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毀屍滅跡
呼——
方旭腳下猛然發力，狂暴勁力勃發，整個人朝著側面閃去，捲動氣流，發出低沉的呼嘯之音。
「不好！」雖然不知道方旭究竟有什麼手段，但源自豐厚戰鬥經驗而來的危機感，卻是讓柳山，瞬間就意識到不妙。
嗡嗡嗡！
心中一動，他頓時瘋狂摧動自身醇厚綿長的青銅原力，源源不斷轉化成為雄渾厚重的土屬性力量。
身前那塊圓形的土黃色光暈，也迅速波動，隨著方旭的身形移動而變換位置，始終維持在柳山和方旭之間，阻擋著可能降臨的一切攻擊，同時光暈漸漸清晰，顯露出一塊塊土黃色巨岩的模糊影像。
重岩盾！
大摔碑手中，唯一的一招防禦招式，以土屬性原力凝聚空氣中遊離土原力，藉助腳下大地力量，凝聚出一面堅逾精鋼的原力盾，抵擋攻擊，爭取緩衝時機。
仗著這招，柳山多次在生死危局中奪得一線生機，反敗為勝。
此刻他對方旭使出這一招，也可見他心中對其重視大幅度上升。
「沒用的。」
方旭平靜地看著這塊之前阻擋自己一拳全部勁道的土黃色光暈，宛若千年深潭般的眸子中滿是沉靜，不起絲毫波瀾。
似乎柳山這對他而言，應當是極為強悍的防禦手段，根本不被他放在眼中。
事實也如此。
方旭龍行虎步，身形閃動若凶獸猛禽，脊椎如大龍扭動，體內狂暴勁力層層傳遞。
修行本源煉體術，而異於常人的肉身中，恐怖的神力轟然爆發。
在青銅原力的掩飾下，毫無異樣，無聲無息撕裂空氣，循著真空通道，進一步加速，一瞬間爆發出來一種極速，轟向柳山。
「嗤！執迷不悟！這一招，對我柳山無用！」
輕蔑一笑，柳山眼中精光閃爍，體內原力再度摧動，加大了灌注在土黃色光暈中的原力，使得整塊光暈，愈發沉凝，幾乎實質化，泛動著如同鏡面一般的淡淡光輝。
然而就在下一刻，柳山臉上的輕蔑，陡然僵硬：「怎……怎麼可能？！」
那由土屬性的原力凝聚而成，鏡面般的土黃色光暈，如同遭受重擊的玻璃一般，砰然碎裂，星星點點的光暈，似流火，如水花，四處迸濺，化作最為基本的原力粒子，消散在虛空之中。
方旭這一拳，蘊含肉身與原力雙重勁力，幾乎兩萬斤有餘，又豈是小覷這一拳，措不及防的柳山能夠防禦得住的。
與此同時，出現在柳山面前的，則是一口詭異長劍。
通體浮盈青銅色澤，造型奇詭，透露出一種兇悍氣息，閃爍著淡淡寒芒的劍刃，似乎散發冰冷寒氣，劍身之上一條狹長而顯眼的血槽，更是為這口長劍，平添幾分凶戾。
剎那之間，方旭摧動了眾聖殿，召喚出擬態鬼神劍，輕易斬碎了土黃色光暈，刺向柳山。
這，也是柳山在短短一瞬之間，能夠看到的所有了。
就在下一刻——
噗嗤！
伴隨一聲利刃入肉的清晰聲響，柳山感到胸口微微一疼，旋即心臟中，便傳來一股股徹骨的寒意。
「好……好快的著裝……」低頭看了眼沒入自己心臟的長劍，柳山的面色突然恢復了平靜，抬起頭，怔怔地看著方旭，眼中閃爍著震驚和不可思議。
柳山不是沒有見過著裝光甲速度驚人的高手，但那一般也需要好幾秒鐘。
更快一些的，他曾經見過一位使用原器的原力大師，召喚自身的那口原器長劍，只花費一秒鐘。
但，哪怕是一秒鐘，憑他柳山現在的修為，也絕對能夠察覺到，不可能毫無其他防備。
可是，方旭手中的長劍，根本連一秒都沒有花費，幾乎是一瞬間突然出現。
一毫秒？一微妙？甚至是更為誇張的一納秒？
柳山無從判斷，因為他的思維根本還沒有反應過來，方旭的手中，就出現了這口長劍，似乎……
從一開始，方旭的手中，就握著一口長劍一般。
擬態鬼神劍，乃是方旭以前世隨身原器鬼神劍為模型擬化，柳山將其誤認為光甲，也很正常。
何況，若是放慢速度，仔細觀察，方旭摧動眾聖殿，擬化出鬼神劍的過程，和著裝光甲，真的是沒有什麼區別。
「方旭……你……你很好！不……不愧是曾經的天才啊……少陽少爺，的確是比不上你。」感受著體內的力量不斷流失，一陣陣刺骨的寒意，從心臟開始迅速朝著周身蔓延，眼皮子也開始打架，意識漸漸不清醒，柳山突然嘆了口氣，喃喃道。
「可惜了，也許，一開始就不該與你為敵……」最後的時刻到來，柳山整個人精神都是微微一振，說話也恢復了連貫。
他平靜地看著方旭：「錯非你我立場不同，我柳山，一定會結交你這樣的天才人物。不過，這世間沒有那麼多的錯非，你我而今，既然立場不同，也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就讓我柳山，為方家，為少陽少爺，貢獻最後的一點力量吧……大摔碑手，開碑裂石！」
陡然大喝一聲，柳山奮起餘力，僅剩的原力刺激體內幾處關鍵竅穴，將自身最後的生命力量，盡數燃燒，居然就爆發出不弱於全盛時期八成的恐怖力量，一下施展了大摔碑手的殺招，砸向方旭。
砰！
如此近的距離，加上方旭沒有想到，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這柳山，居然還有如此拚命之志，因此雖然及時閃躲，卻還是被掃中了左臂。
咔——
一聲微不可查的細小聲響傳入方旭耳中。
「只是這樣嗎……」一手捂著胸口，看到自己拚死一擊，居然只是堪堪掃傷方旭一隻手臂，眼中不由得泛起深深的無力和……膽寒：「如此年紀，心性居然沉穩到如此恐怖的地步，即使勝券在握，都沒有放鬆警惕，此子未來成就……不可限量啊……」
嘴裡喃喃念叨著什麼，柳山捂著胸口的手，伸進衣服里，似乎想要掏出什麼東西，但此時的他生命力量幾乎完全流逝殆盡，手臂距離顫抖著，卻就是使不出力。
最終，他還是沒能掏出懷中的東西，身形一僵，倒在地上，徹底失去了生命氣息。
「骨裂了……接下來的幾日，看來左臂是無法用力了。」另一邊，被柳山掃中的瞬間，方旭就察覺到自己左臂的傷勢。
「畢竟是停留在圓滿等階超過十年的強者，縱然被擊中要害，依然還是有拚命之力，我這次，太過大意了。」
「重生帶來太多優勢，修為的突破，讓我有些忘形了。」
「我雖然佔有一定的優勢，但若依然是而今的態度，不能夠時時謹慎警惕的話，只怕成就還不如上一世，半途就要夭折。」
「未來兇險！修行兇險！人世兇險！我，當持如履薄冰心，行勇猛精進事！」
緊盯著柳山倒在地上，已經失去了所有生命氣息的屍體，方旭面色肅然，平靜的眸子中，泛動著絲絲精光。腦海之中，思維高速運轉，對於今日的一切，迅速做出了總結，進而反省告誡自身，對將來進行了一定的規劃。
正是這種時時刻刻思考反省的態度，才讓方旭，能夠取得無上的成就。
否則，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就已經倒在了前行的道路上。
走到柳山身邊，方旭蹲下身，扒開他伸入懷中的手，心中不由泛起一絲好奇：「會是什麼呢……」
柳山至死似乎都想要掏出懷中的東西，但眼中卻滿是柔和之色，沒有殺意，顯然並非什麼暗藏的武器秘寶，而似乎是……
「照片……」用力拉開柳山緊緊攥著的手掌，看著其上躺著的照片，方旭一時間怔住了。
照片上一個身著公主裙，十一二歲粉雕玉琢的可愛女孩兒，笑得很是燦爛。
夜風習習，隱約帶來絲絲寒意，從柳山心口湧出的血跡，也有不少沾染在照片上，殷紅的血液，彎彎扭扭，劃過女孩兒的臉蛋兒。
那笑容，隱約間，生出一絲淡淡的凄涼……
面色肅然，將照片小心翼翼的擺放在柳山的手中，幫他合上了手掌，方旭倏忽起身，靜靜的站立著。
「呼……」
良久，他重重吐出一口濁氣。
「柳山，一路走好，你放心，我方旭的敵人，只是方少陽等人罷了，你的女兒，我保她一生無憂！」
再度看向柳山的屍體，方旭沉聲道。
翻看照片的時候，他驚訝發現，照片背面所寫的女孩兒生日，居然恰好就是次日。
生日的前夜，父親卻與世長辭，小女孩兒若是得知真相，定然悲痛欲絕。
柳山雖然上來就要取方旭性命，但換個角度，從他的立場而言，身為方烈招攬的門客、手下，他真的是仁至義盡，甚至捨棄生命也要殺死取走方少陽性命的方旭。
雖說可能是方烈懲戒手段太過酷烈，但真正面臨這樣的情況，能夠如柳山一般果決者，卻極為稀少。
不過，雖然此刻同情柳山與其女兒，但再來一次，方旭一樣不會留手。
蓋因兩人的立場本就生死敵對。
重生以來，雖然整個人愈發冷靜甚至淡漠起來，可方旭心底的感情，其實較之前世更加豐富。尤其是人類之間一些可貴之處，如親情、友情等等，愈發觸動他的心靈。
安置柳山的女兒，對於現在的他而言，並非什麼難事。人死燈滅，他也不介意隨手為之。
心中有所決斷，方旭當即快速行動起來，開始處理現場。
利用強大的精神力搜尋方少陽與柳山大腦中殘留的記憶信息，方旭幸運地提取到了方少陽銀行卡的密碼，於是將他卡上整整一百五十萬星點，全部轉移到了自己的賬上。
至於柳山，雖然後死，但他在最後時刻燃燒生命力，體內的所有能量都消耗殆盡，稍微開始凝聚的精神力也潰散，這導致了腦海中記憶信息的紊亂與破碎。
方旭從中，也只勉強獲得一些關於他女兒的記憶，這倒是方便他事後尋去。
不過，雖然沒有銀行卡，柳山的光甲，卻是落入了方旭的手中。
「停留在一個境界的時間長了，積蓄果然也是豐厚的，這件光甲，雖然比不上爸留給我的青雲風罡翼，但也是極品青銅光甲中的佼佼者，售賣的話，沒有百萬星點，也絕對無法拿下。」
翻看了一下，方旭評價道。
「柳山的女兒柳依依，似乎沒有原力師天賦，如今十二歲，卻依然停留在初級原力學徒，恐怕無緣原力師，如此我就將這件光甲處理掉，為她留下百萬星點吧。」
心中想著，方旭直接摧動了眾聖殿。
旋即，他手中的這件極品青銅光甲，陡然爆發出一團絢爛的深青色光暈，宛若遭遇烈焰的冰雪一般，迅速消融，化作最為基本的能量粒子，被眾聖殿徹底吞噬殆盡。
剛才的兩次戰鬥雖然短暫，方旭卻也使用了眾聖殿的擬態功能，消耗不小。
尤其是為了突破柳山的防禦，眾聖殿耗費大量能量，原本有數百度能源，能夠支撐擬態鬼神劍數百秒時間，瞬間就消耗得只剩下幾十度能源。
好在方少陽和柳山兩人，身上的光甲品質都極高，蘊含豐沛能源，這一下就補充到了八百度。
再加上分解兩人屍體血肉以及殘留的能量，眾聖殿中的能量儲備，第一次突破四位數，達到一千度。
「眾聖殿這功能，還真是殺人越貨所必備。」
看著地面上，如同上次黑荊棘死後一般的薄薄粉塵隨風消散，方旭伸開右手掌，看著自己掌心淡淡紅痕構築而成的一座宏偉宮殿，感慨道。
身形微微一沉，腳下驟然發力，方旭一個閃身，已經消失在原地。
空氣中，唯有突然爆發的呼嘯，盤旋纏繞。
找到自己事先藏匿好的方雅，發現她依然處於昏睡中，周身完好無損，方旭頓時鬆了口氣。
輕柔地抱起方雅，身形閃爍，方旭迅速離開了這片廢棄廠房，朝著家中趕去。
方少陽選取的這塊地域，雖然荒廢多年，但畢竟還是城區範圍，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有人或電子警衛經過。
雖然方旭已經處理了不少痕迹，但像是破碎的鋼材堆、廠房，還有地面上各種被勁氣原力切割的痕迹，都是難以磨滅的。
因此，儘早離開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