也不管正要衝上去,卻突聽見波妲一個迴旋音,將一根弦硬生生地給勾斷。
她大力地站了起來,臉色黑沉,她搬起身前的琴,用力砸向地面,瞬間,琴被折成兩段,她大聲質問,「夜牙,你為什麼這麼對我!為什麼!」
「呃……」月白白不解。
卻見南宮牧與夜牙逐漸停止了手中的動作,分開對峙著,風捲起他們的長袍,帶著一種肅殺。
「夜牙,你就一江湖賤人,也只有你做得來這骯髒下流的東西。」南宮牧冷冷開口,握著長劍指向前方,眼中全然是殺意。夜牙不語,南宮牧微微偏頭的那一刻卻見到了手牽著手的月白白和程獨,不由一愣。他對著緩緩轉過頭來,對上月白白的眼睛,「白白,我們的分手就是因為他,現在我殺了他,你就原諒我好不好?」
程獨微惱,將月白白一把摟回懷裡,望向南宮牧痴情的眼神,眸中冰冷一片。
月白白不明所以看了一眼南宮牧,又看了一眼夜牙,夜牙對上她的眼睛,有幾分歉意,他別過眼去不敢看她。程獨拽了拽她,「不準看他們!」
月白白將視線轉了回來,低頭看鞋,不說話。
看起來一向野蠻的波妲此刻臉上流露著悲哀的神色,她看著夜牙聲音哀凄,「你不喜歡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要對我好,你不要我,為什麼要將我推給別人,夜牙,你不要因著我愛你,就能如此對我……」
夜牙那雙清澈的眸子染上一絲陰鶩,平日里的溫柔此刻未見得上半分,與平日里的他大相徑庭,「我救你,照顧你,不過是舉手之勞。而我不會對不喜歡的女人負責,也不願意觸碰,既然是你自己做的手腳,你自己負責。」
月白白不太明白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可是南宮牧剛才的那一句話讓她的心中壓抑了一分鬱悶,他的那雙眼睛此刻還死死地逗留在她的身上,她不敢相對,也不願意去面對,她與他早已過去,如今哪有原諒與不原諒之說,原諒了又如何,不原諒又如何,她沉默了一會兒,抬起頭緩緩道,「我們來錯地方了,打擾了。」
月白白的一隻手抓住程獨的手,似乎替自己充滿了些力量,她想馬上離開。
南宮牧快速地上前攔在她的面前,「月白白,你從小到大就是一隻烏龜,碰上了什麼都不願意麵對,這次我不許!我們已經咫尺天涯,如今我不求你回頭,只要你原諒我!」
他的聲音鏗鏘有力,一字一句,很是清晰。
程獨淡漠,「許不許我說了算,只要她願意,她可以當一輩子的烏龜。」
南宮牧聲音發冷,「你不過乘虛而入,我與月白白十幾年的情分不是你比得了了,你也不需要用她丈夫的名義自居,我錯一次,她錯一次,扯平了。」
月白白聲音細小低微,「南宮牧,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
「白白。」他的聲音低下一分,帶上少許兒少時對她的語氣,「你不想聽也要聽。」
月白白磨蹭了下腳後跟,「你說吧。」
南宮牧也不管這事件里的另外兩外主角什麼反應,一股腦地將所有的真相都給講了出來。
原來當初波妲對夜牙愛慕許久,便想了一個計,自己對自己下藥,然後對夜牙投懷送抱。夜牙此人就如他自己說的,對自己不喜歡的女人不會觸碰不會負責,於是就將她隨意塞到一個包廂里,而那天南宮牧也正好喝醉了,後來的事情就那麼發生了。
月白白聽到這裡已經呈現驚悚狀態,什麼叫做「隨意塞到一個包廂里」。第二日兩人清醒過來的時候,都忘記了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兩人同床一夜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兩人渾渾噩噩中成婚,成婚後他們也沒有再同房過,波妲卻突然有了孩子,然後堅持說自己肚裡的孩子是夜牙的,因為她清清楚楚地記起那天她是倒在他的懷裡的,她也記得夜牙那時是摟著她的。
夫妻情緣相斷,波妲繼續追夜牙要討個說話,而南宮牧大罵自己是混賬開始重新追回月白白,可是月白白已經成了他人的妻,她不要他了。
就在這種傷心欲絕之時,他從夜牙的口中知曉要了波妲清白的人的確是自己。
這件事情太烏龍,誰對誰錯都已經分不清楚,月白白後悔自己知道這個真相。
「白白,你原諒我嗎?」南宮牧步步緊逼,眼中神色帶了幾分蕭然。
「南宮牧,其實我從來沒有怪過你,真的,所以沒有所謂的原諒與不原諒。」
南宮牧臉色一喜,隨即又收斂了下來。他已經求得她原諒,可是他又能如何呢,他錯過了她,他對不起她,他只能祝願她未來能夠幸福,他沒有臉再讓她回頭,他沒有那個資格。
可是他還是緩緩開口,「白白,我該對你死心么?」
程獨唇角緊抿起,臉部的弧度緊繃,他將月白白往自己的懷裡一帶,他感受得到月白白身體的微微發顫,他知道此刻她不能自然應對他,也明白她或許還沒有完全放開他,他挑釁地望著南宮牧,「如今月白白是我的妻子。」他低頭在月白白的臉頰上輕輕一吻,「你錯過了,便是一生,從此我是他的良人,她的一切自由我去操心。」
南宮牧的氣息很是紊亂,他重重地喘了幾口氣,卻說不出任何的話去反駁,當初,當初……當初如果他爭取一下,或者……人生真的是偏差一步都不行。
程獨低聲問月白白,「我們下山吧,你走得動么,需要不需要我背你?」
「走得動。」月白白小聲回答,主動牽著他的手,跟在他的旁邊,一步一步地往山下踏去。
「從此我是她的良人……」良人,良人,命定情人,他說,她的一切他會替她操心的,不管是真心假意,他讓她在南宮牧的面前賺足了面子,心中似感動又有傷情,這一次月白白很認真地對自己說,月白白,不許再當烏龜了。
楓林間,紅衣女子頹廢地坐在一棵樹下,抬頭望著遠方那抹逐漸消失在她視野的男人,那個她追隨了好多年的男人,唇角帶著一抹哀傷的笑容,波妲,你是一個孤身的女子……
南宮牧也做著與波妲相同的事,佇立在那兒看著他愛了好多年的女人與其它男人攜手相伴……南宮牧,你是個孤單的男人。
月白白帶著煩悶的心情走到半山腰,「程獨。」
「嗯?」
「我鬱悶。」
「嗯。」
「非常鬱悶,鬱悶到想直接從這山上跳下來。」
程獨挑眉,「我扔你下去?」
「我曾經掏心掏肺地愛他,一直默默愛他,很愛很愛。」她的聲音幽幽響起,「我一直以為他不喜歡我的……他很愛逗我玩,我會配合他,做出他喜歡的表情,我處處討好他的,好不容易才覺得他喜歡上我,我便心甘情願地等著他,可是結果呢,他傷了我的心。如今又知道了真相,我只覺得我的心鈍鈍地疼,我應該把他狠狠剮去了。」
程獨突然捧住了她的臉,將自己的唇印了上去,吞沒掉她最後的那一聲嘆息,他放開她,「月白白,如果你不將他剮去,那我替你剮,你不願意鮮血淋漓,我會更殘忍,直接挖一個洞,讓你鮮血如注。」
月白白猛眨了兩下眼睛,「好殘忍呀……」
「對你,我已經足夠仁慈,再仁慈也不會讓你為所欲為的。」程獨表情嚴肅。
月白白又碰上如此嚴肅的氣氛,咧開嘴無奈笑了笑,「程獨……你不帶這樣子吧……」
「你蹲下點,蹲下點呀……」月白白見他不為所動,就撲了上去,「背我下去吧,我不想走了。」
程獨的身體還僵在那裡,月白白也不管他,只管往上爬,將自己的兩隻腳交叉在他的腰際,用力地勾住他的脖子,讓自己以一個舒服的姿勢趴他身上,一邊爬還一邊道,「你不準摔倒呀,一摔就是兩個。」
程獨無語,很自然地伸手將她拖住,然後慢慢往下走,月白白開始在又廢話起來,「哎呀,雖然我還是很鬱悶呀,不管想想我也不能太鬱悶啊,可是你說夜牙是不是太過分了,如果他沒有選中南宮牧,說不定我現在就是……」
「閉嘴。」
「如果我是他的……嗯,我也就不會種你出來,唉,你說,為什麼你會成了我的種人啊,我哪裡錯了,難道種狗的方法不能種人?」
「月白白,你的手給我安分點。」程獨直接忽略她的問題,感覺到月白白的手在她的身上亂摸,似乎又準備偷窺他懷中的隱私,不由加重了語氣。
這次月白白學乖了,也不再動,後來她可能是累了,趴著就睡著了,她側著臉靠在他的肩上,臉對著他,淡淡的呼吸吹在他的脖頸里,微癢,臉頰因為睡眠有些小小的粉色,只是這樣的睡姿很是不雅,口水順著她的唇角滴到他的肩膀上……
程獨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微微便過頭來在她的唇上碰了碰,「月白白,與其整日讓你疑神疑鬼的,不如讓我們之間的感情更進一些。我們是該落實了這夫妻之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