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生死抉擇

或許是得到了新語誠的這句保證，讓她心中的恐懼減弱了幾分。

她勉強鼓起自信，眼神變得開始堅毅起來：「新語誠，那我該怎麼做？」

新語誠來到了她的身邊，把滑翔翼上面的弔帶穩穩地綁在了夢熙身上。

「看到前面那個湖了嗎？」新語誠指著前方的那個距離星塔足足有一公里之遠的湖說道。

那個湖在一個公園裡面，湖的身後，還是燈火通明，湖的前面，已經有大面積停電了。

這個湖似乎是一個變異體感染的分界線。

「嗯！」夢熙點頭。

「今晚的風不行，但是足夠越過那個湖，只要越過那個湖，離開了變異體的吞噬範圍，就安全了。」

「我還是有點害怕。我怕我途中會掉下去，或者拖累你……」夢熙神色擔憂的再次說道。

「沒事的……夢熙……」新語誠地報上一個微笑。

他把繩索，弔帶等防護裝置，全部扣在了夢熙身上。

「哦，對了……夢熙，這些是我從研究所裡帶出來的母體病毒的原件資料。現在我珍重的交給你，這個東西可能維繫到全球所有人的生命，所以，你一定要保存好。」

新語誠從背包中拿出最後一件東西，一個密封的檔案。將它和夢熙綁在了一起。

「這個檔案，還是由你來保管吧！」夢熙想到這麼重要的東西，放在她身上也不安全。

「我沒法再包管它了……夢熙，它的一切之後就靠你了……」

忽然間，新語誠的語氣有些不對勁。

夢熙忽然意識到，新語誠把所有的安全措施都維繫到她的身上，又把這個重要的檔案交給她手中，這分明就是在交待後事。

他怎麼了？

「新語誠……」夢熙的話忽然卡到了嘴邊。

因為，在她面前的新語誠，那雙嬉笑的眼睛忽然變得十分的深邃和憂鬱。

在她面前的新語誠，雖然嘴角留著那「永遠」自信的蒼白的微笑，但是，夢熙卻感覺不到一絲的笑意。

「夢熙，動身吧……時間不多了……」

「你呢？你為什麼不走？」

「抱歉了，夢熙，這個滑翔翼，如果我們兩人一起搭乘，連湖一半的距離都到不了。」

新語誠無力地笑了笑：「所以，我可能走不了了……」

夢熙聽到新語誠的話后，心中一陣的驚慌。

「啊？怎麼會這樣？」

「夢熙，你要好好保管我給你的東西哦，那東西可別弄丟了……」新語誠似乎還是有一句沒一句的和她扯皮，但是，夢熙馬上打斷了他的話。

「不，不，新語誠，我們要一起走。」夢熙眼角忽然又滾下了眼淚。

「如果兩個人一起走，結果是誰也走不了……」新語誠忽然有些慎重地搖頭。

「新語誠……為什麼？」夢熙終於忍不住，大量的淚水，劃破了容顏。

這本是他的滑翔翼，這本是他的逃生工具。

但是，他卻把這個東西讓給了她，這到底是為什麼？

「夢熙記住我說的話，不管今後遇到多大的挫折，一定要堅強。」新語誠笑著拭去了夢熙臉上的眼淚，「不要動不動就哭……」

「新語誠，你剛剛不是說過，會永遠保護我的嗎？難道你都是騙我的？」

新語誠搖頭：「沒有騙你，我說過，我將與你同在，只不過，與你同在的地方在這裡。」

新語誠捂住了胸口，捂住了他的那顆心。

夢熙被感動了，淚水瞬間划滿了她的臉頰。

我的心，將永遠和你在一起。

……

其實，早在拿到炸彈的那一刻，新語誠就已經決定那夢熙離開這裡，而自己將葬身在這個高樓之上。

炸彈還有2分鐘就爆炸了，到時候，這裡的一切都會灰飛煙滅。

「好了，夢熙……認識你真高興。雖然才不到兩小時！」新語誠一點一點地往後退去，笑著對著站在邊緣處的夢熙伸出拇指。

「不……新語誠，你回來……我不要你死……」

雖然相隔了不到兩個小時，但是，夢熙卻完全被新語誠的個人魅力所感染。

那一張永遠都不會讓你擔心的笑臉，那一抹彷彿所有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微笑。

他就是新語誠，一個不會讓她墮落，不會讓她不能自己的男人。

所謂命運，就是一場人間戲劇，你無法逃離你所扮演的角色的枷鎖。卻只想一個勁的演好戲。往往，一處戲的好壞，決定你命運的好壞。

在人生這個大舞台上，沒有人不想演戲！但是，新語誠卻是一個異數。

或者他的戲已經演地太多了，不需要繼續演戲。這也決定了他，早早退齣戲台的結局。

……

似乎一切都已經木已成舟了。

整個樓層也有些震蕩，想必，星塔中間那個母體，已經快要「破體而出」了吧？

炸彈聲，一秒一秒滴滴的響著。

離爆炸還剩1分鐘。

夢熙卻沒有跳下星塔，隨風而去，這令新語誠很是擔心。

但是，他其實還是明白，夢熙最終還是會跳下去的。

人在沒有無敵的信念下，是不可能輕生的。

夢熙也一樣，她不可能為了一個認識不到2小時的人，而願意陪他一起赴死。

但是，阻礙她遲遲不下決定的，是什麼？

是她心中的那一抹純潔的良知嗎？

還是她不想背負生命中的另一種罪惡……

夢熙一定會在爆炸之前跳下樓層的，求生的信念高於一切，就連聖潔的理智也難以匹敵。

兩人之間的沉默，彷彿心照不宣。

炸彈的滴滴聲，在他們耳邊迴響！就像是催命的魔音。

忽然間，夢熙聽到了炸彈的滴滴聲，大腦猛地被電了一般。

「新語誠，我們能一起逃出去了。」夢熙忽然眉開眼笑地說道。

新語誠卻微弱地笑著搖頭道：「夢熙，你別執著了，真正能活下來的人是你。」

夢熙聽后，猛地搖頭：「不……不……新語誠，你聽我說，炸彈，我們還有一顆炸彈。」

新語誠笑容有些凝固，困惑：「炸彈怎麼了？」

忽然間，想到了炸彈，新語誠大腦也彷彿被電擊了一般。

是呀！我們還有一顆炸彈。

「我們兩個，雖然在湖一半位置的地方就會掉下去，但是，如果算上爆炸一瞬間的推力，我們能到達那個湖。」夢熙伸出手解釋道。

是呀！爆炸的推力，新語誠的頓時暗罵自己之前大腦愚鈍。

「新語誠，我在美國可是主修物理學。我們這裡距離地面，差不多有200米。公園湖離這裡有1000米。假設我們的重量，合計是115kg，轉換重力為1127N。幾個條件都有了，可惜我不知道炸彈爆炸后的推力。」

「炸彈爆炸后的擴散秒速是400米每秒」新語誠給她提供了必要的信息，同時也怔怔說道：「而且，滑翔翼秒速是40米每秒。夢熙，假定，我們所處的位置是A，湖的位置是B，兩人一起，湖一半不到的距離為C。AC線我們能建立方程，但是，我們無法得知AB線的解析式。」

「解析式可以列出來，AC和AB，僅僅只因為多了一個65kg體重的你，這兩條線之間必然有聯繫」夢熙蹲下身子，拿了一塊小石頭，在地面上快速地刻畫著方程。

炸彈時間一秒一秒，絲毫不給他們喘息的時間，時間還剩30秒。

大樓搖晃地厲害！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裡面出來了。

「新語誠，風向！」

「北偏東風，角度不超過30°」

「還要修正角度差……」

「嘚嘚嘚……」地面上，夢熙刻了一大堆白色的刻痕。

「新語誠……結果很不樂觀……」經過一頓努力之後，夢熙的臉色有些蒼白。

炸彈還有20秒爆炸。

新語誠死死地看著地上的一連串方程。

該死的，無論他們怎麼計算爆炸推力，但是，每個時間點，都不行。

難道真得要死在這裡嗎？

不……

他們不會死的。

新語誠的目光忽然散發著金光。

他忽然遺漏了一個重要的消息。

這個方程還缺少一個前提條件。

那就是，這棟大樓，會在14秒后傾斜。

如果算上傾斜角度的話，所有的時機都剛剛好。

「夢熙，我現在有一條逃生路線，但是，對你來說可能有危險……如果你現在要走，我也不反對。」新語誠慎重地對著她說道。

「我不會走的……」僅僅只有五個字，彷彿給兩人都看到了希望。

「好！」新語誠點頭道：「接下的事情，會有非常大的危險，但是，我保證，只要我活著，我就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你一定要勇敢，千萬不要緊張或者害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懂了嗎？」

「嗯！」夢熙美麗的眸子對著他眨了眨。

「你人真好，夢熙！」新語誠此時此刻也開心地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這令她嬌滴滴的小臉頓時變得粉紅。

大樓愈搖愈烈，好像隨時都會塌一般。

此時此刻，在星塔周圍，早已經沒有活人了！無數多的車子，堵在公路上，上面陳列著許許多多的屍體。

根據史料記載，這一天的資料非常的清晰，因為是人類滅絕之日的開始，所以，星塔裡面，變異體幾分幾秒開始變異，幾時幾刻開始擴散，母體爆發的正確時間，都有詳細檔案記錄。

當然，這其中，也包括了母體全面爆發前6秒鐘，星塔的基層開始被折斷，整個大樓，向西北傾斜，傾斜面朝東南，傾斜面剛好和一個「主題公園」遙遙相對著。

這彷彿是上帝的安排！

這一個傾斜面，正好彌補了夢熙的方程差。為新語誠的存亡，多了一線生機。

新語誠俯身抓住滑翔翼的鐵杆上，他並不需要任何防護裝置。

夢熙卻不知道新語誠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她只感覺到自己心跳的非常快。

「緊張嗎？」新語誠笑著問道。

「嗯……」夢熙回答，

新語誠聽后盡量地把身子靠近夢熙，男人身上特有的體味，化為了一種安全感，慢慢滲透到夢熙神經中。

「呆會，我說跳，我們就一起跳，明白了嗎？」新語誠語重心長的說道。

「嗯！」夢熙點頭。

夢熙這個「嗯！」當一說完。

炸彈上的時間驀然變成了0：07。

新語誠大喊一聲：「夢熙，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