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林子聰跑了
第二十三章林子聰跑了
由於評優下班晚了，我急忙去買菜，準備買菜后從市場再轉回家。
我正推著自行車挑著豆角，抬頭餘光看到了林子聰。我不由得很奇怪，他每天七八節請假在家照顧他媽媽呀，再說今天全校學生都因為學校召開全校教工大會而提前放學了，他怎麼才來買菜？
「林子聰，林子聰，這邊，這呢！到這邊來！」
我連喊帶比劃要他過來和我說話。
林子聰望見我，遲疑了一下，但還是往這面過來了。
我這人比較心細，他的眼神我看到了，就仔細觀察了一下，有什麼事呢？
我現在可是校園名人了，他不知道是不可能的，平時和我很好似的，為什麼要躲我呢？前幾天在菜市場不是還交談愉快嗎？
「江老師，您才來買菜呀？」林子聰側著身子說了一句平常話。
「是啊，剛下班，你今天為什麼來這麼晚呢？」
我邊說邊觀察了他幾眼，總覺得哪不對勁？似乎側過去那邊的臉腫了，誰會打他？
「林子聰，你好好說說，是不是有事？有事一定要說出來，能幫的老師一定會幫你。」
林子聰比較瘦弱，我沒見過他的家人，但在初一學生裡面，他確實矮了很多，同時可能是青春期來的早吧，我仔細看了他的皮膚，都是疙瘩，更顯得小臉非常不幹凈，難怪有一次聽到他們班數學老師江平說，「那小丑孩真夠煩人的」。
但最近我了解到的這孩子多懂事啊，就算不帥也不該受欺負啊！他以前在學校總是像刺蝟一樣的行為就是種自我保護。
林子聰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眼神躲閃，還臉紅了。
「出什麼事了？把江老師當好朋友吧！我和兒子就是朋友，你有事找朋友幫忙很正常啊，我知道你是個心思很重的孩子，有事時有人幫你出主意總好過你一個人瞎想，相信江老師絕不會害你的。」
我循循善誘下，林子聰抬起頭看我，眼淚在眼眶中晃，終於有兩滴流了下來。
「江老師，我知道您對我好，我要是有您這樣的爸爸多好，嗚。。。」
這孩子的個子只有江南一樣高，抱著我的腰不再裝堅強了。
「告訴老師，怎麼了？受什麼委屈了？」
「我爸，我爸是黑社會，整天打這個罵那個的，我媽受不了和他離婚了，可他還總來，他不管我媽還打我，嗚。。我害怕。。」
原來是這種家務事，我真的可憐這個孩子，他的人生才開始，就有了他自己難以躲開的陰影。
「好孩子，別怕，有老師呢，別怕！」
「現在，媽媽的病怎麼樣了？基本能照顧自己了嗎？」
「嗯，拄拐能走了，就是心情不好，總是生氣發火。」
「你爸爸喜歡你嗎？他是不是只有你一個孩子？」
「以前對我可好了，就我一個兒子，我媽說他那樣也沒別的女人願意跟他過。」
「小子，你媽媽挺自信嘛！那為什麼事你爸爸打你呢？你爸爸是不是好喝酒耍酒瘋什麼的？」
「好像不是，有時也喝，他不願意讓我不上學伺候我媽，說我沒出息，跟他一樣啥也不是，我和他喊說他是壞人，他就打我了。」
我拉著林子聰邊走邊問，問了他爸爸叫林江，外號林老二，靠收保護費為生。
我們一路出了菜市場，我看他手中還沒買菜，就把我車筐中的豆角和肉分出來一些放到他的布兜子里。
林子聰一再推讓，我說時間太晚了，你媽媽該等急了，好朋友了不該見外吧？
臨分開時，我故作神秘地對她說了一段話。
「林子聰，作為男人，不僅要有力氣，能肩扛手提樣樣行，還要有點小謀略，讓家人和諧相處。回去想想，我也想想招兒，咱們得給自己創個好點的生存環境，這得靠自己，光抱怨可不成。」
林子聰明顯聽進去了，睜大眼睛問我，「江老師，你有辦法嗎？」
「目前沒有，不過會想到的。」
「嗯。江老師想到了告訴我，我相信您，崇拜您，您一定會想出辦法的。」
這小子，把自己的事推到我身上來了？
回到家中，林英給我開門，我趕緊道歉回來晚了，不過又神秘兮兮地說，「老婆大人，有好事一會兒吃飯時宣布！」，然後就趕忙進廚房做飯。
林英又是拍廚房門怒吼，「江銀川，你又逗我！」
江南出來問他老娘有啥事？這回林英學乖了，不讓她進廚房，兒子可以呀！
兩人一陣密謀後有了決定，沒一會兒功夫，江南鬼鬼祟祟進廚房打探消息，我們爺倆關嚴門不讓他娘聽見。
我一邊做飯，一邊霸佔著江南不讓他出去。
江南已經探聽到了我當上了區優秀教師的好消息，可也答應聽我的話不事先泄密。
於是，我們爺倆歡聲不斷，外面的老婆又跺腳又拍門，直喊我們是兩個臭男人！
飯桌上，我一公布消息就如願看到了林英的笑顏，說為我自豪。
其實我雖然心裡覺得這個先進是金校長靠老臉爭取來的，取之有愧，帶有求來的性質，頗不願意接受。可畢竟是我工作十三年頭一次獲得這樣的榮譽，說不高興那是假的。
教育界有句高調的詞叫做「好孩子是誇出來的」，我看成年人更需要表揚啊！
江南看準時機對我們說他也要爭取當三好學生，也讓老娘自豪一下！
晚上散步時，老婆大人突發奇想說，等我這區優秀教師帶大紅花領獎時她帶攝像機去拍攝下來。
嚇死我了！
我一再說「不行，不行」，那我不得成全校師生的笑柄了？太「得瑟」了。
我告訴老婆，這種先進一般都是教師節時才全區公布的，有專門的攝像師，我一定要拷貝一份，拿回家珍存起來，作為家傳寶貝讓江南傳下去。
老婆樂不可支，我看得心都醉了。
晚上的網上授課和美國學生托馬斯聊上了，這個大男孩和我已經聯繫了四次，每次都是語聊，他真是總在線上。
這個大男孩高昂的興緻，饒舌的語調，青春的笑聲和有趣的交談內容，讓我的心情放鬆下來，我也就和他開心地聊了一個小時，從中國萊都聊到了臭豆腐。
江南在下棋的空隙間也跑過來對著視頻做鬼臉。
睡覺前，我才又想起林子聰的事，答應了人家就該仔細琢磨一下，於是我翻來覆去睡不著。
突然，我有了點想法，腦子興奮了起來，迅速勾划起各個細節來，我甚至用手指敲擊了幾下枕頭。
林英一定是被吵到了，還以為我還在為當選區優秀教師而激動呢。
「別興奮了，快睡吧，明天你還要上班呢。」
我笑了，放下心事後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抓緊把江南推出家門，告訴他爸爸有急事要辦，讓他早點到學校去。
然後我給林英留了紙條，讓她喊張夢美晚上來吃飯，老程已經給我打很多次電話想聯繫和張夢美見面了。
張夢美到我家來，都不用說請字，都是用喊字的。
我匆匆忙忙走出家門，來到林子聰告訴過我的他家附近，撥通了他的手機號碼讓他出來，沒一會兒功夫林子聰從家門出來就看見了我。
我一把拉住他，興奮地說起了我的「高招」，自己都覺得我自己竟也有象小孩子一樣的時侯。
林子聰邊聽邊點頭，連說行，就這麼辦。
我們倆又迅速分手，各忙各的，分別按計劃行事。
這件事我要借用張夢美的房子，讓林英聯繫她是為了我不好細說給她介紹對象的事，借用房子是另一碼事，這件事我不想讓她知道。
我撥通了張夢美的手機，這是我第一次主動聯繫她吧？
總之，張夢美驚訝極了，在電話中一再問我怎麼想起主動給她打電話了？
知道我要求她幫忙讓一個學生在她家躲藏半天時間的事一口答應了，並說好她一會上班走時把鑰匙留在門外樓宇窗檯空花盆裡。
要撂電話時張夢美又說如果我的學生品行不好動她的東西，她會找我算帳索賠云云，我笑說把我賠給你都行。
張夢美笑罵了一句什麼才掛了。
搞定！
早七點五十分，我走進了辦公室，比平時還稍早些。
雖然安排好了一切，我還是難以抑制的有些緊張。第三節課間我和林子聰在走廊上碰面時，張了張嘴誰都沒有說話。
看來林子聰也緊張。
時間一點一點地到了下午第七節課，基本上全校都是自習課了，按這些天的規律，林子聰回家照顧他媽媽去了。
我緊張地等著事情開始發生。
第七節課剛到一半，林子聰的班主任張老師就走進辦公室，哀嘆連連。
「這個林子聰啊，我剛誇了他兩天，他就不能給我爭點臉？他離開學校前給個同學留了張紙條，寫著他離家出走了，這可怎麼好啊，我得打電話告訴他爸媽一聲，他媽媽這還病著呢！」
張老師邊叨念著邊拿著手機出辦公室去打電話了。
啥？林子聰跑了？這麼快？
林子聰真跑了？
跑哪兒去了呢？
當然是在我安排好的張夢美家。
今天一天我們的一些細節溝通都是手機簡訊聯繫的，而且看后立即刪除。
真像地下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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