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瞞天過海行大計
精神恍惚地走回偏殿.迎上青衣頗為關切的目光.摩訶勉強笑了笑.
「我沒事.你先把林靜放好.我……我過會兒就來.」摩訶說完.也沒去哪裡.坐在偏殿雕花走廊的階梯上.一動不動地開始發獃.
青衣嘴唇翕動了一下.終究沒有做聲.起身坐到已經躺平的林靜身邊.也是兩眼無神地望著他開始發獃.
而這一呆.兩人硬是發到陽光燦爛的正午.
回過神時.兩人茭白的面容已經被陽光烤的通紅.
摩訶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站了起來.
腿曲了太久.軟軟得有些發麻.
「開始吧.「摩訶微微淡笑著對青衣笑道.
事已至此.雖然自己確實心疼又捨不得胡為.但是.胡為確實也沒有說錯.他就算現在還不算長大.那麼他總有一天會長大的.而她.也不可能讓他一輩子都像個小孩子似的跟在自己的身側.那也不是她的初衷.既然如此.那麼何不順應如此.雖然有點不太明白為何胡為忽然在這個節骨眼提成離開.
內心深處.摩訶還是認為.在如今這個亂糟糟的三界.跟在自己身邊還是比較安全的.回狐族什麼的.也可以等仗打完力量再回啊.不過.也說不準.萬一打完之後把狐族打玩完了.那就乾脆不用回了.
胡思亂想了半日.摩訶也知道了自己的癥結所在.不過是如同人間的父母般.一直以來都把自己手下的孩子當成了永遠也長不大的孩子看待.結果時間久了.已經習慣如此的他們.在孩子忽然要提出離開的時候.非常不習慣罷了.
不習慣.不習慣將這個習慣剝離.
再者.摩訶也知道這樣不對.胡為需要長大.而不是永遠活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總有一天.他要自己獨自一人面臨外面的狂風暴雨.那麼.及早地接觸這些.對胡為來說.是福不是禍.
不過.道理摩訶比誰都懂.但真正放在自己身上.摩訶也只能對自己嘆氣了.
唉.理字舌尖綻.情字心頭響.
罷了.罷了.
「你沒事了.」青衣有些不放心.摩訶的臉色說不上太好.
「放心.沒事的.」摩訶笑了笑.真的沒事.至少.現在.不能有事.「這重生之法施展起來頗費功夫.不到第三日是完不成的.到時還得麻煩你得空幫我看住殿里那個不聽話的丫頭.」
青衣秀梅微擰.輕輕地點點頭.
摩訶頓時展唇而笑.
……
封魂、割破四肢和脖子.同時.摩訶小心地用靈力震蕩林靜的心神.迫使他的七竅出血而由不傷害他的身體.
處理完這些.摩訶擦了擦汗.而後站在陣內.向陣外的青衣投去一個安心的眼神.
血.一點一絲地從摩訶割開的傷口裡流了出來.然而.所有的血都不是紅色的.而是一種由於力量和身體**控情況下的粘稠狀黑色液體.
摩訶的眼神有點凝重.這麼稠.看樣子.兀應那滴血下了不少功夫啊.
血還在不緊不慢地流著.並沿著摩訶之前畫下的陣行.慢慢地匯聚成四條.而後流入法陣的四個陣柱位置.並不再移動.
而原本平靜的四個陣柱慢慢地.慢慢地.也隨著血液的漸漸流入.而綻放成青黑色的光芒.開始還是淡淡的.但隨著血液的越來越多.這股青黑色的光芒也越來越亮.青黑相間的靈光幾乎將這個法陣淹沒.
摩訶小心地看了一下血液的流速和法陣所匯聚的力量.不禁暗嘆了一口氣.
還不夠.現在.還太早.
血液不放到剩下最後一滴.也是最關鍵的一滴.她取出來也沒有用.
所謂重生.便是死中求生.必須是近「死」才能生.
陣中.摩訶一動不動地站在陣中.而林靜.雖然被封魂.但由於血液的慢慢離體.臉色也失去了那種病態的潮紅.而變得分為雪白.並隱隱帶著一股死氣的青灰色.
陣外.由於光芒的大盛和持久不衰.青衣的臉色也變得緊張無比.手心也不自覺地出了一掌的汗.
呵呵.摩訶之前說得對.幸虧沒讓自己入陣.不然.自己還真的很有可能地如她所想得那般忍不住動手阻止.
使勁了吸了一口氣.青衣在陣旁的地面上坐了下來.坐不了別的.但她還是希望.在這個時候.她能呆在理他最近的地方.
……
天色漸漸地黑了.而青衣一點也不覺得乏.她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包裹在陣外的那層青黑色的光芒上了.
其實.這股光芒她很熟悉.很熟悉.這是林靜.林靜的血.林靜的靈力.林靜的生命.林靜的.記憶……
可是.她什麼也做不了.只能這般無能而無助地等在一邊.蒼白地看著.
林靜.林靜.林靜……
雙手環膝.青衣將頭放在膝蓋上.雙眸中的光芒如同夜空的點點繁星一般燦爛而明亮.就像燃燒的煙火……
而同樣.摩訶也一直呆在陣內.不過.不同的時.由於時間未到.她還不能離開那個位置.故而.她一直保持著她最開始的那個姿勢.一動不動地盯著林靜的臉色和閃爍不停的光芒.並細細地在心中計算時間……
而這一算.便到了第二日的下午.而陣中的摩訶.是沒有感覺的.
但在陣外的青衣.卻清清楚楚地感覺到太陽離開、出現、大盛、西歸時撒在自己皮膚上的溫度.
忽冷忽熱.就像她現在的心情一般.
而此時的摩訶.心情沒有這麼複雜.只是.長時間地保持一個姿勢和不斷地計算.也讓她的額頭滲出一層細細的汗珠.
倒不是很累.只是身體感覺有些不舒服.
不過.到了月亮最亮的時候.這場如同懲罰般的站姿終於接近結束.
摩訶輕輕地舒了一口氣.林靜的面色.不再是那種接近虛脫的雪白.而是臨近死亡的青黑色.
而同時.一直包裹在陣法外.或者說.被陣法束縛住的這股力量.慢慢地.失去了最開始的那種燦爛奪目的光芒.而是慢慢地變得暗淡.就仿若是爐上的火焰般.隨著薪柴的減少.火焰也慢慢變得暗淡虛弱.再不復之前的溫暖明亮.
只不過.這個火爐.燒的不是柴火.而是林靜的生命力.當這股生命的力量在法陣的束縛和擴大下以百倍以上的速度消耗時.那麼.自然會面臨燃燒殆盡這個事實.而經過了一天兩夜的燃燒.林靜的生命力.已經慢慢地燃向了終結.
故而.這股象徵著生命力的光芒也漸漸變得暗淡.不復最開始的光華.
……
當天光慢慢地撒在整個朝鳳殿的時候.一直獃獃守在陣外的青衣一下子驚呆了.
法陣上空.當光芒漸漸散盡之後.那參與的靈力.在法陣的約束下.竟然慢慢地融合成了一個人的形狀.
而那個人.那個人.赫然便是林靜.
眼神溫柔澄澈、嘴角依舊帶著初見時的驕傲自負的林靜.
「林靜.」青衣一聲驚呼就撲了過去.結果瞬間便被法陣所特有的保護機制給彈了開去.
法陣內的摩訶嚇了一跳.有些擔憂地看了看重新爬起來衝過來的青衣.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法陣上形成的林靜虛影.其實.還真是林靜.
真正的林靜.依舊死去的林靜.和青衣一起經歷了所有的林靜.
只是.這個真正的林靜.現在.卻必須要消亡.
是的.消亡.
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東西真的可以死而復生.就算是冬去春來重生的灌木.也都不復去年的記憶和模樣.
故而.摩訶此下安排設計的一次死而復生.其實也算是鑽了天地法則的空子.
按理說.救林靜的法子只有一個.那就只能先放掉林靜體內所有被兀應操控的血液.然後取出那滴主控之血.然後.以青鳥的血液重塑靈身.
但是.理論上又有.放掉了體內所有的鮮血.除了魂靈和殭屍.有生命力的實物.那麼必然都會消亡.
可是.摩訶這次救林靜的前提就是他不能消亡.可是.消亡卻又是必然的.
這形成了一個相悖的存在.
於是.摩訶和墨澤便想出了這麼個法子.
那便是.讓「林靜」死去.然後.重塑「林靜」.
什麼意思呢.也就是.用天地承認的、知道的.林靜現有的血液和其中的力量做一個林靜.
一個代替林靜死去的林靜.
其實.這也是林靜.只不過.是為了瞞天瞞地的而用力量和血液鑄成的林靜.
由於纏著林靜的血液和血液里兀應的精血.故而.當在法陣的催助下以最快的速度燃燒殆盡之後.那麼.在天地法則的眼中.這個林靜.便是這麼死去.同時.也能剝離兀應精血的控制.
而這樣.這個本來該死的林靜死了.天地自然便不會再追究.而天地之間.每天出生的生命何其之多.再次出生的林靜也不過是這種初生之一.天地法則又會開始一個新的輪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