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倖存者
十三年前,米國,觀海市。
「真慘,全被燒死了。」張鎮國的眼前是一座名叫白天鵝的孤兒院。
孤兒院的建築風格偏向西歐式的天主教堂,院內共收養了32名無依無靠的孤兒和殘障兒童,由幾名上了年紀的外國修女照顧著。
但是現在,孤兒院卻被一場大火無情的吞噬了,原本純白的牆壁已紛紛垮塌,在那濃烈的焦煙里還能看見火星在跳躥。
沒有倖存者,至少目前消防官兵還沒有發現倖存者!
三十幾具大大小小的屍體平躺在cháo濕的地面上,由一塊塊潔白的帆布遮面,就像是**的遮羞布一樣。偶爾幾個孩子的手從帆布一角露出來,卻是乾癟焦黑,猶如黑炭,叫人慘不忍睹。
張鎮國低身為這些孩子蓋好帆布,他不忍再看,抹了抹眼角的淚花,轉過身子面對消防隊長「老趙,還是沒有發現倖存者嗎?」
「目前還沒有,恐怕……也不會有了。」消防隊長老趙沉重的嘆氣,雖然他見慣了被大火燒死的人,可是一次xìng目睹這麼多小孩子的屍體,老趙還是忍不住傷感起來「如果我們能早一點趕到,或許結果就不是這樣了。當我們趕到的時候,大火已經失去了控制,在這樣的情況下裡面又都是小孩和婦女,實在很難有人能活下來。」
老趙說到這裡的時候,心中就憋了一口氣,他們接到火jǐng之後第一時間就帶隊驅車趕來了,可是一路上許多私家車擋在前面不肯讓路,更氣人的還有的士搶道快行,彷彿消防車的jǐng報聲是假的一樣,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給耽擱了。
老實說,在外國的話,通常私家車聽見消防車、救護車拉jǐng鳴的時候都會自覺的向兩旁分散,空出一條路來讓它們先行,因為他們深切的明白消防車、救護車是在與死神拼速度,時間對於它們而言就是生命的倒計時。
張鎮國拍拍老趙的肩膀,示意他剋制自己的情緒,然後拉著他一起走進孤兒院,邊走邊問「火災現場勘察情況進行的怎樣?起火點知道在哪裡嗎?」
「具體的情況還需要帶些東西回去化驗才知道,不過初步估計起火點應該是在二樓的卧室,是屬於一個小孩子的房間。」老趙身為消防官兵的領隊,很快就平復了情緒。
「卧室?如果是卧室起火,為什麼他們來不及逃生呢?大火在二樓開始燒,應該會有時間讓院長和看護組織孩子們逃跑才對?」張鎮國皺眉道。
他們二人走進孤兒院,裡面被一片焦煙籠罩,刺鼻的味道極其嗆人,腳下是灰白的木炭,大火把木板和木樑燒成了灰,可見當時火勢該有多猛烈了。
「鎮國,我覺得這次的火災非常奇怪,火勢蔓延的情況很……詭異!」老趙有些猶豫,想了片刻最終還是說了「當然了,我們沒有時間具體去勘察,所以一切都是我從現場環境,然後通過我多年的經驗總結出來的,不一定是真的。」
「老趙,你干這行快三十年了,有時候你的經驗比科學勘察更準確。我向你保證,不管你說什麼,我都相信。」
「好吧,希望你聽完之後,真的不會覺得我瘋了。」老趙對張鎮國的信任感到高興,他組織了一下語言,說「老實說,我在起火的卧室里沒有發現引火的工具,電路也完好無損,不像是短路引起的火災,總之現場一切正常,可偏偏就意外起火了,火彷彿是突然間就冒出來一樣……」
老趙說道這裡,看了看張鎮國,後者略微皺了皺眉頭,便示意老趙說下去。
「更奇怪的是,大火併沒有在卧室里停留,而是直接沿著外走廊燒到一樓大堂。火勢在大堂里突然加劇燃燒,甚至可以說是爆發,最後瞬間膨脹的火焰把在大堂里準備吃中飯的院長、看護和孩子們全卷了進去。」
老趙的話實在太詭異了,從他的描述來看,似乎是在說一條蟒蛇而不是大火。通常情況下,起火的地方是燒的最嚴重的,其次火勢才會蔓延,可是老趙卻說大火沒有在卧室里停留,這根本不符合常理。
難怪老趙猶豫再三,因為他說的話著實難以讓人信服。
張鎮國臉sè凝重,他知道老趙不是一個無的放矢的人,凝聲道「莫非是有人故意縱火?只要在卧室和大堂之間倒上汽油之類的易燃物,這樣一來火勢就能按兇徒的意思移動了。」
「不,不,現場沒有存在這樣的東西,如果有的話,那麼現場就會留下一條燒的最嚴重的痕迹。」老趙的話否定了張鎮國的猜測,後者沉默了起來。
很快的,他們就來到了大堂,此刻大堂被燒得一片漆黑,牆壁上的天主壁畫也在火中燒毀了。張鎮國四處轉了一下,驚訝的發現大堂好像被爆炸物炸過一樣,桌子、椅子等生活用具全部粉碎,亂七八糟的散落在大堂四周。
張鎮國從牆腳撿起一塊拇指大的木屑,這似乎是椅子的一角,他疑惑道「大火怎麼可能把桌子椅子粉碎掉?確定不是煤氣爆炸嗎?」
「不是,廚房是在後院。」老趙說道「同時我們在現場也找不到讓火勢爆發的物件殘渣,就連充滿氫氣的氣球都不存在。」
「這麼說來,大火到底是受什麼物體的影響而劇烈爆發的呢?從現場環境看,院長和孩子們當時就在大堂里,他們看見大火從二樓蔓延下來,本應第一時間選擇逃跑才對。可是事後我們卻發現他們的屍體是在一起的,也就表示他們沒有逃跑的跡象,這又是為什麼呢?難道和大火突然間劇烈爆發有關係?」張鎮國心想這場火災果然如老趙所說,非常詭異。
忽然,張鎮國看見了被燒毀了的滅火器,他拿起來看了看,滅火器已經空了。老趙解說「是一千克容量的乾粉滅火器,初步看來當時有人試圖用它撲滅大火,但顯然失敗了。」
「這種容量的滅火器足以撲滅普通的大火了,可是……」張鎮國抬頭看了看大堂天頂,火勢猛的把頂上也燒穿了,煙正從破洞逃出去,由此可見當時大火併沒有被滅火器影響到。
張鎮國發現自己一點頭緒也沒有,接二連三的可疑點讓人連合理的推敲都辦不到,彷彿每條思路都被斷開了。
來到二樓,推開起火的卧室,張鎮國整個人傻眼了。他驚訝的問「老趙,你……你確定這裡就是起火點?」
老趙臉sè難看的點點頭,張鎮國深吸幾口氣,盡量讓自己緩和下情緒。
眼前這間卧室居然只燒了一半,整個孤兒院都被火燒的快垮了,可是這個最初起火的地點卻只燒了一半,如果張鎮國不是深知老趙的為人,恐怕他就要罵娘了。
跟其他地方比起來,這間卧室根本就和「鄰居家起火,卧室被波及」了一樣,孩子們睡的上下床都沒有被燒毀,現場就只有靠近窗戶和門口的位置燒的最厲害,其他地方最多就是被煙熏黑了。
「鎮國,起火點就是這個位置。」老趙指著窗戶前燒成碳的木質地板說到,這個位置是整個房間燒的最嚴重的地方,然後火勢就從這裡蔓延到門口,跟著走廊,最後大堂。
張鎮國揉了揉眼角,他當差十年了,從來沒有碰見這麼離奇的事件,這場大火就好像……擁有自己的意識,會自己移動到一個地方然後選擇xìng的進行燃燒一樣。
可是這有可能嗎?
張鎮國發現地板上丟著一張照片,旁邊是碎了的相框,照片上是一個十歲的小男孩和另一個稍大的男孩的合照。十歲的小孩子眉清目秀,臉上帶著靦腆的笑容,靈動的眼睛閃動著孩童的純真,樣子可愛極了。至於另一個男孩卻看不到樣子,因為臉部被火燒穿了,但從他們親昵的舉動看,應該是很好的朋友。
張鎮國輕輕嘆息,他和妻子結婚五年,至今還沒有孩子,如果早知道孤兒院里有這麼多可愛的孩子,他非常樂意領養一個,這樣或許能拯救一個擁有無限未來的小生命吧!正想到這裡,樓下傳來了一陣sāo亂,有人大聲喊道「這裡有活的,這裡還有活的孩子……」
張鎮國和老趙一驚,急忙衝下樓,然後就看見幾名護士抬著擔架七手八腳的把一個燒傷的小男孩送上救護車。那男孩身上衣物全部被燒毀了,身體也多處燒傷,多處出現皮膚壞死現象,情況似乎非常危急,必須即刻送往醫院急救。
救護車車門一關,拉開jǐng鳴就飛似的開出了白天鵝孤兒院。孤兒院外埋伏的記者紛紛掏出相機拍攝,炫白的閃光燈一時間此起彼伏,報道著倖存的唯一生還者。
「是他!他活下來了!」張鎮國神情有些激動,他認得那小男孩,就在半分鐘前,在那起火的卧室里。那小男孩,赫然便是照片上的十歲小孩,他竟成為了孤兒院里唯一的倖存者。
「在哪裡發現的?」張鎮國急忙問道。
「就在後院的一口井裡,顯然他在火災里逃出去,然後跳進井裡面給自己滅火,幸運的是他抓著吊桶,不然就沉下去淹死了。」消防隊員回答,他的推測合情合理。
這時,一名jǐng察手持名單找到張鎮國,表情怪異的說「張隊,我們根據名單清點人數,發現……還少了一個孩子。」
「什麼?少了一個?是誰?」張鎮國驚道,難道還有倖存者?可是現場已經勘察完畢了,沒有再發現其他人。
「張隊,現場的孩子們都被燒的面目全非,實在找不出是誰,除非我們提取孩子們的DNA一一對比,但問題是名單上並沒有他們的DNA資料,所以……」
張鎮國啞然無語,情況確實如他所說,他們手頭的名單上只有孩子們的名字和照片,並沒有DNA資料。
無法對比身份,那麼也就無法知道失蹤的人到底是誰了。如果他活著,為什麼不出現?難道說火災和那失蹤的孩子有關?但一系列的問題,卻隨著那孩子的失蹤無處解答了。
「不,還有一個人,他或許能解釋一切!」張鎮國低頭,看著手上那張照片上十歲孩童天真的笑臉。
…………
…………
白天鵝孤兒院火災過去八個月之後,張鎮國又目睹了不可思議的一幕,讓他終生難忘。
「爸爸,媽媽……」一個十歲大的男孩子急急忙忙跑進客廳。
張鎮國和他的妻子正在客廳看新聞,新聞里播報員正說著國家和諧穩健,欣欣向榮,外國水深火熱,苦不堪言。可是聽見兒子驚慌失措的叫聲,張鎮國夫婦急忙回頭,然後「咣當」一聲,張鎮國手裡的茶杯掉在地上,碎裂開了。
張鎮國夫妻二人雙雙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目瞪口呆,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彷彿看見了某種神跡一般。
只見小男孩站在客廳里低聲抽泣,眼中露出害怕、恐懼、驚慌等複雜的情緒。
而他的雙手則捧在身前,手心裡是一隻50W的節能燈泡,但此時此刻,這隻燈泡正散發著炫目耀眼的白光。
沒有通電,可這隻節能燈泡竟明亮的好像一顆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