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一家團圓

「小不點，不是跟你說了不許長得像本小姐，讓你昨日回去再長過，怎麼今日還是長得像本小姐。」御花園中，花草殘骸狼藉一地，兩個錦衣華服粉雕玉琢幾乎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娃娃正相互揪著對方衣領頭髮轟轟烈烈的滾著花園，邊上還圍了一大圈子熟人喝彩打鼓。

「念兒念兒抓她頭髮，快快……」葉睿希緊張觀戰，時不時給念兒提個小醒。

「想兒小心，左邊……右邊……」凌卿雲滿臉擔憂之色，要不是想兒先前就放了話大人不準干涉他早就上下把那小傢伙給揪下來了。

「小鬼們，誰打贏了今日的桂花神露就歸誰。」風清歌押著贊助人陳修清滿場飛，叫嚷的最最起勁。

「好吵。」念兒百忙之中抽出一點身，酷酷的給了全場一記眼刀，眉眼間的英氣和傲氣像極了風無痕。

看著滾做一團的兩個小東西，合著滿園的殘花敗柳，如塵眼皮直跳，紗巾下的嘴早已咧到了鼻根處，目瞪口呆。天，好強的破壞力。

「風風，這兩個小東西是我生的？我不記得我小時候有這麼強的破壞力……」

「千真萬確。你同他們比起來，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風無痕汗顏，想兒念兒如今的所作所為同她三歲時候比起來，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

「厄……我有嗎？他們幹什麼打架，不是一般小朋友看到小朋友都會很開心，更何況他們還是龍鳳胎。」如塵踮著腳尖，鬼鬼祟祟摸到兩個小鬼身後，眼珠子隨著二人的廝打滴溜溜上轉下轉。

「呀……想兒你別擋著，讓娘親看看念兒……」幾次三番，馬上就要見到念兒的面了，卻都被撲上來的想兒給壞了好事。如若不是風無痕拉著，如塵剛才就上去把那礙眼的想兒給拎走丟給凌卿雲，好好看看兩年不見的念兒一番。

話一說，滿場吶喊助威悉數失了聲，她她她是……

打鬥中的想兒和念兒因為被破壞了氣氛讓人搶了風頭都有些忿忿不平，雙雙停了手轉向那說話之人。

「娘親？姥姥，你說什麼，想兒聽不懂。」想兒眯著眼，腦瓜子一下子轉不過來，姥姥還可以當娘親？

「念兒？」沒了想兒的遮擋，如塵終於見到了牽挂兩年之久的念兒，他長得和風風好像，尤其是那氣質，簡直就是如出一轍。伸出雙手想要去抱住他，卻又不敢，他還記得她嗎？

念兒奇怪的搖晃著腦袋，想把如塵看的仔細些，卻因為如塵包裹的嚴嚴實實而一無所獲，最終決定不予理會，轉而跑向了風無痕，「爹……」

如塵望著身前空空的懷抱，頓時心中一陣難受，念兒已經不記得她了，就算記得也不會再認她這狠心的娘了。

「姥姥，你還沒回答想兒呢？姥姥也可以做想兒的娘親？」空空的懷抱很快被想兒填滿，可是那天真的話卻再次刺傷了如塵的心，連想兒她都愧對，更何況是念兒。

「想兒，念兒，風兒就是你們的娘親。」風無痕有些後悔讓如塵這麼早同念兒見面，原本是想一家高高興興團圓，沒成想卻是傷了如塵。

「姥姥，你真的是我娘親？為什麼姥姥都不告訴想兒？」

「爹，娘親不喜歡念兒，不肯見念兒。」

兩個孩子無邪的問話卻是讓如塵說不出一句話，為什麼不告訴想兒，為什麼不肯見念兒，她……

「你們娘親因為生病了所以不能見你們，不能認你們。要不然她會痛，比想兒念兒摔到地上還要疼。想兒，念兒，你們想要你們的娘親為了見你們認你們而天天痛夜夜疼嗎？」風無痕將兩個孩子都放在如塵面前，好生誘哄，心中緊張，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原諒如塵。

「真的嗎，姥姥？那現在姥姥還痛不痛了？不痛是不是就可以當想兒娘親了？」

「爹，原來這個娘親就是爹爹天天思念的人，只要娘親不痛，念兒就不要見娘親。娘親，這個矮冬瓜真的是念兒妹妹？」此語一出，風無痕心裡石頭落定，這已經是變相承認了如塵，可是矮冬瓜？

「小不點，你叫誰是矮冬瓜。我才不是你妹妹，爹爹說我才是你姐姐。」兩句話不和，剛剛因故停下的激戰繼續打響，啊啊呀呀嘿嘿咻咻不絕於耳。

「塵兒，真的是你？」事情告一段落，葉睿希立刻跳到如塵身前想要來個大擁抱卻被風無痕眼疾手快的擋在前面，還被後來感到的風清歌給賞了幾個爆栗——死人妖，沒看到陽兒有夫君嗎？也是你想抱就能抱的。

蕭穆然、風千憐、陳修凡、楚潯、水明月聞言都一擁而上，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有好些年沒見這個剔透的人兒了。

風清歌更是死性不改，色咪咪對著風無痕大流口水。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好不激動。

「塵兒，怎麼見了娘親還蒙著臉？女婿怎的如此霸道，連臉都不讓你露。」水明月見如塵整個過程都是客客氣氣的答應，被風無痕護在懷中，全身都只露一雙眼，忍不住責怪風無痕的霸道。

「對啊，塵兒，快把臉露出來，睿希哥哥看著怪彆扭的。有我們在，他要是敢對你怎麼樣，我們一起揍他。」葉睿希此語一出，立馬引來一眾擁護，個個磨刀霍霍，似乎風無痕就是個十惡不赦之徒。

「是我自己如今見不得人，不關風風的事。」沒想到所有矛頭都指向了風無痕，如塵雖心中不舒服，卻也只能將自己的痛處在眾人面前袒露。

「風兒不許胡說。」聽她自嘲，風無痕心疼的要命，忍不住將她往懷中摟的更緊幾分。

「塵兒，你怎會見不得人？是不是他打你了？娘親這就給你出氣，我的女兒豈是由他欺的。軒轅璟恆，別以為你現在是天下之主就可以欺我寶貝女兒。別以為她沒有爹給他撐腰，她就沒人疼了。你竟然敢打她？我水明月就算拼了一命也要替我教訓教訓你這個連女人都打的男人。」水明月對風無痕所知不多，第一反應就是他對如塵動粗在臉上留下痕迹，立時火冒三丈，就要替如塵出氣。

「娘親，真的不關風風的事。是塵兒自己見不得人，真的不關風風的事。」見水明月要對風無痕動手，如塵立刻護在他身前，擋住了水明月重重的一記耳光。

「啪……」

「風兒。」

「塵兒……」

「塵兒。」

時間就此定格。

水明月的一個耳光不偏不倚打在如塵臉上，落手時因著力道一起將如塵的面巾扯落。

那張臉……

所有人都呆了，眼前這個這個老婦……是誰……

「風兒，是不是很痛？風兒別哭，為夫這就給風兒上藥。」風無痕看著如塵乾枯臉上依稀可辨的紅印和她撲簌撲簌滴落的淚滴灼痛了他的心，立刻將如塵抱起就要回宮上藥卻被如塵微搖的頭拉住了腳。

「娘親，別難過。雖然塵兒沒了青春，可塵兒依然是那個塵兒，依舊會精精彩彩的活著。塵兒有愛我的丈夫，一雙可愛聰明的兒女，有這麼多的朋友，塵兒知足了。」如塵從風無痕身上下來，走到水明月面前，抬手拭去她眼角不斷掉落的眼淚，笑著將水明月抱在懷中，她真的知足了。

「塵兒，我的女兒……啊……老天爺，你對我們風家太不公，太不公……」水明月捶胸頓足，哭的毫無節制，她的女兒啊……她的女兒啊……

「明月，明月，她是誰？怎麼這麼老，比你還老？」瘋瘋癲癲的風束霖好奇的繞著如塵打轉，更讓水明月心中悲涼一片。

風千憐不停用錦怕擦拭，蕭穆然心情沉重的將她攬入懷中。陳修凡幾經搖頭，她真的是那頭張揚的小狼？

葉睿希終於受不了的逃離，抹了把不斷涌落的水，沒命的往外跑。他不信，不信，不信不信不信不信。

「啊……」

「塵兒塵兒……塵兒……」綠湖中，他痛苦的不斷拍擊水面，將自己整個淹沒在一襲襲的水花之中，「塵兒……塵兒……」

「人妖……」隨後趕到的風清歌看著他痛苦的發泄，心中更加難過，這麼多年他還是放不下陽兒啊……

兩日後，軒轅傲世趕到雲城。

「父親，可有辦法？」抱著最後一絲希望，風無痕求助於軒轅傲世。

「唉……」軒轅傲世重重嘆了口氣，而後心情沉重出了龍吟殿。

「我有辦法。」軒轅傲世剛走出門，迎面就迎來了一位故人。以為她又是尋仇來的，本能的擺出一副防守架勢。

柳雪心情複雜的看了他一眼：傲世，在你心中我柳雪就這麼不堪嗎？

「柳雪，你又想幹什麼？別以為有寶寶替你求情，我就耐你不得。」軒轅傲世這些年的窩囊氣一股腦兒全都上來，要不是因為她寶寶怎麼會動不動就拋棄他。

「縹緲峰，玲瓏鳳。曇蓮聖，金蟒尊。花子神，靈血春。五百花開曇子落，千年冰魄金蟒臣。」

音落，人已去。

「千年金蟒靈血妙回春。」軒轅驚呼出聲，他怎麼就忘了縹緲峰上的千年金蟒。

「恆兒，恆兒，快……」等軒轅傲世激動的衝進屋去，哪還有風無痕的影子。

「風兒，風兒，有辦法了，有辦法了。」風無痕一衝進朝鳳殿，激動的抱著如塵瘋狂轉圈，高興的像個孩子。

兩日後，風雲山脈縹緲峰山腳。

透過刺眼的陽光，如塵望著山頂那一片繚繞的雲霧，不發一語。那團雲霧在如此艷陽高照下依舊能頑強的將整個山頂籠罩，可想而知那是一團多麼強勁的靈氣。

風無痕拉著如塵的手緊了緊，同她點了點頭，堅定如炬的目光無形中給了如塵無盡的勇氣。

是的，她怕蛇，更何況是一條舉世罕見的千年金蟒。但是有他在，她就什麼都不怕了。

憑藉著二人過人的武境，不到半個時辰，穿過茂密的原始森林，二人已過了半山腰。

「風兒，前方雲霧繚繞，看來我們離金蟒已經不遠了。」風無痕指了指前方的濃密的霧氣說道。

如塵心中自是明白，那繚繞的雲霧根本就是瘴氣，惑眼迷人的毒氣。

不過，她同風無痕都有食過曇蓮，這點小毒自然是根本擋不住他們前進的腳步，照樣噠噠噠走的兩腳生風。隨著離山頂的越來越近，幾乎被荒草淹沒的山道兩旁堆著的凌亂猙獰骸骨也越來越多。

唉，這些都是為了曇蓮而來為曇蓮而死的江湖之人，或被瘴氣所害，或葬身蛇腹。

「風兒小心，它就在附近。」離那山頂還有三丈遠時，風無痕聞到一股難聞的異味。如果沒猜錯，那應該就是金蟒的氣味。

如塵不自覺往風無痕身邊靠了靠，雖然有風無痕在，可是……

「啊……蛇啊。」金蟒未現，如塵已經嚇破了膽，整個人掛到了風無痕身上。沒辦法，她就是怕蛇，她敢肯定上上輩子她就是一隻葬身蛇腹冤屈不得伸的小青蛙。

風無痕知她怕蛇，倒也由她去了，抱著她一步一步向前走。全身細胞都擴張，緊張的注意著四面八方動靜。

「嘶……」突然，一聲陰森森又讓人立起雞皮疙瘩的聲音傳入耳際，嚇得如塵閉著眼睛哇哇大叫。

「它來了，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