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推開廂房的門，一股濃郁的煙酒味夾雜密閉空間里的特殊氣味撲鼻而來，古瀾若有若無地蹙蹙眉。

廂房裡坐著十幾個男女，正在大聲地唱歌或划拳，成竣獨自一人冷冷地坐在中間的沙發上，長几上狼籍地堆著數不清的酒瓶、水果和一些下酒菜，噪音和垃圾使這個本來寬敞的廂房顯得擁擠。

見她進來，幾個男人連忙站起來：「曼姐。」

「嗯。」古瀾點點頭，「你們繼續喝。」

短暫安靜的廂房噪音再度轟隆而起。

她走到成竣身邊坐下。

成竣笑著把她摟入懷裡，將她垂落臉頰的散發掠到耳後，

「你來晚了。」

古瀾淡淡一笑，在他耳邊低語：「生日快樂。」

成竣低頭看她：「我的生日禮物呢？」

「我來了，不就是最好的禮物嗎？」古瀾媚眼瞟他。

「哈……」成竣開心大笑，「你真是個可愛的女人。」

古瀾笑著靠入他的懷中，拿了個桔子剝開，細心地剔掉白絲，一瓣瓣放入他的嘴裡。

成竣吃著，含笑看她，「今天心情不錯？」

古瀾瞄他一眼，「我什麼時候心情很糟嗎？」

成竣假裝想了想，「在我的印象中，一直都是。」

「去。」古瀾嗔罵著輕捶他一下。

成竣低聲笑了起來，寬闊的胸膛隨著笑聲起伏，古瀾靠在他的懷裡，感受著他胸膛輕微的震動，有那麼一刻，她忽然覺得這個男人是值得讓她依戀的。

兩旁沙發上的男人呆了似的看他，看向古瀾的眼神莫名感激，只有她才能讓一向冷酷的老大這樣開心地笑，真乃強人呀。

古瀾讓這樣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成竣敏銳地感覺到了，一眼瞪過去，眾人一懍，忙又吆喝著划起拳來。

古瀾搖搖頭，甩掉不該有的情緒，看向成竣：

「我出去走走。」

成竣點點頭，古瀾起身走出這一片混亂。

走到走廊拐角處的窗邊，古瀾看著窗外繁華的街景，思緒漂浮。她從手袋裡拿出一包煙，抽出一支點燃，緩緩吐出，都市霓虹霎時瀰漫在煙霧中，疑幻疑真。

有時候，古瀾會覺得自己象是在這個城市中生活了一輩子，記憶中的小城只是夢中的一個場景，一切都那麼模糊虛幻，唯一讓她記住的，只是那一縷沁甜的麵包香。

成竣靜靜地走到她的身後，看著她清冷的面容，曾經，吸引他的就是這種清冷的，彷彿隔絕著世界的氣質。而現在，他又被這種清冷所傷，時間越久，傷痛越深。可是，他已走不出去了。

成竣輕輕環住她的腰，古瀾象是早已知道他在身後，只是默默的抽煙，不為所動。

「為什麼到這兒來？」

「這兒清靜。」

成竣笑著俯身把頭貼在她的耳邊，

「今晚，去你那兒還是我那兒？」

古瀾夾煙的手頓了一下，復又深吸一口，「去你那兒。」

成竣苦笑，九年了，他始終沒能走進她的世界，他不知道這是因為那個男人，還是因為自己當初佔有她的方式。她有著一顆最為柔軟的心，可是面對感情，卻是讓人始料未及的強硬。

有時，他會憤恨地想要把她的心挖出來，看看那到底是什麼顏色，可是面對那雙清冷的眸子，他又下不了手。有時他會想，如果他們的相遇不是那樣一種情景，而是更晚些或是更早些，結果會不會有所不同。

只是，人生沒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