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不管你們究竟是怎麼撞上的,誰對誰錯等我的同事來現場會進行認定。但現在是上班的高峰期,你們把車這樣橫在馬路中間就吵起來了實在是妨礙交通!」交警大哥敬禮之後就開始了傳統教育,「要不是剛才這位先生報警,差點就造成大塞車了!」
要你多管閑事!
紋身大漢和大碼女子立刻齊刷刷賞了杭以晨一個白眼!
歐陽情逸頓時覺得解氣極了!
「人沒事吧?」
對於他的關心,歐陽情逸可是一點兒也不領情。
「哦……原來是帶了幫手!」大碼女子上上下下打量了杭以晨一番,「人模狗樣,穿西裝打領帶的,賣相是不錯啦!是你相好的?別以為你男人來了,我就怕你,我男人也在這裡!」
「人模狗樣?總結得真好!」歐陽情逸點了點頭,表示非常贊同她的觀點,「呵呵,看來你對自己的男人夠了解的,他獻媚的樣子確實很狗腿!」
扭頭,只見她口中的男人正忙著往交警大哥口袋裡塞香煙。「大哥,我們錯了,是我們錯了!錢隨你罰,你看這證能不能先還給我?我前前後後考了3次,塞了不少紅包好不容易才考到的啊!你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車我馬上挪開,行不?」
大漢點頭哈腰的丟人現眼,大碼女人也顯得有點底氣不足了。「你……你們別走,事情還沒完呢!**律我也懂的,好!就看看交警怎麼說!到時候賠死你們!」
交警非常詫異的聲音:「你們怎麼還在吵啊?」顯然,他還不明白任何事情只要牽扯到兩個女人就沒有草草了結的時候。「好了好了,別矗在馬路中央,很危險的!你們先跟我到對面的警亭里去出示下駕照。」
「哼——」大碼女子甩了甩頭,走在了前面。
「麗麗要是看見這姐姐的背影非得崩潰死。」歐陽情逸望著那令人遐想的背影,喃喃道。
杭以晨笑了笑,「是啊,終於出現了比她還大一號的屁股。」
屁股,朱麗麗最引以為傲的部位。用她的話來說:「我是美女,從正面看是波濤洶湧的美,從側面看是蜿蜒曲折的美,從後面看是春滿乾坤的美,由內而外,由淺至深。」
「是啊是啊!」聽到有人附議,歐陽情逸更是像找到了知音,應了幾聲之後才回過神來看清身邊站著的人是誰。略微懊惱地抿了抿嘴,瞬間沒了聲。
「開車怎麼不小心點兒?」
是她幻聽了嗎?怎麼感覺這話裡頭帶著一絲絲的擔憂?
「你怎麼會在這裡?」要說巧的話也未免太巧了!為什麼每次她出洋相的時候都會撞見他呢?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孽緣?
見她一臉防備的樣子,杭以晨的心裡「咯噔」了一下。定了定,然後用很隨意的口氣解釋道:「到AMI好像就這一條路。」
想想也對!她總不能雙手叉著腰,每天攔在馬路中央,高舉「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打此過,留下買路財」的牌子吧?好,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我過馬路,我去警亭!這總不同路了吧?
可誰想到她前腳剛跨出,杭以晨後腳就跟上了。
扭頭,怒目而視,「你幹什麼……?」話音還沒落,就感覺自己的手臂一疼,身體被硬生生扯回一個溫暖的懷抱。而與此同時,身後一陣刺耳的急剎車的聲音。
歐陽情逸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只是捂著胸口,大喘粗氣,一副心悸難平的樣子。
「你找死啊?」司機從車窗里探出頭,雖然是氣沖沖的樣子,但顯然他也被嚇得不輕。好在剛才反應及時,才沒有釀成大禍。
「對不起!」開口道歉的是還死死拽著歐陽情逸胳膊的杭以晨。
「兄弟,女人可慣不得!給個三分顏色就開染坊,大馬路上也敢跟你耍小性子!」
在司機充滿調侃的笑聲中,杭以晨牽起歐陽小朋友的手,走過了馬路。
歐陽情逸似乎突然明白了,為什麼人們總喜歡在文章的一開始先描繪下天氣用來呼應主人翁當時的心情。大概是因為麻木的日子不會有新意,所以加些意外,時不時的讓人恍惚一下,用力思考這是怎麼了。
而此刻的她,就處在這樣的恍惚里。
手掌間有源源不斷的溫熱傳來,觸感超乎尋常的柔軟,手的主人擁有良好的膚質,手指均稱且修長。而掌心之下,還傳來輕微的心臟搏動。
橫穿過十字路口,風從路的另一個方向貫穿過來,很涼。這還是初秋嗎?記憶里,九月和十月都是「秋老虎」發威的季節,而十月未至,天氣就涼的那麼快,這讓人感覺很生疏,甚至微微有些無所適從。
秋天已至,空氣也燥了,正由北方源源不斷得覆蓋過來。南方依然有些潮濕,就像一口熱氣呵在玻璃上,打亂了原有,一切都變得一頭霧水,分不清東南西北。可溫厚的手掌真實熱切,還能感受到手指傳來的濕度。
雖然不是第一次牽手了,但兩個人的手心都在出汗。即使如此,誰也沒有放開手。歐陽情逸覺得有些彆扭,微微轉過頭,卻感到握著自己的手掌更加收緊了。
「你的駕照怎麼考出來的?」與氣氛完全不符的問題。
「啊?」歐陽情逸先是一愣,然後立即就聽出了話里的諷刺,迅速做出反應,「怎麼,你是交警?要我把本本拿出來給你看看嗎?」說話間,順勢把自己的手抽出,一切都顯得不露痕迹。打開手提包,找出駕照,揚了揚,「真材實料!」
久違了啊!她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孩子氣,一如從前。驕傲任性,卻又並非不可理喻,總是在尚能被容忍的範圍之內。杭以晨就這麼直直的看著她,綿長又執著,毫不避諱。
歐陽情逸是最見不得這樣的眼神了!直勾勾又深沉沉,看得她殺氣全無,銳氣全消,看得她渾身發毛,手足無措。「看……看什麼看?再看我收費了啊!」
杭以晨低頭,眼眸微動,會心的笑意似乎快從眼眸里溢了出來。
還好,似乎變得並不多。
「怎麼連詞兒都不換?」記得多年以前,她就是老拿這一句來堵人。
「我念舊,不行啊?」理直氣壯的聲音。
念舊?杭以晨是沒有看出來。至少對他,就忘得挺快的。
歐陽情逸念不念舊,似乎只有老天知道。
而老天的回答是——是的,她念舊!
時常還會去學校路口的那家小麵館里吃面,儘管早在畢業之前那個總愛給她雙份荷包蛋的大叔就已經把店頂給了別人。如今的店老闆是一個離了婚的中年婦女,兒子就在市高級中學里讀高三,在店裡做習題的時候也時常會幫著收拾收拾桌椅。
歐陽情逸總是一個人去,老位置,老內容,低頭猛吸那碗青菜大排面。老闆換了,味道卻沒見怎麼改變,香濃順滑,一切都熟悉依然……
稀里嘩啦的一直吸麵條,而那個人就坐在那裡等著自己吃完。咬了根麵條無意間抬頭看他時,他正坐在對面隨意地看著一張報紙。就這樣咬著那根麵條看著他翻報紙的動作好一會兒,也許是看得太久了,他不能再無動於衷。放下報紙,頭也沒有抬,順手抽了張面紙,默默遞過來。那一瞬間,有想和他一起慢慢變老的衝動。雖然之後他離開了,不過仍然感激他給過的那些感動。
「轟隆轟隆」一輛酷似哈雷的國產太子車停在了馬路邊。一個身穿皮衣的社會青年剛熄火下車,大碼女子就迫不及待地飛奔上前。「山雞哥——」好像是生怕別人聽不見,她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果然吸引了這一段馬路上所有人的注意,也包括了正常行駛中的過路車輛。
「山雞哥,你們怎麼才來啊?」往他身後張望,張望……瞬間垮了臉,「就你一個人?」
「夜生活時代哪個能早起啊?昨晚酒吧出來又去了宵夜,兄弟們4點才散的,要不是你家大頭打電話說你出了事兒,我這會兒還在床上窩著呢!對了,是哪個兔崽子膽大包天竟然敢欺負我小姨子啊?他不知道這一帶是我山雞罩的嗎?」
山雞?拔光你的雞毛!
歐陽情逸的臉上開始湧現紅撲撲的閃光,那是戰鬥前興奮的徵兆。
正身,扭頭。
這不扭不知道,一扭嚇一跳!
在看清楚了所謂的山雞哥的真容之後,歐陽情逸再一次感嘆世界的渺小。「他就是你的山雞哥?」今年可真是好年頭啊,什麼事都趕到一起,什麼人都擠在一堆了!
「是啊,他就是這一帶大名鼎鼎的山雞哥,夠兇悍吧?」大碼女子顯得頗為得意,絲毫沒有注意到身旁的山雞哥臉上青一陣兒紫一陣兒不停變換著的神情,「怕了吧?下次罩子放亮點!逞強鬥狠也要出去打聽打聽清楚再來!」
打聽清楚?歐陽情逸不知道她到底要打聽些什麼。
「你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嗎?」
「名……名字?」真倒真是把大碼女子給問住了,「山雞哥啊!大媽你耳背啊?我都說了這麼多遍了!」
「山雞?呵呵,要我說是瘟**!」
「你居然說山雞哥是瘟雞?我沒有聽錯吧?」湊近了些,誇張地掏了掏耳朵。
「聞紀,九代單傳,老爸姓聞,新聞的聞,老媽姓紀,紀錄的紀,取名字的時候偷工減料的產物。也就是你口中的山雞哥,初中那會兒的綽號叫瘟雞。」歐陽情逸笑得異常燦爛,邊說邊往前逼近,而那頭則有一個人邊聽邊往後撤退。「我還要出去打聽清楚?有比我更清楚的嗎?我能把這傢伙的祖宗十八代全部都背出來!」
「歐歐,你多多少少給我留點面子,我明天還要出來混的吶!」社會青年哭喪著臉,已經完全沒有剛出現時的威風氣,只是小聲嘀咕著:「好歹我也是這一帶兒的老大……」
「山雞老大,我已經夠給你留面子的了,我都沒有說你初中畢業的志願表上填的是娶朱麗麗當老婆!」要不她怎麼會知道這個傢伙的底細呢?就是因為當初一封轟動全校的情書。情書本身沒什麼看頭,明顯是找高年級的人代筆的,關鍵是在情書背後附的一張清單。上面羅列了聞家所有家庭成員的名單,包括社會關係等等,有意思的是最後還有一句——「保證無任何家族遺傳病史」。當時她還跟朱麗麗開玩笑說就差一張財產報表,這可比人家派出所的檔案都要來得齊全。
「麗麗……麗麗最近怎麼樣了?」
看看這小耳朵紅的!哼哼,就知道這廝賊心未死!
「上次我們吃哈根達斯的時候遇到你,你不是西裝革履的小白領嗎?怎麼今天……」歐陽情逸的眼睛上下來回掃視了他一遍,「轉變也太大了點,要是給麗麗看見了……嘖嘖嘖……我看你這輩子都沒戲!」
「別呀,歐姐!」立馬改稱呼,一臉的獻媚。「我就老實跟你坦白吧,你可不能告訴麗麗!其實……其實上次是我家裡給安排的相親……不過我聞紀對麗麗絕無二心,天地可鑒啊!」社會青年舉起右手,以示清白。
歐陽情逸黛眉一挑,似乎不願意這麼輕易繞過他,「哦?剛才是誰大喊『是哪個兔崽子膽大包天竟然敢欺負我小姨子』的啊?小姨子,這小姨子可不是隨便叫叫的!」眼睛瞥到還傻傻矗在一旁的大碼女子,一下子全都明白了,「該不會你相親的對象就是……」
大碼女子總算是找到接話的機會了,「是啊,就是我姐!」扭頭皺眉,雙手叉腰,「姐夫,我叫你來是幫我吵架的,可不是來跟人敘舊的!」
「是啊是啊!山雞哥,你的立場可要站對哦!」歐陽情逸說得很輕描淡寫。
某些人聽得可是心驚肉跳。心裡反覆掂了掂,立刻堅定了,「吵什麼吵什麼啊?叫我堂堂山雞哥站在大馬路上幫你吵架,我的面子往哪裡擺?」出來混首先靠得就是嗓門大。
「好,我們走著瞧!」誰料那大碼女子也不是省油的燈。「我從小就跟我姐感情好,受了委屈肯定先告訴她。到時候我肯定會原原本本的說,原原本本噢!什麼初中畢業的志願表啊絕無二心啊天地可鑒啊……」
俗話說兔子急了也咬人,雞,當然也一樣。
「走著瞧就走著瞧!」掏出手機,對著大碼女子就是一照,「我現在就把你這身打扮彩信給你姐,讓她看看你的德行。早戀不說還混社會,你爸不揍殘你我就跟你姓!」
「哼——」大碼女子咬了咬嘴唇,決定不吃眼前虧,「達令,我們走!」挽起猥瑣大漢的手臂,路過歐陽情逸身邊的時候還惡狠狠瞪了一眼,「算你狠!」
等他們走遠了,山雞哥立刻來討賞,「歐歐,我夠貧賤不移,威武不屈吧?」
歐陽情逸笑了笑,「她姓什麼?」非常好奇吶!
「不知道。」
「……」
「不過她姐姓鞏,鞏俐的鞏。」
鞏?
鞏紀,鞏紀……
撲哧,這名字可明顯雄性化多了!