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誰的痛?
「塵,我知道你現在還沒有愛上我,但是只要給我時間,我會努力讓你愛上我的。給我一個機會好嗎,塵?別對我這麼殘忍。或許現在我不如風無痕,但是只要給我時間,我會證明我雲荊天並不比他差。」近乎卑微的請求讓如塵後面的話都堵在了喉嚨口。如果雲荊天對她來強的來橫的,或許她還可以繼續說出那些傷人的話,但是現在他……「妖孽,如果給西門柔時間,你會愛上她嗎?」如塵反問,同時也為西門柔那樣一個溫柔如水的女子爭取機會。西門柔,燕楚護國候西門寒之女,雲荊天攻打歸海為了獲取兩國交界的中立附屬國燕楚的支持同時也是傳承子嗣的需要而娶了西門寒,封號柔妃,是如塵居所的常客。
「她很好,也很安分,我會疼惜她卻不會愛上她。」西門柔……那個如水安靜的女子,同她在一起他會感覺很放鬆很自然,卻不會有同如塵在一起時的悸動、抓狂。他憐惜她,卻絕不會愛上她。
「妖孽,我也一樣,會心疼你卻不會愛上你。」如塵無奈搖頭,她不愛雲荊天不代表她就不喜歡他,也不代表他就不夠好,而只是不愛,僅僅不愛而已。可是這簡簡單單的不愛,卻是實實在在的深深傷了雲荊天。
沒有人是聖人,只想著付出而不要回報,在付出之初都想要相應的回報,即便是如塵和風無痕也是如此。如果如塵在愛上風無痕之後,而對方卻拒絕她的感情,她也會傷心,會繼續追尋,只因付出就是為了回報。沒有回報,付出還有什麼意義?
感情的付出更不是理智所能左右的,陷得越深,想要的回報也越多。今天雲荊天說只要給他一點時間就會讓如塵愛上他,也不過是在索要他付出的回報罷了。
如果不由自主的付出在所難免,對那期待中的回報就越渴求要求也更高。就像即便是熱戀之中的戀人,也會因為誰比誰愛的深而較勁爭吵,只因付出多的一方總覺得回報還不夠,想要更多更多。付出越多,回報越少,愛的越深,傷的越痛。
雲荊天失落頹然從如塵宮中出來,正好碰見西門柔撫著高高隆起的腹部小心翼翼朝他走來,一言不語,心緒複雜,靜靜站在宮門口等著西門柔向他慢慢走來。
如果可以,他也想從那段日日夜夜折磨他的孽緣中抽身而出,世上女人何其多,為何他就偏偏要弔死在那小王八蛋身上。但是……他該怎麼辦?難道真的只有那樣才能讓她忘了風無痕接受他雲荊天的感情?
「陛下……」西門柔在侍女的攙扶下如水一般溫婉行禮,那好聽的聲音就像是細水長流溫和婉轉,參雜著一絲淡淡的憂愁。
「進去吧。」雲荊天妖艷勾唇邪笑,西門柔,這就安奈不住了?是給她傳消息還是爭風吃醋,又或者是一起交心互相傾訴他雲荊天的可惡?原來這世上不僅只有他雲荊天一個人斷腸人,斷腸人……
「是……」西門柔再次微彎身作揖,看著雲荊天同她在一起時鮮少掛出的邪笑,邪笑背後的濃濃傷痛疼了她的心,他今天很不開心嗎?
正想邁步向前,卻聽雲荊天臨行前的冷眼轉告,「好好勸勸她,讓她忘了那個男人,否則水明月必死無疑。」
他……西門柔向前邁出的腳步猛然一頓,重心不穩,險些載了下去,回過頭溫柔注視著雲荊天遠去的背影,慘然一笑。原本她以為這段不受祝福的婚姻會應該對方是他而有所轉機,他會在煩惱時來聽她撫琴,痛苦時找她傾訴,難過時找她陪伴,她以為自己在他心中是有那麼一點點位置。一直到如塵的出現,才明白她在他心中根本什麼都不是,只是塵兒的替身,一個長的同塵兒有幾分相似的替身……
「柔柔,還有一個月小寶寶就要出生了耶……」如塵稀奇的蹲在西門柔身前將她隆起的腹部撫了個遍,手中突然傳來的振動讓她興奮的像個要到糖的孩子,「寶寶踢我了。寶寶又踢我了。」
「塵兒就這麼喜歡寶寶?若是塵兒有了寶寶,就知道柔兒現在的苦了。」西門柔苦笑,這個孩子的命運……
「我永遠都不可能知道,風風說我們不要孩子。」西門柔的無心之語刺痛了如塵那永遠都不會癒合的傷口,她永遠都不可能會有孩子。
「為何?」咋一聽西門柔吃了一驚,柳眉微蹙,以風無痕對如塵的重視程度不可能不願意讓她孕育他們的孩子啊?
「我生了場病,不能再孕育寶寶了。」如塵苦笑著聳聳肩,千萬次她想過她和風無痕的孩子會是怎麼樣的可愛討人,但是這永遠都只能是一個如水中月鏡中花的奢望了。
「塵兒,對不起……」沒想到自己的無心之舉刺到了如塵的痛處,西門柔萬分抱歉,同時也為如塵感到難過。對一個女人來說,如果連孕育孩子的權利都被剝奪了,她該是怎樣的堅強才能像現在這樣一笑置之啊。
「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和風風只要有彼此就夠了。一個風風已經是我修了幾百輩子的福才修來的,不能再貪心了,呵呵。」
「塵兒,我終於明白為何主君與陛下都會鍾情於你。你確實是世上最珍貴幹凈晶亮的珍寶,任何黑暗灰塵都不能在你身上停留,你散發的光亮照亮了黑暗吸引了撲火的飛蛾,你就是獨一無二的珍貴存在。」西門柔有感於如塵的善解人意和坦然態度,相較之下自慚形穢,她總覺得得不到雲荊天的愛她就是只是個可悲可憐的女人,自怨自艾,也難怪雲荊天不肯給她她想要的感情了。
「哇……原來我那麼偉大啊……」如塵厚顏無恥的拚命點頭大笑,對這悅人的話接受的很是坦然,隨即話鋒一轉,認真問道,「柔柔,我拜託你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塵兒放心,爹爹已經成功將主君攔截在燕楚。前些日子,風襲國和齊函交鋒,戰事打得如火如荼,主君這會應是在去兩國的路上,只待兩國兩敗俱傷之時以聖宗的名義收復兩國。如此一來,主君必將逗留在風襲或是齊函一年,塵兒盡可放心。雖然我不知道靖王妃是否在雲納,但是只要塵兒這段日子不要惹怒陛下,相信王妃性命當是無憂。」
「修清哥哥那裡可有消息?有否查到娘親的線索?」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遵循著她的設想發展,如塵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只要風無痕一日不來雲納,那她就多一日時間查找水明月,否則的話他一來大家就都只能硬碰硬了。雖然她不是聖賢,但是那些無辜的生靈能保護幾條就是幾條吧。
「東堂少主還尚未給我傳消息。不過,塵兒,他昨日納了李師師為妾。」
「怎麼是妾?不該是妻嗎?據我所知,修清哥哥還未娶妻啊。」如塵不解的眨眨眼,陳修清不像是那種會取二妻的人啊。
「那個位置應該是留給他心裡的那個人吧。我也曾問他,他只是漠然不許,神情落寞,看樣子心裡該是有人了。」西門柔大概也能猜到陳修清心裡的人是誰,更何況納了李師師為妾也是被人暗算。若非前陣子被人設計毀了李師師清白,李師師想要進東方家的門恐怕這輩子都不可能。
「哦,是這樣……」如塵恍然大悟,原來人家早已有對象卻被設計了。唉……那幕後之人該是妖孽吧。現在他雖然貴為歸海國主,卻處處受制於人。東方一族侍奉聖宗,李崇年更是冥王旗下的第一爪牙,恐怕他也是想要他們雙方相互牽制保證他的君位。雖然現在有凌劍支持,但是他又豈是甘居人下之人?
「塵兒,接下去你打算怎麼辦?陛下的耐性似乎耗盡了。」西門柔現在深陷亂局,她的丈夫卻是她主君的敵人。她千方百計的為如塵辦事、忙前忙后,除了如塵本身討人喜歡之外,更是想能為雲荊天爭取一個活命的機會,她不能讓孩子剛出生就沒了父親。
「柔柔放心,山人自有妙計。」如塵胸有成竹,凌劍一直未曾現身要挾與她就說明水明月安然無恙。不管雲荊天如何威脅只要水明月不在他手上在凌劍手上,任憑她風如塵怎麼不順他的心其實雲荊天最終還是拿她沒辦法的。她這次來歸海,水明月只是一個借口,大魚沒吊到,釣條小魚也是不錯的,順便幫風無痕解決李國藩(風襲丞相)窮途末路可能求救於李崇年(歸海國舅)支援的後患。
「塵兒,答應我,如果真到了那一天,留他一條性命好嗎?他不僅是我的丈夫,更是我腹中未出世孩兒的父親。塵兒,答應我,好嗎?」西門柔無法想象如果水明月被救出,等待雲荊天會是什麼。而她夾在兩方之間,左右為難,她能做的只有進行卑微的請求換得雲荊天的一線生機。
「柔柔,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啊。我沒說要把妖孽怎麼樣啊,我要他的命幹什麼,不能吃不能賣的。再說妖孽對我情深意重,我又怎麼能卡擦掉我的追求者呢?就算擺著當花瓶看看,嘿嘿,就妖孽的那張妖孽臉還有那臭的要命的脾氣,也是件賞心悅目的事啊。」如塵最怕的就是女人的眼淚和柔情攻勢,偏偏西門柔這兩樣都佔了全,她本來就沒想過要把雲荊天怎麼樣,西門柔這麼一求她真懷疑自己的形象哪裡塑造錯了,怎麼活脫脫感覺自己就是個索命鬼。
「塵兒,謝謝你,謝謝你……」
如塵伸手抱住不停給她磕頭道謝的西門柔,嘆息她也只是一個千方百計為丈夫著想的女人啊。西門柔本該有一個疼她愛她的丈夫,卻不幸卷到這場血雨腥風之中,既得不到丈夫的寵愛,還要四處為了雲荊天奔走只為替他求一條生路。追究起來,西門柔的不幸,她風如塵應該負一半責任吧,她如何能再取了雲荊天性命,讓西門柔孤兒寡母青燈伴一生啊。
剛送走西門柔,如塵關了房門,吩咐任何人不得進入。
進得內室,傾身沏了兩杯熱茶,相對而放,嘆了口氣,朗聲道,「出來吧,再憋下去你會斷氣的。」
千算萬算,唯獨沒算到「他」會跟來,「他」的問題不是都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